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萊狄好不容易掙出來的一點運氣,在她快要觸及小湖的時候,結束了。

繁花那一句羅更好像很會跟蹤人的話,一直留在她的腦海里;加之聽說羅更正與自己同處狂想島的一側,她就越發不敢託大了。她對於如何在叢林中掩飾行跡一竅不通,想了想,米萊狄乾脆選擇從沙灘上走。

她走的不是乾燥沙地,而是被海水洗打得平整濕潤的遠灘;她走的時候回頭留意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腳印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被一波波海浪給撫平了。

儘管獨自走在海浪之間,無遮無擋,若是有人恰好從島上向海灘張望,一眼就會發現這裡有人;但是同理,任何向她襲來的人也一樣沒有遮蔽,不等靠近就會被她遠遠看見。

大多數人都留在島上,米萊狄取道沙灘,繞著小島邊緣前進,一路上誰也沒看見,難得地放鬆了不少。

眼前白沙灘漸漸收窄,黑色礁岩一叢叢收束海水,形成一道道彎轉河流。被海鳥啄空的藍蟶殼,密密麻麻鋪展在礁岩間,又隨著沙灘與礁岩一起,拐向了前面的山崖後方。

米萊狄正是在拐過山崖後,與雨甘打了個照面的。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部分。

雨甘肩膀上除了有一塊徽章之外,還坐著那一隻內含了污染結晶的機關隼。

在那一刻,米萊狄明白了:構築模塊被污染結晶代替的機關,除了處刑人家族選手之外,誰也沒法用,正好適合交給試煉賽;更何況所有物資都是從空中投放下來的,別人或許還需要去找,雨甘還怕一展翅膀就能飛向她的機關隼會拿不回來嗎?

只是明白歸明白了,對於她眼下的處境卻一點幫助也沒有——米萊狄急急往後退了兩步,從來沒有感覺自己是如此兩手空空過。

她對機關眼力獨到,因此米萊狄很清楚,她在第四局遊戲里所見識到的,只是那機關隼的一小部分能力罷了;礙於不能動武,恐怕雨甘連它的十分之一威力也沒發揮出來。

現在就不一樣了。

「啊,你運氣不太好。」雨甘實事求是地說。

她好像是聽見了腳步聲,才剛剛從沙灘上站起身,手上膝上都沾滿了白沙。她肩上那隻機關隼,就像一隻真正的大鳥一樣,隨著她走近的腳步稍稍打開雙翅撲了幾下,仿佛是在維持平衡。

但米萊狄很清楚,那隻機關隼其實是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西涯度表兄跟我說了,不論你有沒有徽章,都不能放你繼續在島上走了。」雨甘面色平靜地說。

當米萊狄手上還有「命運的捉弄」時,她尚且拿這機關隼一點辦法也沒有,何況現在?

米萊狄望著雨甘,一時腦海中竟什麼主意也想不出,除了硬抗,想不到半點可以反制住那機關隼的辦法;可她又能抗住多久?

「你要是不介意,」雨甘指著米萊狄來時的方向,理所當然地問道,「你能和我一起到那邊去再動手嗎?」

米萊狄一愣。「為什麼?」

她問題出了口,才想起要看看雨甘身後的沙灘。這一探頭,她又是一愣——她沒想到,自己會看見一隻伏在白沙里的海鳥。

「這……這是你打下來的?」

既然雨甘不願意在這兒動手,米萊狄當然要在這多站一會。

雨甘仿佛挨了一下打似的,脖子一縮。

「不——當然不是!」她竟浮起了幾分急迫,「我來的時候,它就趴在這了。」

米萊狄打量了雨甘幾眼,又看了看那隻海鳥。

很奇怪,雨甘明明可以攻擊自己了,卻仍然忍著不動手;她也不像其他人一樣在島上遊走,反而好像一直坐在這片沙灘上。擊沉戰都開始三十分鐘了,雨甘卻似乎沒有什麼進展和變化……

米萊狄試探著說道,「這還是我在狂想島上見到的第一隻橙嘴……」

雨甘微微睜大了眼睛。「你知道它是什麼鳥?」

……這件事,對她來說好像挺有分量的。

「橙嘴鰹鳥。」米萊狄慢慢繞過她,雨甘沒有動手的意思,卻戒備地往海鳥身邊走了兩步。「我出海的時候見過,喜歡成群成片地營巢。它受傷了?」

人一靠近,那橙嘴兒立刻不安地扑打了幾下翅膀,身下鮮紅腳爪在白沙里劃了幾次,但始終沒能抬起身。

「小可憐。」米萊狄在它身邊蹲下來,幾乎能觸碰到浮在它身旁的那一層恐懼。

雨甘好像一時說不出話,等她終於出聲時,問題卻全不挨著:「受傷了怎麼辦?還有很多這種鳥嗎?你出過海?」

自從上島開始,那個冷靜平緩、缺少情緒起伏的雨甘,就好像一直坐在夢裡,看著一幕幕夢境旋轉流換,目眩神迷。她的種種神情反應,都只有一個猜測才能解釋得了。

米萊狄抬起頭。「你從沒有離開過海都嗎?」

「我……沒有。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樹,土地,海沙和……」雨甘想了一下,甚至連該說什麼詞都拿不准。「自然?」

