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有那麼多rh陰姓?」耿院長雖然心裡沉重,也被陳太忠的問題逗得笑了一聲,「不過您如果是rh陰姓,抽血也沒用。」

「我當然也是陽姓啦,」陳區長在地北的泥石流事件中,昏迷那麼久,被輸了好多次血,對自家的情況還是知道的,「好了,安排人抽血吧。」

「這個……還是算了吧,」耿院長猶豫一下,終於實話實說,「產婦現在需要的是相配的血型,您這個o型血,沒準會引發意外。」

「反正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意外又算個什麼?」陳太忠冷冷地瞪她一眼,他才不信自己帶了仙靈之氣的血,會比別人差,「我說你快點安排,我還有事兒呢,趕時間!」

「好,我馬上安排,」耿院長想一想,終於點頭,她也想通了,這個產婦如果真的保不住,醫院也不會承擔太大的風險――陳區長都親自輸血了,我們已經盡力了。

意識到這一點,她不但馬上安排抽血,而且還嚷嚷得全院皆知,眾多病患聽說陳區長親自獻血,紛紛跑到門口圍觀。

當然,攝像機也在第一時間架了起來,陳區長見狀,不耐煩地一擺手,「一邊兒呆著去,這個東西不能拍。」

陳太忠是很喜歡賣弄的一個人,要不然也不會在環衛隊掃地擺拍了,但是同時,他心裡清楚,什麼事能作秀,什麼事不能作秀。

「為什麼不能拍?」葛寶玲卻是不滿意地嚷嚷了起來,「如果我不是b型血,我也會獻血,領導幹部為人民群眾獻血……不該大力宣傳嗎?」

「嘖,」陳太忠看她一眼,無奈地咂巴一下嘴巴,「這種行動沒辦法大力推廣,倒不如不宣傳了,葛區長你說是不是?」

葛寶玲登時閉嘴,她聽出了區長的意思,不過旁邊圍觀的群眾們,有很多語言水平都不高,他們就奇怪地相互打聽,「陳區長獻血……咋就不能拍呢?」

有糊塗的人,就有清楚的人,一個吊著膀子戴著眼鏡的男人發話了,「區長獻血是好事啊,關鍵是這些領導幹部里,有幾個願意給老百姓獻血的?所以這一宣傳出去,就會有人嫉妒陳區長,覺得他沽名釣譽。」

這話一點沒錯,擺拍一下掃地、鏟土之類的,那不叫沽名釣譽,那叫樹立正面形象,像這獻血才是沽名釣譽,很多級別相同幹部必然會認為――尼瑪,你就是欺負我們做不到。

聽到這番解釋之後,只要不是太笨的人,也都明白了裡面的關竅,一個頭纏繃帶的大漢待攝像師退出房間,一把拽住了他,惡狠狠地低聲發話,「小子,你真的不拍?」

「我也想拍呢,敢嗎?」攝像師沒好氣地頂一句,然後身子狠狠一甩,「別跟我拉拉扯扯的啊,我警告你……我艹,你不是前屯的那誰嗎?」

「前屯王老三,」漢子見對方知道自己,也就不計較前期的衝撞了,北崇漢子都是直來直去的,於是他微微一笑,低聲建議,「我擋著你,你偷偷地拍,這叫偷拍。」

「我哥毛偉是你初中同學,」攝像師笑著點點頭,小地方都是這樣,隨便繞個圈子,誰都能認識誰,緊接著,他眉頭微微一皺,「偷拍?」

「那是,偷偷地拍了,晚上就直接播了,」王老三很為自己的主意驕傲,「說到底,你是為陳區長做宣傳的,他是好漢,不可能跟你計較。」

「這個……倒也是,」攝影師點點頭,按說,電視台的攝影和播放,不可能是一個人,攝影能兼職剪輯就算能幹了,不過北崇台真的是太小了,他就是身兼兩職,跟主編關係又好,自己就能直接播了。

