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舉著筷子僵住了,他眨了眨眼睛,仿佛沒有聽懂豌豆在說什麼。

但站在桌子上的豌豆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一瞬間縮到了極致。

容遠僵住的時間非常短暫,短暫到如果面前是個人類的話可能會把這都當成自己的錯覺。他臉上甚至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只是慢慢把筷子放下來,放到桌面上的時候他的手順勢按了一下桌子,然後攥了攥拳頭,像是要把自己擔憂和急躁的情緒全都按下去,依然保持著冰一樣的冷靜和理智,他甚至克制著自己的手沒有用太大的力氣。

「怎麼回事?」容遠問,依然是平常的語速,只是一字一句的音調都變得低緩了些。

豌豆沒有汗毛,但它一瞬間立刻理解了人類語言中「寒毛直豎」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它覺得,容遠現在的平靜,就像是颱風氣旋中心的「眼」,像是積蓄著無可計量的雷電的烏黑雲層,像是冒著熱氣即將噴發的火山,他表面越是平靜,隨後爆發的時候就會越發狂暴。

豌豆沒有耽誤時間,立刻就在桌面上方調出了一副虛擬衛星畫面,它不知道入侵了哪個國家的軍事衛星,此時鏡頭正好對準了事發地點,清晰度非常高,加上光腦對畫面的即時處理,容遠甚至能看清楚公路上幾輛車的車牌號碼。豌豆還貼心的將金陽所在的車輛特意標出,幾輛黑車飛馳在這輛白車的前後,試圖將其包抄逼停。

容遠看了一眼,問:「對方的車載導航系統能入侵嗎?」

「不行。」豌豆回答,「目標附近有干擾器。」

——準備很完全,看來是為了防止金陽求援。但有干擾器在,他也無法提供有效的幫助。

「金叔叔在哪兒?」容遠知道金陽的家人在b市很有能量,但此時此刻,他們恐怕還沒有收到金陽遇險的消息。

「在xx軍區,作為隨員觀看防恐演習,演習結束以後要和官兵一起過年。」豌豆說。

「金家其他人呢?」容遠問。

結果豌豆查詢以後發現,金陽祖父在和國家領導人一起到d市看望受災群眾,年前d市發生一場地震,受災情況很嚴重,當時a市一中還組織所有師生一起捐款捐物;金陽大伯正在主持接待外國來賓;他小叔經商,有錢而無權,過年的時候通常是在自家的五星級酒店邀請一些公司的員工一起度過。

「給金叔叔發信息,說明金陽的情況。」容遠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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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在褲子口袋裡震動了一下,金栢拿出來一看,臉色頓時變了變。

在觀看演習的人群中,他站在靠後的位置,並不引人注意。金栢往稍微遠離人群的方向走了兩步,然後快速地發了一條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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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ktv的包廂里,兩個年輕男人正抱著話筒狼哭鬼嚎,長沙發上坐著的幾個男女嘻嘻哈哈地對他們的嗓音做出點評。包廂里的環境很乾凈,沒有濃妝艷抹的女孩,也沒有一般來唱歌的人會點的酒水飲料,除了白開水,就只有少量的乾果零食。

他們到這裡,就好像真的只是為了來唱歌而已。

這裡一共七人,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但卻並沒有同齡人通常有的浮躁和青澀。每個人的神態都很放鬆,無論男女,□□的手臂上都有著堅實的肌肉,臉上帶著一種不同於一般人的自信和凌厲。

正中間坐著的是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他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幾個同伴在打趣,雖然沒有說話,但每個人都不自覺地在關注他。年輕人忽然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眉頭一皺。

「老大,怎麼了?」旁邊立刻有人問道,眾人全都看過來,連正在唱歌的兩人也停了下來。

年輕人邊站起來穿上外套,邊說:「有人找我弟弟的麻煩,我得去看一看。」

「kao啊,還有人敢找老大弟弟的麻煩?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們抄傢伙!」邊上一個小眼睛的年輕男人立刻咋咋呼呼地嚷道。

「還用你說!」旁邊的短髮女孩瞪了他一眼。早在他開口前,所有人都一起站起來了,一分鐘不到就收拾停當跟在被稱為老大的年輕人後面一起離開,走在最後面的一個還從背後把槍抽出來拉開彈匣看了一眼,又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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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的人是誰?」

豌豆發完信息以後,容遠已經看出白車的司機車技不俗,不由問道。

「艾倫·尼爾。」豌豆立刻給出答案。

「原來是他。」容遠想起上次遇險時艾倫·尼爾的決絕果斷,不由增加了幾分信心,「如果是他的話,肯定早就發現干擾器的問題了,一定會想辦法解決。豌豆,持續嘗試連接,信號干擾器一停止作用,立刻控制對方的車輛!」

「是。」

容遠雙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前,認真的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事發突然,他鞭長莫及,只能指望艾倫·尼爾就像他所預想的那樣並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了。

容遠沒有發現,他現在的手勢,很像是祈禱。

此時衛星圖像上顯示的,就像是一場無聲的好萊塢大片。只是更真實,也更殘酷。

一輛白車和三輛黑車前後追逐,在經過一個彎道時一輛黑車從後方趕上,與白車並駕齊驅,然後猛地向右撞去!

