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有個小小的噴泉和歐式涼亭,涼亭旁邊,還有個人工湖和幾塊一人高的奇石。當然,為了省錢,噴泉是很少開的,湖水也很淺,最深的地方也只有成人膝蓋那麼高,這是害怕學生發生安全事故。不過種植的花木很多,尤其春天的時候,奼紫嫣紅更是好看,是許多學生暗中發展地下戀情的好去處,午間休息的時候,也有很多學習疲勞的學生到這裡來散步放鬆。

蕭蕭坐在涼亭里的欄杆上,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看。她周圍聚集著很多男生女生,這在一中已經成為一種現象了。才幾天時間,甚至已經有人建立了蕭蕭後援會和粉絲網站。

――雖然看臉的世界一向無理取鬧,但她這麼受歡迎並不僅僅是因為漂亮,還是因為她學識淵博,談吐優雅,一舉一動中都帶著一種充滿韻律的美感,讓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被她牽動。

容遠手臂搭在天台的欄杆上,注視著遠處眾人簇擁中心的蕭蕭,目光顯得十分專注。金陽走過來也趴在欄杆上,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目光焦點所在。

「這麼在意?」金陽問。

「嗯。」容遠無意識地發出一個鼻音。

「喜歡就去追唄!相信我,這學校能拒絕你的女生不多。」金陽說:「事實上,我感覺她對你也有點特別。」

「胡說什麼?」容遠瞪了他一眼,辯駁道:「誰說我喜歡她?」

「真的?」金陽很懷疑。

容遠沒好氣地說:「騙你幹什麼!」

「可我看你這兩天視線就沒離開她五秒鐘以上,這還不是喜歡?」金陽仍然懷疑。

「我只是很在意。」說到這個,容遠臉色就冷了下來,「她到底是什麼人?她想做什麼?她知道多少?她似乎對我很了解,我卻對她一無所知,這種感覺很不好。」說著說著,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變成自言自語。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豌豆發動光腦全部的能量,卻一絲半毫有關蕭蕭的情報都追查不到,在網絡上,她好像是完全隱形的。

金陽想了一會兒,問:「這麼好奇,幹嘛不直接問呢?」

「因為我不相信她會給我全部的真相。」容遠直截了當地說:「所有的信息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裡,如果直接詢問,她完全可以決定告訴我多少――不管是百分之五十還是百分之七十,只要隱瞞一丁點,事情的面貌就可能截然不同。也可能,她會編造一個虛假的謊言,或者誤導我得出錯誤的結論。在這種主動權全部掌握在對方手裡的情況下,我一個字都不想問,也一個字都不想聽。」

「哦……」金陽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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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這周通緝犯帶來的功德值,只有上星期的一半吧?」容遠翻看著功德得失記錄,問道。

「是百分之五三點二五。」豌豆放了一張全息統計表說:「不過天網親緣橋的功德收入上漲了1.38倍,交通安全的功德收入上漲了1.07,食品安全的功德收入上漲了1.12,以上是所有的統計數據變化。」

通緝犯畢竟不是地里長出來的韭菜,割完一茬還有一茬。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搜捕,目前能發現的通緝犯越來越少了,哪怕豌豆擴大了搜索省市範圍,也沒有挽回這一項收益日漸下降的趨勢。

相比之下,隨著天網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帶來的功德值也越來越多。【親緣橋】從建立的那一天起,就直接實現了逆襲,不到半天就超越了通緝犯帶來的功德收入。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可能是因為找到的孩子失蹤的時間更久,遭遇的痛苦更多,親人渴望相見的心情更迫切也更絕望,功德值的增益仍然每天都在增加。連帶著關注食品和交通安全的人越來越多,幾項功德都有所增長。