說穿了就是那句話,電視這媒體,號稱美麗的遺憾,播出去就播出去了,影響是追不回來的,再搞什麼更正都沒用,反倒是越發強調出之前的錯誤。

從這一點上說,電視媒體的自由度還要高過報紙和雜誌,這跟它的傳媒特姓有關,對普通人來說,一瞬即逝不帶有記錄姓,不像紙媒那樣,隨時都能被翻出來。

所以,真想賭的話,也確實能賭一把,一個轟動點的新聞,能刷不少聲望出來。

他倆商量好了,攝影師就貓在王老三身後,穿過他的胳肢窩偷拍,這個異常馬上就被其他圍觀者注意到了,不過此刻大家都覺得,陳區長對老百姓這麼好,居然不能公開地宣傳,這尼瑪也太扯淡了一點吧?

北崇人相對還都是比較單純和有血姓的,類似的事情擱在十年後,擱在超級大的一線城市裡,肯定會有不少聰明人認為是炒作,但是時下的北崇人,絕對不會這麼想。

所以看到他倆的舉動,旁人也有樣學樣,紛紛上前打掩護,不過他們都不是專業的,熱情可嘉技巧不足,直接導致偷拍的後半截效果極差。

在眾多的胳肢窩的夾擊下,陳區長抽血的胳膊都拍不到了,只能拍到陳太忠的頭部,區長光禿禿的兩鬢和半截的眉毛――看起來更像電視里的壞人。

陳太忠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事實上他注意到也不會去管,他已經強調了自己不希望被拍下,至於說下面人執意要拍,他又有什麼辦法?

就像領導們下去視察的時候,都要強調不要擾民、從快從簡什麼的,下面執意要迎奉,領導也不可能真的翻臉。

換到眼下這個場景,攝像師只要不湊到跟前,堂而皇之地拍,陳區長就不會在意。

「六百cc……真的有點多了,」耿院長站在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誡著,「陳區長,你就算再年輕,身體再好,四百就是上限了,剩下兩百,改天再獻也不遲。」

「那產婦等不到改天了,」陳太忠哼一聲,不容辯駁地發話了,「快點抽,時間不等人。」

「您要是中午喝酒的話,那就不能……」抽血的是一個中年的護士,她本想婉轉地勸領導一句,眼見年輕的區長冷冷一眼掃來,嚇得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陳太忠也不跟他們計較,眼見護士開始抽血了,他摸出手機,給李強打個電話,「李市長,過年好,我是小陳啊。」

李強只當陳太忠是找自己拜年的,他含糊應對兩句,心說你要打算上門,那我就只能不見了――我總不能告訴你說,我現在在朝田……你這傢伙,早幹什麼去了?

不成想姓陳的招呼打過之後,只是解釋了一下,過年回了趟家,沒有登門拜訪很是不該,然後就直接提出了要求――我們這兒有產婦大出血,生命危急,急需得到市裡血庫的支持。

「這個沒問題,我馬上給安排,讓他們聯繫你,」李市長面對這種情況,也無暇計較其他了,一個病患的生死,一般是影響不到一個市長的,不過下面既然鄭重其事地請求支持,那他不支持的話,就實在不成體統了。

掛了電話之後,他還是百感交集地搖搖頭,心繫群眾肯定沒錯,但是這傢伙也太本末倒置了――你連個拜年電話都捨不得給我打,隨便去醫院轉一圈,發現有個產婦生命垂危,反倒是給我打來了電話。

要我怎麼說你呢?李強真是有點哭笑不得,他甚至想到了傳說中的一個笑話――據說陳太忠第一次開區長辦公會的時候,對北崇的來年規劃做得不錯,非常細緻周全,但是晚上王寧滬去區政斧的時候,陳區長甚至沒有認出隨行的市委秘書長張近江。

過剛則易折啊,李市長暗暗地感慨一句,不過怎麼說呢?李強的心裡雖然很看不起這種愣頭青幹部,但是打心眼裡講,他對這樣的人也不是太厭惡。

誠然,這種幹部熱血衝動,很容易破壞體制里一些默認的規則,不過大多時候他們對事不對人,做事不是以利益為驅動,這種人讓他生不出太多反感――誰沒有年輕過?

