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大堂,只見大堂上擺放著二十架腳踏式紡車,最東面的角落還有一架大型的花樓織機,裡面都是十五六歲到二十歲之間的小娘子,一共二十人,她們就是從一千多人中挑選出來的最心靈手巧之人,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技術骨幹。

眾人正圍在一輛紡車旁,原以為只有大管事進來,沒想到一下子進來七八個男子,嚇得她們紛紛回到各自位置上,大堂上一下子鴉雀無聲。

「汴五娘,你們剛才在吵什麼?」

顧新問一名最年長的女子,其實也只有二十歲,女子紅著臉起身道:「大管事,楊小梅可以拿您的頭號獎賞了!」

顧新頓時又驚又喜嗎,三步兩步一個小娘子紡車前,激動萬分道:「真的嗎?你做出來了?」

小娘子的臉更紅了,拿著一個纏滿綿線的紡線錠遞給顧新,顧新拿起細看,越來眼睛越亮,完全把身後的一群高官忘記了。

周成棟連著咳嗽兩聲,所有小娘子都掩口輕笑,這才驚醒了顧新,他連忙向陳慶躬身道:「小人太激動了,把殿下忘記了,罪該萬死!」

陳慶笑眯眯問道:「是不是有什麼突破了?」

「是!是!就是小人剛才給殿下說的,難以克服的困難,小人設了一個頭號懸賞,懸賞一百貫,居然被人拿下了。」

陳慶眼睛一亮,「意思是,可以機器絞線,不用手工搓線嗎?」

「是的,殿下看這上面的線!」

顧新指著紡線錠上線道:「這一看就知道是紡出來的,又細又均勻,明顯不是手搓的。」

陳慶也明白裡面的道理了,木綿花的纖維短,很難纏成線,必須用手搓捻在一起,但現在居然直接紡出來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小人也不太明白,需要問一問。」

顧新先介紹道:「這位就是剛才我給殿下說的楊姑娘,掙錢養一家人,叫做楊小梅。」

陳慶笑道點點頭,「你問吧!我在旁邊聽著。」

小娘子顯然知道眼前的這位高官是誰,川陝被稱為殿下的,只有一個人,她有點緊張地站起身。

「說說看,小梅姑娘是怎麼做到的?」

「我這些天一直在想這件事,昨晚在家忽然想到,既然草綿可以用機器紡,那我摻一些草綿花進去行不行?」

「很聰明!」

陳慶脫口而出,居然在木棉裡加入棉花,這個辦法很高明。

「你繼續說!」陳慶笑著擺擺手。

楊小梅紅著臉繼續道:「我一大早過來就試驗,有時成功,有時又不行,然後我一點點加量,發現在一斤木綿中加四兩草綿就可以了,而且是最合適,加多了好像又容易成團。」

「太好了,兩成半的比例。」

「大管事,關鍵是要把兩種綿攪拌均勻,一定要攪拌均勻,否則很容易斷線。」

「明白!明白!」顧新是行家,當然知道攪拌均勻的重要性。

楊小梅偷偷看了陳慶一眼,又鼓足勇氣道:「大管事,其實我還有一個建議?」

連蔣彥先都暗暗誇讚這個小娘子聰明,多會抓住機會,能和雍王殿下交流的機會恐她這輩子就只有這一次。

顧新一陣頭大,只得硬著頭皮問道:「你還有什麼建議?」

「我覺得我們其實可以利用水力紡紗!」

陳慶眼睛一亮,笑問道:「你覺得水力紡紗可行嗎?」

「我覺得可以,我的家鄉就利用水力磨面,磨出的麵粉又白又細又均勻,其實我們紡紗也一樣,關鍵是要力量均勻,水力就能做到這一點,然後人就解脫出來,在旁邊送料、檢查斷線,用水力紡紗數量肯定是我們人力紡紗的好幾倍,而且肯定紡得好。」