現在容遠的功德收入已經遠遠不是當初一分一厘都要計較的時刻可以相比。每天親緣橋放出的四十八條線索,就是四十八個失散的親人終於能夠團聚,同樣的事件發生的太多,導致現在的新聞媒體都對這件事沒什麼熱度了,每天只是例行公事地報道一下。但親人相見時的激動和喜悅是不會因為媒體的冷漠減少半分的,功德值也不會。加上其他方面的零碎收入,容遠現在每天增加的功德值能達到二三十萬,有時還會更高。

同時,最近這段時間,尋親網上的尋親信息不減反增,還有很多人把求助信息直接發到天網的留言區里。過去有很多人不會把失蹤親人的信息放在網上,是因為他們看不到網絡尋親的希望,寧願憑藉自己的力量去找或者乾脆放棄了。但當天網切切實實地給與人們「我能找到」的信號以後,網上的尋親求助一下子呈現爆髮式的增長狀態。

但通緝犯不是無限的,離散的親人也不是。現在的這種功德增長態勢,總有一天會慢慢消減下去。容遠不會等到那時候才去想下一步該做什麼,他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做下一個計劃的準備了。

「豌豆,我現在的功德值有多少?」容遠問。

「一千七百九十四萬。」豌豆答道。

「一千多萬……照這樣下去,負功德大概很快就能被抵消了吧?」容遠喃喃道。他的負功德還有一億四千八百二十萬,半年以前,他還覺得這個數字遙不可及,現在卻有種「也就那麼回事」的感覺了。

豌豆順著話頭問:「是否需要現在抵消部分負功德?」

「不,不用,全都留著。」容遠現在很有危機感,需要大量的功德以備不時之需。他說,「還有,開始下一步的計劃。」

「是……不過現在還不到你制定的啟動計劃的時間。」豌豆說道。

「我知道。但為了以防萬一,再多的功德值也不嫌多。」

按照功德簿的扣分規則,直接殺死他人――除了負功德超過一萬的惡人以外,會扣除100到無窮的功德值。而且扣除的功德值的計算規則他至今都沒有弄清楚,只知道負功德值越高,扣除的功德也就越少,反而言之,正功德值越高,扣除的功德也就越多。而且功德值每增加十倍,功德簿的計算規則都會發生很大的飛躍。容遠不知道,如果殺死了功德有十五萬的人,他會被扣掉多少功德值。

在規則一中,將契約者的功德分成了兩種類型。第一種是「初始功德」,這一個值如果為負值的話,那付出的代價就是每一天的生命都需要十點功德值來兌換,然後可以嗎,慢慢積攢功德來抵消負值,容遠現在就屬於這種情況。第二種是「可兌換功德」,是在簽訂契約以後獲取的功德值,可以用來抵消負值或者在功德商城兌換商品,它和初始功德並不疊加計算,但按照規則,當可兌換功德變成負值的時候,沒有延遲也沒有憐憫,契約者會被即刻抹殺。

規則十四,契約者每殺死十名正功德者,就會被天罰――也即真正意義上的天雷轟頂。天雷的威力有多大容遠不知道,但自然界的雷擊電流強度達到三萬到三十萬安培之間,中等雷電的放電功率達到一千萬瓦特左右。以他現在的身板,被雷電這麼轟一下九成九都要命歸黃泉,就算乘上雨梭躲到海底或者太空中,也無法確定就一定能躲過天雷。

也就是說,如果他殺死了蕭蕭,他就要冒著同時也殺死自己的危險。但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容遠也不會坐以待斃。

他翻著功德商城中列出的武器頁面,微微眯起的眼中透著十分危險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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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一個多月,天網終於再一次改版更新了。超級粉絲夏宇龍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個變化,他立刻激動的點開天網最新的更新版面――【共濟洲】。

數字好多,他看得頭暈眼花。好半天才依靠粉絲對天網強大的愛,頂著對數字天生的厭惡感看下去了。

【共濟洲】,簡單來說,就是兩張表格――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帳簿的兩個表格。

第一個表中,是天網公開帳戶中所有收入的明細表,清晰地列出了捐贈人和捐贈款項,數目精確到每一分錢。不論捐贈多少,都按照時間順序依次排列在表中。其總額已經達到了近十億元。

