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布列西、南熱市、政府軍陣地、指揮部

「普羅被攻下來了?」

「是的,裴吉上將要求我們要麼一日之內拿下南熱市,要麼一日之內抓緊撤離這裡,避免被平等軍反包圍。」

「一天……」

「我們這幾天一直在消耗平等軍第四師,他們現在的彈藥肯定沒剩多少了,再加上剛剛全軍都在陣地上死守了一晚,估計連飯都來不及吃,現在全力強攻一定能打穿他們的防線。

「一天打穿他們的防線確實綽綽有餘,問題是他們進城之後展開巷戰,你們誰有把握迅速解決巷戰,徹底剿滅他們在城中的武裝力量?」

「只要能把他們的陣地拿下,巷戰不巷戰的無所謂,那都相當於咱們自己的事情了。」

「我覺得還是得穩妥起見。要打,我們就保證最晚兩天之內剿滅他們在南熱的全部勢力。不然其他平等軍部隊圍過來,我們內部沒解決,外面又炮火連天,不就等於被困死在這裡了嗎?」

一眾軍官們熱烈地討論著情況。

昨夜他們就得知了普羅市遭到平等軍突襲的消息,但萬萬沒想到最後還真讓他們給攻下來了,於是現在他們的處境變得很尷尬。

能占了南熱市是最好的,占不了則得抓緊撤離,不然前有南熱,後有普羅,最後被圍而殲之的就該是他們了。

「前天我們就認為南熱市的守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昨天我們依然這麼認為,現在他們擋住了我們無數次,我們還要這麼想嗎?」歐斯內特中將掃視眾人,「你們知道我們一天之內攻不下南熱後果是什麼嗎?」

沒有人回話。

可所有人對歐斯內特中將的態度心知肚明。

歐斯內特是出了名的謹慎,再說得直白難聽點,就是膽子小。

要不是礙於他的家庭背景,以他的能力根本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而且也是因為包圍南熱的工作相對而言比較輕鬆,上面才交由他來負責,算是給他個表現的機會。

結果很顯然,他還是搞砸了。

大軍包圍了南熱市約莫一周,這一周里光是等就等了三四天,其餘時間的進攻強度也不具備威脅。

用他的話來說,這麼做是:消耗平等軍,以最少的損失取得最大的戰果。

最後呢?平等軍依然屹立在那裡。

「這幫人是很難用常理去預測的。」歐內斯特微微仰頭,「若不是普羅市那邊拖了後腿,我們再消耗幾天等他們彈盡糧絕,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拿下南熱。可現在,我認為他們還不算是強弩之末,他們有在我們手下再撐一兩天的可能。」

「怎、怎麼撐?昨天晚上他們絕對把所有人都派到陣地上了,不然怎麼可能擋得住我們?現在他們所有人都沒休息,甚至連飯都沒吃,彈藥也絕對所剩不多,只要我們敢於下定決心拼一把,一定能拿下!至於巷戰,要是我們能在陣地上消滅他們絕大部分兵力,巷戰他們完全形成不了什麼氣候!」有人鼓起勇氣提出相反的意見。

歐內斯特瞥了那名軍官一眼:「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嗎?」

「這……我只能說有很大的勝算!」

「很大是多大?」沒等下屬回答,歐內斯特搶著道,「你能承擔得起這場戰鬥失敗的責任嗎?」

「將軍!緊急情報!」

一名傳令兵進入作戰部,來到歐內斯特耳邊低語情報。

聽罷,歐斯內特臉色一變,指向地圖:「在這?」

「是的!」

「把情況說給他們。」看部下一臉疑惑,歐斯內特催促傳令兵向在座的人公開情報。

「我們在南熱市東北方三十公里處發現了一支巴什的精銳部隊!」傳令兵道。

「什麼?!巴什的精銳部隊?!他們怎麼可能來到這裡?!」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知道這裡離巴什有多遠嗎?他們就算真的派兵也不可能到了三十公里外我們才知道!」

「這究竟是什麼情況?有更詳細的消息嗎?」

巴什精銳悄無聲息地來到南熱附近,和南熱的平等軍像一把鉗刀一樣,同他們進行對峙。

這個消息頓時讓指揮部炸了鍋。

所有人都有些恍忽。

他們知道國際平等聯盟和巴什結盟了,一直都在接收巴什的大批支援,但考慮到距離問題、調動的問題,他們還沒想過存在巴什陸軍干預到布列西戰場的可能。

這已經不是南熱市附近的戰局會受到影響的問題了。

既然有一支部隊能過來,那誰能保准沒有第二支、第三支?平等軍本就難纏,如今巴什陸軍參與進來,那政府軍還怎麼打?

