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前,中年人身上穿著一身白色長衫,臉色看上去有些詫異。

懂得藥理,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尋常的學徒縱使學上數年,也未必能掌握多少東西,想要出師獨自醫治還不知道要學多久。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年紀如此小,卻能有這份造詣,著實令人詫異。

「在下家中世代醫藥傳家,所以略懂一些。」

陳銘隨口扯謊道。

他自然懂藥理。

自古醫武不分家,他曾遍覽典籍,所知曉的武學秘籍不知凡幾,所修習過的此世藥王經更是一份藥典,久而久之,對這方面的理解自然不淺。

哪怕來到這個世界,一些藥物可能有所不同,但人體的結構與基礎生理卻是共通的,不論是哪個世界都沒什麼區別。

「也是造孽啊。」

中年人看著陳銘的模樣,感受著他那一副讀書人一樣的談吐,立刻就信了八成,猶豫了一下之後,就開口道「你也是個可憐人,既如此,就在我這裡當個學徒吧。」

「多謝。」

陳銘點頭,臉上也露出笑容。

就這樣,他成了這家藥鋪的一名學徒。

工錢是沒有工錢的,不過三餐倒是全包,偶爾若是生意好了,碰上中年大夫心情好的時候,還能得兩個賞錢。

對陳銘來說,這個開局雖然也不算很妙,但總算擺脫了之前那副衣食無著的狀態,有一個平安過度的空間。

這就足夠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他就這麼在這座藥鋪中待著,每日裡除了給人看病抓藥,便是在調養身體。

很快,半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一處寬敞的庭院裡,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庭院中晨練。

他的手腳四下揮舞,動作雖然很慢很慢,但卻有一種獨特的美感,十分引人注目。

「這具身體的年紀,還是太小了,半個月時間的調養,除了適應了這具身體之外,幾乎沒有太大效果。」

將手上的動作停下,陳銘心中有些無奈。

他本身便是一位歸源,若是此刻附身的是一具成人的軀體,那麼哪怕不動用源力異能,也有信心快速恢復修為。

但這具身軀卻又有些不同。

孩童的身軀太過脆弱,血氣與筋骨遠不如成人,修為恢復的速度實在緩慢。

不過,對此,陳銘倒也不太焦急。

不同世界之間的時間流逝不同,早在剛剛降臨這個世界時,陳銘便有所感應,這個世界的時間相對大乾而言十分之快。

太過具體的比例不太清楚,但按照陳銘的感應來看,大致相當於這邊過去七年,大乾才過去一年的水準。

如此漫長的時間,陳銘有耐心慢慢等待,等待收穫的那一刻。

「不過,在另一方面,一些東西,也是該實驗一下了」

手上老練的收拾著一些曬乾的藥材,陳銘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大乾世界之時,他曾於一處禁地,獲得過一份魔體的修行之法。

這份法門來歷詭異,似蘊含惡意與不詳,在主世界之時,陳銘斷然不會修習,但在這個世界,卻沒有這個問題。

他此來不過一道化身,所擁有的軀體也並非自身本體,若是真出了什麼變故,大不了捨棄此身一走了之也就是了。

而且,修習這道法門,對陳銘而言還有些好處。

正宗的外功修習,講究錘鍊身軀,內功修行,則講究煉精化氣。這些,對一個十歲孩童的身軀而言負擔過大,註定會難以修習。

魔門的法門就沒有這個問題。

而且相對正常法門,魔道法門劍走偏鋒,專走詭道,只要不死,往往在進境上遠超旁人。

「魔道法門」

數個時辰之後,忙碌完手中的活計,會意著腦海中的記憶,陳銘走到一處地方。

這裡是一處破敗的街道,周圍到處都是一個個倒地的難民,四處都是哀嚎之色,在此地響徹。

若是看的仔細些,甚至還能從角落處,看見幾具臉色蒼白的屍體。

這些都是從北面跑來的難民,平時窩在城裡,靠著城裡每日一次的賑濟勉強過活,卻也只是勉強維生,艱難求存。

不過這些能進城已經算不錯了,好歹勉強還有一口飯吃。

那些在城外的才是可憐。

據說外面如今出了瘟疫,各處地方,已經不敢再接收災民了。

陳銘走入其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很快就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了。

他身上有一道虛幻的氣息留存,周圍的人明明看見了他,卻又會被那氣息所迷惑,不由自主的忽略了他。

於是,他就這麼直直的站在那裡,周圍的難民如水如潮,卻沒有一人注意到他。

陳銘就這麼站在一處角落,默默的閉上眼。

身軀上,魔體經文緩緩流轉,在他的感應之中,周圍的世界似乎起了些變化。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地方還是那個地方,但相對之前,此刻卻多了一些東西。

