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5、1826熊貓的威力(上、下)

1825章熊貓的威力(上)陳太忠這次可是想左了,毛繼英找劉騫代為轉達歉意,可不是因為冉旭東的事情,而是因為——毛廳長認出了鳳凰科委陳主任的身份!

事情還是出在前台那接待的女孩兒身上,她有點好奇,這個笑起來很陽光的年輕人到底是誰,居然能讓劉廳長客氣到那種程度。

當然,好奇歸好奇,她也沒太往心裡去,不成想就在第二天晚上,她在伯父家吃飯,不小心在碧空新聞里看到了這個年輕人。

科技廳的中干交流會,由於有智省長的光臨,還有蒙書記的突然出現,上了當天的省台新聞,學習鳳凰科委的先進經驗,只是交流會的一部分,還有一些省科技廳需要處理的問題和需要統一的認識,也都在裡面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學習鳳凰經驗是其中的重點,說不得省台就給了陳太忠幾個鏡頭,女孩一眼就認出此人來了,「呀,是他?」

她的伯父是勞動廳以前的副處長,現在退休了,把縣城的侄女兒弄到勞動廳來上班,聽說侄女兒認識此人,說不得就問了兩句。

他再退休,也知道蒙藝是天南來的,而且這鳳凰科委也是蒙書記在天南捧出來的,心裡一時就有點明白了,劉騫請這一尊神過來,不是白請的。

「劉騫這個位子,沒準是保住了,」他感慨一聲,鳳凰陳主任的能量,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只衝著人家能讓蒙藝半路抽空過來,就足以說明問題了,「這個毛繼英也真是的,惹誰不好,去惹這個人?」

女孩聽了這點評,心裡就記住了,第二天她就對劉廳長挺客氣,不過劉騫怎麼會在乎她的態度?根本就沒當回事兒。

沒當回事也無所謂,女孩不會生氣,她只是希望劉廳長別認為自己在他落魄的時候態度不好,僅此而已。

好死不死的是,當天下午毛繼英路過她的身邊,順手把手上把玩的東西丟給了她,那是一個精美的小鑰匙墜兒,「別人給的,你拿著玩兒吧。」

在這點上,毛廳長一直做得挺不錯,手邊有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就很隨便送給身邊的人了,女孩也不是第一次得這東西了,想到毛廳長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說不得低聲喊一句,「毛廳長,您等一下。」

「嗯?」毛繼英訝然回望……於是,毛廳長就知道了那個年輕人的來歷,他有點不太敢相信,少不得找廳里電視中心問問,發現沒有這錄像,又找到了省台,最終確認,自己得罪的,確實是陳太忠。

這可是很不好的事情,毛繼英倒沒認為,這個人會威脅到自己的副廳長的位子,但是劉騫此刻找此人過來,肯定就是想保住他的位置啦。

劉廳長能留下來,毛廳長就有必要跟其表示一下親熱,而且,得罪這麼個主兒,確實也讓他心裡有點鬧心,那陳太忠明顯地有點二愣子,於是琢磨著屁大一點事兒,說開就完了。

說實話,毛繼英還有藉此巴結上蒙書記的心思,姚書記挺管用的,但是現在已經是姚市長了,松峰市和碧空省不太搭調,那是個人就知道啊,眼下姚健康不太指望得上了,那就得多開兩塊地,確保咱的豐收不是?

同毛廳長想的一樣,劉騫也真沒認為陳主任就能掀翻毛廳長,以保自己現在的位置,他雖然知道,陳太忠很大能,也知道其不爽毛繼英,但是——這東西有點不太現實,他早就說了,掀翻大廳長劉拴魁,怕是都比掀翻毛繼英容易些。

所以,當毛廳長來到他的辦公室,表示想請陳太忠吃飯並道歉,還請他代為轉達的時候,劉騫就沉吟了起來:你怎麼就認出此人是陳太忠了呢?

不過,想一想前天的碧空新聞,他心裡也就有底了,大家都是廳級幹部,關注本省新聞那是常態,你從電視上認出陳主任,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事實上,他給陳太忠打這個電話,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小陳主任只來過一次就沒了音訊,雖說電話上說了要自己沉住氣,可是這個時候……好吧,他也知道自己應該沉住氣,但是,可能嗎?