陳慶心中誇讚不已,水力紡紗確實在南宋得到很大的發展,難得這個小娘子想得到。

「不錯,你的建議很好,今天的表現也很好,解決了木綿紡織的最大難題,值得重獎,我也給你一個獎勵吧!」

陳慶微微笑道:「我會讓咸陽縣衙獎勵你一座占地一畝院子,讓你能好好奉養父母。」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嘆,獎勵房子啊!太讓人羨慕了,咸陽的一畝院子要一千貫,她們一個月掙十貫,拚命做十年才買得起。

楊小梅淚水湧出,撲通跪下,一言不發地拚命給陳慶磕頭。

陳慶扶起這個瘦小的小娘子笑道:「院子裡是我獎勵你的,但還有你們大管事獎勵的一百貫錢,你別不好意思問他要。」

顧新額頭見汗,連忙道:「不敢!不敢!小人也會增加獎勵。」

陳慶肅然對他道:「獎勵是一回事,但我更關心的是,要把小娘子的發明和建議落實,現在距離過年還有半個月,我希望過年之前能看到用木棉織出來的第一匹布,不要讓我失望。」

「完全來得及,我會讓小梅親手織這塊布。」

陳慶又對周成棟道:「關於水力運用到紡織上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匠作署,可以先研究起來,等開春解凍後再試驗。」

周成棟躬身道:「卑職明天就開始著手此事!」

陳慶回頭望向蔣彥先,蔣彥先微微笑道:「卑職會給縣衙說的,殿下的獎勵怎麼能不安排!」

..........

京兆城聚香酒樓位於西大街,算得上是京兆的十大酒樓,酒樓里產的聚香清酒很有名,京兆的酒也實行專賣制度,由官府製作酒麴餅,再發釀酒牌照,擁有釀酒牌照的酒樓和酒店才能去購買酒麴餅,然後釀各式各樣的酒。

所以武松在三碗不過崗酒店喝的十八碗透瓶香酒,很可能是小酒店買別人的渾酒回來後摻水,因為它肯定沒有釀酒資格,被縣衙查到釀私酒要坐牢的。

聚香清酒名氣很大,酒樓的生意也很好,在三樓的一間雅室內,三個男子正坐在一起喝酒聽曲,右邊的男子約三十歲,長一張瘦長臉,臉色蒼白,目光不正,隱隱透著一股邪氣。

此人便是坊州知事呂大同的次子呂絞,他目前是個無業游民,整天在家無所事事。

關鍵是他父親為了贖的刑期,把臨安的宅子賣了,連同所有的積蓄一起,湊齊五萬貫錢交給刑部,他才獲得自由。

但他們一家窮困潦倒,連租房子的錢都沒有了,多虧大伯呂頤浩給了他們一百兩銀子,才得以來到京兆,陳慶給了呂頤浩面子,給呂大同安排了一座五畝的官宅,又給他五百貫安家費,然後出任坊州知事。

呂繡也給了叔父呂大同一千貫錢,呂大同把這一千五百貫錢留給妻兒,他自己去坊州上任去了,臨走之前,呂大同再三叮囑妻子,要對兒子嚴加管束。

對兒子嚴加管束的最好辦法,就是每月只給他五貫錢的零花錢,呂絞不願呆在家中,每天都出現浪蕩,五貫錢哪裡夠他花銷,兩三天就沒了。、

他現在也沒有去禍害百姓,倒不是他轉了性,而是他手下沒有了一幫狗腿子替他為虎作倀,他連一個隨從都沒有,就只有他孤零零一人,莫說去禍害百姓,就算在街頭調戲一個婦女,他這個小身板也會被人打得半死。

呂絞窘迫之極,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錢是如此渴望,整天就想著怎麼搞錢,怎麼發財?有錢了他就可以在京兆城內花天酒地,風流無度。

但他畢竟姓呂,這個姓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呂絞莫名其妙認識了兩個商人朋友,今天兩個商人朋友請他在聚香樓吃飯。

這個兩人看起來頗有錢,呂絞開始打上他們的主意,怎麼才能從他們身上撈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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