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楊夫人叫進來回話的是杏兒,她穿著件雪青色衣裳,挽著雙鬟,一進門就結結實實跪倒了。

這幾天沒有見她,看起來象是瘦了。

「回稟殿下,淑人,楊夫人。」杏兒口齒清晰的說:「下午我見著陳慧珍出去,她不走前院,卻從後廊繞過去,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才回來,臉色很不好看,象是急慌慌的樣子,還往床邊轉了圈掖了什麼東西,又忙忙的出去了。我有些疑心,翻了一下,找著這個東西,不敢自己拿主意,就先來回了夫人了。」

楊夫人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黃紙包來,遞給阿福。

阿福接過來看看,李固伸過手來,阿福把黃紙包放在他手中。

李固輕聲問:「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杏兒急忙搖頭:「奴婢不知道,也沒敢打開看。」

李固輕輕點了一下頭,把藥包放在桌上,楊夫人讓她出去,接著兩個宦官帶著陳慧珍進來。她臉色蒼白,神情卻沒有特別慌張懼怕。阿福說不上來為什麼,一看到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就覺得心裡頭憋著一股氣。

從下午到這會兒積聚的驚嚇,怒火,難過的情緒,現在好象開了鍋的水似的,要把蓋子都沖頂開了。

楊夫人沉聲問:「你下午去小廚房做了什麼?誰指使的你?藥從哪裡來的?」

陳慧珍不慌不忙:「夫人,您問的話,我一句也答不上來。我下午並未去小廚房,也不知道您說的藥是什麼藥,指使二字,更無從談起。」

「好一張利口。」楊夫人指指那個放回桌上的藥包:「物證人證都有,你還想狡言抵賴?」吩咐人:「把她拖到後面去,先關起來,要好好仔細看管,不能跑了,更不能死了。」

陳慧珍跪直了身:「且慢。夫人,捉賊拿贓這話不假,我也沒法子證明這紙包不是我的。可是,又有誰能說這紙包是我的?這麼小的東西夾在袖子裡荷包里誰不能夾帶?誰見著這東西是從我身上現翻出來的,我心服口服。要不然……」

楊夫人臉色鐵青,這種事不宜張揚,正要讓人拖她下去,李固手指在案面上輕輕叩了一下:「讓那個宮女進來和她當面說吧。」

楊夫人沒違逆他的意思,讓傳杏兒進來。

兩個人都跪著,杏兒看起來倒有些沉默畏縮,陳慧珍倒抬起了頭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做派。

「原來夫人說的證人就是她,不知道她是怎麼和夫人稟告的?」

杏兒小聲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你是說,這東西就出在我和你住的屋裡,那有誰看到是從我的床上翻出來的?只有你自己看到,你自己一張嘴說的吧?」陳慧珍抬起頭來,毫不避讓的說:「夫人,難道她就不會賊喊捉賊嗎?」

「你胡說!」杏兒的聲音也高起來:「這兩****都不對頭,今天下午別人趁涼的時候你偏偏出去,還不走前院,從後廊上繞路?」

「你跟著我去了?你親眼看見我去廚房了?我明明是嫌屋裡悶熱,繞過後廊到池子邊樹下去乘了一會兒涼。」陳慧珍臉一揚:「從頭到尾不過是她說的,她見的。她說的話就這麼可信?那我來問你,杏兒,這黃紙包是什麼人交給你,讓你想辦法放到殿下和淑人的膳食里的?下午我出去到後廊邊池子那乘涼去,你又去了哪裡?」

杏兒不防她這麼一問,愕然之後,臉漲的通紅,怒沖沖結巴巴的說:「你,你還反咬一口!」

「你不用砌詞推搪。你不說,我來替你說。下午這會兒廚房沒人值守你肯定打聽著了,趁我一出門你就去了小廚房下藥,卻不料被瑞雲撞見了,你沒被當場逮住,卻知道這事兒一定會追查,所以才想起栽贓給我的吧?我回屋時看你臉色就不太對勁。你還假意翻了我的床鋪,又惡人先告狀去找夫人誣陷告發我!哼,你以為你這樣做,就可以陷我入罪,你自己逃脫罪責了嗎?」

杏兒瞪圓了臉,身體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氣憤抖的厲害,重重的磕頭說:「殿下,淑人,楊夫人,這個人太會狡辯,請夫人不要相信她!我從進了宮就和阿福姐,不,是和淑人在一起,我的為人,淑人最清楚。我從德福宮到太平殿來,一直都沒和她分開過。陳慧珍可不一樣……」

不得不說,杏兒的辯解也十分有理。

她的確一直和我一樣,出了太后的門就進了太平殿的門,經歷單純簡單。如果說有人在背後指使,那麼由玉嵐宮來的陳慧珍更為可疑。

「你的為人?你的為人只有你自己最清楚。」陳慧珍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小嘴兒挺靈巧,想扯著淑人的情份給自己開脫?淑人從進宮和你在一起,一樣是小宮女,可是你從頭到尾就只會拖後腿找麻煩,都是淑人照應你,你何曾替淑人做過一件半件的事情?就是現在這份好差,也是淑人替你求的楊夫人你才頂過來的吧?」

杏兒臉色發白,反駁說:「你不用朝我潑污水,是誰幹的就是誰幹的。你說你去池子邊乘涼誰看到了?那紙包也的的確確是從你的枕罩子裡頭翻出來的,你抵不了賴!」

「你說是從我枕罩里翻出來的,又有誰看到了?」陳慧珍咄咄逼人的說,忽然轉過頭來朝著阿福磕了個頭:「淑人,有件事埋在我心裡許久了,我一直顧念一起進宮,同屋相處的情份,沒有說出來,可是姜杏兒她心毒手辣,我不犯她,她卻不放過我,我也不能不說出來了。淑人還記得您冬天生的那場大病嗎?」

她這話一出口,杏兒頓時變了臉色,張口結舌,難掩惶急之色。

阿福鎮定的看著她:「怎麼?」

「其實淑人那病不過是小小風寒,吃幾劑藥就能好。可是卻病了快一個月才有起色,身體也虧損不少,淑人就不覺得奇怪麼?御醫診脈沒錯,開方沒錯,淑人也小心將養,為什麼病卻遲遲不好?」

「不不,淑人,你不要聽她的……」杏兒的話被陳慧珍一聲冷笑打斷:「淑人的病一直不好,那是因為藥沒服對!有人嫉妒你際遇好心細手巧,有意將藥方里最重要的一味藥材給拿掉了!姜杏兒,當時你和淑人同屋居住,她的起居飲食湯藥都是你料理的,這件事兒,你怎麼說?」

「你,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

「我還沒說是你,你自己就先跳出來要把這臭鞋扣自己頭上了。」陳慧珍言辭鋒利:「當時我看你煎藥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可是卻沒有細想!後來有一天終於瞅著空子把你從藥材中取出來,又埋在假山石那裡的東西掘出來看了。你心裡嫉恨淑人,不願她的病好,一心想要謀害於她!」陳慧珍看著已經面無人色抖如篩糠的姜杏兒,冷冷的說:「那時候你就包藏禍心。現在淑人成了貴人,成了主子,你自然心裡更是憤恨不忿,又想打別的主意。那時候你偷留下來埋藏起來的藥材,我還都留著,就在我箱子邊上的那個布包里。夫人若不信我的話,派人取來,讓姜杏兒自己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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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今天早睡有望!OYO~

俺要回貼回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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