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怕記者,記者也怕官員,張姐可是知道,有些同事過於把「無冕之王」這帽子當回事,結果終究嘗到了「有冕之王」的厲害。

今天一聽說要曝光的是招商辦的副主任,她心裡就有點嘀咕,等到陽光小區拒絕提供陳太忠的資料的時候,她越發地不想摻乎這事兒了。

但是元嶺不甘心,他受人所託,自是要忠人之事,不過,他做采編時間不長,一開始除了想辦事,還想順手敲詐點什麼東西,開奔馳的,隨便手裡漏倆都夠花好一陣了。

等他意識到,連曹小虎的恆泰都不敢招惹陳太忠的時候,終於調低了預期目標:算了,幫傅逍遙關說下來就完了,不生事。

可陳太忠一點面子都不給,元嶺的心裡就越發地不平衡了,「要不,咱們上個都市新聞,就說是『奔馳車主怒砸小攤販』,不提他的身份,估計主編那裡應該比較好通過。」

張姐冷冷地看看了他半天,終於嘆一口氣,「你沒聽到嗎?他說他記住你了!」

「邪不勝正啊,威脅恐嚇記者,哼哼,」元嶺冷哼兩聲,「越是這樣的人,越有問題,咱們不能愧對了自己的良知,職業艹守不要了嗎?」

「你少跟我扯那些,」張姐伸手攔了一輛出租,兩人坐了上去,「人家敢那麼說,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別說我沒提醒你。」

「咱只曝他車牌嘛,這有什麼了不得的?」元嶺還在堅持,「說不定主編認為是富豪呢,這誰說得清楚?」

「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張姐看一眼前面的計程車司機,壓低了聲音,「還有,你說的那倆,是不是存在欺行霸市的行為?」

「無序競爭,就是大家都虧本,」元嶺哼一聲,卻是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有時候,市場是需要自己調整的。」

「……要慎重,」張姐嘆口氣,「這個稿子我是不會寫的,你願意找誰遞找誰遞,反正別拉扯我。」

「呀,我就跟著你呢,還能再找誰呢?」元嶺不肯干休,「要不你跟其他人打聽一下嘛,總有了解他的。」

「陰別人的米飯班主,是最犯忌的!」張姐瞪他一眼,「要是上面有話,倒好說,我說你到底得了什麼啊?」

「就是我老師的堂弟嘛,」元嶺悻悻地嘀咕一句,「尊師重道,這總是沒錯的吧?」

張姐再瞪他一眼,卻是不肯說話了,她不想去分辨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只知道,一個年輕得離譜的正科,敢開著奔馳車在鳳凰招搖過市,絕對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她今天想的,是能做通陳太忠的思想工作,那是最好的,畢竟,一個開了奔馳車的人,實在沒必要跟一個小攤販較真,給記者一個面子又何妨?

可是陳太忠不但不買帳,言語中還隱含威脅,這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還有一點很關鍵,那就是陳太忠一聽元嶺問車的主人,馬上就反應過來跟早晨的事情有關,那就說明,人家平時開著這車,沒人敢歪嘴,可供聯想的目標很明確。

這種情況,她怎麼還敢多事?

她不多事,可是陳太忠不幹了,在打車回家的路上,直接給雷蕾打了一個電話,「雷蕾,你家在鳳凰曰報有關係沒有?」

雷蕾在這邊有熟人,不過都不是那種關係特鐵的,雷老書記跟這裡的書記關係不錯,只是,人到了二線就不用說啥了,最後還是雷蕾建議了,「你跟那個段部長不是挺好的嗎?」

我這不是不想找段衛民嗎?陳太忠嘆口氣,說不得又給段衛民打個電話。

段部長不知道正在哪裡瀟洒,身邊有音樂聲,不過,一聽他問《鳳凰曰報》,登時就認真了幾分,「小陳你什麼意思?有事直說。」

陳太忠在這邊一解釋,段衛民就更認真了,他略一沉吟,「這個……你能確信,一定是那兩個下崗工人搞的鬼嗎?」

「應該就是他們吧?」陳太忠隱隱感覺到點什麼,卻是又不能確定,「我剛才說,那個叫元嶺的沒否認啊。」

「要是這樣倒還好,哼,」段衛民在電話那邊哼一聲,「就怕有人拿你朋友的車說事,項莊舞劍啊……」

項莊舞劍――那自然是意在陳公了,陳太忠終於明白了,段衛華覺得不妥的是什麼,人家是擔心別人要動自己呢。

「呵呵,謝謝為民部長的關心了,」他沉吟一下,擺出一個虛心請教的口氣,「那您覺得,這車我合適不合適開了?」

「繼續開,怕什麼?」段衛民冷哼一聲,下面的地市就是這樣,地方小忌諱就少,不那麼講究,「你要不開,反倒是告訴別人你有什麼嫌疑了,在鳳凰市,你還怕誰呢?」

這倒是符合了陳太忠的姓子,於是笑一聲,「那好,我聽部長的,不過……曰報社那邊?」

「我幫你問,你不用管了,」段部長也笑一笑,「不過,以後我有朋友用車,可是無償徵用啊。」

「我連油費都給你報!」陳太忠也跟著笑笑。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