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那事兒,怪不得你也怪不得我,我也不會因此纏著你,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千秋一臉誠懇地看著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我們換回來,還是會給你後宮騰個地兒的。」

韓子磯臉色沉了沉,起身靠在床頭,忍著身子的不適,皺眉道:「你這個樣子,還是想走?你覺得楚越還會娶你麼?」

千秋撓撓頭,道:「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本來跟楚越就商量好了,她想嫁他,也是做個樣子。原先的打算是,韓石頭真讓她嫁,那她就嫁過去,兩個月之後再無聲無息地回娘家。若是不讓她嫁…若是肯攔上那麼一攔,那她就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再好好爭取一把。

可是沒想到中途會出這樣的事情,不小心丟了身子,這人昨晚就算再情動,也沒有說過半句情話,心裡大概也就只把她當兄弟了。

強扭的瓜不甜,她姬千秋又不是非嫁人不可。

這種事情,楚越都不介意麼?韓子磯冷哼一聲,那要麼是他愛得太深太偉大,要麼是壓根不愛吧。

明顯後者的可能性居高。

他就想不明白了,這蠢丫頭做什麼非要走。既然是喜歡他的,那就老實留在宮裡不好麼?

「等換回身子再說吧。」韓子磯臉色有些差,輕輕一動,身下就是撕裂的疼痛。這種怪異的感覺真是他奶奶的太可怕了。

他昨天好像是粗魯了些,那麼急切地想占有她,好像…也不全是藥的作用。

「那你就躺著休息,我替你去早朝,順便問問神候怎麼辦,再讓你老婆消停點,別什麼藥都往吃的東西里放,太不尊重食物了。」

千秋豪邁地站起來,吩咐人進來替她洗漱更衣。

韓子磯身上還有傷,不能下床,只能躺在床上乾瞪眼。

關於該怎麼上早朝的問題,韓子磯很久以前跟她提過,她就端端正正坐在上頭,問幾句「太傅你怎麼看」、「大將軍你怎麼想」、「朕覺得愛卿言之有理」就可以了。

所以收拾乾淨,乘著龍攆上了朝,千秋就挺直了腰板坐在龍位上。下頭群臣齊齊跪下,高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旁邊的順子公公幫她喊了。

然後早朝就開始了。

「皇上,近日起義大軍在多處集結愚昧百姓,揚言要集齊十萬軍隊,攻打洛陽。臣以為雖然是兒戲之言,卻還是不得不防。」太傅張術站出來,恭聲道。

千秋微微一愣,眼神有些深沉:「太傅你怎麼看?」

「老臣以為,我國士兵多年未戰,也是應該多加訓練,以免太過安逸,戰鬥力下降。」

千秋機械地點頭:「太傅說得是,那麼就讓大將軍開始練兵吧。」

她可不知道誰是大將軍,就這麼蒙一聲,結果左邊就有個將軍模樣的人站了出來:「臣遵旨。」

嘿,運氣還不錯。千秋鬆了口氣,繼續聽他們說其他事情。

「皇上,臣以為,治國固然重要,安家也是皇上應做之事。」剛剛那大將軍話頭一轉,跪在殿中道:「如今後宮只有皇后與靜妃二人,未免寂寞。而臣等女兒,都是一直對皇上仰慕不已。過了今年,明年也就是不適嫁的年紀了,請皇上成全,替臣解決後顧之憂。」

這將軍可真機靈,前一步給他重任,後一步就要跟皇帝提要求了。聽聽這語氣,大有你不答應,我就有後顧之憂,我就練不好兵的意思。

若是韓子磯,此時會怎麼選?他以前說過,不立後宮是因為前朝他尚未掌握,不想要更多在他掌握之外的人安在身邊。而現在呢?太上皇離宮,權力暫時都交到了他手裡,又正是用人之際,他得仰仗這些朝臣去辦事。

想了想,千秋道:「朕也覺得,後宮是空了些。既然如此,那便選家人子入宮,充盈宮殿吧。」

本來各大臣已經準備好一肚子的話打算勸說皇帝了,沒想到今兒個皇上這麼好說話,下頭跪著的謝將軍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張術捻著鬍鬚道:「皇上更為成熟了。」