不管怎麼說,劉廳長為毛廳長轉達歉意只是附帶的,他真正想的,不過是再見陳主任一面——反正他沒對扳倒毛廳長寄予什麼希望。

陳太忠走到屋外嘀咕了好一陣,才弄明白劉騫的意思,一時就有點好笑了,東郭先生咱是聽說過的,但是東郭到你這樣,那也是很超凡的境界了。

「我現在沒空,」陳太忠哼一聲,「他要想見我,先把劉拴魁的車砸了再說吧……」

說完這話,他就回去了,心裡卻是有點微微的觸動,哥們兒現在名氣是越來越大了,上個電視都能被認出來——不過,這也就是跟我衝突過的毛繼英才有這眼力吧?

幾個人吃完飯,又聊了一陣天,等天完全黑了,才把冉旭東從禁閉室里放出來,將他領到地下指揮部,將快冷了的飯菜拿過來,「吃吧。」

盛飯菜的是塑料碗碟,連勺子都是塑料的——想用筷子?對不起,不行!用筷子自殺的官員也不是沒有。

冉旭東哪裡有心情吃飯?說不得嘆口氣,看一看面前的諸位,沙啞著嗓子發話了,「誰能給支煙抽嗎?」

「煙不太好,紅塔山抽嗎?」領頭的監察一室的鄧主任伸手去口袋裡掏煙,「你要願意配合,我現在就去給你買軟中華。」

「不用了,抽這個吧,」陳太忠本來離得比較遠,聽見人家要煙,手一抬,一包煙就飛了過去,「願意配合的話,要多少有多少。」

「啪」地一聲輕響,煙准准地落到了圓桌上,幾個紀檢監察幹部一看,不認識這煙,倒是冉旭東看得瞳孔一縮,抬頭望向陳太忠,臉色是要多白有多白了。

陳太忠低頭把玩手上的手機,也不看他,好久之後,冉縣長才慘笑一聲,抬手打開煙的包裝,低聲嘆口氣喃喃自語,「這輩子第二次抽特供熊貓,沒想到是在這種環境下……諸位都來一根吧。」

「這就是特供熊貓啊?」一個小年輕輕聲嘀咕一聲,拿起煙來給大家散,幾位紀檢監察幹部說不得又側頭看一眼坐在遠處的年輕人,彼此又交換一下眼神,卻是沒說什麼。

特供熊貓,還是「要多少有多少」……老天,這位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冉縣長几乎是兩口就抽完了煙,又拿起一根來,任由別人點上,又是一陣猛吸,接著又伸手去取第三根,鄧主任咳嗽一聲,「老冉,先喝點水吧,你的嘴都干成那樣了。」

「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冉旭東點上第三根煙,才幽幽地嘆一口氣,一包特供熊貓,徹底地粉碎了他的任何僥倖心理,這種檔次的人,估計整個碧空也沒幾個人能惹得起——是中紀委下來的人?

可是,就算中紀委下來的人,也不可能特供熊貓隨便抽啊。

「不是我們想知道什麼,是你自己做了些什麼,」鄧主任也是精明之輩,知道這包煙的威力有多大,說不得溫言發話,也是趁熱打鐵的意思,「冉旭東同志,想必你也清楚,你的事情引起了高層領導的關注。」

抽熊貓煙的高層領導?冉旭東真是欲哭無淚了,麻痹的我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就那點小打小鬧,你們至於這樣嗎?

不過,官場裡腦子不夠數的很少,冉旭東又交遊廣闊,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了:這是有人要借我整別人,麻痹的,老子只是個導火索啊。

他相信自己判斷得沒錯,然而,判斷沒錯不代表他知道自己卷進了什麼樣的漩渦,也不知道別人針對的到底是哪個大佬。

想來想去,他能想到的,無非就是姚健康了,他用的是排除法:陽光的一幫領導差不多被連鍋端了,就算此事最終能引申到前省長或者前省委書記身上,人家也都調走了,倒是姚書記現在是松峰市的市長了。

那張彩票,是他幫毛繼英撮合買的,不過他沒問毛繼英彩票的去向,當然,做為陽光福彩中心的主任,他還是注意到了領獎人,心裡有數得很。

至於他的提拔,他認為真的跟姚書記沒什麼關係,那是他在陽光市苦心經營的結果——關於這一點,劉騫劉副廳長有點想當然了,不過,官場中或真或假的消息太多,這樣的關聯想像實在很正常。

