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姝手指下按到了東西,臉上的表情跟著就帶了出來。

賈玫芳沉著臉問道:「又怎麼呢?我告訴你,你可仗著你會點子三腳貓的醫術就敢隨意糊弄我!

這滁州城最知名的大夫何觀正是我大哥的朋友,你若是做了什麼手腳,他回頭來複診的時候便會曉得!」

齊雲姝掀了掀眉,這個賈玫芳可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主兒,要不是她此行有求於她,早就跟她翻臉了。

不過看在這個可憐的六歲小兒面子上,她暫時不與她計較,只是道:「這處裡面好像有東西!」齊雲姝一邊說著一邊又輕輕地捏了捏,賈二少立刻痛得大喊,那眼淚花兒跟不要錢似的往下落。

賈玫芳一看就心疼了,立刻伸手來揪齊雲姝:「庸醫,庸醫,你要是不會就不要看了!」

齊雲姝的手指已經摸到那處不對勁的地方,只要再往裡探一探她基本就能摸出是什麼了,可賈玫芳這樣湊上來揪她怪煩的。

便示意三皇子攔她一攔,三皇子將她的行為全程看在眼裡,早就煩她煩得不得了,只是他好歹還記得在進來之前答應過要聽從齊雲姝的指揮,故而一直隱忍著未動。

此時得了齊雲姝的同意,哪裡還忍得住,粗壯的手臂一搭上賈玫芳的手腕,就將她給掀翻在地。

賈玫芳好強斗勇了這麼些年了,從一個一無所有的貧家女子到現在變成滁州城一方數得上名號的大人物,好久都不曾受過這樣的苦了,此時哪裡肯依,看了一眼哭得淚眼汪汪的寶貝小兒子,就揪著手帕出去喊人了:

「啊……快來人哪,強盜啊,強盜闖家門了!要死了啦,你們家主母都被人打了,快來,快來,養你們何用!」

聲音由悲愴到尖利,再到蠻橫,這些變化幾乎就在一瞬間,要不是親耳聽到,齊雲姝很難相信一個人的情感會在短時間之內有如此大的變化。

不對,她是不是想太多了,聽著屋外的動靜,人家陣仗不小,這會兒正領著人殺過來。

「趙夫人,你這裡行不行,不行,我們撤!」關鍵時刻三皇子反應倒是快,他來此是有要事要做的,可懶怠得跟這些蝦兵蟹將打鬧。

「沒事!」齊雲姝說著手指一動,從腰間抽出一根銀針對準賈二少先前一直喊痛的地方扎了一下,一股血絲冒了出來。

「啊……」賈二少哪裡還受得住,左腳不停地顫抖,整個人冒了一身冷汗。

齊雲姝搖搖頭,這可真是一個被帶得極為嬌寵的孩子。

「忍著點,這才剛剛開始了!」

說著話她手上並無停頓,另一隻手抽出一塊約手指大小的磁鐵往那流血的口子邊一放,一吸,一拉,只聽一聲輕微的聲音響起,一根短如牛毛地銀針就附著在了磁鐵上。

「小心!」恰在此時,三皇子手臂擋過來,將一個衝上前來的賈府家丁打飛了。

「小寶兒,你別怕,娘馬上過來救你!」賈玫芳已經帶著她的下人們進來了,她看到了齊雲姝取銀針的全過程,但她看不明白,她以為齊雲姝在傷害她的孩子。

齊雲姝皺緊眉頭,賈二少這病她已經完全有數了,覺得是時候跟賈玫芳好生叨叨了,便站起身沉聲道:「停手,如果你不想你孩子的腳恢復健康的話就繼續作!」

「你……你什麼意思?」賈玫芳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自家孩子身上,看他雖然腳脖子上淌血了,但他的淚卻是收住了,她到底還是聰明的,驚覺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難說這個大夫的醫術真的與眾不同。

「看見了嗎,這腳脖子上流出來的血是黑色的,而這黑針也是由這一處拔·出來的,你孩子跛腳根本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後天動了手腳!」

齊雲姝無情地揭露著賈二少左腳的問題。

「啊……」賈玫芳身子一軟,差點倒下去,幸好身邊的老婆子扶住了她。

她勉強站穩,招呼身邊的家丁退出廳外,在院子裡集結等候,以防萬一,然後一下子衝上前來抓住賈小寶的腳踝仔細地看著。

因為齊雲姝還沒有來得及做其他的治療,故而被她扎出來的細洞裡還在汩汩地流著黑血,好像一根螞蟥趴在那兒吸血似的。

「怎麼會,怎麼會呢?」賈玫芳似是不信。

齊雲姝手指輕動,捏了捏先前賈小寶嚷嚷疼的位置:「你現在覺得腳還疼嗎?」

「不,不疼了,不疼了,就是癢……」賈小寶收了淚,一臉天真地看著齊雲姝。

他喜歡這個讓他不再疼的好大夫!

「真的嗎,小寶兒,真的不疼了?」賈玫芳不敢相信地瞪著賈小寶,仿佛他在假話。

賈小寶還試著搖了搖腳丫子,一臉認真地點頭:「嗯,娘,不疼了,真的不疼了!就是扎的針眼疼!」

「啊,請大夫,請大夫替小寶治病,謝謝大夫,只要你好生醫治,我一定重重酬謝!」

賈玫芳不愧是生意人,這變臉變得可真叫一個快!

