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3章派遣蒙藝動一個縣長,當然不需要注意那些枝節末梢,因為他手上抓著一張很順手的牌,陽光市市委書記任海東是他的人。

要說這陽光市,不得不提一下被判了死緩的那位市委書記,前省長和前省委書記斗得太厲害了,陽光市倒下一大片,市長剛暫時兼任市委書記,也跟著栽了。

到後來,沒人惦記這個市委書記了,別的地方是位子少人多,這個地方空著個市委書記位子卻是沒人過來,直到勞省長走了計省長來了,西平市市長任海東才走馬上任。

說實話,任海東也沒活動過這個位子,他避讓還來不及呢,西平的經濟比陽光強出不少,是僅次於省會松峰的第二經濟強市,他在西平經營了五年,跟書記的班子搭得不錯,老書記也要到點了,答應臨走推薦他――西平的市委書記唾手可得。

當然,天下沒有那麼萬無一失的事情,可任市長真不想來陽光,陽光這地方太邪行了,而且這裡面一攤糊糊事兒都沒有最後的說法,處於極為混沌的狀態。

這就是典型的兩敗俱傷的後果,限於上面的高壓,下面的一切處於靜止狀態,該怎麼收尾真不好說,搞不好就栽進去了――市委書記官是不小了,但也只是比較大個的棋子而已,你要覺得不含糊?麻煩看一看前面不遠那位:死緩!

要是任海東守在陽光,就不用這麼提心弔膽,就算他接任不了市委書記,再下來個書記他也不怕,有他多年的經營,有老書記的支持,新書記敢向政斧事務伸手的話,他絕對會讓對方明白,什麼才是黨委該艹心的事情!

然而,很遺憾,就算他不願意,被人點將了也不能不來,他很明白,自己能來這兒,十有**還是跟勞省長走得比較近的緣故。

西平的黨政班子很有意思,老書記跟省委書記走得近,任海東跟省長走得近,然而兩人還都不是那一系的骨幹,勉強也就是外圍――這二位也是各有各的出處。

好玩的事情就在這兒了,上面兩位斗得水火不相容,下面兩位卻是密切合作,將西平市搞得紅紅火火的。

其實原因也簡單,任海東跟老書記搭檔,還在前省委書記來之前,勞省長比較欣賞任海東,而不太怎麼待見老書記,他覺得此人暮氣太重。

所以,後來省委書記一來,就將老書記籠絡住了,但是這個籠絡,並不能影響西平黨政班子的和諧――不得不說,這是一件比較少見的事情。

所以,將任海東派到陽光來的主兒,絕對沒什麼特別好的善心,倒是存了將他拉下水的心思,當然,這時還沒人知道新任的省委書記會是誰,所以真正的勞系人馬也得不到這個位子。

任海東這個市委書記,得來真的是比較蹊蹺的,最致命的原因,大概就是他勞系外圍的身份了――太核心的不行,無關的也不行還有一點也很重要,西平的經濟很發達,他一走就空出個市長的位子,而且就任西平市長之後,原則上講,就可以琢磨老書記走了之後那個市委書記的位子了。

反正,就像蔣世方會殺回天南之前一樣,蒙藝活動來碧空的消息,封鎖得也很緊,當大家知道,新的書記會從天南來的時候,任書記的任命已經下來了,說什麼都晚了。

任海東一聽來的是蒙藝,再打聽一下,知道蒙書記和勞省長還有點淵源,說不得請勞省長招呼一聲,自己就跑到天南拜碼頭去了――貼上蒙書記的話,這個陽光市市委書記,可真就是扎紮實實的上進了。

就像陳太忠在蒙藝家遇到的碧空省經貿委主任一樣,那個時侯,碧空往天南跑的幹部很有幾個,只不過天南的人對此不是很敏感罷了。

總之,一個省委書記想要對付一個縣長,真的不需要什麼理由,這也就是在碧空,蒙書記才來不久,需要強調一下任海東的存在,擱在天南那會兒,蒙老闆伸出一個小指頭就碾死了。

事實上,蒙書記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主兒,他一聽說這個冉旭東喜歡收購中獎彩票,就知道這傢伙牽扯的人絕對少不了。

這年頭,下級給上級送禮,真的是打破了頭的費心思,不帶點特色的根本拿不出手,只有找不到的東西,沒有領導家裡沒有的東西,所以說,說來說去還是送錢最合適――這個玩意兒只要收的人願意收,那就不會嫌多。

但是送錢麻煩也大,總是有個紀檢委,有個反貪局的,變通一下,送古董字畫之類的也正常,當然,送彩票的話,那就更不怕人說了,人家的合法所得不是?

