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猛虎搏兔，又如雄獅獵鹿。
這幾乎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碾壓。
而我，毋庸置疑，處於絕對的弱勢！
當灰發老人盯上我的剎那，我只覺渾身發毛，肌膚上寒氣盤桓不散，似皮膚上貼上了一塊寒冰，汗毛倒豎。
他絕對比黎皇要強大。
超越涅槃了嗎？
我想，十有**應該是超越了，黎皇已經是涅槃的極盡，力量幾乎可以說是走到極限了，這個老者給我的感覺更加恐怖，是什麼樣的存在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在告訴我，涅槃不可跨越，那將是莫名的蛻變，充斥著大恐怖，可眼前就活生生站著一位，而且看起來很正常，就是活的歲月悠久到嚇人。
他比黎明的那隻大黑手如何？都是踏足到不可名狀層次的生靈，全世界也屈指可數，想必彼此間應該有過比對吧？
應該是只強不弱。
昔年，灰發老人曾西行登臨黎明本部，那時候若是那隻大黑手就存在的話，二者必然有過較量，可惜沒有留下任何文字記錄，但從黎明現在對待禁區的態度上應當能或多或少猜測到一些。
短短剎那，我腦海里閃過許多念頭，一切波瀾皆因灰發老人而起。
「族老！」
小倩對灰發老人施禮，隱約點出了灰發老人的輩分。
「嗯。」
灰發老人只是點了點頭，仍舊俯瞰著我，眼神很深邃，身上的氣息鎮壓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九龍劍之主。」
須臾後，他口中吐出這樣五個字。
我渾身巨震，不敢置信的看著老人，九龍劍我並未隨身攜帶，他如何知道的？
「呵，你與那把劍幾乎融為一體，即便分開也有氣息殘留，盤坐在此，身軀如龍，恍如一頭大龍要暴走，必定是連對應的九龍圖都得到了，這沒什麼不好猜的，難道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
灰發老人搖了搖頭，笑著點了點小倩：「你呀，還是這麼的粗心大意，竟然沒看出眼前這是一尊大佛，龍本高傲，卻如待宰豬羊一樣被你們困在這裡，若不是我及時趕到，眼前這位小朋友只怕都要拉著你們一起上路了。」
顯然，灰發老人活的時間太久了，知道很多秘辛，非常了解九龍圖，一眼看出了我的目的。
我心都涼了，有這老人坐鎮在這裡，莫說自爆拉上他人一起死，只怕我連自爆的機會都沒有吧？
「前輩，我有話要說！」
這時，姬子忽然昂頭大喝道：「我們來自於黎明，黎明與禁區有互不侵犯之條款，我們踏入禁區違約在先，可我們並未傷及人命，即便打傷幾人，也斷然沒有致殘，我希望您能允許我們向長輩通告，請求家裡的長輩付出一定代價後將我們贖回去？」
「贖回去？」
灰發老人一怔，臉上笑容有些詭異，一指點向我：「你說說九龍劍之主價值幾何？黎明拿什麼來換呢？拿大半個天下嗎？」
「前輩說笑了。」
姬子垂頭，神色極速變幻，最後咬牙道：「九龍劍不在，九龍劍之主便毫無意義，他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有一位名動天下的師尊，您若賣他師尊一個面子，這必是一段善緣，他進入這裡時曾帶著一把佩劍，那就是信物！」
「哦？有意思，原來這天底下還有我要賣面子的人。」
灰發老人笑了笑，看向小倩。
小倩會意，知會一聲身旁之人，不過片刻，黎皇的貼身佩劍長歌便被送來。
鏗！
灰發老人拔劍！
轟！
這一剎，長歌竟自動生變，劍身上綻放出強光，那是無上的劍氣和殺意，徐徐騰空，最後由能量勾勒出一道虛淡的身影，凝立在半空中。
那是黎皇。
劍中有他一道精神能量，與他休戚相關，聯繫很緊密，這道精神能量遭遇了什麼，黎皇十之**能感覺到。
此刻，他負手而立，俯視整個村莊。
「原來是你？」
灰發老人面色凝重起來，自語道：「厲害的後輩。」
黎皇看清老人後也是神色一動，須臾後，竟衝著老人遙遙作揖：「原來是老先生。」
說此一頓，黎皇略一思索，又道：「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子叨擾您了，還希望您把他送回來，您也知道，我這一門一直傳承單薄，這亦是我最後一個弟子，我必定會給予您合理的補償。」
「最後一個弟子？」
灰發老人大笑起來：「好個後輩，還真是軟硬兼施，是想告訴我，若我對此子下毒手，便是要背上絕你滿門名頭嗎？」
老人抬頭，笑聲戛然而止：「你這算是威脅我嗎？」
「不算威脅，只是懇求。」
黎皇很平靜，輕聲道：「我自認為沒有您老人家的膽魄，始終沒敢踏出那一步，自認為絕不是您老人家對手，三十年前禁區之外偶遇，拼殺交戰半日，終只能認輸，您確實是目前我見過蛻變最成功的一位，至少沒有形成不可名狀之態，我很佩服。只是，這弟子是我此生最後一個弟子，我視如己出，甚是疼愛，亦師亦如父，若果真被你們戕害於禁區，淪為食物，我情難接受，必不干休。屆時，哪怕不敢踏出那一步也得踏出了，形成不可名狀之態也在所不惜。」
他語氣平靜，我卻心中發酸。
亦師亦如父。
我喃喃重複著這五個字，再堅強也不禁鼻頭髮酸，師父的意思很堅決，讓我毫不懷疑，若我死在這裡淪為食物，他可能要踏出那一步，超越涅槃，哪怕變成個怪物也要復仇。
「這還不是威脅嗎？」
灰發老人微微眯起眼睛：「哪怕踏出那一步又能如何？我站在這片天地已經多年，你縱然英雄蓋世，怕也未必能抵得住我這個老頭子。」
「確實。」
黎皇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認同了這種說法：「不過，您也難以擊殺我，我將誓死踏平半個禁區，你的族人將血流成河。」
灰發老人也說不出別的了，他沉默著，氣息很可怕，顯然，黎皇的威脅讓他不得不忌憚三分，這種光腳不怕穿鞋的姿態很棘手。
「你欠我一個人情！」
良久後，灰發老人如此開口，這一瞬，他一步踏出，眸光明滅不定，那雙眼睛幾乎化作灰白色，有晦暗的死亡氣息在其中氤氳，像個魔鬼。
這種死亡氣息讓生者不適。
我知道，這應該就是所謂的不可名狀之態，老人雖然還是人形，可身上終究還殘存著許多詭異。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灰發老人大聲道：「這是禁區里的規矩，需要按規矩辦事，你可明白？至少我會給他一個作為勇士的機會，或戰死，或活下來，若是如此你仍舊不答應，那沒什麼可說的了，你我戰一場便是！」
「我同意。」
黎皇面無表情的說道：「若他死在戰鬥中，我認！」
「好！」
灰發老人大手一揮，厲喝道：「明日，重啟百族戰場，主角就是這位九龍劍之主！」
說罷，灰發老人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便走。
轟！
天空中的黎皇破碎消失。
四周的怪物這一刻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起身咆哮，發出可怕的戰吼，它們的目光全都凝聚在我身上，狂熱到極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