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血腥氣濃郁。

門口伏著一具女屍,鮮血瀰漫的遍地都是。

她的頭顱在數米之外滾落著,嘴巴微張,神情驚恐。

這是她的死前的神情,仍舊凝固在臉上。

「安家,杭州這片出了名富貴人家,改革開放的時候安海是第一批下海經商的人,最好的時候江南這邊的皮革廠很多都是他們家的,這些年雖說經濟不太景氣,很多廠子倒閉了,但他還在積極開拓新的商路,也不見得比從前差。」

胡凱跟我並肩走著,邊走邊說一些基本的信息:「兇手下手非常乾淨,給我的感覺像是職業殺手,屋子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不僅僅是這次案件,以往的所有案子都沒有留下過痕跡,指紋、腳印等什麼都沒有,只有沙發上有坐過的痕跡,他應該早早就盯上了這一家人,昨天夜裡潛入屋中,就坐在沙發上候著,像老僧入定一樣,等這家人度過周末回來就立即下手,事了拂衣去!」

對這些信息我完全沒興趣,我腦子裡琢磨的仍舊是最早時他說過的那些信息。

兇手從殺人到離開,一共只用了兩分鐘?

也就是說,他用了一分鐘的時間,斬首七個?

而且,他對付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本身就兇悍無比、戰力不俗的怪物!

這似乎就有點可怕了。

別的不說,真要砍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頸骨是很硬的,給你一把刀,一個人躺在那讓你砍,你都未必能幹凈利落的結果掉。

「關上門!」

我扭頭對門口的警察吩咐一句。

警察看了胡凱一眼,見胡凱點頭,這才照做。

別墅里除了我們幾個,只剩死人了。

我摸了摸小豆子的腦袋,低聲道:「你看看,能不能瞧出它們的真身。」

小豆子打開了地靈眼,胡凱輕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他站在這個位置,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事,但要說親眼所見又是另外一碼了,小豆子打開地靈眼的場面也確實有點駭人。

「唔……」

盯著別墅里的屍體看了片刻,小豆子恢復了正常,想了想,道:「這好像是龑族。」

「哦?那就奇怪了。」

我嘀咕一句,與安雅和姬子他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龑族,與齙齒犍一樣,都屬於嚙齒類的怪物。

不過龑族更慫!

這是一個聰明的、狡猾的、但又無比膽小的群體,若讓他們像其他嚙齒類怪物一樣去用活人的骨頭磨牙,那基本上不大現實,它們寧肯去啃茅坑裡的石頭也不會去傷人。

不是它們有多高尚,而是它們不敢。

龑族都很聰明,它們會利用自己靈活的腦瓜創造財富,但是當它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基本不會反抗,要嘛捂著腦袋蜷縮成一團等死,要嘛會逃跑。

讓我疑惑的是,如果這次事件真如情報人員懷疑的那樣,是怪物們內部為了統一而進行的血腥清洗的話,它們完全沒必要來殺龑族啊?這種怪物弱的可憐,你就算是給它一把神兵利器它也不敢去戰鬥,那種東西果真想暴動,一般都會下意識的把龑族排除在外。

甚至,那種東西都不會承認龑族就是它們的同類!!!

安雅嘆了口氣:「看來,情報人員的判斷方向就是錯誤的。」

「小九,你快來看!」

這時,大兵忽然對我招手,他正蹲在窗前觀察一具女屍。

女屍無頭,穿著一條被鮮血染紅浸透的睡裙,伏在窗前,玻璃上濺的都是血,人頭早就滾落到了樓梯口。

這應該就是目擊者說的那位女主人了,也是兇案中第一個被殺死的人。

大兵微微眯著眼睛盯著對方血肉模糊的脖頸。

我忙湊上去翹了翹,除了血肉,沒看出什麼異常!

