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陳太忠的按摩,當天下午,甯瑞遠和梁天馳睡得死沉死沉的,別說考察了,沒吐都已經是不錯了。

等到五點多的時候,安道忠帶著葛副主任來訪了。

他倆當然不是看醉漢的笑話來的,實際上,混慣酒場的,一般都有各自避酒或者醒酒的竅門,也有那些酒場強人,如打不死的小強一般,眼看著喝得奄奄一息只差吊水了,三兩個小時以後卻又虎虎生風。

遺憾的是,這種人並不是很多,甯梁二人睡得如死豬一般,看起來晚飯是不能安排了,原本安主任打算在晚上接著灌這倆呢。

這是陰平區喝酒的一貫風氣,遇到大事或者重要客人,不喝酒不行,喝得不夠慘也不行,否則就是招待不周和偷殲耍滑。

這賓館原來是縣委招待所,後面有個極大的花園,陳太忠實在閒得沒事,在這裡散步吐納,正在得趣之際,卻見安主任兩人走了過來。

「太忠,真是好酒量啊,」安主任一見他沒什麼醉意,登時伸個大拇指出來,「中午你喝了有四瓶吧?這麼快就沒事了?」

「哪兒沒事啊?尿出來的尿都是酒味兒呢,」陳太忠假意苦笑一聲,他實在不想在這種事上自誇,初入官場時,他還以酒量驚人而自矜,等習慣了這種驕傲之後,回頭看看,卻是自己作弊得來的,似乎也沒什麼成就感。

他正說要轉移個話題,觸目安道忠身邊的葛副主任,登時就想起來中午酒桌上的不快,「葛主任,中午你旁邊那個小杜是什麼人啊?怎麼這種上不了台面的人,也能出現在酒桌上?咹?」

一年多的官場生涯,已經將陳太忠身上的草莽之氣和閒散出塵的味道沖淡了很多,單單一個「咹」字,語氣里已經帶出了一些淡淡的官威。

葛副主任一聽,就是滿臉的尷尬,他苦笑一聲,「呵呵,年輕人,喝多了嘛,陳科長你不要理他……」

安道忠一聽這話不是個路數,不由得轉頭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副手,「中午,你身邊的小杜……哦,杜忠東啊,那傢伙做什麼了?」

當著陳太忠,葛副主任怎麼好意思重複那話?少不得又苦笑一聲,「那孩子被慣壞了,安老大你還不清楚?」

「人家說我小小的科長,給馬縣長敬酒,純粹不知道死活,」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同學,「哈,看起來他還能做了馬縣長的主呢。」

安道忠一聽,就知道陳太忠記恨上此人了,不過杜忠東這傢伙也真是的,人家都跟馬益友和靳湖生坐一席了,你這側席的沒事嚼什麼的舌頭啊?

說實話,安主任心裡非常清楚,陳太忠的級別或者不是很高,但是近幾年,招商辦實在是個非常敏感也非常要害的部門,能在裡面扎了根子的主兒,絕對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能在裡面幹個科長的,換到別的機關,幹個副處基本都沒問題,換到環保局或者園林局這種單位,沒準正處都有指望。

再說了,太忠這才二十歲……或者還不到二十?這將來的前途,小得了麼?

「嗐,一個毛孩子,太忠你不要理他,」安道忠笑吟吟地岔開了話題,「對了,你不是在街道辦麼?什麼時候調到招商辦了?這倆都有個『辦』字,不過差距可是有點大啊。」

話雖然這麼說,安主任心裡卻是有些惱怒,媽逼的杜忠東,你個鳥人給我等著,今天事情要是談不攏,回頭老子慢慢地收拾你!

再說了,這陳太忠是我同學啊,他在你眼裡狗屁都不是,那你心裡把我安某人擺在什麼位置了?比狗屁強點兒?咹?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調到招商辦了,」陳太忠苦笑,「我剛從街道辦調到區里不久,然後就稀里糊塗來了招商辦,又……稀里糊塗當了個科長,不過,任命還沒下來。」

「任命還沒下來?」葛副主任愕然地重複了一遍,聲音極大。

「沒下來啊,怎麼了?」陳太忠很奇怪地看看葛副主任,轉頭看看自己的同學,卻發現安道忠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秦連成說了,業務二科是新增科室,就算歸入臨時建制,可是走正規渠道的話,上級的任命下來,要一個過程。

「我這話說得,有什麼不妥當的?」他有點傻眼。

「沒啥,沒啥不妥當,」安道忠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笑著搖搖頭,眼中卻是有點說不出的味道,「那個啥,太忠,老葛也不是外人,我們兩家世交……」

世交?哦,那不錯嘛,陳太忠傻不愣登地點點頭,可是,你兩家世交,跟我的任命沒下來……有什麼關係?

「大家都不是外人,那我就不見外了,」安道忠笑一笑,做出了一個「你大可以放心」的笑容,隨後語重心長地發話了,「任命都沒下來,太忠你這麼做……可是,可是有點招搖了哦。」

招搖?陳太忠琢磨一下,還是搞不清楚這話的意思,於是笑著搖搖頭,「我還真不懂了,領導已經許了我了啊,有什麼招搖的?」

「嘖,你讓我怎麼說你啊?」安道忠搖搖頭,苦笑一聲,「任命沒下來,肯定就存在變數了嘛,萬一將來任命的科長不是你,你這不是徒惹人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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