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接到劉海芳的電話,登時就是一愣神,然後不動聲色地發問,「你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

「我跟王媛媛一起來的氣象局,」劉助調倒也不怕解釋一番,「昨天我去跟小王了解一些政策上的東西,然後聽她說,今天要來氣象局,正好我也來市裡辦事。」

原來打的是這麼個主意,陳區長一聽就明白了,那些藉口在有心人眼裡,真的太扯淡了,他首先反應過來,這不是劉海芳的故意陷害,其次就是,她似乎在有意討好王媛媛。

當然,劉海芳能跟王媛媛和睦相處,還是他願意看到的,同時,對於這些人為達目的絞盡腦汁的鑽營勁兒,他也表示佩服。

所以接下來,他才關注具體過程,「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大致說一下。」

於是劉助調將經過說一遍,前面的就不贅述了,關鍵是雙方翻臉的轉折點,就在那年輕的高總將手搭在王主任肩頭的那一瞬。

王媛媛吃人這麼一調戲,登時就惱了,她膀子一扭將對方的手甩開,冷著臉說道,「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什麼素質?」

說完這話,她站起身來,衝著郝主任點點頭,「既然你確定了是這個態度,那麼我也就不多說了,我是很有誠意地來的,費用都好說,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劉姐,我們走。」

劉海芳也看出來了,後面進來的這位,應該是屬於那種混世魔王一般的主兒,光天化曰之下就敢在政斧機構里輕薄女人,絕對不是善碴,於是她跟著就站起身。

「嘿,慢著,」高總卻不是個吃素的,對方既然是談業務的,又說「費用好說」,那他欺負起來,簡直不需要考慮任何後果,他又走上前,一把薅住了王媛媛的肩頭,陰森森地笑一聲,「罵了人就想走,天底下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王媛媛又使勁扭動幾下,這次卻無法掙脫,最終她不得不冷冷地發話,「拿開你的狗爪子!」

「賤貨!」那高總聽她這麼說,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扇了過去,「爺跟你說話,是看得起你,真尼瑪的欠揍!」

王媛媛簡直要氣瘋了,辦事不順也就算了,莫名其妙地招上這麼一條瘋狗,而且居然還狠狠地吃了一記耳光,這種侮辱真的是她無法接受的,一時熱血上頭,想都不想,反手一記耳光就還了回去,然後一抬腿,膝蓋狠狠地向對方腿間撞去,正是大名鼎鼎的女子防狼術。

她這一記耳光沒有得逞,扇人耳光的主兒,必然會提防對方回扇,高總一抬手,就擋住了這一下,不過膝蓋那一撞,多少起到了點效果。

高總是成功人士,不是強殲犯,通常對女人很少用強,也就沒防住這一下,不過遺憾的是,王媛媛玩這一招也不老練,只是撞到了對方的大腿內側。

雖然沒撞住要害,大腿內側也是嬌嫩的地方,高總疼得猛抽一口涼氣,抬手衝著王媛媛就是兩拳,嘴裡還大喊,「小齊你他媽的站著幹什麼?」

小齊便是跟他一起來的男人,聞言才要上前動手,劉海芳衝上前去一推他,尖厲地喊一聲,「你們知道自己在打誰嗎?」

「滾開,」小齊抬手一指她,「老太婆,冤有頭債有主……要不然連你一起打。」

「你們打的女孩子,是國家幹部!」劉海芳繼續尖叫著,狀若瘋狂。

小齊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倒是那高總一邊對王媛媛拳打腳踢,一邊扭頭看他一眼,「國家幹部就怎麼了?照打!看你那點膽子!」

「姓郝的,你就坐著看吧,你死定了!」劉海芳骨子裡有花城人的血姓,但是她終究是女人,不敢上前跟兩個男人扭打,於是指著郝主任破口大罵,「王媛媛是負責主持計委全部事務的副主任,你等著倒霉吧。」

「高總高總,」郝主任一聽這話,也嚇了一跳,副主任和主持全部事務的副主任,這根本是截然不同的概念,聽到這年輕女孩兒居然是這樣的來歷,他也嚇了一大跳――這麼年輕的准正科?

他原本就不想看到這場打鬥,只不過這高公子來頭有點大,是他惹不起的,聽到這話,他忙不迭走上前抱住高總,「高總高總……別打了。」

高公子冷哼一聲,不再動手,憑良心說,他這個手動得也有點誤會,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知道王媛媛是政斧里的人,郝主任曾經開門見山地表示,對方是下面縣區來跑業務的,而且很不屑地說,是做不了主的人。

來氣象局跑業務的……能跑啥業務?肯定是推銷產品或者是求工程,要說是來買東西的,那才是天方夜譚,氣象局能生產什麼?莫不成你們還能買天氣預報?

說句題外話,七八年前傳呼台遍地開花的時候,還真有傳呼台來協商,買天氣預報的信息和播報權,但現在不同了。

所以打心眼裡,高公子就認為,這倆是搞推銷的,而美女搞推銷又不能做主,這意味著什麼,那也就不用說了,所以他吃豆腐吃得大大方方。

待明白對方是國家幹部,這已經是動開手了,惱怒之下他也不會再留手,國家幹部就怎麼了?說打也就打了――誰怕誰啊?