第二個表中,是這筆錢的去向。依次排列著天網將這筆錢又重新捐贈給了什麼人,因為什麼原因而捐贈。同樣數目精確詳細,沒有絲毫出入。

「鄭南書,350,000.00。原因:骨髓移植。」

「沈澤柔,400,000.00。原因:治療白血病。」

「李菲,150,000.00。原因:治療病毒性腦膜炎。」

「華元佳,100,000.00。原因:照顧老人,撫養子女。」

「范一書,12,000.00。原因:上學。」

「……」

表中的捐贈原因寫的非常簡略,大多數都是用來治療疾病的,眾人也能理解。但有些原因看起來就有些匪夷所思,比如「撫養子女」、「重建房屋」等等,都好像是每個人自己應該處理好的事,讓他人不禁覺得這錢捐贈的不是地方。一時間議論紛紛,各種觀點都有。

但很快,留言區里就有人留言感謝和解釋原因,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有些人還附上了照片佐證。

比如華元佳,他妻子因病去世,家裡有自己的父母和岳父岳母四個老人,還有一對雙胞胎兒子。而華元佳只是一個普通的建築工人,每月的工資很少不說,還經常拖欠。為了給妻子看病,他賣了房子之後還欠下了兩萬多的債務。這個家庭的困難可想而知。如今他每月的工資交完房租水電費等各種費用以後,只能維持最低的生活水平,孩子們別說新衣服新玩具,連肚子都常常吃不飽。

比如需要重建房子的顧興,他家在一個十分貧苦的鄉村,房子被一場泥石流給毀了,政府的援助遲遲沒有落實,一家人擠在一個小小的帳篷里生活,孩子寫作業的時候就搬個小板凳在屋外寫。如今天氣還冷,這樣十幾天下來,手腳都生了凍瘡。

其他遇到各種各樣困難的人還有很多,有些人甚至在評論區說其實他們都已經準備一家大小開煤氣自殺了,也好過這樣沒有希望的苦熬,結果就在那時收到了天網的贈款。

「這真是太、太、太……」夏宇龍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碉堡了啊!」

他感慨完,又翻了一會兒評論區,想要發表點回復又想不出什麼有營養的話,忽然一蹦而起,跑出臥室大聲喊:「媽!老媽!你給我存了壓歲錢的那張卡呢?」

「在書房抽屜里呢!你要這個幹什麼?」夏宇龍媽媽躺在沙發上,用手按著臉上的面膜說。

夏宇龍衝進書房丁零噹啷地把卡翻出來,一邊往外跑一邊興奮地喊:「我要全捐了!」

「什……麼?什麼什麼?捐什麼捐?」夏宇龍媽媽愣了一會兒,猛地站起來追上去:「你這死孩子!你給我站住!你要把錢捐哪兒去?好幾百萬呢!你不是被人給騙了吧?」

夏宇龍一邊跳上私家車讓司機快開車,一邊頭伸出窗外喊:「媽你別跑了!面膜掉了!」

夏宇龍媽媽一個急剎車,伸手把掉下去一半的面膜撈起來,「啪」地一聲貼在臉上,快速地用手指按壓面膜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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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還有社團活動吧?不去參加活動,找我幹什麼?」一放學就被金陽拉出來吃飯的容遠好奇地問。他們兩個課餘時間其實很少在一起,金陽有各種豐富多彩的活動和數不完的邀約,而容遠一向不喜歡人多噪雜的環境。

金陽點了餐以後等服務員離開,嘴角翹起,眼中閃著幾分邀功地說道:「你不是想知道蕭蕭是什麼人嗎?我打聽出來了。」

容遠一怔:「她是什麼身份?不對,你找誰打聽的?可靠嗎?」――光腦都查不出來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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