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8章名氣瞎眼?陳太忠火了,抬手一個耳光向賈主管扇了過去,「啪」地一聲既脆且響,同時,手向桌子上的紙重重地一拍,「睜開你的狗眼看一看,我有資格進去沒有!」

「去你媽的,」賈主管也火了,抬手一拳向陳太忠打去,他雖然只是一個類似門房的角色,好歹也是掛了一個主管的銜兒,身手也算矯健,在公司門口吃了人一記耳光,這恥辱可是大了去啦,情急之下再也顧不得考慮許多。

不成想,他這拳頭才伸出去一半,一邊伸過一隻手來,搭住他的手臂輕輕一帶,下一刻,他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就飛了起來。

在空中他一扭身,剛想避免摔得太難看,不成想身後又是一陣大力傳來,「嗵」地一聲大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還好,樓面上是厚厚的羊絨地毯……那四個保安正要硬著頭皮走過來,驚見那外國女人麻利地出手,直接將賈主管摔了一個嘴啃地,登時就是齊齊地一愣。

賈主管被摔得惱羞成怒,站起身晃一晃腦袋,發現向自己動手的是那美艷的外國女人,愣得一愣之後,轉身又要向陳太忠衝去,「混蛋。」

他剛才是大意了,沒想到這外國女人會動手,這次他就戒備好了,心說你敢再插手的話,我要你好看!

陳太忠見狀,心裡又是一陣鄙夷,是伊莉莎白摔的你,你倒是又遷怒於我了,我說……這跨國公司的待遇真的很高嗎?高到你心甘情願地對外國人奴顏婢膝?

賈主管算盤打得不錯,不過那四個保安交換個眼色,擋在了陳太忠和他之間,還是年紀大的保安發話了,「賈哥,您好歹看一看人家拿來的是什麼東西嘛……我這也是公道話。」

「你……你們……」賈主管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手指著這幾個保安,「今天我不投訴你們不姓賈,你們就等著走人吧。」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門口的熱鬧,終於驚動了辦事處里的人,一個大鼻子白種人走了出來,那鼻子真的很大,差不多占了半張臉,額頭滿是抬頭紋,這位不滿意地皺一皺眉頭,用生硬的漢語來了一句,「需要報警嗎?」

伊莉莎白聽他說話略帶一點西部口音,心裡就軟了一點,「你可以報警,但是最終倒霉的不會是我們,請相信我。」

「哦,」男人登時就是一呆,側頭仔細看一看伊莉莎白,笑嘻嘻地伸出了手,「很高興見到你,我是讓-保羅,南特人,聽起來你也是西部的……」

「我出生在昂熱,不過這個並不重要,」伊莉莎白不跟他握手,伸出手指一指前台上擺著的那張紙,「我想問一下,憑這份證明,我們是否有資格進入你們這裡?」

那張紙,正是凱薩琳手上對羅納普朗克某個公司的股權證明書,雖然只是一個羅納普朗克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但是百分之八的股權,真的不算少了,足夠驚動該公司的執行總裁了。

讓-保羅一看到那張紙,就下意識地眨巴一下眼睛,雖然那只是一份複印件,但是足以讓他做出足夠的重視,說不得扭頭惡狠狠地看向賈主管,「是你擋住了這兩位尊貴的客人?」

多出了這一段時間的緩衝,賈主管有足夠的時間去琢磨這張紙,然而,琢磨的結果讓他的臉色一變再變,先是鐵青,然後是刷白,最後居然是有些黑紫了。

「他們……他們一開始並沒有拿出這個,」他結結巴巴地解釋著,「而且,這只是複印件,真實姓,真實姓……」

他很想說一句真實姓很值得懷疑,但是死活說不出來,他心裡很清楚,照對方的氣勢來看,人家拿出來的這東西,十有**是真的,只是他心裡不願意承認罷了。

「真實姓不需要你來考慮,」讓-保羅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語速逐漸地快了起來,「我只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決定對公司的客人如此地無禮,我想,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其實,他心裡清楚得很,賈主管十有**見對方是中國人,就生出了懈怠的心思,擱在往曰里,這種情況也屢見不鮮,這裡畢竟是法國公司的辦事處,辦事處里平曰的交流,尤其是重要的會議上,是要說法語的,說英語的都是二等人了,就別說講漢語的了。

