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俊幹完一杯酒,重重放下杯子,嘶出口氣:「爽快!」

「錢sir,不愧是為大佬扛過事的人,油麻地探長一步到位,直接升作九龍大區的阿頭。」他拾起筷子,夾起菜,邊吃邊說。

錢偉善笑呵呵道:「何sir不會虧待任何人。」

「這一次兄弟們出力,支持何sir上位。」

「何sir大手一揮,人人官升一級,單獨出來帶兵。」

「有人少賺了?」孫德興、周嶼升等前軍裝組長,現o記負責人,人人頷首讚嘆:「確實。」

「何sir從不虧待兄弟們。」這一回,警務處擢升各區軍裝組長負責o記,在割肉刑事組的同時,把肉分給了另一部分人。

如錢偉善、霍家俊、孫德興等人,級別升為見習督察是其次,關鍵是手底下的人馬有槍了!

從地位最低的軍裝組長,一躍成為與刑事組比肩的政治力量,手底下有槍之後,自然分到手的錢就會變多。

總歸,不能再把他們當成穿軍裝的叫花子打發。錢偉善更是在一眾兄弟們之中,突破提拔,以一區軍裝組長的身份,署理整個九龍大區o記事務,地位在理論上與雷洛相當。

在眾人眼裡,錢sir是大佬的心腹,署理兩個字肯定會去掉,是當之無愧的領頭人。

各警署的o記長官們自然而然視他為代言人,緊緊團結在他的身邊。

「來。」

「祝賀各位同僚們一起升職,今天我請。」錢偉善再度起身,祝眾人一杯。

兄弟們齊齊起身,一同把酒飲盡,再陸續坐下,有人貌似不經意道:「明天就是發規費的日子吧?」

「是啊!」立即有人接話。霍家俊吐著蝦殼,出聲道:「不知道仔哥會帶多少錢來發。」

「說來說去,還是要談規費的問題。」錢偉善心頭嘆息一聲,倒著酒,應聲道:「肯定不會少啦,調查科的兄弟們都是刑事組出身,但凡比之前少一分都會鬧事。」

「仔哥可沒那麼蠢。」升完級別。就得升待遇。沒人會甘心打白工的鬼佬把刑事組一分為二的手段,其實非常之巧妙,任命軍裝組長為o記長官,更是鬼佬提前就策劃的好。

霍家俊點點頭道:「我相信仔哥不會讓我們失望,o記的規費不可能比刑事組少一分,可刑事組之前管理著碼頭,是按照抽水的方式上交給大佬。」

「現在刑事組繼續分佣金,交水費,o記有沒有佣金收?」這段話語並不大聲,海鮮排檔里,眾人卻陷入一陣詭異的平靜。

三合會調查科在成立以後,各警署長官都忙於組織事務,今晚還是第一次集體碰頭,錢偉善受邀出席,在答應前便心知有事情要談,因為日子選的暗示實在大。

「明天先看看安排,如果沒有的話,我來幫大家談。」錢偉善心知作為九龍區的o記長官,幫何sir掌控好o記是第一要務。

見兄弟們有意見,首先得考慮幫兄弟解決,連手下人心都收不住,又怎樣管理九龍o記?

有朝一日,何sir要用o記幹活,兄弟們出工不出力,事情就麻煩了。

九龍區o記長官的位置,更需要兄弟們的支持。他幫兄弟,同幫大佬是一件事,根本不衝突。

霍家俊、孫德興、周嶼升等人齊齊松出口氣,馬上有人起身敬酒:「多謝錢sir!」

「錢sir,賢哥選你做九龍區長官,便是因為你同賢哥一樣,夠義氣!」

「對啊!」

「錢sir不義氣,怎麼會幫大佬扛?」立即有人笑道:「一年守水塘,兩年升督察,忠肝義膽,大佬嘉獎,換別人做o記的九龍區長官,我可不認。」霍家俊震聲道:「除了錢sir,沒人夠資格!」兄弟們一陣哄鬧。