一道道生命之火出現在他的感應之中,每一道火焰看上去都是如此微薄,像是隨時可能熄滅。

而在這些火焰上,一些光芒迥異的雜質開始出現。

恐懼、茫然、瘋狂、貪婪、絕望諸多情緒之光浮現,在最猛烈的絕境之中瘋狂滋生,此刻伴隨著經文的運轉,一一湧入陳銘的身上。

只是眨眼之間,陳銘這具身軀的歷練修為便快速提升,情緒之力被轉化成修為,直接加持在他身上。

在加持的這一瞬間,一種莫大的愉悅感降臨,諸多雜念紛亂,在短暫時刻侵染心神,自發勾連,讓給陳銘心中升起一個個可怕的念頭。

他要殺戮,要將這些人通通捕捉,用最殘忍殘酷的方式去折磨,讓他們在極端的恐懼與怨恨中死去,吸取他們的情緒。

「倒不虧是魔典」

陳銘搖頭,腦海中一道通明之刀閃過,一切無形之雜念一一被略過,斬落,絲毫不能動搖他的心神。

他繼承大寂滅佛主之意蘊,心靈之力強大,區區雜念根本無法動搖他的心神,可以直接無視。

不過他可以無視這些,其他人卻不行。

可想而知,若是真的常年修持這些魔經,日夜被這些雜念魔意感染之下,最後整個人要變成什麼模樣?

恐怕就算不瘋,最後也要變成一個真正的魔頭了。

倒是佛門之人,與這些魔典的相性倒是極高。

佛家典籍,本身就極重心靈之力的修持與佛性的感染,若是認真修持,最後多半心靈剔透,佛性深重。

這時候若再去修持魔典,便可輕易保持自身純粹,不像常人那般,輕易被魔意感染,淪為瘋子與魔頭。

所謂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倒是有些道理。

陳銘若有所思,在原地停留片刻後,便離開了這裡。

隨後的日子裡,陳銘便專心修持魔典,借著眼下這獨特的環境修行。

時間很快過去,眨眼之間,便過去足足半年。

半年後。

「銘兒,有客人來了。」

中年大夫身穿褐衣,看見門外有人走進,於是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

一個聲音傳來,隨後在房間內,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那是個身材單薄的小少年,看上去大約十歲出頭,一頭長髮垂落,雖然年紀尚小,但那份長相卻十分俊秀,精緻的令人詫異。

少年年紀雖小,但做事卻很利索,舉止有禮,抓藥的手法也很老練,令藥鋪內的人十分驚訝。

「蒲老,你這徒兒,可真是好看的緊啊。」

進來抓藥的隨是個中年女子,看見陳銘的模樣之後頓時移不開眼了,反反覆復看了好幾遍「而且做事也利落,比其他人強多了。」

「哪裡哪裡。」

蒲長林哈哈一笑,但臉色看上去也有些得意「孩子還小,禁不住夸,不過銘兒的資質的確是我見過最優秀的。」

「我已有意將他收為弟子,將來繼承我這藥鋪,也算是一門營生。」

這就是有意交付傳承了,顯然陳銘這半年來的表現,讓蒲長林十分滿意。

遠處,聽見兩人談話,陳銘抬起頭,對著這邊笑了笑,哪怕聽見蒲長林的話也沒有太多表示,顯得十分穩重,小小年紀,便有一種獨特的氣韻風采。

考慮到其真實年紀,這其實是應當的。

「你來這裡抓藥,是不是楊老爺子身體又出了什麼狀況。」

望著眼前的中年女子,蒲長林開口問道。

「是啊」

中年女子輕輕一嘆,臉上露出些憂愁「之前的時日還好,倒是最近這陣子,風寒漸烈,老爺子的老毛病又犯了,最近這段時日已經暈倒好幾次了。」

「唉,等過段時日,讓我將手上的事情忙完,我就去府上給老爺子親自看看吧。」

蒲長林輕嘆,開口說道。

「如此也好」

中年女子點頭,如此說道。

過了片刻,她的藥也抓好了,被陳銘親手拿了過來。

「回頭見,小傢伙,下次有空,可以來楊府上玩玩。」

中年女人衝著陳銘微微一笑,對他打了個招呼,隨後才出門,離開了這個地方。

「楊府不知道和那天的是不是同一個」

望著中年女子離開的身影,陳銘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就欲轉身,去收拾藥簍。

「銘兒」

一旁,蒲長林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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