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這會或是那會,免不了的有人喜歡搬弄是非,嚼舌根。

京中有好事者,便喜歡編排一些有的沒的,不過是嘴上說說的玩意兒,當不得真,也無所謂去跟人惱怒一場。

所以,不管現在這些人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了些什麼,心裡又沒有邊際的想了些什麼,只要聽話的人沒將其放在心裡,膈應到自己,就也沒什麼事。

這邊兒當初的話已經說了,聰明的人就知道,該借坡下驢不在生是非了。

「外頭的人都知道世子妃是脾氣頂頂好,樣貌頂頂好的,只是我們這些人,尋常想見其一面都很難,而今聽的軼夫人這般說法,便像是親眼見過了一般,當真是可親近的。」

如此,便有人將這話頭一說一笑,將話再帶過去,其他不當說的便不再說。

這席面上,有人願意討個沒趣,做一回碎嘴子,可多的是哦那願意息事寧人,與人交好的。

縱使是如此,回去的路上,陸如意也慪了一肚子氣。

「這些個天殺的蠢材,覺得我是二房出來的,無幾風光,又想著無論如何,長公主都是我的正經婆母姨母,可如今,王府的掌事大權不在我手上,上趕著來挑唆,言語之間儘是挑撥之意,真真是將人當傻子弄呢!」

畫眉亦蹙了眉頭:「夫人說的是,這些外頭的人就喜歡攪的別人家宅不寧,她們好搭台看戲呢,可她們又怎知,夫人與大夫人那都是極好的,尋常往來親密,豈是她們三言兩語就能挑撥的開的。」

芝羽聽了卻不以為然,她是後頭到院子裡來伺候的,並不如畫眉與主親近,且她也知,畫眉是長公主放到二夫人身邊伺候的,地位自然非同一般,一來就做了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管著他們下頭好幾個丫鬟呢。Z.br>

她一直都不服氣,論手段,論城府,論討巧,自己也是院裡的婆子親口贊了不輸旁人的,她以為自己到這王府來,到主子身邊伺候,便是個臉面,將來大小也是個一等丫鬟,或許前期艱難了些,但待個幾日,叫主子看見了自己的能耐,自然要得重用,要得歡喜。

可沒想到這位主子是泥捏的性子,那長公主分明是她的正頭婆母,可她處處都像是矮了長房半寸一樣,她合該是挺起腰杆在這府中過活的,有她在前,誰能又能越得過她去?

想到這裡,芝羽越發覺得自己想的不錯,她一個丫鬟,能為主子想到這一段,打抱不平,主子也該念她個好吧?

於是,便張了這個口,冷著臉兒道:「說來,奴婢倒是覺得是咱們二房太失體面,才會叫一個外人言語奚落,現下想來,那夫人說的又有多少錯處呢?如今可不就是夫人在府里被壓的沒有出頭的餘地了嗎?」

一語落地,馬車內靜了幾分。

畫眉也吃了一驚,抬頭看了眼芝羽,偏她自己絲毫不察覺不自在,還在說道:「奴婢看著咱們夫人不管是能耐還是手段,皆不輸於人,偏偏被大房壓的沒有喘息的餘地,真真是叫人心疼的緊,要奴婢說,長公主殿下便只生了二爺一人,本應是這府里最最金貴,最最特別的主子,可卻要處處矮人一頭……」她自知自己編排的是殺伐果斷的寧威將軍,這府里說一不二的主,說到這兒的時候,聲音變虛了三寸。

但轉念一想,她確實忠心,為著夫人的體面和自尊著想的。

「外頭那些人活的像人精了一般,敢插手起王府里的事了,便是欺負夫人面善,若今日,是長公主殿下,亦或是大房的在這兒,保管她們當著面兒的不敢說這些沒臉子的話。」

這丫頭實在太大膽,畫眉的眉頭已經擰的熨斗都熨不平了,小心的看了夫人幾眼,卻見夫人神色平靜,甚至還哼了一聲,說道:「這一點你倒是沒說錯,今日若來的是母親,或

是嫂嫂,這些人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說話之前都還要再掂量掂量。」

畫眉微怔,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夫人臉色,而那芝羽欣喜萬分,她便知道,她一腔真心,主子定是瞧得見的,她說這些話雖是戳了主子的傷心處,卻也都是實話,旁人不敢說她敢說,她敢為主子鳴一聲不平,叫一聲屈,自此以後,她在主子心中便也會不一樣了吧?

想到這裡,不由得得意,眼風掃了畫眉幾眼。

畫眉此人確實有幾分本事,將院子裡管得井井有條,底下的幾個小丫頭都不敢造次懈怠,可便是太過老實了,老實過了頭,便不懂得如何為主子分憂解難了。

像個木頭疙瘩一般,又如何懂討主子歡心?如今是看在長公主的面子上才保留了她的顏面做了一等丫鬟,可要說真正一心為主子著想,方才能得主子看重,這便是自己的機會了。

不自覺的,腰板都挺直了幾分。

一時無言,車子裡寂靜了許久,一直到回到了府上,都還寂靜著。

可一關上門,陸如意的臉瞬間就垮下來了,她轉身坐下,叫不相干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畫眉和芝羽。

此刻氣氛不對,主子臉上的顏色也不對,畫眉只管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字,芝羽後知後覺,自從自己說完了那些話,主子附和了一句以後,車子就一直安靜著,一直到了現在,現在陡然反應過來,那種安靜實在反常。

抬頭一看,夫人正冷冷的盯著自己看看,芝羽握緊了手,終究是沒那麼硬的心態,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她一跪,畫眉也跟著跪了下來,卻聽夫人說道:「畫眉,你到我跟前來。」

畫眉一頓,復又站了起來,走到跟前去,剛站定,就聽到夫人說:「去將戒尺取來,不必避著人。」

此話一出,畫眉心領神會去辦事,芝羽卻灰了心,終究變了臉色。

「夫人您……您這是……」

陸如意冷冷一笑,道:「方才到底是在路上,有些話不便問你,怕你這張嘴張牙舞爪的蹦出去什麼不該聽的話,辱了家門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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