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要沉浸悲傷,不要忘記悲傷

維拉克印象里平等會還沒發生過這麼急的事情,難不成是政府發現了他們總站的位置?可如果發現了,他們現在就不該是去會議室,而是動員全體人員撤離了。

既然不是政府軍來襲,那還能是什麼?

越是想像不到,維拉克心裡就越不安,他第一時間叫醒了基汀,兩人一同快步趕往了會議室。

他們去時,會議室已經來了不少人,這些人無一例外都默不作聲地站著,伯因、莫萊斯兩人也都背對著人群,雖然看不到面孔,卻能感受到他們的哀傷。

「出什麼事了?」維拉克看到了先他們一步過來的諾德、迪亞茲、墨菲、皮雅芙等人,於是上前低聲詢問情況。

「不知道,我們也是剛來……」諾德等人同樣費解現在的情況。

「伯因、莫萊斯他們沒說嗎?」

皮雅芙搖搖頭:「他們在等目前附近的所有幹部過來。」

「好吧。」維拉克明白了狀況,只有人都到齊了,伯因和莫萊斯才會說明情況,「老師,我們也等著吧。」

「嗯。」基汀看著伯因、莫萊斯的背影,深思著。

過了一陣子,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幹部們,令今日到場的同志數量達到了五十餘人,超過了維拉克他們剛回來時開大會的參會人員數量。

「會長,人都到了。」一名小同志彙報完畢後將會議室的門關上離開。

伯因和莫萊斯這才緩緩轉過了身,面容沉重地看著五十餘位全部站著的幹部們。

維拉克眼尖,隱約看到了伯因的眼眶泛紅,似乎是流過淚。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維拉克還從沒見過伯因流淚,不管平等會遇到什麼大事,他都是最鎮定自若的那個,能有什麼事能讓他忍不住落淚?

「同志們……」伯因說完這三個字沉默良久。

幾十人與他對視著,會議室里分外安靜。

莫萊斯發出重重的鼻息,伸手拍了拍伯因的肩膀,替他把消息說了出來:「剛獲得的最新消息,我們在敦曼首都舊南約建立的分站……遭到其政府的突襲。分站的同志們……無一生還。」

轟!

這一消息瞬間震得在場所有人懵住了。

維拉克眉頭緊皺,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他強烈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舊南約的同志們犧牲了,一些附屬的本土幫派、同鄉會也都遭到重創。」莫萊斯知道維拉克和舊南約分站聯繫很深,可以說那個分站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於是面向他語氣儘可能柔和地說道。

「犧牲了?怎麼犧牲的?他們不是好好的嗎?不是都秘密地安置在了蒙勒哥人的地盤嗎?」維拉克眼前閃過無數個身影,他激動地走到莫萊斯的身前問道。

「今天晚上八點十七分的時候,敦曼的總統喬頓遇刺身亡,同一時間,敦曼政府聯合了暗中買通的幫派勢力,確認了分站的位置,將其中一起共事的同志們、移居者們一網打盡,並對外宣稱是平等會和移居者們爆發了衝突……」莫萊斯說明了遠在舊南約發生的事情。

維拉克根本不信:「這是誰告訴你的?有傷亡名單嗎?有確切的報道嗎?」

「維拉克。」莫萊斯理解維拉克的心情,「這是我們平等會自克里斯他們犧牲後,遭遇的最大的一次重創。我和你一樣悲痛,感到難以置信,反覆確認了好幾遍情報,但……這真的發生了。」

維拉克大腦發懵,他臉上只是有著不解。

「薩拉同志、伊夫同志、威洛同志、門羅同志、辛……都?」基汀都無法接受這一打擊,挨個詢問那些人的下落。

「據我所知,他們全部犧牲了。」莫萊斯繃著臉回答著噩耗。

「怎麼會?」維拉克有點喘不過氣,他沒想到得到了會是這樣讓他感到崩潰的消息,「那些幫派不是和我們達成合作了嗎?當時不是共事得很好嗎?大家不是都一致地決定要和政府鬥爭,為平等而戰嗎?不是嗎?不對嗎?怎麼會?我、我不明白,他們怎麼就和政府勾結,怎麼就對同志們下死手了呢?」

