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女口與瀋陽相聚千里,嚴格意義上來說,這裡已經算是漠北地區。

這個季節的漠北最是寒冷,一口氣鑽進大興安嶺的茂密原始森林裡,積雪幾乎埋腰,氣溫已經零下五十多度,就連空氣凍得都是淡藍色的。

老A一顆光頭已經被凍成了絳紫色,整個人陷在雪窩子裡,騷情大發的感慨道:「兩千多年前,漢武伐匈奴,光照千古,三戰三捷,把匈奴驅逐漠北,匈奴人在漠北只能與東胡、鮮卑爭奪生存空間,大批牧人跨上戰馬,衝進大興安嶺地區與鮮卑血戰,這裡就是他們從牧場出發、橫穿大興安嶺的地方,他們的妻子在這裡送他們遠行,足足站了三天三夜,幾乎站成瞭望夫石,故而這個地方為稱之為胡女口,可惜知道的人不多。」

確實不多!

從顧家出來後,我們幾個人幾經探討,最後還是決定追殺顧知白,可顧知白提到的這個地方知道的人卻很少,導航地圖上也找不到,託了老A去打聽了一天多才有了點眉目。

那是一位從海拉爾到瀋陽探望遠嫁女兒的老牧民,他對於胡女口的往事倒是如數家珍,這就是一片沒有被開發的原始森林,人跡罕至,自從一頭扎入被積雪覆蓋的廣袤草場以來,我們已經整整走了一天多了,只見過兩戶牧民,買了些奶皮子之類的補給就繼續上路了。

「你說」

姬子扭頭問道:「為什麼顧知白要挑這個地方?胡女口他是暗指什麼嗎?怎麼看他挑選這個地方都有很大的嘲諷意味,不過是嘲諷慕青的。」

「我去他娘的胡女口,要我看那個老牧民純屬瞎掰,那老傢伙兩口貓尿下去說話都打磕巴,就是騙酒喝的!」

大兵一邊拎褲子一邊從林子裡鑽了出來,非常誇張的拍了拍自己的褲襠,咒罵道:「誰他娘的能在這地方站三天?老子撒泡尿,鳥都被凍得硬邦邦的,人在這站三天都成冰雕了!」

「我去你娘,好好的美麗傳說從你丫嘴裡出來比放屁都臭。」

我笑罵一句,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就說道:「天色不早了,咱們要不先找個地方先待一夜?反正不能往前邊走了!」

姬子從我眉目間瞧出了一些味道,就問道:「是不是有什麼門道?」

「嗯,你不提顧知白挑這個地方的緣由還好,一說就總覺得不對勁。」

走了一天,我腿腳困頓,就摸著一顆大松樹坐了下來,點上一顆煙抽了兩口,指著前方說道:「這個地方風水不對!」

此時,我們身處淼淼大興安里一座山峰的頂部,前方地勢一路向下走,山于山之間形成一個隘口,那裡就是胡女口。

站在我們的位置,四周地勢盡收眼底。

一聽風水二字,大兵不再嘻嘻哈哈,四周環視一圈,又爬上一顆巨石瞭望,他穿的太厚,軍大氅里還裹著羽絨服,看著就像一頭熊似得,行動不便,看了片刻後心神震盪,咕嚕一下從巨石上滾了下來,倒插在雪中過了許久才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雪沫子,失聲道:「這是坐龍煞?」

我點了點頭。

姬子忙問:「什麼是坐龍煞?」

我不急著說,反而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信鬼神,怎麼信風水?」

「屁話,鬼神就是我們所遇到的邪物,那些東西和傳說不一樣,只不過是老百姓在極端恐懼下的臆測而已,誇大了!但風水不一樣,這是玄術,是世間最高深的一門學問!」

姬子沒好氣的說道:「咱們所見的能量來源於哪裡?不外乎就是這天地的產物,地脈奔騰,山河涌動,無一沒有巨大的能量在其中呼嘯,風水堪輿一門學問觀山看水,研究地脈走向,其實就是研究這世間能量磁場的變化,能量所結,我們稱之為磁場,風水堪輿稱之為穴,就是叫法不一樣,本質是相同的。風水結穴,有的宜人,有的宜那種邪物,這關乎於彼此力量的消漲,十分重要!」

我點了點頭,心想刨墳倒斗學的手藝總算沒有全都白白浪費,至少風水堪輿術還是能派得上用場的,想了想,就說道:「你看看這四周的山峰走勢,像不像一條蜿蜒的龍臥在地上?當然,像龍,不一定是龍脈,天底下也沒那麼多龍脈,坐龍煞也無關龍脈,只是一種地脈走向!你再看看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這座山峰奇高,恰恰是這一條山脈的頭部!山脈抬頭而身子下伏蜿蜒,這種地勢就叫坐龍勢,胡女口恰恰是這條坐龍屁股所對的地方,這種地方又稱之為坐龍煞!

人的屁股是放屁拉屎的,當然,兔兒爺的屁股還有別的用途,咱們就不深究了,龍屁股也和人屁股是一樣的,也是用來排泄的,只不過排泄的是陰煞之氣罷了!

坐龍煞,就是陰煞之氣所匯聚的地方!

這種地方陽光難入,陰氣凝聚成灘,陰氣加濕氣,又陰又濕,形成了極地凶葬閣,埋死人都嫌兇,往往都是魑魅魍魎活躍的殿堂!」

「曉得了!」

姬子垂下了頭,臉色變得不好看了,輕聲道:「坐龍煞里的陰煞之氣是風水堪輿上的說法,我們則認為那是一種極其晦暗的能量,在這種地方,所有修士都要被壓制,那些邪物卻會力量暴漲,那種陰暗的能量對他們有相當大的滋養作用!我說呢走到這裡後我感覺天地間的能量被壓制了!

看來顧知白挑選的戰場很好,他連續兩次用了精神震懾,實力大損,到了這裡,只怕又得強橫起來了,我們卻要被狠狠壓制了」

「所以,入夜不進坐龍煞!」

我苦笑道:「咱們還是在這裡邊緣區域過一夜再說吧,就算顧知白來找我們,離了坐龍煞他也未必可怕!」

姬子默默點頭。

林子裡翻騰半天,最後老A尋到了我們的容身之所,是一處山洞,可能是野獸窩,裡面有不少骨頭,但廢棄已久,恐怕野獸要嘛是挪窩了,要嘛就是被獵殺了。

野獸走了,我們進去。

折了一些松木枝點起篝火,整個山洞裡都飄蕩著松香味,這裡又避風,取出從蒙古老鄉手裡換來的風乾牛肉在火上烤的極香,再化了雪水倒在隨身帶的鐵制水壺裡,擱些奶茶粉,不一會兒就是一壺香噴噴的奶茶。

這些東西進了肚子,一天的疲倦就湧上來了,忍不住的打瞌睡,撂下老A值夜班,我們倒頭就睡。

雖然環境簡陋,但疲倦之下,這一覺睡得極香,後來還是老A把我拍醒的。

清夢被擾,誰也沒有好心情,我惡狠狠的瞪了老A一眼,不耐煩的問:「什麼事兒?」

火光搖曳,老A的大光頭上泛著昏黃的光,他整張臉都因為恐懼有些扭曲了,驚恐的說道:「別睡啦,那東西來了,有人在外面吹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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