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洒家只想打死各位,或者被各位打死

快!

快!!

快!!!

眼角餘光才剛剛捕捉到那一瞬。

頃刻,那道赤色流星便以蠻橫到凶暴的地步,滿滿充斥所有人的眼球。

轟隆隆!

狂暴的氣浪滾滾炸開,一連串如同雷轟般的巨響驟然暴起,煙塵蔽目,颯颯揚起數十丈高。

呼嘯聲中,有如一顆隕石悍然砸落地面,勁風肆虐下,甚至連腳都立不住。

空氣發出裂弦似得刺耳尖響,一聲接一聲,震得人氣血翻湧,麵皮漲紅。

唏律侓!

蛟馬們突兀揚蹄,狂躁不安地扭動背脊,像血一樣鮮紅的汗水從鱗片中淌下,流了一跳。

那巨大的蛟首連連擺動,眼神之中,滿是恐懼的味道。

這些善於奔跑的凶獸都驟然陷入大慌亂,它們死命掙扎,不顧主人的連連呼喝,只想著逃離。

遠,更遠一些!

赤色流星里的味道,令它們幾乎要發狂。

那是高位者,對於下位者**的壓制……

在周遭瞠目結舌的眼神中,揚起的煙塵緩緩降下,像粗糲的紗,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一雙駭人而詭異的金黃色眸子。

像無數熔岩堆積的顏色,裡面的烈火正在熊熊燃燒,明亮,亮得令人心悸。

那雙黃金瞳緩緩轉動,像是地獄的妖魔睜開眼,凝視著渺小的人間世界。

砰——

砰——

砰——

有低沉的聲音響起,大地如流水一般,都在微微起伏。

細小的土石和砂礫被腳步聲震得跳起,它們彈到及膝的高度,剛落下一瞬,又再次被震得跳起。

在深坑裡,人間的凶獸轉著黃金瞳,緩緩從坑裡走出來。

待看清走出來的人影時,那一片。

無論是大鄭還是北衛,所有人臉上都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訝異,他們瞪大眼,嘴巴也微微張開。

高丈六的人緩緩踏出,每一步,地面都留下深深的漆黑腳印。

他體表像燃著赤火,熾到駭人的血氣洶湧流淌,令眼前空氣都微微扭曲。

體態如熊羆的粗壯頭陀仰起臉,他沉沉吸了口氣,黃金瞳中凶光大盛,璀璨而妖冶。

「洒家叫赤龍。」

粗壯頭陀嘿嘿一笑,露出滿嘴雪白的牙齒,他對目瞪口呆的大鄭甲士和善點點頭,道:

「洒家不是壞人。」

他隨意一拳,將撲殺過來的白骨燈籠打成碎屑,又用腳使勁碾了碾。

一片赤火自他足下生出,洶湧急促,火光里,隱隱有幾聲尖叫一閃即逝。

在屬值+21的提示聲中,白朮又對滿臉惶惑的大鄭甲士笑了笑,喜悅地轉過子。

朦朧五色光籠住他的軀體,不過瞬息,一副華美威嚴的五色甲冑,就覆上了白朮。

甲冑口正中,繪著橫跨世界海的輝煌孔雀,祂雙翼高高揚起,目光威嚴。

砰!

砰!

有長矛急速划過長空,狠狠落在落在五色甲冑上,卻只打出了星點白痕,連外層都尚未破去。

幾個瞳孔森白的人魔面露驚愕之色,他們訕訕縮回手,嘴角狠狠抽了抽。

那高大頭陀如此言語,顯然,是敵非友了。

不過自己乘其不備,在搶先出手下,竟然破不那副甲冑的守御。

五色光……

五色光究竟是什麼?

「大和尚!」

其中一個人魔從側撕下片血,囫圇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厲喝一聲:

「我是龜城的人,你是大鄭哪家子弟?說清楚些,以免傷了和氣!」

「龜城?」

白朮笑了一笑,彈指點出一道劍氣,就將開口的人魔生生打爆。

「我與你們之間,可沒什麼和氣可言。」

一片赤海驟然迸發,澎湃的血氣翻轉,托住一些急過來的符箭。

「剛才,是你們先打我的吧。」

白朮輕輕捏拳,爆竹一樣的聲響從他四肢炸開。

「那我還手,想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呼呼!

呼呼!

他軀微動,無形的勁風橫掃四方上下,似要將地皮都削掉三寸。

「乖乖站著別動!」

白朮吐氣成雷,層層疊疊的音浪衝擊過去,撕開大地,飛速蔓延,煙塵如滾龍,悍然呼嘯出聲。

「快樂時光……」

白朮獰笑一聲,驟然掠空而起,他宏大的影沉重罩向地面,像滅度眾生的大黑天子。

「就要開始了!」

……

……

……

血,放眼望去,盡皆是刺目的鮮紅一片。

偶爾,其中還夾雜著幾種另類詭異的色彩。

綠得發光的觸手殘肢、沾染磷火的燈籠碎片、不斷蠕動的黑色腐塊、幽藍的零星水漬……

「殺!殺!!!」

大陣里,有人尖聲厲喝:「就算是金剛,也得被堆死!」

長著鼠須的瘦小男子連連跳腳,他穿著華貴的錦袍,頭戴玄陽冠,正指著一個粗壯的影,手指微微顫抖。

甲士、人魔或是黑魔,他們蜂擁著上前,像猛烈的潮水,又一一接連敗退。

白朮掌指發光,細小的符文蘊藏在其中,他避過斬向頭顱的重戟,又探手朝前一划。

二十丈內,所有人的軀體都從中斷開,像是被什麼利器生生斬成兩段。

嘭!