姚書記也許打招呼了,也許沒有打,反正,做為一個明白人,他打算冷凍一段時間此事,再向毛廳長去問詢。

除了姚健康,再沒有別的可能了!冉旭東又做出了判斷,由此可見,這天下的聰明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智商不夠的主兒就玩不出多大的花樣。

要不說監獄裡的犯人,平均智商要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呢?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太聰明了,聰明到他們以為能逃脫法律的制裁,卻不知道完整健全的體制,足以粉碎任何的小聰明——集體的力量,遠大於個把聰明人,關鍵在於人家願意不願意追究你而已。

冉旭東當得起「聰明人」三個字,想明白這番因果的時候,第三支煙在他手上燃完了,只剩下一截雪白的煙灰,在煙蒂上筆直地挺立著……1826章熊貓的威力(下)見冉縣長又伸手去拿第四支煙,有個小年輕忍不住了,「慢慢抽,不著急啊,這煙都是你的,你好好想一想怎麼說吧。」

他也想的是趁熱打鐵,殊不知那鐵塊已經冷卻下來了,要不說紀檢監察工作不好做呢?人心真的是最難揣摩的東西。

聽到這話,冉旭東還是不管不顧地拿出了第四根煙,將煙橫過來放在鼻子上嗅一嗅,才淡淡地看那年輕人一眼,「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卷進了什麼樣的事情里?」

熊貓煙是很牛逼,對我來說是很大的壓力,但是對你們來說,就不是了嗎?

鄧主任心裡這個恨啊,心說以後辦案子得讓小胡少說話,不過,這種心存僥倖負隅頑抗的傢伙,他也見過,倒是沒想到這廝心理素質這麼好,這會兒還敢挑釁。

「我們在執行本職工作,不勞冉旭東同志關心,」他面無表情地發話了,「煙你隨便抽,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

這話說得就比較像個紀檢監察幹部了,再加上那寵辱不驚的語氣,無形中就散發出淡淡的壓力出來——你要認為扛得住,那就使勁兒扛唄。

「呵呵,」冉旭東淡淡地一笑,也不吭聲,而是拿著熊貓煙嗅個不停。

對這種人,必須打消他的僥倖心理,鄧主任很明白這一點,說不得站起身來,「小胡,給他兩個小時,不配合的話,就上措施。」

小胡見冉旭東這般模樣,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不過接下來的該怎麼回答,他就比較清楚了,說不得猶豫一下,「主任,是不是等他吃點飯?中午他就沒吃。」

這回答還像那麼回事,鄧主任轉身向外走去,嘴裡冷冷地回答,「死不了就行,無所謂,他不該死在咱們手上。」

這話說得煞是無情,猛然間,冉旭東就反應了過來,拿煙的手也僵在了鼻頭:是啊,我只是神仙打架時被殃及的凡人,死扛有什麼用呢?

扛的話,我這邊的神仙未必願意救我,而不扛的話,人家得到想要的,也就該罷手了,這又是一個站隊的問題。

最最鬱悶的可能,就是我扛了,我這邊神仙不管,那邊見我不識抬舉,送我個死刑泄憤也正常了——市委書記都死緩呢。

人家真能判了他死刑嗎?那簡直是一定的,看看手上這根熊貓就知道了,這種級別的主兒,姚健康或者能扛兩下,但是一個小小的縣長,扣個帽子直接就能拉到靶場去打靶。

他這麼想真的太合情理了,說破大天來,他犯的所有的事兒加起來,丟官沒問題,但是罪不至死,而負隅頑抗的話,那真是自尋死路了。

冉旭東是很聰明了,對紀檢委了解也不算少,但是跟鄧主任這種老紀檢玩心理戰的話,說句不客氣的話,他遠未夠班!

所以,現在困惑他的就是,交待的話,官帽子丟定了;不交待的話,有死刑的可能,這道選擇題,還真的是難選啊。

說來說去,還是那包熊貓煙惹的禍,甫一開始,雙方就針尖麥芒地對上了,冉旭東固然藉此猜出了點真相,但是鄧主任借勢借得更好。

你和我都是棋子,我是份內的工作,至於你嘛……你可以扛,但是惹了熊貓煙,你還蹦躂幾天?

鄧主任的高明之處,陳太忠也看得挺清楚,當然,他的體會遠沒有冉旭東深刻,沒有身處其境,真的不太好想像出那一份惶恐和無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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