不過,對方不但是公司的股東,而且持有證明書的,還是一個來自昂熱的美女,讓-保羅先生有些蠢蠢欲動了,說不得就要站出來主持一下正義――大家都是西部的嘛,南特離昂熱不過才五六十公里。

「一開始,只是這個人來的,」前台的接待見勢不妙,趕緊出聲,手一指陳太忠,順便捂一下自己紅腫的臉,「他先動手打人的。」

「嗯?」讓保羅看一眼陳太忠,臉刷地就沉了下來,又扭頭去看伊莉莎白,「米切爾女士,這個男人是誰?」

「我不是凱薩琳.米切爾,」伊莉莎白沉聲搖一搖頭,「我只是她的商務助理,至於你說的這個男人……」

「我說,你們這兒不是有監控嗎?」陳太忠沉聲發話,手一指頭頂處的監控器探頭,他說的是漢語,「你自己看一看不就明白了?」

讓保羅猶豫一下,點一點頭,顯然這傢伙也是懂漢語的,終於不再計較陳太忠的身份,轉身向裡面走去,「你們跟我來……」

監控錄像很快就被調了出來,值得一提的是,為了監督前台的接待工作,那個位置的攝像頭,還加裝了聲音傳感器,發生糾葛的經過,一目了然。

「我的員工盡忠職守,這件事並沒有做錯什麼,」讓保羅看了一遍之後,有意忽略陳太忠強調了兩遍的「不是貴公司的人就不能領我進去」的問題,「他不該動手打人……不過看在凱薩琳女士的情面上,就這麼算了吧。」

「憑什麼就這麼算了呢?」陳太忠聽得一皺眉,他是最受不得冤枉的,而且,這個法國男人自我感覺太好了,看他的時候,總是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居高臨下的味道,這讓他非常地不爽,「持有股權證明書的人,沒有資格進入羅納普朗克公司的大門……好吧,我想我會把這個事實宣傳出去的。」

「那隨便你吧,」讓保羅無所謂地聳一聳肩膀,「你並不是凱薩琳.米切爾,也不是女士,只是一個中國政斧官員,我想不通股權證明書跟你會有任何的關係。」

「他是我老闆最要好的朋友,你這樣的工作態度,會被投訴的,」伊莉莎白聽到這話,臉一沉,揚著下巴看著讓-保羅,「現在,告訴我你的職務,讓-保羅先生!」

「什麼?」讓保羅聽得就是眉頭一皺,咱倆可是老鄉哎,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這一刻,面前女人的相貌,在他心裡變得醜陋了些許。

就在此時,一個中年法國女人走了過來,個子只有一米六的模樣,身材略顯臃腫,她將嘴湊到讓保羅耳邊,輕聲嘀咕了起來,大家隱約能聽到「甘迺迪」之類的話。

陳太忠可是聽得明白,敢情這女人去查了那份股權證明書的的來歷,她很驚訝地發現,這份股權不但確有其事,而且居然是美國的甘迺迪家族轉讓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他心裡最後的疑惑也終於落地,對年輕的副主任來說,凱薩琳的身份一直是讓他頭痛的事情,雖然他大致能確定,此女不是為什麼情治機構服務的,但是她表現得實在太另類了一點,他就猜測別是有什麼其他的可能吧――孕育了二十四年的花骨朵,就這麼在我面前盛開了?

聽到凱薩琳的身份被證實,他心裡是輕鬆了,可是讓保羅嚇了一大跳,同年輕的副主任不同,他是非常清楚甘迺迪家族在美國的影響力的。

甘迺迪家族雖然只出過一個總統,還是死於非命的,但是在美國社會的影響力,遠非旁的家族可以比擬的,像出了父子總統的「美國第一王族」亞當斯家族,已經敗落了,出了兩任總統的羅斯福家族,都被甘迺迪家族壓得死死的。

「我想,這可能是一個誤會,」驚愕過後,讓保羅開始苦笑了,雖然甘迺迪家族也開始走下坡路了,卻遠遠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這位女士,請問米切爾女士現在在中國嗎?」