「是我的問題。」伯因終於開口,但他沒有直視維拉克,而是自責地盯著地面,「我是當時現場的負責人,我輕信了幫派們的忠誠,我以為我們是同一條戰線,導致分站的同志們對他們沒做提防,演變成了今天的局面。」

其他沒有參與到建設舊南約分站的幹部們吸著冷氣,面面相覷。

平等會順風順水太久了,雖然在鬥爭中不時有著犧牲,但還沒有發生過這樣規模的重創。

尤其是舊南約的分站,它是平等會分站里最耀眼的那一個,它建立時間最短,卻迸發出了驚人的力量,推動著舊南約打響了平等的第一槍,被認為完美複製了萊澤因的模式,是全世界各地都可以效仿的有力證明。

所有人都毫不懷疑地堅信,舊南約將是繼萊澤因之後第二個飄揚著自由旗幟的地方,敦曼也會成為布列西之後,最先由人民當家做主,人人享有平等、自由、尊重、團結的美好國度。

可這一美好期待,今天徹底破滅。

幾百人的生命一瞬之間就被湮滅了。

萊澤因模式的推廣複製也宣告失敗。

維拉克沒在意別人是怎樣的,自己一手扶著桌子,艱難地坐了下來,呆滯得耳邊只有耳鳴,眼前一片模糊。

他沒有升起巨大的悲傷,也沒有其他什麼激烈的情緒,只是恍惚。

對未來充滿憧憬,想在新世界到來之後成為醫生,無償地救治窮人,教授他們知識的威洛就這麼死了?

他們離別之前還約定好的,等威洛學好了布列西語就來萊澤因深造,正好能趕上新思想的席捲。

還有門羅,被自己一點一點感染,想在平等會裡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做一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他開始做了嗎?他做到了嗎?

想為蒙勒哥人爭取到生存空間的老金,圓滑處事卻還是站在了平等會這邊的魯法洛,他們徹底改變移居者的生存困境了嗎?

把一切心血都用在了培養威洛上,願意帶著他陪威洛一起創作一個新世界的辛老大,他的路走對了嗎?

他們就這麼死了嗎?

只是莫萊斯一句『犧牲了』,他們都這麼輕飄飄地死了嗎?

維拉克腦子很亂,各種情緒糅合在一起,甚至讓他產生了噁心嘔吐感。

谷璹/span如果自己當時沒有多管閒事呢?

自己沒有去搭理和本地人矛盾日漸兇猛的移居者們,自己沒有給威洛描繪那個潔白的未來,只是做自己任務以內的事情,把黃金安全地帶回來,這一切是否就不會發生?

如果自己在聽到溫斯頓說他們在舊南約能成功只是湊巧後,就立即開始復盤整個經過,梳理疏漏,及時地補正那些隱患,這一切是否就不會發生?

如果回到萊澤因之後,對遠在舊南約的同志們多一點關心,多了解了解他們的情況,多關注關注那邊的局勢,察覺到危險的動向,這一切是否就不會發生?

維拉克想了很多東西。

還沒來得及悲傷,他就陷入了巨大的自責慚愧之中。

「維拉克?維拉克?」

維拉克回過神,看到基汀在拍自己的肩膀:「……嗯?」

基汀看著維拉克一臉茫然,眼眶流下淚水,一時間自己的情緒也難以控制,想到冰釋前嫌的舊友,想到那麼多視他們為方向的人,鼻子一酸:「還好嗎?」

「我……」維拉克用手抹了一把臉,才察覺到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維拉克。」諾德、迪亞茲、墨菲、皮雅芙圍了過來,傷感地看著不能自已的維拉克。