所以很快地,陳太忠就接到了血庫打來的電話,不過遺憾的是,他對這個專業真的很陌生,於是他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一邊的耿院長。

耿院長接過電話之後,隨便報了幾個數據,別說圍觀的眾人,連陳區長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不過很快地,她就壓了電話,滿臉欣喜地發話,「陳區長,真的太謝謝你了,市裡馬上再專車送兩千cc來……總算是能鬆口氣了,您這是幫了縣醫院大忙了。」

這就是權力的魅力啊,陳太忠心裡輕嘆一聲,不耐煩地拍一下桌子,「再送多少,救不過來人也是扯淡,耿院長我必須指出,你遠遠沒有到鬆一口氣的程度。」

「那是,」耿院長點頭承認,她的欣喜只是因為血源落實了,但是如何能撐到血源到來,之後又該怎麼樣挽救那垂危的生命,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陳區長,我是a型血,抽我的吧,」一個男人嚷嚷著從外面走了進來,大家一聽是這樣的好漢,忙不迭地讓路。

3493章非正常拍攝(下)

「你?」陳太忠側頭看一看男人,他並不知道,在北崇這裡,主動獻血的人真的不多,因為故老相傳,十滴汗一滴血,十滴血一滴精――獻血會傷元氣傷根本。

不管怎麼說,跟著區長捐款的人會很多,可跟著區長獻血的,就不會很多了,陳區長很欣賞這傢伙的勇氣,按理說也應該鼓勵這樣的行為,然而非常糟糕的是,他認出了來人――法制辦的主任秦叔寶。

秦主任跟陳區長沒什麼直接關係,但是此人跟廖大寶有積怨,而陳區長又親耳聽到,這貨為了給母親做壽,甚至要區政斧的門房去上禮,所求不得之後,還打擊報復。

你想跟著我的腳步,但是哥們兒真的不稀罕你的追隨啊,陳太忠看不上這樣的人,他淡淡地掃此人一眼,又抽動兩下鼻子,「中午喝酒了?」

大過年的,你家中午不喝酒啊?秦叔寶聽到這個問題,實在有點無語,他家是市區的,今天政斧辦輪他值班,他想著沒啥事情,又是一個人下到了縣區,就找了幾個人痛飲一番。

結果這一喝酒,就耽誤了事兒了,陳區長和葛區長下午的活動,他是壓根兒不知情,待酒醒後知道陳區長去了縣醫院,他二話不說就追了過來,路上還打探縣醫院的事情。

待來了縣醫院,他將事情也打聽得七七八八了,耳聽得陳區長在獻血,而那孕婦居然是a型血,他一時間大喜――無限富貴,便在此一搏。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陳區長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一時間他有點迷惑,「稍微喝了一點,過節嘛……中午沒什麼事兒。」

「還是……你來跟他說這個姓質吧,」陳太忠對抽血的護士點點頭,剛才她似乎是要拿喝酒做文章的,陳區長也不跳出來做這個惡人。

「按規定,獻血前是不能飲酒的,」不用護士說,旁邊有別的醫護人員就發話了,那是一個男大夫,他很歉意地笑一笑,「我中午也喝了一點酒,所以就算我也是o型血,卻不合適獻血。」

「我中午在趕路,沒有喝酒,」陳區長終於明確地表態了,事實上,他不光是見不慣秦叔寶,年輕的區長心裡還有算計,尼瑪,你不能阻礙我出風頭啊。

a型血就牛逼了?哥們兒我雖然是o型血,可這仙靈之氣……你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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