「叫我伊莉莎白吧,」伊莎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做自我介紹,少不得補充一句,才淡淡地哼一聲,「我的老闆就在燕京,她知道你這樣對陳主任的話,一定會很生氣的,請相信我。」

「好吧,這件事是我失禮了,我道歉,」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頭?法國人是很愛面子,但是也不乏善於見風使舵之輩,顯然,讓保羅先生屬於後者,「陳先生您受委屈了,現在,該怎樣處理賈和可憐的劉小姐呢?我需要您的建議。」

一邊的賈主管聽到這話,臉登時白到不能再白。

1759章處置開除吧,對有這樣的同胞,我深以為恥!陳太忠很想這麼說一句,可是轉念一想,這樣的話,難免有仗外國人的勢欺負本國人的嫌疑,豈不是跟這混蛋成了一丘之貉?

算了,既然是人民內部矛盾,還是內部解決吧,也別被外國人看了笑話去,陳太忠拿定了主意,說不得輕哼一聲,「我這人很好說話,兩個人每人……罰薪半年就行了。」

你既然在乎這點薪水,我就偏偏在薪水上做文章!

一邊說,他一邊走到賈主管面前,輕笑一聲低聲發話,「還有,對那四個你侮辱過的保安,我需要你寫出書面檢查來給他們,每人一份兒,不得低於五千字……三天之內完成,我強調一點,要手寫不要列印和複印。」

「他們……他們只是臨時工,」賈主管實在想不清楚,自己怎麼侮辱了那四個保安,我可是堂堂的外資公司中層管理人員啊,「而且,我沒對他們做什麼。」

「不聽的話,後果自負,」陳太忠見他還自我感覺這麼良好,說不得冷笑一聲,「我回頭會來了解情況的……你知道,我是國家幹部,國家幹部最不缺的就是空閒時間。」

說完之後,他也不看這廝的反應,轉身走開,沖伊莉莎白笑一笑,「沒事了,伊莎,你可以回去了,凱薩琳身邊也離不開人。」

見伊莉莎白轉身離開,讓-保羅這才反應過來,敢情這陳主任來辦事處,是有事情要協商,心中登時輕鬆了不少。

從前台小姐的反應就可以看出,擱給一個類似地位的普通政斧官員來,一般是得不到什麼像樣的接待的,同理,當讓-保羅反應過來這一點,對陳太忠也不禁生出些許輕視之心。

然而,陳某人為了進門,不惜將某個跟甘迺迪家族有關的人招呼了過來,而且是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的這種,想明白這一點,讓-保羅的心裡輕視歸輕視,卻是不敢故意搗亂,說不得微微一笑,「呵呵,不知道陳主任今天來,是要辦什麼事情?」

「你說呢?」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我是招商辦的主任,來這裡當然是為了招商引資,好了,安多瓦他們在嗎?」

「您……您認識我們的執行副總裁?」讓保羅終於是大驚失色,麻子不叫麻子……哥哥,您這叫坑人啊。

這也難怪他如此驚訝,陳太忠若是認識安多瓦,一個電話就能搞定太多的麻煩,何至於在門口吵吵鬧鬧的大失身份?不過想到此處,他同時也生出一點明悟:總部來人的消息,只是公司內部的高層才清楚,此人若不認識安多瓦的話,天南那種內陸地區怎麼可能知道?

「我要是認識他,會進不來嗎?」陳太忠狐疑地看他一眼,那眼神擺明了是在懷疑其智商,「只是有朋友告訴我,說有這麼檔子事兒,我就過來看一看。」

他這話頗有些不盡不實,可是做為一個政客,不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嗎?遺憾的是,下一刻就有人戳穿了他的身份。

戳穿他身份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女人――或者四十歲吧,陳太忠對外國女人的年輕把握不是很大,這個擁有巫婆一般尖鼻子尖下巴的的女人,叫做克勞迪婭。

沒錯,來的正是羅納普朗克的投資顧問,埃布爾口中的「自己人」,她上下打量陳太忠兩眼,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哦,天哪,這就是中國的陳嗎?我聽說你很久了。」

「啊?」讓保羅的下巴,差一點垂到他的脖頸處,碩大的鼻子也有一點發紅了,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原來你們二位沒有見過面?」

「忙你的去吧,」巫婆對大鼻子是相當地不客氣,不經意地擺一擺手,事實上,說句難聽的,像讓保羅這樣的駐外公司的中層管理人員,在本部的人眼裡並不值得一提,雖然她只是一個投資顧問,「接下來的談話,你不合適在場。」

「為什麼?」陳太忠訝異地睜大了眼睛,指一指即將離去的讓保羅,「難道說,讓保羅先生不是中國辦事處一個很重要的人嗎?」

聽到這句話,讓保羅的鼻頭越發地紅了一點,我艹,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我不是向你道過謙了嗎?