白車似乎早就猜到了他會這麼做,先一步突然減速,黑車撞歪了方向。白車一滯之後又陡然加速,在黑車側後方一撞!

圖像中看上去甚至有種它撞擊的力度並不算大的感覺,但黑車卻翻滾著飛了起來!白車就從它的正下方開了過去。黑車在空中滾了兩圈,然後啪的落在地上,直接著地的車頂被壓扁了,車身還不甘地晃了兩下。

隨後的兩輛黑車反應非常及時,都閃開了空中飛車的襲擊,但其中一輛車直接開到了旁邊的農田中,過了一會兒才重整旗鼓又追了上去。

而此時在白車前方的路口突然又冒出四輛黑車攔截,白車車速不減反增,距離越來越近!在靠近攔截黑車的時候白車突然車身好像跳了一下,然後黑車中的人發現那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因為白車的一側陡然彈起來,整個車身幾乎是側立著從兩輛黑車的縫隙中開了過去!

黑車的司機像是都被驚呆了,相向行駛的兩輛車嘭地一下車頭正好相撞,車尾像是被壓起來的蹺蹺板一樣彈起來又落地,再一看,車頭完全被撞成了一堆廢鐵。

落在後面的一輛車剎車不及撞在前一輛後面,但因為已經減速很多的緣故受創似乎並不嚴重,還有人很快就打開車門跑出去查看傷者。其餘三輛車不依不饒,調轉方向又追了上去。

「連上了!」豌豆立刻通報。

「嗯。」容遠並不意外,畢竟前面追著白車的三輛車此時已經全部放棄繼續追逐,干擾器肯定就在其中一輛車上。也許干擾器在剛才的撞擊中損壞了,也許是因為他們自己有通訊的需要所以被關閉了,總之連通是早晚的事。

他鬆了口氣,這才覺得手心有些疼,低頭一看,原來掌心已經掐出了幾道深深的月牙印,要不是他指甲一向修剪得很短,只怕此時已經滲出血了。

容遠不以為意,抬頭對豌豆說:「把下車的那人相貌拍攝下來,查清身份,控制他們的車輛,一個不留。」

豌豆愣住了,遲疑的問:「你是說……」

「你知道我的意思。」容遠淡淡地說。

「可是……」豌豆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容遠此時的目光,然後低下頭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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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好像沒追上來。」艾倫·尼爾看看後視鏡,有些疑惑地說,畢竟對方剛才像瘋狗般不死不休的樣子,沒道理在還有戰力的時候放棄。

金陽臉色慘白,左手按著胸口,忍著嘔吐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一路在顛簸中他根本沒有看清艾倫·尼爾是怎麼突破重圍的,只覺得自己像是騎在一頭瘋狂的野牛身上連蹦帶跳,一會兒飛天一會兒失重,有好幾次他都覺得今天要死在這兒了。

艾倫·尼爾也沒指望金陽能給他什麼有用的建議,他放慢車速觀察了一會兒,發現真的沒有人來追他們,只能滿心疑惑的繞了條路回市區。

在他們身後已經看不到的地方,幾輛黑車撞成一團,之前跑下車的人被擠在車身中間,已經沒了氣息。黃色的汽油滴答滴答在地上積了一灘,過了一會兒,一團火焰呼地冒出來,眨眼間就將幾輛車裹了進去。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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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好像有什麼聲音。」恢復了幾分的金陽心有餘悸的向後看看。

「是嗎,我怎麼沒聽到。」艾倫·尼爾看了眼後視鏡,看到後方夜色中冒起的橘黃色火光和拔地而起的黑煙,心想:難道那兩輛車爆炸了?

他哪裡能想得到,爆炸的火光中波及到的是所有參與追擊他們的車輛。

夜色漸深,眼看離市區越來越近,艾倫·尼爾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一些。但市區到了,意味著執勤的交警也多了。一個交警看到他們這輛車前前後後撞擊的慘狀,抬手將車攔了下來。後面跟著的一輛麵包車也自覺地停到了旁邊的車道上。

「看來我們回家之前得先去一趟交警隊了。」艾倫·尼爾對金陽苦笑著說了一句,然後拉開車門下車準備去跟對方交涉。

「咔噠。」熟悉的一聲輕響,讓艾倫·尼爾整個人都僵住了。

幾隻黑洞洞的槍口正從側面指著他,尤其是蹲坐在麵包車門邊座位上的人,他手裡持著一桿自動□□,射速高達900發每分鐘。

另一邊,「交警」已經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指著金陽的頭讓他解開安全帶自己下來。

艾倫·尼爾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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