血霧彌散下,持著重戟的女子面色愈發難看,她看向腰間,那裡的寶衣已然黯淡無光,顯然是被那記手刀砍廢了。

「師兄!」

持著重戟的女子蓮步輕移,軀驟然挪移出數十丈外,避過那如神山下壓的拳頭。

一片赤土被打得當中爆開,扯出數道尖銳的破空聲,有如萬箭齊發的刺刺聲音。

看著那偉岸如大岳的魁梧人影,女子的面色愈發難看。

她看向鼠須男子,用心音急迫開口:

「走了!再待下去,就沒命了!」

「可是……」鼠須男子面露掙扎:「這一戰,老師和二皇子在後面看著。」

「二皇子……」

女子還不及冷笑譏諷,就見面前空氣齊齊爆開,一副巨大的五色甲冑生生撞進眼帘。

踏步!

出拳!

轟隆隆!

女子勉強睜大眼,面前,那方臨近自己面頰的拳頭。

正如一頭齊天高的神象升騰而起,四肢如四極,背接青冥,它沉重揮舞如神鞭的長鼻,正是要鞭撻天下。

呼啦啦的勁風暴烈席捲,將女子的軀牢牢鎖死,籠罩在那方拳印之下。

浩浩dàng)dàng),洶洶湧涌的罡氣破空而來,如龍的旺盛氣血從白朮每個竅氤氳飄起,

幾個附近的人魔還來不及救援,就如破布娃娃般,被勁風遠遠吹飛。

這一拳……

會死!

刺骨的冰冷寒意從四肢迅速彌散,每一寸皮,都在瘋狂的跳動示警。

拳雖未至,但巨大的轟鳴聲早已滾滾響徹開,像無數條長鞭正抽打空氣,發出刺耳的動靜。

女子臉上微微一動,隨及,無數深深淺淺的血痕赫然暴出!

那張如玉的絕美容顏上,此刻血模糊,猙獰如惡鬼。

她死死鼓動真炁,卻還是被白朮那一拳的意境鎖死,軀動彈不得。

七寸……

六寸……

五寸!

酒罈大的拳頭愈來愈近,終於,在臨近面頰的那一剎那,女子軀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爆!」

她的軀被一陣符光寶裹,驟然虛化。

而那杆通體烏漆的虎頭重戟,戟,正有瀚海般的波光澎湃。

轟隆隆!!!

頃刻。

地動山搖!

數百米內的真空瞬間扭曲,遙遙,在逆流沖天的火光里,似有一朵蘑菇雲飛速升起。

地龍翻,厚重的大地如流水一般,反覆顛轉、騰躍。

一些勉強避過重戟自毀的,躲閃不及,被翻轉的大地重重捲入。

他們連慘嚎都來不及發出,形便被碾壓進大地深處,再也不見形體。

而等到火光稍熄,震耳巨響聲慢慢低落下來時。

在重戟自毀處,只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凹坑。

它有如一方小湖泊大小,邊緣鬆軟的土層不時簌簌墜下,卻聽不見迴音。

隔得遠遠的,在一方大陣中,鼠須男子蒼白著臉,勉強抬起望去。

他的側,氣息低弱的女子低低咳嗽兩聲,不時嘔出血來。

「師妹!」

聽見嘔血的聲音,鼠須男子才連忙回過頭,他左右四望了一眼,神態萬分謹慎。

良久,見深坑裡始終沒有動靜傳出,他才喝令放開制,小心翼翼走出陣外。

「師妹。」鼠須男子面色惶恐:「師妹你沒事吧?師妹,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麼辦啊?」

「這麼怕我死?」

女子虛弱笑了笑,她接過男子從泥丸宮裡遞過的新鮮血,埋首啃食著。

不一會了,她的氣息又逐漸回升,臉上被拳風擦過,深深淺淺的傷痕也漸次癒合。

女人抬起臉,在那張溫婉如畫的玉容上,森白的眸子光澤黯淡。

「師妹若死了,我可怎麼辦?」

男子正哀聲嘆氣,見清麗女人氣息好轉了幾分,才又眉笑眼開起來:

「師兄我是個沒用的人,正是有師妹在,才能夜間高枕無憂呢。」

「師兄為何不救我?」

「我那微末修為,才僅僅陽符一重。」

鼠須男子訕訕開口:「就算去了,也只是給師妹添麻煩。」

氣氛沉默了會,良久,清麗女人才低下頭,輕聲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我究竟看上了你哪一點。」

