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東路軍統率忻都,聽了范卓遠的簡述,不屑道:「我當南朝降軍能有多大本事,原來不過是運氣特別好罷了。就你爹范文虎那點膽色和能力,也妄想滅國?」

范卓遠巴不得朝廷上下皆小覷十萬將士,這樣才好離開朝廷視野,暗中發展。

他拱手道:「忻都將軍說得沒錯,此行伐日,全賴陛下天威相佑,倭寇本身不堪一擊,在成功登陸之時,便已確定最終結果,換誰來指揮都是一樣。」

忻都本已等待范卓遠的反唇相譏,正好藉此找茬,沒想到對方竟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將此滅國之功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全不重要。

這讓他準備好的火氣一時間也沒法發泄出來,心中又妒又恨的他轉頭對忽必烈道:「陛下!我看這征日之功的確沒什麼了不起,就沒必要接下來的跨馬遊街了吧。」

忽必烈冷冷看著忻都,呵呵一笑,「忻都將軍是在替朕做決定?」

忻都臉色一變,當即跪地,一旁的丞相伯顏心中嘲笑,微微離此愚蠢之輩遠一點。

忽必烈又道:「如果說南軍的滅國之功不重要,那麼忻都將軍統率的東路軍無功覆滅海上,那又是否該治罪?而且別忘了,忻都將軍你可是兩次統軍攻日,皆無功大敗而返。」

忻都連忙道:「陛下,此過不是已經論過了嗎,歸於海上風暴,實非我等能力之故。」

「那南軍同樣遭遇了風暴,為何能全師登陸,以盡滅日之功?」

忻都臉色再變,徹底由黑變白,不敢再做狡辯,不過暗中瞧了眼范卓遠,心下更加嫉恨。

這等小心思如何能瞞過忽必烈,而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幫范卓遠說話,為其記功,既能收服南軍統率,又可令北地諸將深深忌憚,將來要如何運用權謀,皆可信手而為。

朝會最後,忽必烈對范文虎與范卓遠大加封賞。

范卓遠原本只是范文虎親兵,在軍中並無正式職銜,只因他有父輩權力,再加本身權威,所以才號令得動十萬南宋軍兵。

此番忽必烈為范文虎封郡侯,賜正三品武散官昭武大將軍,征日大都督。

范卓遠有前線指揮之功,被正式封為郡伯,賜正四品武散官宣威將軍。

正式職權未定,就連他老爹那個征日大都督也是個臨時職位。

等後續朝廷派遣蒙古色目官僚前往建省之時,自會另外安排。

以滅國之功獲此封賞,其實不高。

正常而言,作為一軍統率的范文虎,其大都督職位不當是臨時,且最起碼能或封一個正二品的武散官,甚至於封公爵。

有前線指揮滅國之功的范卓遠足夠拿下一個侯爵的爵位,畢竟日本並非小國,所面臨的敵軍亦多達三十萬,還是在半年之內完成滅國。

這份功勞絕對不小,但忽必烈封賞之時依舊顧及到了蒙元舊貴族的臉面,刻意進行壓低,滿朝上下也無人質疑。

這就是南朝武人在元廷的待遇和地位。

下午,范卓遠披紅挂彩,騎上汗血寶馬,開始誇功繞行於大都。

途中有隨行之人,大聲稱頌其滅國之功,自然引起大都中各族百姓圍觀歡呼。

這等榮耀背後,卻是萬丈深淵。

范卓遠知道,此時在各個角落,已經有不少雙眼睛,或充滿嫉妒、或仇恨、或意味深長的盯著自己。

他們在等待一個時機,只要時機恰當,便會匯聚成一股力量,將范卓遠徹底打至萬劫不復。

范卓遠騎在馬上,面無表情,心中算計的卻是如何先將十萬將士的家眷送去日本。

只要家眷全部送到,自己便無後顧之憂,接下來要面對任何事,他都自信有把握可以應對。

遊街誇功之後,范卓遠便重新回返大內。

此行,特意有人帶他換過常服,再被帶到太液池旁參與宮中晚宴。

由於是慶功宴,並不像白天朝會之時那般肅穆,群臣分座入宴。

太液池旁有宮娥伶人表演舞樂雜技,伴隨著彩燈煙花,萬分熱鬧。

此時皇帝還未到場,因此現場很是放浪形骸一片。

范卓遠作為滅日首功之將,自然被安排在了主要位置,身周儘是蒙古、北方漢人武將,皆是粗狂之輩,相互吆喝拼酒,看向范卓遠的目光不懷好意。

有一員將領意味深長的對范卓遠說道:「范將軍身量異於常人,想必酒量定是卓絕非常!」

范卓遠看了眼對方,淡然說道:「某家酒量,自認天下第二,絕無人敢稱天下第一。」

這句話說來平淡,卻極具挑釁意味,身周眾將聞得此言,盡皆變色。

不斷有人高喝,「好!范將軍果然是條好漢!那待會兒可要讓大傢伙好好見識見識了!」

「不錯,既然有此等好漢,怎能不將之灌醉而歸!」

「范將軍,到時可別不給面子!」

面對各種不懷好意的挑釁,范卓遠全不在意,下意識打量起周圍來。

自己雖坐在靠上首的位置,可事實上更接近帝位之處,仍有數人。

其一為滅宋統率,如今的丞相伯顏,對方朝自己微微點頭,顯然也聽到了方才挑釁之語,蒙古好酒,他不可能不關注接下來一定會發生的拼酒戲碼。

坐在伯顏對面的則是國師八思巴,藏傳佛教沒有中土佛教那麼嚴格的戒律,他照常飲酒吃肉,同時翻看手邊經書,對范卓遠這邊的熱鬧充耳不聞。

而八思巴之側便是兩名隨侍的弟子,一個是范卓遠已經認識的裟羅巴。

裟羅巴對范卓遠笑了笑,附耳對身旁的另一名藏僧說著什麼,那名藏僧額頭深陷,膚色發紅,與修煉了龍象般若功的金輪法王有些類似。

不過其目光瞧向范卓遠時,頗有爭勝好強之意,暗地裡摩拳擦掌。想必此人便是裟羅巴的師弟阿尼羅。

此人是天竺人,據裟羅巴所說,在成為八思巴弟子前,信仰的是婆羅門教,為天竺本地貴族。

修煉的是瑜伽功,三脈七輪當中已開兩脈五輪,實力更在裟羅巴之上。

范卓遠朝對方微微點頭,更激起了對方興趣。

然而范卓遠的目光已瞥向下面,在八思巴下方,坐著的是個全真教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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