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盞燈漸明亮,陳銘照顧呂晴睡去,便獨自一人來到大廳坐下,獨自一人看著上面擺著的文案。

這些都是過往的卷宗,記錄了定州此地數十年的情況。

足足過去數個時辰,陳銘才將手中的卷宗放下,有些頭痛的揉了揉額頭。

定州的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許多。

嚴格說起來,定州與天州的情況有些相似,都是地處邊疆,境內乾人稀少,異族眾多。

但與天州不同的是,此地的環境要惡劣許多。

天州就算地處邊疆,卻也與西域諸國相連,諸多商隊往來貿易,大大繁榮了天州,使其絲毫不遜色於一些大洲。

定州卻沒有這條件。

這裡雖然同樣靠近北域蠻族,但當地山嶺眾多,道路不通,大大阻礙了發展。

來往的商隊大多從鄰近州郡行走,繞定州而行。

比這更嚴重的,是邪魅之事。

在過去,陳銘一心潛修,雖然偶爾碰上邪魅,卻也沒有關注過天下邪魅到底有多少。

直到此刻執掌一州,他才知道,在大乾之內,每時每刻到底有多少人死於邪魅之下。

僅僅定州一地,常年累計盤踞的邪魅至少就有近千,真實的數量只會比這更多不會更少。

這麼龐大的邪魅數量,每天到底要害死多少人?

陳銘不想去想這個問題。

但他也明白,恐怕之後這段時間,他源力的來源已經有了。

這麼龐大數量的邪魅,已經足夠他殺很久了。

他伸出手,拿出另一份卷宗,上面記錄的不是別的,正是公孫尚的記錄。

對這個出自公孫家的武者,陳銘十分在意,故而剛剛至此,便刻意將其卷宗調集過來。

「公孫尚,乾元三年進士,於乾元五年至定州,任文書」

如今是乾元十年。

也就是說公孫尚早在五年之前便待在了定州?

「五年之前」

陳銘陷入了沉思。

五年之前,他還沒有穿越過來,此身僅僅只是一介凡人,別說是被如此對待,就是公孫家知不知道他這號人物都不一定。

公孫尚五年之前便至定州,那便不是衝著他來的,多半是有其他什麼緣由。

「且看看吧。」

陳銘搖頭,將公孫尚的卷宗放下,繼續看向下一份卷宗。

時間還在緩慢的過去。

一晃時間便過去了三月。

有了這段時間的緩衝,陳銘也漸漸適應定州的生活,開始執行自身身為一州總督的職責與權柄。

當然,說是這麼說,但事實上也沒什麼好做的。

定州此地存在如此之久,早已形成了一套自發運轉的體系,此前的大半年時間裡,縱使總督與州牧雙雙缺失,不照樣運轉的好好的?

身為定州總督,若是陳銘無心收權,其實也沒有多少瑣事,只需在一些大事上拍板而已。

在這種環境下,陳銘很快開始下一次的旅程。

昏暗的世界,一片惡臭的氣息鋪面而來

在這片昏暗的空間中,陳銘睜開眼,只覺腦袋處一陣劇烈的暈厥感傳來,就像是腦袋被什麼人重重錘了一下似的。

「這具身體身上有傷」

陳銘迅速反應過來,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後看向地面。

眼前是一座小巷,地面看山去坑坑窪窪,看樣子修築的時候沒有好好平整。

而在眼前,一灘血跡就擺在那裡,看山去十分鮮明,讓陳銘暗自蹙眉。

「開局就見血,這次穿梭,看上去有些不太吉利啊。」

陳銘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後抬了抬手。

眼前浮現的是一條纖細的手臂,看上去不像是個大人,倒像是個孩子。

他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整個看上去像是乞丐的打扮。

這種發現讓陳銘有些無語,還沒有來得及對此評論一句,遠處一陣吵鬧聲便快速傳來,像是有許多人在那邊鬥毆,一陣刀兵碰撞的響聲之中夾渣著一陣罵聲。

聽見這些,陳銘連忙起身,強忍著腦海中傳來的陣陣虛弱感,快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與陳銘過去的狀態相比,陳銘此刻堪稱是他有史以來最虛弱的時候。