但是郝主任一抱住他,他也就住手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劉海芳見郝主任動手,她也衝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了小齊,事實上,小齊看見自家老闆停手,也就沒有再打的興趣了。

王媛媛口角流血,披頭散髮地從地上往起爬,直腰直到一半,正好看到面前的茶几上有個陶瓷茶杯,想也不想就抓起茶杯,一扭身,異常迅捷地抬手砸了過去,啪地一聲脆響,那茶杯正正地在高總額頭炸開,下一刻,他臉上就四處冒血。

小齊和高總齊齊地大怒,掙動著要上前打人,王媛媛也要撲上去打高公子,總算還好,這一陣響動已經驚動了不少氣象局的職工,大家擠在門口看熱鬧,眼見又要打起來,紛紛衝進來將人攔住。

然而悲催的是,高公子犯了認知錯誤,氣象局對局面認識得也不夠深刻,條管單位跟地方上不一樣,他們的注意力,大多是放在本系統里,對駐地的情況了解得不多。

要說陽州市委市政斧的領導,氣象局不少人都還知道,但是下面縣區的區長書記什麼的,真沒什麼人去關心,陳太忠雖然聲名鵲起,但是他終究來得時間短,倒是有人知道,北崇最近發展得不錯,但這是區長的功勞還是區黨委書記的功勞,那就沒人說得清了。

總之,這是北崇人跟本局的客人發生衝突了,而高公子的來頭挺大,旁人也就懶得再琢磨北崇人的背景。

於是在控制住局面之後,郝主任叫人將王媛媛看住,轉頭吩咐劉海芳,「你這個計委副主任……就算是主持工作的計委副主任,她把我們的客人打得滿臉是血,這是毀容了,你知道吧?這是毀容!知道毀容是什麼姓質嗎?」

「我們的幹部先是被打的,」劉助調冷笑一聲,「我就兩個字,放人!」

「做夢!」郝主任心裡冷笑,這次他犯的錯誤可嚴重了,高總想要打人,那就讓他打去好了,惹出天大的事情來,也自然有人過問,他可好,傻不啦嘰地上前攔人,攔人不算什麼錯,但是害得高總吃了一茶杯,臉上起碼多了七八個口子――這是毀容啊。

他抱住人,原本是阻止男人對女人的毒打,現在別人看來,卻是拉偏架的意思了。

這真的是非常嚴重的錯誤,他根本沒心思考慮劉海芳的話,小小的北崇,也翻不上天去,所以他直接表示:我不管你們幹部不幹部,這個王媛媛是肇事兇手,想讓我們放她,北崇起碼來個區黨委常委領人回去。

郝主任的這個提議,依舊是有私心的,領人回去那只是客套話,他犯了這麼大的錯誤,一定得要讓高公子出了這口氣才行。

而他又看出,高總對這女娃娃確實有點興趣,那麼,他就需要向來領人的北崇人說明,你們的幹部是打了一個什麼樣的人――都不僅僅是打人,基本上是毀容。

如此一來,就算領人的幹部硬氣,但心裡也要忐忑一番,到時候高總這邊一發力,再追究一下這女人的責任,還怕她不主動地投懷送抱?

高公子總是要把這女人按倒在身下蹂躪一番,才出得了心中這口惡氣,郝主任非常確定這一點,所以他的態度挺不耐煩,「你快去通知人吧。」

陳太忠默默地聽完劉海芳的陳述,沉吟良久之後,才問一句,「你確定沒有任何的誇大和加工嗎?我要聽實話……否則後果很嚴重。」

「我確定是這樣,如果有任何的不實或者刪減,您隨便處罰我,我無怨無悔,」劉海芳甚至強調了刪減,以證明她不是別有用心,「而且我通過自己的一些關係,落實了這個高總的身份……」

面對陳太忠,她沒必要掩飾自己的出身,這根本毫無意義,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陳區長那邊直接掛了電話,她只聽到半句含混的嘟囔,「我管他是誰……」

3799章又見裹脅(下)

王媛媛被打了,未來的我家小白被打了,陳太忠放下電話之後,五指在桌上無意識地敲著,尼瑪……這太欺負人了,在工作中被打了,絕對地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北崇目前還面臨著下一輪的雷陣雨,還需要我的坐鎮和指揮,這個時候,我該不該殺到市區呢?

大家和小家孰輕孰重,自己的子民和身邊人,又該如何取捨?

擱給上一世的陳太忠,絕對二話不說,一個萬里閒庭過去,一掌將整個氣象局打塌,然後轉身就走,哪怕誤傷了王媛媛和劉海芳都無所謂――你倆給我丟人了,不死算命大!

但是現在,他居然要先考慮北崇的救災,這種情況下自己合適不合適走開,不得不說,這一世的紅塵歷練,他變得真的太多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陳區長終究是不肯輕易咽下這口氣的,他對自己說,預警機制也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時候了――而北崇今天的應對措施,基本上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有沒有他這個區長坐鎮,意思也不是很大。

這麼想著,他就拿起電話,撥個號碼,「老朱,你告訴狄健,發動一下群眾,把東岔子和臨雲的兩個氣象站砸了,雞犬不留,我不想看到有一塊完整的磚頭!」

他可以通過林桓告知狄健,但是老林那人比較有主見,他也可以通過湯麗萍,或者自己給狄健打電話,但是這麼一來,他有官匪一家的嫌疑,智者不為。

正經朱奮起是警察局長,雖然來北崇時間不長,但負責的就是這個口兒,警匪之間有點默契,這是正經天經地義的事,而且他並不擔心朱奮起咬出他來,因為咬出來也沒用――中間隔著一層,力道就不一樣,真假也很難分辨清楚。

朱局長接到這個指示,沒表現出半點的驚訝,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他也在,所以只是問了一句,「光砸東西,還是連人都打?」

其實他問這句話,考慮的是東岔子鎮的氣象站,那個氣象站旁邊,就是高炮旅的一個團部,這個分寸要了解清楚,他沒問出的話就是――王媛媛談判不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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