「難怪他們能攻陷普羅市,原來是巴什陸軍來了……」歐內斯特立即把普羅市的事情和巴什精銳聯繫在了一起。

他的這番話帶偏了不少人的判斷。

「那普羅市那邊有巴什的軍隊,這把也有巴什的軍隊,他們這擺明了是我合圍我們啊!」

「但普羅市那邊傳來的情報沒有說是巴什的軍隊攻打的他們啊?」

「昨天下那麼大的雨,又是夜襲,誰能看得清來人?難不成你覺得僅靠平等軍能有這樣的執行力和作戰能力?」

大家正迅速把各處戰局的信息整合在一起,達成巴什派遣了不低於五萬人的兵力前來支援國際平等聯盟的共識。

「立即向裴吉上將發電報!將情況彙報上去!」歐內斯特中將看到那近在遲尺的距離就心慌,他生怕南熱市裡的平等軍、三十公里外的『巴什精銳』突然撲過來把他們纏住,而後普羅市那邊的平等軍、巴什陸軍從後面圍過來,斷掉他們的後路。

「是!」傳令兵退去。

「這幾天的局勢,恐怕都是平等軍布置的陷阱……」亂了陣腳的歐內斯特越分析越歪,「他們故意留出南熱吸引我們注意,然後趁我們不備拿下普羅,現在想再聯合巴什陸軍殲滅我們,進行全面的反攻……」

「情況還不明朗,我們應該詳細調查一下!」

「巴什早就公開和國際平等聯盟結盟,這麼長的時間,調派部隊過來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現在怎麼辦?前有平等軍第四師和巴什陸軍,後有平等軍主力部隊……」

「撤!」歐斯內特心臟砰砰狂跳,在部下還在持不同意見討論時,做出了撤軍的重大決定。

——

南熱市、平等軍指揮部

「撤了?」

「撤了!」

「真撤了?」

「真撤了!」

「新兵師真這麼有用?光駐紮在那,就嚇得他們馬上開拔了?」莫來斯得知圍在南熱市周圍的政府軍正在撤離,有些發愣。在不敢相信地出去拿望遠鏡看了一會兒後,這才接受了南熱市危機解除,他們撐下來了的事實。

「看這樣子反正是發揮作用了,不然他們有什麼理由現在撤離嗎?」參謀長雙手叉腰,站在指揮部門前,笑著道。

「不能掉以輕心,這說不準是他們的障眼法,想故意引我們鬆懈。」莫來斯還是決定讓同志們再堅守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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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我去安排。」參謀長大笑著出了指揮部。