她一邊說,一邊在橙嘴鰹鳥身邊重新跪坐下來,機關隼停止了動作。

相比受結晶污染的海都,狂想島上的一切,都是嶄新的,近乎狂想的世界。

「它叫橙嘴?」雨甘喃喃地說,「可是它的腳是紅色的,臉上還有藍毛……身上又雪白……」

她簡直聽著像是不服氣這個名字,要跟誰爭辯似的。

米萊狄微笑了一下。

她感覺自己正在摸著石頭過河;在這一團迷霧般的困境中,有一條出路,她只需要摸索到它,就能掙脫出去。

她試探著問:「你想幫它?」

雨甘伸出一隻手——那隻攻擊米萊狄時又穩又準的手,此時在碰上橙嘴鰹鳥時,竟在微微顫抖,只敢以指尖在羽毛邊緣輕游,怕驚了它似的。「能嗎?」

米萊狄輕輕按住海鳥,將它的翅膀掀開,給雨甘看了看,後者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氣。在它翅膀內,不知怎麼被撕出了一塊血肉模糊的傷口,腳也彎折向了一個不自然的方向;對於野生動物來說,受了這樣的傷,此後就只剩下一小截艱難而短暫的生命了,只能一日日掙扎,直到有一天身體一松,潰然倒地為止。

雨甘更慌了,已經忘了要攻擊米萊狄。「怎麼辦?」

「只能先安撫它,」米萊狄左右看了看,找了一塊尖銳石頭,抓起自己的褲子,半割半扯地,將小腿部分的褲子撕了下來。「暫時放在一個隱蔽安全的地方。進一步治療,只能等賽後。」

雨甘看著她用賽服布料將海鳥包裹起來,又像在發獃,又像要哭了。

米萊狄也沒想到自己要問一個敵人這個問題:「你沒事吧?」

雨甘低下頭,吸了口氣。「我沒事。我第一次……原來真正的鳥是這樣的。好像……好像它身體里也有一個我。這個說法,是不是很怪?」

她說話時,手指下意識輕輕交擦,仿佛仍在感受著海鳥身體的熱度。機關隼沉默地抓著她的肩膀,一動不動。

「是因為它也會想,也會害怕,也有渴求和情緒嗎?」米萊狄抱著懷中又顫抖又不敢掙扎的海鳥,低聲問道。

「可能是吧。」雨甘咬著嘴唇,點點頭。她倒是會一碼歸一碼,挺敬業地說:「你幫幫它,然後我們該開戰了,這是我的任務。」

……米萊狄只想苦笑一聲。

看來懷柔的辦法行不通,到底還是得硬抗。

既然這樣,就來吧。

她在雨甘緊緊的監視下,將橙嘴兒放在幾塊礁岩形成的庇護所下,慢慢直起了腰。

她原地不動,卻驀然側腰、伸臂,閃電一般張手攥住了雨甘的胳膊,在她一聲驚呼中,猝不及防將她拽向了地面。

機關隼躍入空中時,雨甘跌進了沙里。

米萊狄不給雨甘一點重新爬起來的機會,緊接著撲上去,將她牢牢壓在身下,一拳砸向了她的面孔——雨甘已急急轉開了臉,她只激起了一片白沙。她的目光在米萊狄肩後天空中一轉,米萊狄就聽見機關隼翅膀拍打的風聲襲近了。

她很清楚,唯一一個將機關隼的威脅降至最低的辦法,就是讓它連一個分開自己與雨甘的機會都找不到。

米萊狄就地一滾,手上卻沒鬆開雨甘的衣領,反而將她向自己一拽,乾脆將雨甘擋成了盾牌。

正如她所料想的一樣,在不必顧忌規則的時候,那隻機關隼幾乎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即使從機關隼翅膀的攻擊下險險避過去,它從人身邊斜擦而過時,卻也能忽然一片片展開鋼鐵羽毛,仿佛無數薄刃同時滑出了鞘,即將絲絲陷入人的衣服、皮膚與肌肉里;哪怕是一觸即分,它再躍入空中時,翅膀尖上也足以揮灑出珠簾一般的血點。

要不是她見機快,及時死死纏住雨甘,現在恐怕早就成了一面倒的屠殺。

那機關隼數次俯衝下來,卻又不得不再掉頭沖入天空,都是因為找不到一個可以攻擊到米萊狄、卻能避開雨甘的機會;如此反覆幾次,卻反而被米萊狄抓住機會,從大腿側袋中抽出那隻裝著清水的金屬筒,「當」一聲砸中了肚腹——正好是她曾經用手筒切開過一線的部位。