她將目光投向仍冒著火煙的大坑,眼神一動。

白骨如山,散落在視野中的,是累累屍骸。

滿地的塊和碎骨堆積著,殘破的甲冑和法器隨處可見,血水橫流,將土地都浸得鬆軟,鐵鏽似得腥臭味在鼻尖縈繞不散。

沒有一個屍是完好的,他們都被拳風打爛,打成餅,打成泥。

而在遍野的屍骸中,更多的,卻是黑魔的屍骸。

鬼燈籠、黑山、蟑蟲、人、百目寺……

一些如山嶽大小的黑魔屍骸散落著,在血色的曠野中,莫名有種震懾感。

清麗女子眼神動了動,沒有說話。

兩炷香前,那個魁梧如熊羆的人影穿著五色甲冑,突兀殺了過來,一拳便打散了女子處的大陣。

他每一拳揮出,虛空都像龜裂的鏡面,像是隨時要破裂開。

強絕的,無匹的大力……

這支由北衛聖地摘星宗弟子所統領的軍隊。

在遇上白朮後,頃刻間,便已亡得七七八八了……

「那個混帳東西。」鼠須男子看著屍橫遍野的一幕,也是心上感慨:

「居然從東北面殺到正東來了,如此之遠,真是個不要命的匪類!」

「可惜我的元君重戟了。」

清麗女子面色蒼白,眼神有些憤憤。

那杆重戟,即便放眼聖地摘星宗,也是一樁重器。

它以星辰鐵為母胚,摻雜沉金和玄銅,在地磁的元爐里鍛造了整整三十年,方才出世。

清麗女子的老師是五境大修,這杆元君重戟,於女子也言,亦只是暫用而已。

如今重戟自毀,即便在戰場上立下天大功勳,回摘星宗後,也少不得要受責罰。

遠遠,廝殺聲依舊不絕,如重鼓傳響般,遠遠彌散天地間。

吼聲、轟鳴聲、詭異的嬉笑和尖叫聲……

放眼正如火如荼的偌大戰場上,他們處的,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角。

清麗女子嘆了口氣,她強提起精神,朝著遠處廝殺中的人群走去。

元君重戟已毀,接下來,她唯有表現的更加出色,才能免於責罰了。

鼠須男子楞了楞,也趕忙呼喝著跟上前。

可猛得,清麗女子的腳步聲一頓,她緩緩回過頭。

深坑裡,在火煙和凌亂的地磁神光中。

突然,就探出一隻大手來。

「元君重戟,這名字不錯,威力也強,比飛神弓和雲車都要好上幾個倍數。」

低低的笑聲在大地迴響:

「毀了,真是可惜了。」

「你!」鼠須男子面如人色:「你還活……」

話還未完,便有一道劍光如龍,瞬息將其元神斬滅。

劍光一斬,清麗女子勉強抬手一阻,攔了飛劍一攔。

她驚駭飛閃避,躲開另外一道劍光的糾纏,兩袖掃出片片煙霞,將劍光隔絕在外。

「聖子!」

清麗女子突然回頭,她朝極遠處望了一眼,又驚又喜。

「聖子來了也沒用啊。」

瞬息,輕笑聲就在耳畔響徹。

灼灼氣流呼嘯而來,有如大墜空,驚雲遏雲,令耳膜都一陣刺痛。

森森氣血下,偉岸如神岳的人影直直撞破煙霞,在女子驚愕的目光中,狠狠捏定她那欣長的秀頸。

金燈般的巨目神光洶湧,只有一眼,女子兩眼就要流出血淚來。

「聖子,聖……」

「不是說了嗎。」白朮微笑回應:「聖子來了也沒用啊。」

巨掌壓迫下,女子臉色也染上幾絲青灰,她吐氣如絲,眼神也渙散。

白朮低下頭,輕聲一嘆。

在自己掌中,是一張極美的面容,鳳眉修目,材曲線玲瓏,脖頸處,更是露出一大片如羊脂暖玉般的白皙肌膚。

「姑娘真是美貌。」

白朮笑了笑,五指用力,瞬間便是萬朵桃花開。

他隨意甩甩手,清理掌中的穢物,將目光投向遠處。

一架金橋橫渡虛空,瞬息百千丈,臨近白朮的面前。

金橋上,站著一個羽衣星冠的少年道人和兩個蒼老的文士。

少年道人目光含笑,對女子的屍絲毫不以為意。

「好,好氣血!」

少年道人撫掌大笑,讚許望向白朮:

「若為我拉車力士,某家可饒你一死,也不辜負這一健壯皮了。」

「拉車力士?」

白朮嘿嘿一笑,軀微微一震,鋪天蓋地的劍氣陡然散開,星羅棋布,向四方下方交織成網。

「你一個初成金剛的小白臉,也敢如此放大言?!」

「今天……」

白朮長嘯一聲,形如怒龍出閘,滾滾血氣盡數洶湧,隱隱見一條赤龍游戈虛空之中。

「洒家只想打死各位,或者被各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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