在過去,哪怕是元靈穿梭,但好歹附身的也是個正常人,哪像這一次,竟然是奪了一個重傷乞兒的身。

「也是個可憐蟲」

小巷之外,將腦海中的記憶瀏覽一遍,陳銘不由搖了搖頭。

從記憶中來看,這具身體的原身本是個正常家庭的孩子,結果恰好遇上戰亂,有亂兵襲境,最後全家身死,只留下他獨自一人流浪至此,還差一點被人打死。

這個開局十分不順,不順到他甚至不敢動用源力異能給這具身體加點的地步。

源力加點並非憑空而來,對身軀的強化同樣需要消耗身軀中蘊含的能量。

而以這具身體的糟糕程度,若是直接用源力加點,恐怕還沒成高手,就先把自己給加死了。

「先想辦法給這具身體調養一下。」

感受著這具身體的糟糕情況,陳銘有些頭痛。

恰好在這時,一陣咕咕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陣虛弱感翻湧而來。

陳銘有些無奈,按照這具身體過去數個月的記憶,慢慢走到街頭上,準備去碰碰運氣。

一路街頭,到處都是倒在地上的乞丐與難民,偶爾還可以看見一些血跡,還有一些倒在地上,臉色發白的人。

這些都是難民。

據這具身體記憶中的情況來看,過去數個月里,北方的府城受災大亂,許多北人難民紛紛南下,來到這一片地域乞食。

陳銘這具身體的原身,也是這其中一員。

這也導致了周圍危險的氛圍。

一群難民聚攏在城中,這是最為危險的情況,不止是安全上的,還有潛在可能發生的瘟疫。

走在大街上,陳銘看見,一個個身上帶著殘破皮甲的甲兵在周圍巡視,時不時的就從人群里挑出幾個人在,直接拖了出去。

這些,都是死人。

如今還是夏天,一具屍體若是放在那裡不動,很快就會爛掉,到時候,噁心與臭味還在其次,要是引起疫病可就不妙了。

陳銘冷眼旁觀,望著周圍慘狀,雖然心中有所惻隱,但此刻自身尚且難保,更不可能幫得上這些人。

周圍的行人大多臉色難看,連走路的步伐都加快,不敢在此地過多停留。

偶爾會有一些馬車路過,引起周圍一大片難民激動。

「救命啊!」

「這位老爺,給我一口吃的吧!!」

他們瘋了一樣向前涌去,嘴上不斷開口祈求著,希望有人能丟下點財物。

但身邊的衛兵卻很冷漠,直接將這些難民攔下,不讓他們一擁而上。

這是很有必要的。

這些難民此刻又渴又餓,理智本就在崩潰邊緣,若是一擁而上,極容易發生些讓人不想看見的事。

事實上,在陳銘這具身體的記憶里,貌似就有這麼一檔事。

那是一個好心的婦人,讓人拿了點糧食施捨,結果周圍的難民一擁而上,差點將那好心的貴婦直接剝光了。

正因為有這些例子,所以這些甲兵才緊繃著,不讓這些難民上前。

到了這時候,陳銘這具身軀的優勢就上來了。

他這具身軀看上去才十歲左右,年紀幼小,而且樣子也不錯,看山區唇紅齒白,惹人憐愛。

一個衛兵攔住了其他難民,但看著陳銘這幅模樣,最後也只是嘆息一聲,就側開身子,讓他進去了。

「多謝。」

陳銘向那衛士謝了一聲,隨後便上前,看看能不能碰上運氣。

「老爺,外面有個孩子」

馬車上,一個僕人對著馬車內的人稟報。

在馬車內,聽聞這話,一個穿著青衫,精神看上去還不錯的老人聞言向外看了看,待看見陳銘的模樣之後,不由嘆息:「唉這個世道」

「給這孩子三張白餅,就當是為了微兒積福吧。」

他嘆息著,如此說道。

「多謝。」

接過三張大餅,陳銘有些意外,也有些新奇。

上街乞討,這體驗,對他來說,可還是第一次。

趁著馬車上老人糾起遮布的那瞬間,陳銘記住老人的模樣,還有這馬車的標緻、

「楊府的人麼?」

他心中閃過這,隨後道了聲謝,便轉身離開了。

沿路上,不少難民都在盯著他,準確來說,是盯著他手上的三張大餅,那種眼神十分之恐怖。

對於這些,陳銘卻不在意,直接走過一條小巷,按照這具身體的記憶,走到了一處地方。

一處早已被廢棄的寺廟,裡面早已經沒有了人煙,其中密布灰塵,一切都顯得髒兮兮的,但對於此刻的陳銘來說卻是正好。

「接下來該怎麼辦?」

坐在破廟之中,陳銘思索著。

他這個開局實在有些糟糕,附身的對象是個孩子不說,還衣食無著,連吃飯都成問題。

當下最緊要的,便是要先擺脫眼下這個局面。

至少,最基本的吃飯問題總給解決。

一張白餅下肚,陳銘勉強恢復些力氣,隨後向外走去,準備找份活計。

過了半天之後。

「你竟會藥理?」

一個還算寬敞的藥鋪,一個中年人望著陳銘的小個子,臉色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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