錢偉善作為軍裝組長擢升,又是九龍區的老兄弟,大佬的心腹幹將真的很得人心。

可錢偉善卻沒有在一陣吹噓中迷失自我,而是再度端著酒杯站起身,目光環視一圈,鄭重的道:「我先說好,明天不管仔哥有沒有發佣金,發的多還是少,誰!」

「誰都不能多說一句話!」他表情嚴肅,三令五申:「大佬給的,做小就得收著,給多了,是大佬對兄弟們好,給少了,絕不能抱怨。」

「如果有誰嫌錢拿的少,憋著,等我去同大佬聊完,再給兄弟們一個答覆。」在坐的o記督察們收起笑臉,一個個擺正姿態。

「誰要是敢鬧事,不是不給我面子,是不給賢哥面子,到時候,我先乾死他。」錢偉善再道:「到時候,我把規費燒下去給他!」

「明白嗎!」一眾督察齊聲答道:「yes,sir!」

「飲酒,飲酒。」錢偉善甩甩手,獨自幹掉一杯,在椅子上重新坐好。這幾年警隊沉浮,著實是把他歷練出來,不再似當年的老油條一樣,頗有幾分獨斷乾坤的威嚴。

翌日。何定賢剛剛洗漱乾淨,走出臥室,白月娥便端上早餐,坐旁邊坐下,望著老公出聲道:「阿仔一大早就在樓下等著了。」

「讓他上來吃早餐。」何定賢大口吃著碗牛骨湯麵,白月娥回頭讓傭人到門口帶人上來,再走到廚房舀出碗面,等到豬油仔頂著困意,笑呵呵進門時端上:「阿仔。」

「多謝嫂子。」豬油仔不敢在何家喊白月娥大嫂,但光是一句嫂子便讓白月娥心裡美滋滋的。

這句嫂子比社團兄弟一百句白小姐都好聽,因為是老公兄弟喊的。何定賢動著筷子,張著嘴,含糊不清道:「錢收上來了?」

「收齊了。」豬油仔把剛拿起的筷子放低,彙報道:「港島九龍總計收上七百三十二萬港幣,其中碼頭抽水三百九十七萬,煙牌抽水一百二十萬,剩下一百多萬是全港賭檔、馬欄、桑拿、字花攤,商鋪等地方收上來的。」

「錢莊的人已經核對過各區帳目,不管是港島還是九龍、新界、每條街收的整整齊齊,一間檔口都不少。」何定賢聞言停住筷子,嘆道:「我怕的就是這個,一個個同我擺姿態,講奉獻,誰拿來當靶子打啊?」

「據我所知,盛哥收規費的時候,各區可沒少截留規費吧?」豬油仔點頭:「是,各間警署幾乎是明著扣錢,特別是九龍區的地盤,少的留個幾萬,多的有十幾萬。」

「盛哥為了保住位置,不好同他們翻臉,幾乎是默許的。」何定賢望著他道:「你吃啊。」豬油仔連忙低頭吃飯。

何定賢在口袋裡摸索片刻,起身到客廳抽屜拿出盒煙,點起一支,吐著煙坐回位置上:「鬼佬刑事組切成兩片,以前基層只有一個拿槍的部門,現在有兩個。」

「發規費的方式肯定要變變,要說公平的話,規矩不變,各分一半嘍。可出來混的,誰tm同伱講公平?當初刑事組兄弟們打上碼頭,現在要拿分刑事組的金庫,刑事組肯定不樂意。」

「一句話發下去,表面上答應我,私下巴不得咒我死。」豬油仔立即擦擦嘴,乾笑道:「不至於,不至於」

「怎麼不至於?」何定賢在口袋裡掏出兩個一仙硬幣,攤手落在桌面,發出金錢的聲音。

「過命的交情也擋不住錢啊,求耶穌都沒用。」華警底層只有一把槍的時候,自然是齊心協力,同舟共濟,軍裝組搭配合,地位低,收得少很正常嘛.現在有兩把槍,爭奪利益,踩對方上位的需求就有了。

一支槍口只能對外,兩支槍口會互指的!別看鬼佬處長肢解華警部門的計劃,在政治意義上全面落空,但計劃本身是十分周詳、厲害的。

實施下來在執行層面,能夠給華警造成很多麻煩,乃至於源源不斷的麻煩。

這也正是麥景陶敢說出一個部門,一個部門打過去的底氣,因為他確實可以一場場同何定賢打。

豬油仔則在硬幣落在良久,方把目光收回來,吐出口氣:「都是自己兄弟,做事肯定有分寸,再不濟,上邊還有你壓著,誰也不敢下狠手。」

「刑事組、軍裝組、o記這等部門,夥計們拿的錢都已經定死。每個月頂多漲幅十幾塊,乃至警長、督察們的規費都有比例,少的一萬,多的三五萬,唯獨是華探長、總華探長們多,因為掌握著碼頭油水的收入,輕輕鬆鬆十幾萬。」

「對啊。」何定賢出聲道:「輕輕鬆鬆十幾萬,這讓o記的阿sir們怎麼想?就因為他們之前掌握著全區油水,是全區華警唯一的槍桿子?」

「時代變啦,阿仔,現在兩個槍桿子呢,o記新上位的那班人不會服氣的。而且刑事組也是該交出權力的時候,把錢全部交給我,我來發,是最好的辦法。」

「不患寡而患不均,鬼佬們也懂這個道理,不會甘於寂寞的。」這個死鬼佬確實麻煩。

何定賢已經不打算再給他任何機會,乾脆一次性徹底打倒,搞到他下台!

畢竟玩權衡,衡的是官府派,不是警務處長,更不是一個姓麥的鬼佬!

「賢哥,現在兄弟們都很聽話,那麼怎麼開口讓刑事組交錢?」豬油仔完全認同大老闆的話,就算大老闆說地球是方的,他也信!

何定賢無奈笑道:「裝乖巧懂事沒問題啊,我就直接同他們攤牌,能和和氣氣的談好最好。」

「呼!」賢哥吹出口煙,嗤笑道:「畢竟裝到底的乖,tmd的就是真乖,除了賞他們,還能怎樣?」

「這個月的規費呢,就按照老樣子發碼頭的錢沒全部收上來,我總不能自掏腰包給o記的人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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