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下廚之後,她用的東西就與別人的分開來,刀鏟勺叉這些整齊的掛在一旁,調味佐料也是一套全新的裝在細瓷罐子裡。阿福自己下廚的習慣,鹽瓶子總是放在第一個,現在擺在第三個的位置上頭了。

也有可能是廚房的人打掃的時候挪換的位置,可是現在這個時候……阿福伸手把瓶子拿了起來。

瑞雲從外頭回來了:「主子,沒追上。到後廊上見不著人影了。」

「不用追,反正跑不出太平殿去。」阿福說:「你去叫管廚房的人來。」

管廚房的女人姓孫,三十開外,看起來十分殷勤,可是行過禮,不等阿福開口,自己先喋喋不休的說起來,阿福還以為路上瑞雲和她說什麼了,結果聽到後面才明白過她是為自己分辯,解釋自己不在廚房並非偷懶去了,而是去大廚房分領東西,還特意讓身後跟的小宮女把領來的兩隻筐的菜給阿福看。

「孫姐姐不必著急,我不是要問你這個。我是想問,下午總得有人看守廚房吧?那人呢?」

孫宮人急忙喚人來,剛才在外面守茶爐的那個胖胖的宮女和劉潤一起進來了。

「你怎麼來了?」阿福意外的問。

「我本來想來提熱水的。」他簡單的問:「怎麼回事?」

阿福把那個鹽瓶子遞給他:「不知道裡頭有沒有別的東西。」

劉潤揭開瓶子聞聞,又舔了舔:「有點酸味,裡頭肯定加了別的東西進去。」

孫宮人和那個胖宮女這會兒才明白過來並不是為了一時廚房沒人的小事,孫宮人還好,那個胖宮女嚇的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你沒看到,有什麼人進了廚房嗎?」

「沒……我,我什麼也沒看見。我就,我就太乏了,就迷糊了一會兒……」

孫宮人氣恨恨的看著她:「住嘴,你這蠢丫頭!這就是你的錯!淑人,您要罰就罰她!」

劉潤不願當著她們的面多說什麼,阿福吩咐瑞雲再準備一份新的鹽醋和其他佐料來,砧板鍋盆也都另行換過,先將飯菜做好,慶和與瑞雲提著食盒,劉潤與阿福落後一步。

「你知道……裡頭是什麼?」

劉潤看她一眼:「大概知道,不過未必一定準。殿下才剛吩咐過我,以後若有什麼麻煩的事情不能隱瞞他。這事還是到了他面前一起說吧,省的我還要說兩次。」

阿福一愣,隨即看到劉潤臉上帶著笑意。

阿福心裡一松,想必被加進去的東西不是太要緊,所以劉潤還有心情和她開玩笑。

御膳坊掌管著宮裡的大大小小的膳房,裡頭的爭鬥阿福也有所耳聞,做的好好的菜肴吃到嘴裡時突然極咸極苦起來,自然是一翻雞飛狗跳的折騰。好在這種亂子都鬧不大,至少不會鬧到皇帝太后還有幾位身份貴重的夫人那裡去。可是阿福並不是專做這個的人,只不過現在新婚甜蜜,手痒痒的想試著做飯菜給李固吃……

用過哺食,阿福左右,把剛才在廚房的事和李固說了,劉潤從袖裡把那個裝鹽的小瓶拿了出來,輕輕放在李固面前。

李固拿起那個瓶子,手指似乎很用力,他直接問:

「這裡頭是什麼?」

和阿福的態度不一樣,李固的臉色馬上就難看起來。

「回稟殿下,剛才殿下用膳時,我已經去了一趟御藥房,找人驗過。裡頭的藥物並不怎麼罕見,宮裡很多夫人美人都可能會拿得到。不會對人的身體有太大傷損,適量服食倒有些助興催情的作用……不過這藥不可多用,亦不可常用——食的多了,久了,據說……就算能生下孩子,多半不會齊全。」

阿福心裡咯噔一下,李固的臉色倒比剛才平靜了。可是這平靜讓人那麼不安。

她立刻伸過手去握住了李固的手。

不健全在別人聽起來也許並不是特別嚴重,但是對李固來說,這是他最大的痛處。

「查!是什麼人放的,給我查清楚!」

阿福緊緊握著他的手,感覺李固整個人都在發顫!

「殿下,殿下,請勿急躁。」劉潤仍然緩聲輕語:「雖然下藥之人居心叵測,可是因為被淑人撞見,所以此事已然不成,短時間內也不會再有異動,殿下暫不必為此急火傷身。殿下是皇長子,現在納了淑人,或許不用太久就會誕下皇長孫來,嫡長嫡長,既是嫡又是長,就象世宗朝的時候,可不就是皇孫承繼大統……這事情才是許多人不願見到的。只是找到今天下藥這人,其實是治標不治本。」

阿福聽著劉潤說的話,但是心思卻全在李固身上。

她現在覺得有人下藥的事情並不可怕。

她怕的是李固氣出個好歹來,或是,一氣之下做出什麼事情來……

劉潤聲音輕,語調緩,一翻話說的宛轉周全,李固靜靜坐了半晌,忽然轉頭對阿福說:「你嚇著沒有?」

阿福忙說:「沒有。我沒看到什麼,是瑞雲看到好象有人從後門出去的。」

李固的手被她攥的緊緊的,指尖都泛白了,阿福急忙鬆手,可是李固反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阿福,你怨不怨我?嫁了個無用丈夫,既不能給你正式的名份,不能讓你開心,甚至連護你周全都做不來……我什麼也看不見,你受多少委屈,我也都看不見……」

「你別胡說,」阿福低聲說:「這種被人背後算計的事,就算後腦勺也長了眼睛,那也是防不勝防。平民人家裡,要生了兩個兒子,哪怕只有兩畝的水田旱田茅草屋分家時也要爭上一爭的,更何況是在宮裡頭。」

李固搖搖頭,他的神情雖然極力克制,還是露出激憤悲愴來:「我為什麼生下來就看不到東西?母后又為什麼早早的病逝,宮裡頭比我大的比我小的皇子,夭折了不知道多少,難道個個都是先天體弱胎里病弱?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我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還是不放心,還是要逼我。」

「輕聲些。」阿福伸手掩住他口,心裡頭感覺有隻手在揪扯,一跳一跳的疼。

那種既心酸,又悲涼的感覺。

並不是因為自己。

而是因為李固。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沒有母親照拂,一個人在這個步步刀尖的處處算計的宮廷里長大……

他那麼渴望親人。

他們成親的時候,他比她還要鄭重,還要期待,還要小心翼翼。他對她好……

阿福甚至後悔,剛才就不應該聽劉潤的,這件事本不該告訴李固才對……

李固覺得胸口憋悶,這口氣他忍了這麼些年,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他已經糟到這個地步了,什麼希望也沒有!可是他不能容忍,他才剛剛觸摸到手邊的幸福,就馬上有人要來毀壞!他的妻子,他未來的孩子,那些人的手伸的太長了!

一滴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好象不是水滴,而是爐膛里迸出的火星,燙的他全身都跟著抖了一下。

李固伸手去觸摸她的臉,有點不確定的喊:

「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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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晚啦。。。

我得長個教訓,要想好好寫字,就得把門關起來不讓大橙子進,今晚他很不乖,一會兒哭一會兒鬧的。

我被打斷了N回,哪怕他睡了我還是覺得感覺亂糟糟理不順。。

啵~~~大家注意身體,好象又有寒流來了。

話說,我的牙~~~555,不知道還得折磨我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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