機關隼好像沒有經過任何修理,她用力一砸之下,她又一次捕捉了一絲淡淡的、幻覺般的焦灼氣。

但那顯然不是幻覺。

當米萊狄餘光有數點細藍一閃而過的時候,她猛然吼了一句:「住手!」

雨甘一愣,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能聽她喊住手就住手,反身就要跳起來。

「你看看!」米萊狄喝道。

雨甘頗有幾分狼狽地站在沙中,誤會了:「是橙嘴嗎?」

「不,你看看沙子,」米萊狄的聲氣很少這樣急迫沉厲過,她使勁拍掉自己身上的沙,說:「沙灘上的白沙里多了什麼,你看不出來嗎?」

雨甘低下頭,定睛一看,說不出話了。

沙里夾著細礪碎石、斷裂貝殼之類的雜質不算奇怪,但此刻她們腳下的白沙里卻星星點點地亮起了淡藍。在陰沉沉的天幕下,那些細碎的藍近乎透明,只在注意力的角落裡一亮而沒。

「這是我機關里掉出來的?」雨甘愣愣地彎下腰,剛要伸手,又止住了。「不……不是……」

「它們原本都是白沙。」米萊狄說:「你的機關里有什麼,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你難道以為海都一開始就是現在這副樣子,寸草不生,萬物不長的嗎?無論是海都,還是這些白沙,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機關里的那東西。」

雨甘似乎難以消化這個消息。「只是這麼一會兒……沙子就,就結晶了?」

「你要讓結晶污染也散布到這一個島上來嗎?」米萊狄問道。「沙粒細碎,是最適合傳播污染的天然介質了。你看看,它已經擴得多廣了?」

雨甘四下看了看。在她們四周,一點一滴的淡藍溫柔地散碎在沙里。礁岩之間的海鳥突然顫抖了一下,又安靜下來。

「收起來。」米萊狄命令道。

雨甘一抬頭。

「把你的機關收起來,在那隻海鳥變成結晶之前。」」可是……」雨甘咬緊嘴唇,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巴不得我將機關收起來。只要一收起來,你就會上來奪我的徽章。」

廢話。

「我不能讓你奪走。」雨甘渾身都像一根繃緊了的弦,「表兄終於走到這一步……我不能讓他因為我而失敗。」

「走到哪一步?」米萊狄冷笑一聲,「擴散污染的這一步嗎?」

雨甘攥著拳頭,看了一眼那隻橙嘴鰹鳥,又看了一眼腳邊的沙子。「我……我不知道結晶污染可以傳播得這麼快。但是……」

她終於有了動作——卻不是收回機關隼。

機關隼圍繞著她,一圈圈急翔起來,保護著環圈之中的人,一步步往後退去。

「我不能讓你奪走徽章,我也……我也不想再與你戰鬥下去了。」雨甘啞聲說,「我、我是不是不能過去看橙嘴了?你別過來,我——我只是想走。」

米萊狄又怎麼能讓她走?她要擊沉西涯度,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奪走雨甘的徽章。

然而她沒想到,雨甘儘管鬥志盡消,逃脫的速度卻極快,操縱著機關隼幾次逼退了米萊狄,踏上了泥土地,轉身就跑;被連連阻礙的米萊狄,甚至還沒來得及騰出手,雨甘已經遠遠地消失在了島上密林里。她眼見追上無望,停住了腳的時候,機關隼也一個滑翔,緊接著沒入了林間。

擊沉西涯度的機會,就這樣從她的指尖處滑走了。

但是至少……至少她對敵人有了一點了解。

米萊狄的疲累這才一下子全洶湧上來,跌坐在白沙中,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不能繼續逗留在原地。經此一戰,她更加迫切地需要一件機關了;決定乾脆冒點險,趁沒人來找上她,繼續走向小湖。

她這一次不敢再從沙灘上走了,想來也與羅更拉開了足夠的距離,便儘量輕手輕腳地從林蔭叢木之間穿過。她的方向找得很準,數分鐘後,就看見了那一片鉛灰雲層下的鐵灰色湖面。遙遙地看上去,湖心上漂浮著的黑影就更清楚了:看起來扁扁平平,隨著被風吹動的湖浪而緩緩起伏。

空氣都沉沉地、濕濕地凝結起來,黏貼在皮膚上。

米萊狄在林間悄悄等待了一會兒,見四周似乎沒有人跡,這才慢慢從林間露了頭。她拔腿向湖邊沖了出去,踩著一道流暢弧線,從高高的湖岸邊上縱身撲入了冰涼湖水裡,「撲通」一聲,激起了一片白色浪花。

她水性極好,很快就游到了黑影前,這才看清楚:委員會大概也擔心投放下去的東西會沉入湖底,這件機關是被捆在一塊帆布氣墊上的。

她攀住氣墊,費了點力氣,將那機關給解了下來;氣墊不慎被她拽開了個口子,迅速萎塌成垂頭喪氣的一塊布,她順手將它捲成一團,塞進了褲兜里。

進了水,應該沒事吧?