「看傷口!!」

大兵伸手在女屍的脖頸前比劃了一下,做了一個「切」的動作:「一刀!只有一刀!」

「確實就是一刀啊!」

胡凱納悶道:「目擊者就說了,一刀砍掉了頭。」

「我說的一刀不是他砍了幾下!」

大兵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一邊去,要說救人你們在行,可要說殺人,你們知道的就少了。」

說此一頓,大兵提醒道:「小九,你仔細看看切口!」

我點了點頭,捂著鼻子湊近仔細看了起來,血腥味太強了,我現在嗅覺過於靈敏,這血腥氣沖的腦子發暈。

看了片刻,我笑了起來,昂首道:「古兵器造成傷口?」

大兵點了點頭:「是咧,就是這麼回事兒!」

安雅來了興致,湊上來問道:「你們怎麼看出是古兵器造成的傷口?不過,這又和這個案子有什麼聯繫?」

「這你可就不懂了!」

大兵好不容易有了表現的機會,立馬吐沫星子橫飛的說了起來:「從古至今,人類對於怎麼去屠殺同類可是費盡心機的琢磨!你仔細看看這具屍體的傷口,一刀斷頸,切面平整,就跟打磨過一樣,骨頭連茬子都沒有,足以說明兇手使用的冷兵器是多麼牛了!

現在雖然工業發達,可現代人琢磨的是怎麼造核武器,至於怎麼造冷兵器,現代人可沒那功夫去琢磨這個,就像大家都知道唐刀是冷兵器工藝的巔峰,卻偏偏只能模仿其形,不能得其精髓,這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要說厲害的冷兵器,還得是那些用古法打造出來的傢伙,也只有這樣的傢伙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我敢斷定,兇手用的一定是古法打造的兵器!」

「而現在懂得用古法來打造兵器的人可不多了。」

我笑著接過了茬,繼而道:「普通的老百姓可請不起這些人,一把古法打造、真正優良的冷兵器,至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打造出來,懂得這些古法的手藝人一般情況下一年只接一單!

這些人裡頭啊,要價幾萬塊的都是手藝平平的角兒,也造不出能有這種效果的好刀,像兇手手裡的這把,手藝人肯定了不得,開價至少都在百萬級了!

買得起這種刀劍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收藏家,這些收藏家都不會讓手藝人開刃的,避免麻煩,開了刃可就是管制刀具了。另一種,那就是那些擅長使用冷兵器殺人的殺手,這種人鑄刀劍的時候一定會要求手藝人給他開刃!

好刀劍的刃不是那麼簡單就能開的,幾乎是全手工開,得按「一鹽九水」的比例來配不說,還得照著一個刀面磨三十一,一個刀面磨一十三的次數來,循序漸進,快不得,慢不得,講究大了去了,刃開不好,再好的傢伙也是廢物!

能鑄好刀劍,又敢給人開刃的手藝人現在很少很少了,這種人十之**都是活躍在黑市上的,你看,我們現在要查的範圍是不是很小了?

再把那個目擊者叫過來,他沒看清兇手的臉,兇手用的什麼兵器應該能看清的吧?只要弄清楚了兵器種類,去黑市上找人更有把握,類似於這樣的手藝人,手藝都是家傳,一家幾代人只鑄一種刀劍,他們說這叫工匠精神,其實特麼的壓根兒不會鑄別的。

照這麼有針對的找下去,要找到這個手藝人不難,到時候一問誰去他那鑄過刀劍,兇手的身份不就出來了?」

「高啊!!」

胡凱一拍手,笑道:「不愧是專門干這個的,現場瞅一眼,立馬有結論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不過須臾,胡凱就帶著一個穿著西服畏手畏腳的男子走了進來。

毋庸置疑,這個男子就是目擊者了。

只是,當男子見到我的剎那,「啊」的驚呼一聲,「撲通」一下立馬跪倒在地。

或許是情緒波動太大,男子的面部開始變得朦朧,一張醜惡猙獰的臉若隱若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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