維拉克抿著嘴,搖搖頭。

強忍著不在幹部們面前情緒失控的伯因見維拉克和基汀的樣子,一手捂住眼睛,轉過身顫抖著深呼吸著。

這幾人都是和那些人打過交道,一起在舊南約的鬥爭中出生入死過的,更是平等會在舊南約一系列安排的組織者。

他們內心承受的壓力與衝擊,都遠遠不是其他幹部們所能感同身受的。

莫萊斯心情也很痛苦,但他知道伯因、維拉克、基汀他們只會比自己難受幾百倍:「同志們。」

會議廳里瀰漫著悲痛。

或面色沉重,或眼眶濕潤、或低聲抽泣的同志們看向了發言的莫萊斯。

「我知道這個真相沒有人可以接受得了,因為那是成百上千條鮮活的生命。」莫萊斯嘆了口氣,「我很想告訴大家放開了去哀傷,讓心裡好受一點,可我其實更想說的是,我們最好適應這一切,學會把這些放在心底。因為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革命往往伴隨著犧牲,犧牲往往伴隨著我們。」

——

江安全是一個有錢人,是一個有人生追求的有錢人,是一個凡事一定要做到完美的有人生追求的有錢人,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凡事一定要做到完美的有人生追求的有錢人。

同時,他也是一位辦公室里掛滿了錦旗,光榮、著名、優秀的心理醫生。

從事這個行業的原因,並非是他對心理學、救死扶傷感興趣。相反,他沒看過任何心理學著作,也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選擇成為心理醫生,是因為他發現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的煩惱都可以拿錢來解決,而他又剛好極其有錢,只要簡單粗暴地給病人的卡上打一筆足夠讓其滿意的錢,心理問題便基本上都能解決掉了。

於是在他意識到自己生來就應該干這個後,便從完美的、無可挑剔的紈絝搖身一變,成為了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心理醫生。

「說說你的情況。」辦公室里,江安全與一名病人相對而坐。

「我是做程式設計師的,前段時間被裁了,然後一直找不到新的工作……就焦慮、失眠,每天打不起精神,甚至都感覺產生幻聽幻覺了……」一名三十多歲的地中海髮型男子說明自己的情況。

江安全雙臂環胸,刻意地沉吟一聲:「說白了就是錢的問題。」

「是……」

「你覺得你有多少錢,就可以不這麼焦慮了。」

「可能……一百萬?車貸房貸就都好說了,我也有充足的時間去找工作,或者試著創創業。」

「一百萬……」江安全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在裡面翻騰了好一會兒,找出了張銀行卡,「這是張一百萬餘額的卡,拿去用。」

男子愣住。

「噢對。」江安全想起了什麼,又拉開另一個抽屜,拿出了兩份合同,「拿完錢把合同簽了。」

「這是什麼……」男子先接過了合同。

江安全把卡放在了男子跟前:「就是個保密合同。簽完合同拿完錢,你要是把這件事傳了出去,就得反過來賠我一百倍。」

「但是這、這,哪有這回、您是在開玩笑吧?」男子嘴上說著不相信,身體卻很誠實,順暢地拿起銀行卡塞進自己的錢包。

「我哪有功夫和你開玩笑,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查。」江安全道。

「這……」男子想起江安全的家世和履歷,「您之前的那些病人都是這麼解決的嗎?」

「是的。」

「那您這也太……相當於專門給人送錢啊……」

「也沒幾個錢。」

男子猶豫片刻簽下字,起了身,頓時覺得渾身清爽,之前的各種不適感一掃而空:「您真是個好醫生……我可以送您一面錦旗嗎?」

江安全轉動椅子,雙手攤開,掃了一圈錦旗掛得滿滿當當的辦公室。

男子明白了江安全的意思:「懂了,您的意思是已經很多了,不差我這一面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再多一面。」江安全道。

把恢復生龍活虎狀態的中年男子送出門,江安全來到窗前,大力扯開窗簾,享受上午最為溫和的日光的沐浴。

「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再多一面。」江安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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