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臉色慘白的杏兒,陳慧珍不輕不重的又添了一句:「姜杏兒,有句話叫,人在做天在看,害人終害己,你是自找的。要不是你今天想害我,我原也不想把這事說出來。」

她又朝李固和阿福叩了個頭:「殿下,淑人,我早知道她不妥卻沒有說出來,我也有過錯。那時候我只覺得,淑人她吉人天象,身體已經漸愈,想是杏兒良心發現沒有再做那樣的事情,又顧念姐妹之情,才一直隱瞞不報。若我知道姑息只能養奸,反而讓她今天做出這等天理不容的事情來,我是萬萬不敢包庇她的!」

阿福望了她們一眼,並沒有說話。

前後一盞茶功夫,元慶就進來了,把手裡托的東西呈給楊夫人。

楊夫人打開紙包,手朝前伸了一下,示意杏兒自己看裡頭包的東西。

杏兒低低的呻吟了一聲,整個人都癱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剛才第一次進門時,她還偷偷的朝阿福望過來,似乎是有些討好和乞求的意思,第二次進來的時候,就是想看不敢看了。

這一回,她徹底塌下去了。

阿福……阿福……

杏兒茫然的想,那時候真是鬼迷心竅。

真的,她也害怕,也後悔,時時會感到心悸,也想過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了怎麼辦……阿福成了淑人,並沒有點她來伺候,她一面有點埋怨,一面又自己擔驚受怕……

現在,終於完了。

全完了。

她說:「不是……不是我,我沒下毒……」

可是她的聲音含糊不清,自己都聽不清楚。

她只是偷藏起了那時候的藥材。

可是現在說這個,已經沒用了。

只有自己那時候在弄這些藥,只有自己能藏起這些藥不被任何人知道。陳慧珍她,她居然把自己埋下的藥又挖出來,還收藏著。

她從那時候起就握住自己這個把柄了,可是到現在才說。

杏兒轉過頭去,陳慧珍也剛巧轉過視線來看她。

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眼睛看她的時候,象在看一個死人。

阿福看了一下那包里的藥材,沒有霉,但是也肯定不能再吃了。陳慧珍大概把它們放在哪裡曬過,不然埋在土裡再挖出來,一定不會保存的這樣好。

「你可真是個有心人啊。」

陳慧珍的態度完全沒了剛才的強硬,聲音低下去,看起來極恭敬的說:「慧珍自知有罪,請淑人懲治。」

「你是有罪。」李固插了一句:「不過並非這件事情的瞞報之罪,而是今天下藥謀害這樁罪。」

陳慧珍飛快的抬起頭:「殿下,此事是杏兒誣陷,她……」

「下午廚房沒人值守這事兒,你為什麼知道呢?你特意打聽的嗎?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李固淡淡的問出這句話來,陳慧珍頓時愣了下,她正想張口說什麼的時候,李固又指著桌上那個藥包:「你說這個不是你的東西,是她栽贓你的,那你也不知道這裡頭是什麼東西了?那你怎麼會說杏兒做的事是天理不容?你知道藥包里是什麼東西,對吧?」

「不不,我只是聽夫人說此事嚴重……」

阿福心裡嘆息,疲倦的搖了搖頭:「慧珍,後面假山池子那兒,今天翻過土,今天上午元慶就和殿下說了,把池底的淤泥挖出來填在花根下當肥土,所以今天讓我們不要到後園子裡去,我和殿下今天散步去的是丹鳳殿。你去池子邊乘涼,覺得那兒好聞麼?你穿的繡鞋底子上,沾沒沾著那裡的濕泥?你把鞋子脫下來,翻過來看看,自己聞一聞,有沒有池子底的淤泥味?」

楊夫人臉色難看的要命,死死盯著陳慧珍,但這事終於還是審了個明白,陳慧珍的鞋底還是很乾凈,灰塵是有,可是仍然透著底布的顏色,再明白不過了。

楊夫人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把她拖出去……」

李固問:「夫人要將她如何處置?」

「自然是好好拷問是誰指使她……」

這種事情……

李固嘆了口氣:「我記得,她是宣夫人送來的吧?」

楊夫人怔了下:「正是。」

「把她送回去交給玉嵐宮處置吧。」

楊夫人站起身來,躬身應諾,隨即喚人來將一動不動臉若死灰的陳慧珍拖了下去。

杏兒抬起頭,看了一眼阿福,又飛快的低了下去。

「殿下,淑人,姜杏兒如何處置?」

「夫人熟諳宮規,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楊夫人又應了一聲,杏兒不用人來拉扯,自己爬了起來,低著頭跟著宮人退了出去。

李固抓著她的手,緊緊攥著。

「別想了,」他低聲說:「別再想了。」

「那次湯藥的事情,我早就覺察了。」阿福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指甲修的整整齊齊的,小指上戴了一個玉石戒指。她的手指肉肉的,不是書上寫的那種纖美的柔荑。可是李固表現的很喜歡,他喜歡握著她的手……

「但我一直沒問過她,是不是她在我的藥里做了手腳。可是後來我待她也再不象從前了,咱們成親前,她說能不能繼續在我身邊,服侍我,我沒有答應她。」

李固恨恨的說:「你太姑息她了,不該這麼一直忍著。」

「我不是沒想過,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甚至剛才,我都想問她一聲,為什麼要這樣做。」

可是她終究沒有問。無論杏兒這樣做是出於什麼理由,阿福想,那都不重要了。與事實相比,理由已經無關緊要。

「我想對楊夫人說一聲,對她處置還是寬一些。畢竟……這次的事情,她告發陳慧珍,也算是有點小功勞。」

但是無論如何,杏兒是不會留在太平殿了。

兩個人躺了下來都睡不著,李固拉著她的手,肩膀挨著她的肩。

「阿福。」

「嗯?」

「為那種人傷神不值得。她沒把你當姐妹過,你看,她出來告發陳慧珍的時候也毫不猶豫。這樣的人,我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只要自己能往上走,把別人當墊腳石的時候眼都不會眨一下。」

「嗯。我剛進宮跟著一位徐夫人學規矩,當時姜杏兒還和陳慧珍,都在一處的……」現在說這些沒意義,可是阿福就是想說點什麼,沉默不語的話,覺得胸口憋的更難受,喉嚨也一樣,總想說點什麼——不管什麼,都會舒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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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努力看看今天能不能二更,儘管二更的字數肯定也不會很多。。

撒花花,大橙子可以數到二十了,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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