不過憑她變臉,一切也都在齊雲姝的掌控之中,她佯裝不悅:「可不敢要賈娘子的酬謝,只求能夠安然走出你這賈宅大門就好!」

「呃,神醫說笑了,不敢,不敢!」賈玫芳笑得一團和氣,仿佛先前那個霸道生氣的女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齊雲姝不過就是故意拿喬一下,並不是有心為難她,見她識趣便也不多說,從懷裡摸出解毒丸來遞給她:

「貴府二少爺這是中了殘足毒,我身上有祖傳的能解百毒的解毒丸,你要是信得過,現在就喂給他,一刻鐘後這毒便能解。

要是……信不過的話,不如就安放起來,先給你信得過的那位何大夫難看過後再服用!」

「不,不,不,神醫醫術高明,勝過那何觀正大夫百倍千倍不止,豈有信不過的道理!」賈玫芳一邊說著一邊接過,忙不迭地往賈小寶嘴裡喂。

廢話,她既言明一刻鐘便會起效,她便多留她些時辰,有效自然是好,無效再算帳也不遲!

等賈小寶服了藥丸,齊雲姝便用力將他傷口處的黑血全部擠出,用止血散替他止了血,灑上解毒藥粉,接著便凈了手替他把脈。

脈相一下子緩和了,雖然還是有些虛弱無力,但是已然沒有先前遲滯之狀,她心裡明白,解毒已經在與他身體里的毒發生作用了。

不出一刻鐘,毒便能解!

果然不出齊雲姝所料,賈小寶腳上的毒已然無事,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不過她可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前來救人為主,治病是順便!

她道:「二少爺腳上的毒素已解,但身子骨還是虛弱,因為先前有人用銀針封住了他的血脈,將毒素封存於一處,讓其不得擴散,不會害他性命,只會讓他不良於行,同時也是為了讓人把脈時查不出他身中有毒!

若為他今後計,建議還是再觀察一日,今日我便出去住個客棧……」

齊雲姝說到後面的時候速度刻意放慢了,果然客棧二字剛落音,就立刻被賈玫芳打斷了。

「不必,不必,神醫何必麻煩,我這宅子裡別的沒有,就房間多,東邊小院已經打掃出來了,神醫不如就在此委屈一晚!」

「有勞了!為二少爺身體著想,我也就不推辭了!」齊雲姝達到夜宿的目的,再無半點跟賈玫芳嘮叨的心思,直言今日替賈小寶看診費盡了心思,這會兒頭疼得厲害。

賈玫芳是個玲瓏心竅的人,立刻命人安排她去住宿的地方,吃食和熱水一併送上,還貼心地送了兩個年輕的小丫環伺候她。

齊雲姝與三皇子各自住了一間,兩人心懷鬼胎,自然不會要這丫環,早早地就以夜裡淺眠不喜歡被人打擾為由將丫環趕了出去。

半夜時分,一時無月,夜黑風高,房門被敲響,齊雲姝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打開門,三皇子已經換好了夜行衣。

他是來告知齊雲姝一聲,要夜探地牢。

齊雲姝知他早知想去,忍到此時已然辛苦,便未阻止,只叮囑他小心從事,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千萬不要衝動行事!

三皇子曉得其中要害,點頭而去。

齊雲姝只覺眼前一花,人就不見了,揉揉眼睛,要不是空氣中還殘留著三皇子身上那若有若無的冷冽的殺人氣息,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想著接下來的事情都是他們這些高來高去的人該忙活的了,她也幫不上什麼忙,便心安理得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到什麼點,院子裡響起了嘈雜之聲。

有人在大力地拍門「咚咚咚……」

「齊神醫,神醫,府里鬧賊了,主母命我等過來看看神醫,還請神醫開門!」

齊雲姝一怔,披衣起身,被他們吵得腦仁子疼,迷迷糊糊地起身打開了院門,只見眼前賈玫芳領頭,身後跟著十幾個壯漢打著火把站在院外。

她驚了一跳反應過來,糟了,好像三皇子還沒有回來,他們要是進去搜她該怎麼解釋?

「不好意思神醫,我們深更半夜打擾你,只是……實在是迫不得已,家裡進賊了發生了一些事情的時候,也是擔心神醫的安危!」賈玫芳還要靠著齊雲姝繼續給她寶貝兒子看病,自然不敢得罪她。

但是今夜出的事情太大了,她不得不搜一搜這間院子。

聽出賈玫芳話中的堅決,齊雲姝知道今日不管她願意與否,他們都會進去,便側了身子讓開一點。

賈玫芳親自帶了兩個人進去,其餘人等都守在了院子外面。

而她自己則看著齊雲姝不由皺了皺眉頭:「齊神醫你……」她指了指齊雲姝未挽起的長髮和身上的男裝。

齊雲姝一驚,糟了,她夜裡睡迷糊了,竟然忘了她進賈宅時用的是男裝,這下可算是露了餡了!

她倒也不慌張,眼眸輕轉道:

「我本就是女子,只是這個身份去給人看診卻總不被人信任,久而久之便做了男裝的打扮,後面也就習慣了,抱歉,我並非有意欺瞞賈娘子,實在是一心記掛著府上二少爺的病症……」

賈玫芳是久經商場之人,其實對於她的身份並無半點異議,畢竟當初的她為了做生意,也並沒有少做這樣的事,當下笑了笑,只是想到白日裡那個身材高大生得孔武有力的男子,有些曖2昧地笑道:「那一位……」

「哦……我們,他現在就在我房間的床榻上,要不要我親自帶賈娘子進去看看!」齊雲姝撒謊眼睛都不眨。

不這樣說的話她沒有辦法解釋,為何與他同行的三皇子此時不在這個院子的其他房間裡!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