米萊狄漂浮在湖心裡,風一吹,皮膚立刻顫慄栗地泛開了一片雞皮疙瘩。她一向很能憋氣,乾脆抱著機關沒入水裡,一路潛游向了湖岸邊。

等她摸著湖岸邊重新冒出頭時,才剛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就忽然頓住了。

頭上,是衣料摩擦的窸窣響聲,以及腳步踩上草葉的動靜。

借著湖岸的遮掩,米萊狄緊緊將自己縮在湖岸下,沉進水裡,只露出了半張臉。

「你遇見米萊狄的時候,她是往這個方向來的?」一個平靜的聲音說,仿佛每個字都是金屬齒輪在順滑地轉動。

她的呼吸都凝滯了一瞬。

是西涯度。

雨甘輕輕答了一聲「是」。

聽聲音,西涯度似乎在四周看了看。「她為什麼會來這兒?」

這是一個雨甘答不上來的問題,西涯度似乎也沒想要她回答。

「你自從上了島,怎麼越來越神魂不屬?你明明看見了她,手上還有機關,怎麼能讓她跑了?讓你找的麥芽,你也找丟了。」

雨甘看來沒敢把實話說出來。西涯度儘管聲氣不厲,但米萊狄泡在水中,好像都能感覺到雨甘的羞愧。她無話可答,囁嚅了幾句,才說:「我……我們的機關,能在這兒用嗎?」

西涯度頓了一頓。「為什麼不能?」

他語氣平平淡淡,卻好像從空氣里抽過了一鞭子似的,雨甘從喉嚨里發出了半音效卡住氣一樣的噎響。「我就是……確認一下。」

她避而不答,西涯度也沒有再多說,只吩咐道:「你的徽章繼續戴著,爭取將她吸引過來。我接下來不會與你一起走,免得她顧忌二對一的狀況而不敢冒頭。」

如果不是米萊狄始終一動沒動,簡直懷疑他在描述現在的自己。幸虧今天陰沉沉得好像風雨欲來,湖面波瀾起伏,才不至於在游過後留下徐徐擴散的漣漪——否則西涯度一看見湖面,就知道她在附近了。

「你遇見她的時候,吹一聲口哨,我就會趕到的。」

雨甘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才小心地問道:「為什麼她……為什麼她竟然有膽量對我們處刑人下手呢?」

西涯度從鼻子裡涼涼地哼笑了一聲。

「在一個星期之前,有人向海都指揮官報告了一件事。第二天,我們處理機關的工廠就被封查了……他們沒有找到結晶,但是他們在空氣中檢測到了非常淡的結晶氣含量。審判家族想對我們下手的話,讓我們今年出不了族長,是一個最理想的開始。」

「是、是誰報告的?」

「不知道。」西涯度的聲音也像天幕一樣陰沉了幾分,「據說是一個小孩先吸引了指揮官的注意……我們還在找他背後的那個男人。」

小孩?米萊狄還是頭一次聽說路冉舟傳信的細節,沒想到卻是從西涯度口中聽見的。

「不會是……」雨甘顯然想到了與米萊狄的交手。「不會是米萊狄吧?」

「她沒有那個機會。」西涯度說。

過了幾秒,他又否定了自己:「不,清楚事實之前,不能排除任何一個人。有一點可以肯定,米萊狄和委員會搭上頭了……阿米莉亞那個人,臉上不動,背地裡動作比誰都快,一定已向她作出了什麼許諾吧。」

莫非在開賽不久後,西涯度有好一陣子失去蹤跡,竟是去追阿米莉亞了嗎?

暗綠樹林之外,陰天灰海,長風席捲。在簇簇枝葉的交擊聲、海濤聲的間隙中,只聽西涯度唇齒乾燥清楚地說:「這也好。他們急著要對我們下手,卻沒想到,他們把羅更推到我們這一邊來了。」

雨甘疑惑地問道:「羅更?他敢和審判家族作對嗎?」

「原本是不敢的。但指揮官的疑心太大……他懷疑我們幫羅更,是因為高塔與我們私下有了什麼關係。」西涯度平淡地笑了一聲,說:「不過我在這場比賽里處處維護羅更,確實是為了要把高塔家綁在我們這條船上,指揮官果然也信了。加上我把米萊狄和阿米莉亞之間的牽連,也告訴了羅更……如今他知道自己被審判家族放棄了,怎麼會不和我們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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