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金的,那是一雙妖治的金瞳。

虛弘本能想移開臉,避開那道威嚴的目光,可他最後,又忍受不住好奇,回過頭看了一眼。

在虛弘好奇轉過頭,與那雙金瞳凝視後。

他的意識,驟然一陣模糊。

自己突然行走在天柱下,像一隻小小的螞蟻,耳畔是縹緲而莊嚴的樂聲。

柱子高得像天與地之間,那遙遙不可揣測的距離,它們托住的,似乎也正是一片穹天。

不知走了多久,就連自己為什麼行走,迷惘中的虛弘也不再知曉了。

他只是默默邁開雙足,一步又一步,終於,虛弘停下步子。

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虛弘茫然睜大眼,身前的,是一方高大如山的白玉階梯。

在他停下的剎那,頭頂,似乎有什麼東西發出巨響。

濃郁著,像是永遠也不會潰散的香霧散開。

眼前,無可描述,無可言狀的大阿修羅王端正於天座上,祂的體態龐大無匹,像是橫跨了宇宙從有至無的生滅。

似察覺到虛弘的注視,一面三眼的大阿修羅王身子動了動,慢慢睜開眼。

最後一剎,虛弘見到了刺目的,像是要吞沒一切的燦金色。

……

外界,滿頭冷汗的虛弘被白朮用力搖了搖,身子一顫,意識陡然回歸。

「好厲害的幻術!」

虛弘擦了把汗,又好奇把頭貼過去。

「猝不及防下,居然連我中招了!」

「幻術?」

白朮摸摸腦袋,剛想詢問,就見天外,忽得有兩道流光飛過來。

「成了!成了!」

他還來不及上前行禮,就見虛岩、虛羽兩人皆是撫掌大笑,喜不自勝。

「虛岩師兄,虛羽師兄。」

白朮上前一拜,又被高胖和尚大笑扶起。

「金瞳?這是濕生阿修羅觀想到小成的異相!」

虛岩笑成一朵菊花:

「你能一步就觀想到小成,師弟,你與此法有緣啊!」

「小成……」

「你境界不穩,這對金瞳還不能控制。」

虛岩十指划動,一道道繁複精妙的法印打出,輕巧沒入白朮的金瞳。

「我先替你遮掩一二,等回到豐山,再請老師加固封印。」

他最後說了一句,袖袍高高鼓起,最後一個法印轟然打出。

顱腦微微一震,雙目也傳來刺痛感。

白朮急忙召出一面水鏡,鏡子裡,那對威嚴的燦金瞳孔正一點點褪色,很快,就恢復了如先前一般的黑白分明。

「等你能隨心控制時,封印自然會消解。」

見白朮摸著眼睛,虛岩又對他笑道:

「這金瞳威能頗大,一個不慎,如虛弘這種沒長腦子的蠢貨,就要被勾進幻術,你使用時,還得多加謹慎。」

「師兄,我……」

白朮訕笑一聲,歉疚回身,朝虛弘鄭重行了一禮:

「我,我……」

他方才還不明白虛弘為何突然呆住,經過虛岩解釋,才明白過來。

自己無意中,居然對虛弘使了幻術。

「無妨,無妨!」

虛弘老臉一僵,大大拍打了白朮幾下,將他打了個踉蹌。

「小小幻術,焉能驚我分毫?」

白朮苦笑一聲,連連應是,他不經意將目光轉去法陣方向,卻是一陣沉默。

全死了,沒有一個漏網之魚……

在自己陷入無知無覺的冥想中時,觀想法自動運轉,汲取殺伐業力,而身側的諸多活屍,自然是首當其衝。

29117。

近萬活屍不僅將自己推到了小成境界,也令原本僅是7125點的屬性值,足足上漲的29117。

望著小山般的屍堆,白朮不由得嘆息一聲。

無懷已經竭力了,這是他能做的全部了。

也不知道下一回大規模收割,是在什麼時候……

「師兄。」

短暫的悵惘過後,白朮猛得響起觀想時那一幕幕,詭異的世界,岩洞,阿修羅女,還有那名為婆稚的阿修羅。

他將自己遭遇說出來,認真向虛岩請教。

「薩瓦……」虛岩苦笑一聲,「我也曾見過她,那個時候,我也叫婆稚。」

據無懷推測,這門觀想法似乎是模仿婆稚王的生平。

他從王秋意墳冢里得到這門觀想法後,金剛寺上下,都對其產生了莫大興趣。

那個奇妙而神秘的世界,天人與阿修羅……

每個人在進行入門觀想時,都曾見到了這些。

可無人能定論,即便是方丈和神足僧也不能。

觀想經里記載的世界,是否就是傳說中的上界?

這個疑竇,永遠也得不到解答。

天人、阿修羅……可觀想經里的一切,卻給他們打開了一扇門,讓所有修行過的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

自己生活的這方天地,在宇宙虛空中,只是渺小的,如若一顆毫不起眼的微塵……

「我還想問薩瓦,紫霧到底和上界有沒有關係?」

白朮苦笑一聲:「但恐怕再也沒機會了。」

「那本就只是舊日烙印。」虛岩寬慰他:「你就算問了,她也不會回應你。」

紫霧……

在白朮等沉默時,一旁虛羽突然開口。

「有紫霧在,修行易鼎心經的人魔越來越多,這三個月里,各地禍事不斷,連老師都出山鎮壓了數回。」

他面帶憂愁:「只怕,這亂世,是真的要來了。」

「三個月?」

「你已修行足足三個月了。」高胖和尚摸摸鼻子:「小師弟不知道麼?」

居然三個月了……

自己離開汾陰時,被無晦帶往鍾離。

路程便行了三個月,等到豐山時,已經是六月荷月,快到七月上秋了。

誰能想到,修行觀想法,轉眼又是三月過去。

現在,已經快開冬了吧。

他呆了一會,心頭生出恍如隔世的觀感。

「這三個月里,各地禍事連連,兵戈不斷,這亂象,遠甚於歷朝歷代。」

虛岩沉默下去,慢慢搖著頭:

「小師弟,你聽好了。」

「師兄?」

「下一屆楞嚴法會還有兩年多,如果可以的話……」

他用力拍拍白朮的肩,沉聲道:

「竭力去做,如果真能拜入金剛寺,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定當竭力!」白朮肅然頷首。

「人魔橫空,亂世的國戰一觸即發了,老師告訴我,即便是聖地都難以倖免。」

虛岩慢慢嘆息:

「我等都要竭力,能活下來一個,就活下來一個!」

……

「我們明天回豐山寺嗎?」

師兄弟們結束談話後,青甲騎士的遁光又「恰巧」趕來。

白朮自然是被狠狠恭維了一番,那些奉承話,即便以他的麵皮,都聽得臉紅。

好不容易送走他們,在終於安靜後,白朮開口問道。

已經過了三個月,觀想法既已修成,活屍也沒了,他們也是時候該回豐山了吧。

「傻吧?」

虛弘一巴掌將白朮拍懵了。

白朮抬起眼,周圍三人皆是一副關愛腦癱兒童的模樣。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長樂城你都沒玩過呢。」

高胖僧人嘿嘿一笑,拍拍白朮的肩。

「明天,讓師兄帶你去青樓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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