「撲通。」

莫來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張快被討論爛了的地圖,拿起了煙,卻沒點燃。

這幾天南熱的世界一片灰暗,他真的是靠著信念,帶領大家堅守著。

昨夜,大雨滂沱,他站在戰壕之上,看著眼前怎麼殺都殺不完的政府軍離他們越來越近,甚至有幾次真的殺上了陣地時,心底升起過不曾對外提及的絕望。

大家究竟是怎麼挺過來的,怎麼一次又一次把政府軍打退的,他記不太清了。

昨夜的經歷彷佛已有十年那麼遙遠。

「呼……」莫來斯輕呼一口氣,吐出了一周的壓力。

南熱市真的守住了。

平等軍的防線扛住了重壓。

約瑟夫審時度勢,派人果斷地拿下了普羅,令平等軍不再被動。

這不止是南熱市的拂曉,更是屬於國際平等聯盟的拂曉。

「呵呵……」他仰起頭,乾笑了幾聲,「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

來澤因、平等大樓、國際平等聯盟主席辦公室

「普羅市已被攻占!」

「莫來斯將軍他們撐過了政府軍的這次全面進攻!」

「南熱市附近的政府軍撤軍了!」

一條又一條的喜訊傳至伯因的耳邊。

「太好了!」

「漂亮!該我們反攻了!」

「真痛快!」

齊聚在辦公室里等消息的幹部們歡呼著。

南熱市的危機,整條戰線的壓力令他們的心頭也不得輕鬆,如今情況的扭轉,讓他們都得以大口大口喘氣。

臉白得可怕的伯因沒有任何激烈的反應,他笑眼看著同志們的歡呼,想到莫來斯一切安好,勝利的天平不再那麼不平衡後,懸著心放了下來。

「主席!」羅爾森醫生走到伯因身邊,「您總該休息了吧?」

坐在輪椅上,變得瘦弱的伯因仰頭看著醫生,微笑著點了點頭:「但在那之前,代我向莫來斯那邊發一封電報。」

羅爾森醫生貼近伯因:「您想發什麼?」

「就說,天亮了。」

——

同一時間

巴什帝國、冬堡、和平街、酒館

布列西的天已經亮了,而巴什這邊還黑著,距離天亮仍有幾個小時的時間。

維拉克在隔間裡等了三四個小時,等到了店裡連喝酒的人都沒有了。

他在這段時間裡想了很多,想到了最好的情況,也想到了莫來斯他們在這場雨夜之戰中犧牲,南熱失守,平等軍整體防線及及可危的可能。

「呼……」

最後一支煙抽完,煙灰缸已滿。

「冬冬冬。」

「請進!」聽到敲門聲,因熬夜整個人變得遲鈍的維拉克瞬間清新。

酒保維克多同志帶著一位分站的同志進入了隔間。

「維拉克同志!」那名分站負責過來傳達消息的同志道。

「布列西怎麼樣?!」維拉克沒心思寒暄,直問結果。

「贏了!」分站同志道。

贏了!

短短兩個字,讓維拉克有點想要熱淚盈眶的感覺。

「約瑟夫將軍帶兵攻占了普羅,莫來斯將軍帶人守住了南熱,政府軍也在不久前為了避免被約瑟夫將軍斷掉退路,抓緊撤退了。現在南熱市的危機徹底解除,我們的反攻就要打響了……」

「好……好……」聽著那邊的情況,維拉克只能簡單地蹦出一兩個字回應。

一個月前,他在布列西大戰將至時來到了巴什,而後,他帶領分站的同志們重振旗鼓,布列西那邊國際平等聯盟則同政府軍展開了最勐烈的正面戰鬥。

其實比起孤單地在巴什鬥爭,他更想和熟悉的戰友們一起在布列西奮戰。但考慮到大局和伯因的期望,他不能那麼做。

他能的,僅有在這邊工作完,通過閒暇時間寫信同摯友們聊一聊,在精神上與他們同在。

「如此一來,我們在布列西的情況就應該會逐漸好轉了。等再過一段時間,我們的力量不斷得到增強,優勢會一點一點靠向我們的。」維克多同志聽完情況,由衷地說道。

「嗯……最難的一個月他們已經堅持過去了,接下來有約瑟夫同志、莫來斯同志他們帶領,平等軍一定可以轉守為攻,收復政府軍占據的城市,讓整個布列西都被自由平等的光明所照耀。」維拉克堅信。

「情況就是這樣,那我先走了。」傳消息的同志說完情況就要離開。

「辛苦你這麼晚冒著危險過來了,小心一點。」維拉克起身送走了傳信同志。

「您也去休息吧,再不睡的話,天都要亮了。」空落落的酒館裡,維克多同志勸道。

「嗯……」維拉克緩步走至門前,看著還漆黑的夜空,「布列西已經天亮了,我們也該了。」

維克多聽出維拉克這是雙重意思,第一個意思是布列西與巴什有時差,第二個則是革命的進程:「巴什的天是比布列西亮得晚一點,但也僅僅只是晚一些罷了,誰都無法阻止光芒的到來。」

「是啊,誰都無法阻止。」維拉克扭頭笑,「好了,不早了,我們也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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