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的失蹤,點燃了a市普通人無法看見的硝煙。

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份,也是因為他是目前可能性最大的與烏鴉有關的嫌疑人,他一失蹤,立刻撥響某些人如今被繃緊的神經。

金陽失蹤的一個半小時後,金栢確認了金陽被挾持的事件,調動全部力量展開追查。

兩個小時後,劫持了金陽的麵包車被警方在市區的一個地下停車場找到,對車內可能遺留的線索進行細緻的查找和分析。

三小時二十分鐘後,麵包車的搜索結束,一無所獲,所有的線索都被清理的非常乾淨。但一名實習警察意外地在a市電視台的隨機採訪畫面的背景里發現了金陽被劫持的一幕,經過技術解析和處理以後,得到了將金陽拉進車裡的那名劫匪的照片。

板寸頭,戴著咖色墨鏡,臉型有稜有角,左耳戴著一個金環,穿著一身藍白色的牛仔服,身上隆起的肌肉塊壘分明。

三小時五十五分鐘後,對照片中男人的通緝有了可靠的線索,有人曾經看到他在a市的一個批發商城附近出沒。經過對那片區域的監控排查甄別,發現確實是同一個人。

四小時四十六分鐘後,本來感覺越來越接近的追查忽然在郊區斷了線索。監控、目擊者、乘坐的車輛等等,所有可以提供調查方向的線索全都斷了,好像被人為的抹乾凈了一樣。

五小時二十二分後,a市通往s市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特大連環車禍,前後共有二十多輛車相撞,其中還包含一輛滿載乘客的公交車,幾分鐘後有兩輛車起火爆炸,傷亡慘不忍睹。消防警、武警、交警、醫生護士等至少上千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現場,救護車消防車等拉響警笛在路上穿梭,整個a市都被這場車禍牽動,無數人為遇難者祈福。金陽的搜索進度不可避免地被這場事故延誤下來。

螺旋槳在空中嗚嗚地旋轉著,在周圍掀起一陣狂風,吹得周雲澤的衣服鼓著風獵獵作響。扇葉的轉動很快慢下來,飛機的艙門打開,金南率先走走下來,身後跟著他的小隊成員。

周雲澤低著頭走過去,愧疚地說:「老大,對不起,我……」

這是第二次了,明明他就在這裡,卻沒有保護好金陽,尤其是他之前還錯誤的把人弟弟當成嫌疑犯監視跟蹤過,卻在最應該在的時候不在他身邊。

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多說廢話,也沒有責備,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們現在掌握到什麼情況?」

周雲澤立刻用最簡練的語言將所有的線索和追查過程跟金南彙報了一遍。金南聽完後,沉默了一瞬,然後問:「交給你的任務呢?你調查得怎麼樣?」

周雲澤精神一振,說:「正如我們所料,他跟那一邊有聯繫,青檬竊聽了他們的通話……」

青檬是何欣在金南小隊中的代號,她最擅長的就是計算機的滲透入侵,病毒植入和伺服器安全其實也並不遜色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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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蒙面的烏鴉終於初露端倪,當「余強」所在的酒店監控系統被入侵的時候,所有工作人員都情不自禁地發出振奮的歡呼聲,漫長的等待已經幾乎將他們的精氣神都消磨光了。在外遊蕩的調查組人員——如周雲澤、江泉等人,都被第一時間召了回來,進入一級警戒狀態。

「隊長,這不對,入侵者似乎並不是烏鴉!」

很快,技術組的人員就發現了異常。烏鴉的入侵一向是無聲無息,凌厲非常,只有一小段特殊的代碼能證明他的身份,在發現這一點以後技術組開發了相應的報警器軟體安裝在每個監控點上,只要一發現烏鴉的入侵就能立刻發出警報。然而此時對他們的系統發起攻擊的敵人,雖然技術也非常高明,但明顯還是屬於中規中矩的滲透手段,遠遠比不上烏鴉的神鬼莫測。

在何欣迅速將這一情況跟舒起解釋說明以後,舒起有些惱火地揉了揉額頭,說:「做好防禦,給這傢伙一個教訓!」

「隊長,有新情況!」又有人喊道。

「怎麼了?」舒起問道,走過去一看,監控視頻中是一個遮頭蓋臉的傢伙假裝玩手機,其實視線完全沒有落在手機螢幕上,而是一直在盯著酒店的出入大門。

「發現可疑人物,是否拿下?」盯著那人的行動組成員低聲請示道。

舒起立刻道:「保持監視,不要打草驚蛇,這或許只是個試水的雜魚。」

「明白!」

然而「雜魚」明顯沒有身為「雜魚」的意識,他觀察了一段時間以後,放下手機,將帽檐壓低,垂著頭向酒店走去,以訂房間的名義在前台做了登記。

前台也不是真正的前台,她實際是一名長相年輕的女警。經驗豐富的警察一眼就看出這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遞過來的身份證是一個□□,行走時他袖子裡異樣的凸起很可能是一把兇器。