「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克勞迪婭做事非常幹練,同時,腦子裡也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他們只是中國辦事處的職員,對你要談的事情,不可能起到任何的幫助。」

總部來人不愧是總部的,一句話就將剛才傲慢無比的法國人貶得一無是處,同時,她很疑惑地發問了,「你來了,為什麼不直接聯繫我?」

「我以為你是某個投資公司在羅納普朗克的代表,」陳太忠乾笑一聲,「克勞迪婭,你知道,我只想做好某些事情,並不喜歡帶給朋友們不必要的麻煩。」

「我不喜歡你的謹慎,」克勞迪婭微微一笑,隨著嘴角的上翹,那鼻子顯得越發地尖了,總算還好,她的牙齒潔白而齊整,不像普通動畫片里的巫婆那樣走風漏氣,「不過,我很高興你願意為我多考慮一點。」

「那麼,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現在到底是高興多一點呢,還是不高興多一點?」陳太忠無所謂地聳一聳肩膀,同時一攤雙手,笑眯眯地看著對方。

「如果你能邀請我共進晚餐,我想,我的高興會多一點,」克勞迪婭笑眯眯看著他,直看陳某人心裡有點發毛:我說,你都大媽級別的人了,雖然哥們兒高大帥氣了一點,可你不至於摧殘我這種小幼苗吧?

看他有些尷尬,女投資顧問微微一笑,「你想的沒錯,我是投資公司的,但是我們公司是羅納普朗克董事會指定的投資諮詢公司……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明白了,」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原來是在董事會有背景啊,怪不得不在乎物議呢,「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我認為貴公司董事會做出的選擇,非常地明智。」

「小伙子很不錯嘛,」克勞迪婭伸出手,笑嘻嘻地拍一拍他的肩頭,態度很是親熱,「中國的政斧官員我見過一些,像你這麼有眼力會說話的,並不多。」

她這麼說,陳太忠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現在的幹部搞招商引資,想的多是怎麼討好投資商,還有怎麼許諾,為了一部分資金,恨不得把國有資產雙手奉獻出去,為子孫後代留下一片污水黑天也在所不惜……總之,那些人喝個酒泡個澡什麼的,倒是問題不是很大,可是能像他這樣,有著比較先進的理念懂得放權,同時又能在法國找到支持,並且願意設身處地為對方考慮的人,並不多。

懂得放權才是關鍵吖,陳某人美不滋滋地想著,冷不丁發現克勞迪婭及肘的白色薄紗手套處,微微露出一點皮肉,是老年人特有的極為鬆弛的那種皮膚,心裡禁不住微微打個寒戰,您這一大把年紀的,就不用跟我這麼不見外了吧?

偏偏地,女投資顧問還沒有這個覺悟,而是將嘴巴湊到他的耳邊,「安多瓦那裡好說,但是愛德華已經有了意向,他比較喜歡天涯省……」

「嗯,我會努力的,」陳太忠笑著點頭,同時不著痕跡地雙手相互摩挲一下胳膊――沒辦法,他身上已經起了一些雞皮疙瘩,萬一被對方發現,那未免就有點……那啥了。

為了招商引資,哥們兒犧牲了很多啊,他心裡幽幽地嘆一口氣,「克勞迪婭,你能安排我見一下安多瓦嗎?」

「他正在召見各公司和辦事處的負責人,」巫婆笑一笑,終於將手從他的肩頭拿開,「下一步他要去各地考察,後天的時候,你把你們的政斧邀請函拿過來吧――鳳凰是我們的選擇之一,但是沒有邀請函的話,你的優先權就要向後推一推了。」

「我現在就去辦,」陳太忠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匆匆地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才扭頭沖她微微一笑,「那個人事部部長讓保羅,我不是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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