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註定是我此生的最難忘的一夜。

雨過天晴時。

宓妃披一層薄紗靠在我懷中,定定的望著窗外,俏面敷一層淡淡的粉色。

盯著這張傾國傾城的臉,我忽然心裡一動,問道:「那啥,媳婦,你生來就是這樣的模樣?」

「當然不是。」

宓妃翻個白眼,撇撇嘴說道:「其實我的本體是一直超級大的黑蠍子,肚子上沒有甲殼,像蠶一樣,不過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黃毛和毒刺」

她喋喋不休的說著。

我麵皮已經不可抑制的在抽搐了。

「哈哈哈哈」

宓妃看著我大笑起來,伸手狠狠在我胸膛上掐了一把:「怎麼?準備提起褲子不認人了?你見過禁區里有誰不是以自己的本來面目出現的?」

我算是明白過來了,這女人太聰明,一下子就明白我在想什麼了,故意膈應我呢

大笑一陣,宓妃漸漸安靜下來了,凝望著窗外,輕聲道:「這裡才是屬於我們這樣的生靈的天堂,可惜,這樣的安寧還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你說,我們到底能不能打贏?」

能不能打贏?

這個問題恐怕誰也不知道吧

一個三萬年前文明程度就遠超地表的超級文明,一旦全員降臨到地表,勝負難料,結果誰都說不好。

極有可能,最終要兩敗俱傷,甚至,一起毀滅。

我終究沒有回答宓妃的問題,這是個智慧遠超於我的女子,才情無雙,她不需要一些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安慰和欺騙,我只是抱緊了她,輕輕撫摸著她如綢緞一樣的肌膚,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哪怕舉世顛覆,我永遠在她身邊。

嗡!

掛在床頭的九龍劍忽然顫抖了起來,劍鞘崩碎,它也不需要那樣的束縛,是無鞘之劍,此時劍身上吞吐霞光。

「甦醒」

忽然,一道古老滄桑的聲音在我心中響起。

宓妃也察覺到了異常,連忙起身,迅速披上衣裳擋住曼妙的身軀,盯著九龍劍驚疑不定的看了半響,詢問道:「為什麼我心頭會有不安的感覺?小九,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一種召喚的力量。」

我細細品味著,感覺九龍劍似乎受到了某種牽引,如果不是它與我有死生不棄的契約,將我這裡當做歸宿,恐怕早已飛去,我當即穿衣起身,直到把九龍劍握在手中後,它才終於漸漸安靜下來。

轟!

外界忽然火光沖天,天空都被燒紅了。

我聽到送葬鳥悽厲的尖叫聲,聲音里有著明顯的恐懼,到處噴吐著火焰!

哐當!

門開了,倩兒慌慌張張沖了進來:「小姐,不好了,送葬鳥失控了!」

「吹響號角,召集勇士,準備大戰!」

宓妃喝道:「取我戰劍,為我披甲!」

我已經衝出了屋子。

整個姜水村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那位蒼老的只剩下一顆牙齒的老人沉默的坐在井邊,在他身邊,他年僅十幾歲的孫女正將一副古樸的甲冑披到他身上,老人不再蔫壞,此刻那雙渾濁的眼睛綻放出精光,輕輕撫摸著一把戰刀,沉默須臾後,輕聲道:「我這一生都在這裡生活,絕不允許有人破壞家園,倒要看看是誰興風作浪,身雖腐朽,可戰血仍舊發熱。」

嗚嗚!

黑叔叔已經站在我和宓妃成婚祭天的祭壇之上,吹響了一把充滿歲月滄桑感的號角,號角聲悲涼悠遠,幾乎在第一時間傳遍整個禁區。

我站在門前,盯著蒼穹之上。

送葬鳥在夜空中翻騰,不安的悽厲長鳴著。

「王」

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族老不知何時出現了,此刻與我一樣凝望著天空中的送葬鳥,輕聲道:「這隻送葬鳥雖然瘋掉了,可一直不曾滅掉,因為它與禁區極有淵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與這裡休戚相關,是這裡的警鐘,當送葬鳥騰空泣血悲鳴時,就意味著天大的災難要來了,可能是滅頂之災。」

我扭頭看著族老,詢問道:「您是不是猜測到什麼了?」

「通道!」

族老神情凝重,滿頭灰發無風而動,道:「時間很漫長了,可能絕大多數人已經忘記了這則傳說。據說,當初先祖踏足這片土地的時候,曾留下最強大的送葬鳥捍衛通道,送葬鳥與通道休戚相關,能讓送葬鳥如此不安,肯定是那條通道出了問題!」

「是深淵對我們動手了嗎?」

我道:「秦教授曾經對我說過,深淵掌握了祖龍絕大多數靈性物質,只有幾樣極為關鍵的沒有得到,但也能大開一兩條通道。」

「只有這個可能了,深淵素來見縫插針,可能趁著我們舉辦大婚,防備鬆懈的時候偷偷摸進來了。」

族老輕嘆:「大亂來了,只是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開始,我們會成為深淵的第一目標。」

說此一頓,他看著我詢問道:「年輕的王,你剛剛登上王位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面臨傾覆,怕麼?」

「早就想到的事情,有什麼好怕的?」

我說道:「時至今日,靠我們的力量恐怕難以阻擋,偌大個禁區,短時間內更無法撤離,只能一戰,禁區走到今天,與我有很大的原因,我為王,不敢說必勝,但戰至最後一刻義不容辭。」

族老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道:「如果真的不能抵擋,你不能死在這裡,因為你是希望。」

我正待要說什麼,被他揮手打斷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年輕的王,你也是禁區有史以來的第一個人類領袖,我們一直支持著你,甚至扶著你走到這一步,絕不是因為你和小姐的私情,沒人能把自己的感情凌駕在所有人的生死之上,即便是至高的王族也不行。

我們支持你,是因為你得到了祖龍的認可,可能會在絕對劣勢的情況下扳回一局。

我們和自己的同胞奮戰至死,也不是因為我們對人類有什麼感情,更不是背叛了祖先,說到底還是為了我們自己。

歸根究底,這一場戰爭的起因就是我們需要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下面已經不適合生存了。

和人類火併,和一個走了另一條文明之路,已經進入核時代的文明火併,這絕對是最愚蠢的決定,成千上萬的核彈引爆,毀滅的是我們雙方,所有人都不會有希望。

我們希望,戰爭局限在進化者的世界裡,有一個人能平息雙方的干戈,讓雙方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放棄戰爭,合則兩利。

你,是我們選擇的人,所以,無論如何,你不能死。

年輕的王,請記住我們今天的勇氣和流血,未來,希望你能站在我們的角度,為我們留下一條生存的道路,這就是禁區的理念,我們只想生存,不至於種族滅絕,我們沒有像深淵一樣,希望稱霸這個世界」

「情況,真的已經糟糕到這一步了嗎?」

宓妃從屋中走出,身披黃金甲冑,手持戰劍。

「通道打開,我們將面臨最驍勇的戰士。」

族老看著宓妃,道:「小姐,請你以大局為重!」

宓妃怔住了,這一刻在她臉上浮現出掙扎之色。

不過,她終究是個果敢的人,一把拉起我的手,朗聲喝道:「姜水村的所有勇士,隨我一起保護禁區之王殺出去!」

嗷吼!

忽然,天穹中的送葬鳥發出咆哮,如隕落的彗星般朝著姜水村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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