前台女警遲疑了一下,棒球帽男立刻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麼了?」

「放行。」

隱形耳機里傳來指令,女警衝著棒球帽男笑了笑說:「請問只住一晚嗎?」

「是。」棒球帽男啞著嗓子說。

女警問清楚住房要求,很快給他辦好了手續,將房卡雙手遞給他的同時說:「房號1035,退房時間最遲是明天中午十二點,如延遲退房,將要支付半天的住宿費用。」

棒球帽男含糊應了一聲,匆忙拿過房卡走向電梯,絲毫不知道此時有多少人正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前台女警沒有繼續盯著他,因為整個酒店每一層都有她的同事在監控。她敬業地含笑轉向下一位客戶,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帶著個有些風塵氣的女孩來開房,大男孩似乎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扭扭捏捏的,神色還不如身邊的女孩自然,但掏錢的時候很痛快。

走進電梯的棒球帽男拿著1035的房卡,卻直接按下了11層的電梯按鈕。他注意到電梯里的監控,又把帽檐往下壓了一下。

「叮——咚——」

隨著電梯廂內的一聲鈴響,在失重感中電梯停了下來,棒球帽男從中走出,左右辨認了一下方向,然後向右邊走去。他一直找到1109號房——也就是酒店登記中余強所在的房間後,在門前做了一下心理準備,然後敲了敲門。

「誰?」房門裡傳出一個聲音。

棒球帽男說:「我是警察,案件有些新的進展,要跟你了解一下情況。」

所有盯著監控的眾警察:「……」

過了幾秒鐘,房門裡的人說道:「好的,我這就來。」

門鎖咔噠一聲輕響,棒球帽男從袖子拔出利器,門剛一打開,他就猛地刺了過去!哪知對方早有準備,抓住他的手腕一拉一扭,棒球帽男手腕刺痛下放開了那把殺豬刀,然後被人壓著跪在地上,胳膊被折到身後痛的好像斷掉了,立刻大聲慘叫起來。

「你是什麼人?」把他按在地上的「余強」冷聲問道。

「余強,你個畜生!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xxxx……」棒球帽男大概是余強案件中哪個受害者的家屬,臉都被壓歪了還咆哮不休,光是各種詛咒他十八代祖宗的罵語,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透露。

「余強」開始嚴厲的神色變得無奈起來。

與此同時,1304號房的房門把手忽然轉了一下,門在無聲中被緩慢地滑開。原本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假寐的人忽然眼睛都沒睜、手從枕頭下摸了一把就滾下床,半跪在地上,槍口正對著黑暗中被逐漸打開的房門。床上的被子堆成一堆,乍一看就好像是個人躺在那兒。

來者將門打開一個小縫以後閃身進來,又將其小心掩上,脫下鞋子輕輕放在地毯上,然後光著腳,小心翼翼地走進來,遠處的燈光照進來,映得他右手中某件東西微微閃了一下。

——是把匕首。

作出這樣的判斷後,1304的原主放下心來,從對方的動作中也能看出未經正統武技訓練的痕跡。他收起槍,在對方走到床邊的時候,他猛地撲出去,「啪啪啪」一陣碰撞聲中制服了對方。他打開燈,看到對方的臉,感到有幾分熟悉,再回想一下,想起了他是誰,詫異地問道:「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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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沒有真正的魚餌,調查組也擔心烏鴉不會上鉤。所以實際上,余強也在這家酒店裡,不過他的房號是1923,房間裡還有兩名荷槍實彈的雷雲戰警,走廊里和隔壁房間也都布置了警力。

被拷住雙手的余強垂著頭坐在椅子上睡得迷迷糊糊。他外表憨厚樸實,看上去就像個苦苦掙扎在社會底層的中年男人,一點也不像是窮凶極惡的連環殺人犯。但被抓住的時候,他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甚至還宣稱如果警方沒有抓住他,他還會殺更多的人。他非但不覺得恐懼,反而十分坦然,甚至還有些得意。

宣判余強無罪只是戰略需要,實際上警方還掌握了大量的證據,只等烏鴉被捕獲就將余強再次送進監獄。余強清楚這一點,所以對調查組提出的要求一點也不配合。但要被帶到這裡當做誘餌,他也沒有辦法阻止,只能消極抵抗。

睡著睡著,余強忽然覺得渾身一冷,他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睛,兩名武警立刻看向他,眼神冷冰冰的沒有感情。

余強並不怕他們,他知道這兩人的職責現在是保護他。但他覺得一陣陣心慌,有種寒毛直豎的感覺,像是有人在他的脖子後面吹氣一樣。

他使勁扭了扭身子向後看去,房間裡沒有開燈,透過窗戶,他看到外面藍黑色的天空和遠處星星點點的美麗燈光。夜晚的霧氣讓這一切變得朦朧而不真實,有種一切都很遙遠很虛幻的錯覺。

遠處一點火光「啪」地閃了一下,時間好像被放慢了無數倍,余強眼睜睜地看到自己面前的窗戶從某一點開始綻開龜裂的花紋,很小的玻璃碎屑飛舞著,半透明的窗紗破開一個小洞,一枚小小的黑色物體從洞中鑽了出來,直奔他眼前。

「噗」地一聲,鮮紅的血液從余強後腦勺散射出去,他額頭中間出現一個血洞,眼神還帶著幾分茫然,身體晃了一下,然後向後慢慢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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