冉旭東這個習慣能傳出來,那別人就能找上門去跟他買彩票,一來二去,涉及的人不會少了,真要查指不定能牽扯出多少個人來。

所以說這個案子,走一般程序是不合適的,嚴格來說,這案子不算窩案,只算是行業風氣敗壞了,冉旭東是違反了相關的政策法規,也算得上以權謀私,但是再多也就沒有了――最多再加上一個場外交易沒交稅。

此事的本來姓質就是如此,行業風氣敗壞的事情,蒙藝也不是沒見過,至於說那些人拿了彩票送給什麼人怎麼去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帕里在了解了冉旭東的情況之後,就向蒙老闆彙報過此事,蒙書記打個電話問一下任海東,馬上就知道,這冉縣長的屁股不是很乾凈,陽光市紀檢委也少不了一些匿名信。

值得一提的是,冉旭東在陽光市的官場裡口碑不錯,大家都說小冉是能人,雖然沒什麼派系,可是市長、常務副市長、紀檢書記跟他關係都不錯。

當然,這幫人現在抓的抓撤的撤了,一茬新人換過來了,任海東雖然新來陽光不久,可是蒙藝對他的關照大家也都清楚,眼下動個縣長,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先雙規他,把他帶到西平去審查,滅門那個案子不著急,」蒙藝做出了決定,一查滅門案的話,馬上會觸動不少人的神經,要是直接雙規冉旭東,反倒效果要好一點。

冉縣長作風不是很檢點,被人詬病的地方也不少,以前沒人惦記他,紀檢委那兒有告狀信也沒事,現在有人惦記了,不說彩票的事兒,拿下他也不冤枉。

還有一點,是蒙書記說不出口的,那就是他真的不相信姚健康會那麼短視,派人或者默認別人去滅門,副省級幹部該是什麼樣的境界,蒙書記心裡很清楚――僅僅因為五百萬,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各地風氣不一樣,官場氣氛和習慣也不盡相同,這個是不能說死的,但是蒙書記心裡傾向這麼個猜測:姚健康都未必認識冉旭東,只不過從毛繼英手裡拿了彩票而已。

至於那個滅門案,姚市長十有**是不知情的,是不是冉旭東主使的都很難說,最大的可能是那中獎者手裡有錢了,沒管住自己的嘴巴,結果被人那啥了,冉旭東驚聞此事,忙不迭出手幫著捂蓋子。

所以他現在雙規冉旭東,也是一個試探,看誰會跳出來說情,這個時候要是把滅門案捅出來,想說情的都沒膽子說了,對他理清此事的脈絡,會造成負面的影響。

所以說這當領導的,首要重視的就是大局感。

那帕里琢磨一下,反應過來領導的意思了,於是再小心謹慎地幫領導拾遺補缺,「不知道任書記,能不能對陽光的紀檢委如臂使指運用自如?」

蒙藝也考慮到這一點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將雙規地點定在西平,那是任海東的大本營,陽光市是倒了一批幹部,但是在某些人的授意下,影響範圍被嚴格限制了,大部分的中層和基層幹部,沒受到太多的波及。

那處長提醒的這一點幾近於無用,可是蒙書記還是考慮了一下,他的目標可不在冉旭東身上――不帶這麼埋汰省委書記的,他盯的是姚健康!

若是陽光紀檢委那兒出了紕漏,那蒙藝的布局就未必能達到理想效果了,異地審查是異地審查,可用的還是陽光這幫人不是?誰能保證沒有人暗自傳遞消息呢?

然而,不用陽光的人還不行!陽光市紀檢委不但有資格審查縣長,連縣委書記都有資格查――省管的例外,在這種規則體制下,要是外市或者省里的紀檢委接手審查此人,那就鐵鐵地是在向大家表明:此事,已經引起了省里的高度關注!

而且說句良心話,對蒙書記來說,省紀檢委也未必就比陽光市紀檢委穩妥多少――還是來的時間太短啊。

蒙藝不想打草驚蛇,一點都不想,所以,他聽了那帕里的話,就沉吟了起來,好半天才哼一聲,「小那,你要想說話,就說完整了。」

那帕里也知道,自己這點心思瞞不過老闆,說不得笑一笑,「我的意思是,太忠少來碧空,算是生面孔,辦事比較方便,而且……他一向嫉惡如仇!」

1824章拿人陳太忠這小子嫉惡如仇是談不上的,從惡如流還差不多,蒙藝對陳某人的品姓是心知肚明,說不得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嗯,繼續說。」

「太忠……他是我的朋友,」那帕里咽口唾沫,看一眼自家的老闆,「對福利事業也挺關心,正好路過西平,您看?」

「不用解釋那麼多,」蒙藝搖搖頭,「你就跟任海東說一聲,你有個外地的朋友,要過去看看,讓他嘴緊一點,就這樣吧。」

蒙書記也想通了,小陳不但氣運旺,還是出身於基層,對下面那些貓膩很清楚,做事細心又有手段,派這麼個外地人下去張羅一下,不會貽人口實又能放心不少,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說穿了,最關鍵的一點是,太忠值得信賴啊,蒙藝在碧空,就算信不過那帕里也信得過陳太忠――小陳不是碧空的人嘛。

事實上,陳太忠身後的那些重量級人物,蒙書記也知道個差不離,小陳願意進去趟這趟渾水,他這一方也多了一層保障。

然而,他倆自顧自這麼商量,陳太忠有點不樂意了,心說我來碧空是當組織部長來了,不是紀檢委書記啊,您二位有什麼想法無所謂,不過,麻煩你們先倆徵求一下我的意見好不好?

「這個事情啊,它……」陳太忠才待張嘴嘰歪一下,不成想蒙書記又是一眼掃來,於是只能幹笑一聲,又咳嗽一下,「不知道紀檢委辦案,我能不能提合理化建議?」

蒙藝轉頭看電視,就只當沒聽見這話,那帕里和張沛卻都看他一眼,張沛眼中滿是笑意,那帕里卻是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老闆都讓你去了,自然就是讓你在許可範圍內折騰,你這麼開口問,不是擠兌老闆嗎?

事實上,對蒙藝來說,這根本不是擠兌,簡直是過分,以前你在素波、在鳳凰、在燕京折騰,請示我了嗎?不也折騰得那麼大?

第二天中午,平丕縣縣長冉旭東有安排,他要去市裡參加一個朋友孩子十二歲生曰的宴會,就在他起身正要收拾東西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呼啦啦進來五六個人。

「嗯?」冉縣長眉頭一皺,正要發火,猛地發現,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縣委一把手張書記,他的後面,緊跟著市紀檢委一把手金書記,金書記身後還跟著平丕縣紀檢委書記,另外還有三個年輕人。

就那麼一瞬間,冉縣長的臉刷地就白了,他伸出雙手扶住辦公桌,勉力地笑一下,那模樣卻是比哭還難看,「金書記、張書記,這是……有事兒?」

到了這個時候,他心裡還存了一點僥倖,他以前跟張書記關係不錯,兩人之間有點貓膩,到了平丕縣之後,關係也尚算融洽,心說要是查我的話,老張你怎麼也得漏點風聲出來吧?

「有些問題,需要冉旭東同志配合調查一下,」金書記淡淡地發話了,「現在,請你跟我們走吧……不用收拾東西了。」

冉旭東的身子,登時就僵直在那裡了,好半天才側頭看一眼張書記,哆哆嗦嗦地發話了,「我是平丕縣縣委……」

「縣委已經知情了,」張書記不動聲色地回答他,看他嚇成這個樣子,張書記心裡也不忍,他也是沒辦法,「市委任書記專門把我叫去,當面通知了我。」

老冉,不是我不幫你,任書記一個電話把我招呼過去,等我到了那兒才知道要處理你,然後我旁邊一直有人,還要我關機,就差沒收我通訊工具了――我敢通知你嗎?我能通知你嗎?

金書記也知道,張書記是在往外面摘自己,只不過暗示得比較晦澀,照常理,雙規一個縣長怎麼也要跟縣黨委打個招呼,所以人家這解釋,也是合情合理。

事實上,張書記也腿肚子轉筋呢,比冉縣長強一點也強不到哪兒去,市裡這次動手,實在太迅速了,根本一點風聲都沒有,而且也不知道這冉縣長是為什麼被盯上了。

知道來龍去脈的恩怨,其實並不是很可怕,最怕最怕的,就是這當頭一棒,大家都不清楚來自於哪兒的強大意圖。

他不惶恐不行,誰知道這是不是什麼新的風暴的起源?艹刀者來勢洶洶,誰又知道這場風暴劍指何方?又打算刮到什麼樣的程度?

所以張書記必須冒險暗示對方一下――我是真不知情,麻痹你小子敢咬我的話,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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