千秋記得這個老頭子,據說他是大晉最有謀略的人,也是當年助韓朔拿下江山的謀臣。既然他都誇她,那她就沒有做錯。

「選人的事情,朕覺得還是交給靜妃吧。」千秋補上一句:「皇后那邊,朕還有其他事,所以先辛苦一下靜妃了。」

眾人有些驚訝,選妃這樣的大事,竟然要交給靜妃而不是皇后?不過回想起太后壽宴上皇后那不識大體的模樣,群臣也就寬心了,靜妃還更好些。

早朝就以國事開頭,以家事結尾。千秋讓人去告訴韓子磯一聲今天發生的事情,好讓他做好心理準備,然後吩咐順子前往芙蓉殿。

司徒秀秀氣得一夜未睡,水藍雙頰腫得老高,跪在殿外默默垂淚。

千秋一下龍攆就看見水藍的包子臉,忍不住挑眉:「這是怎麼了?」

水藍嚇了一跳,連忙低頭:「奴婢參見皇上,這…這是不小心摔的。」

「……」能再搞笑一點嗎,誰能把臉給摔成包子?

千秋搖搖頭,跟著往裡走。

「皇上駕到。」順子公公喊了一聲,芙蓉殿內殿里響起一聲低呼,而後亂七八糟響了一陣,司徒秀秀才慌忙地出來迎駕:「臣妾給皇上請安。」

千秋沒搭理她,韓石頭說過,很多時候帝王最佳的裝x方法,就是不喊人家平身,只安靜地坐著喝茶,任下面跪著的人戰戰兢兢,猜測自己的心思。

於是她就照做了。

在後宮使用那種藥明顯是有違宮規的,更何況還是用在皇帝身上。恐怕以后妃嬪都不能直接喂皇上吃東西了,都得檢查之後再檢查。

司徒秀秀跪著一動也不敢動,她其實也憋屈呢,好不容易尋著方子想和皇上魚水之歡,結果不知怎麼就給他人做了嫁衣。說好的讓水藍那死丫頭看住了皇上,結果那丫頭說什麼突然肚子疼,回來皇上就不見了。

真是該死,便宜死了靜妃。

「皇后。」許久之後,千秋才悠悠地開口:「你怎麼不起來?」

司徒秀秀腿都跪麻了,見皇帝終於開口,才鬆了口氣,抬頭淚汪汪地道:「皇上沒叫臣妾起來,臣妾不敢起來。」

「哦?」千秋挑眉:「那朕也沒叫你往補品里下藥,你不也還是下了?」

皇后臉色瞬間慘白,跪在地上顫抖著身子:「臣妾…臣妾只是一時情急,想不到其他的法子了…皇上,您與臣妾成婚這麼久,臣妾…臣妾總是沒有認真地感受過您,每次的寵幸,臣妾都是睡過去了。臣妾就想問皇上,臣妾哪裡做得不好,讓您這樣敷衍臣妾?」

啥?每次都是讓她睡過去的?千秋眨眨眼,驚訝地咋舌,韓石頭放著好好的美人兒不享用,幹嘛呢這是?

不舉?咳,他奶奶的昨晚明明很舉。

搞不懂那人的心思,不過看皇后這哭得也怪可憐的,她嘆息一聲道:「起來吧,坐那邊去。」

司徒秀秀拿帕子擦了眼淚,默默地爬上一邊的軟榻,接著哭。

千秋道:「朕是帝王,許多事情有朕自己的考量,皇后你是一國之母,要坐穩這個位置,就要盡到自己的責任,而不是每天想著怎麼得到朕的寵愛。無論朕寵與不寵,你都是皇后。」

這話說得很直白,皇后震了震,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朕說的是實話。」千秋道:「就算再有一百個靜妃也撼動不了你的地位。所以朕希望你把心思擺正,好好治理後宮。再過不久人多了,也要你鎮得住才行。」

「人多了?」司徒秀秀睜大眼睛:「皇上要廣納後宮?」

「逼不得己。」千秋無奈地聳肩:「總會有這麼一天的,只是來的早晚而已。」

皇后沉默半晌,問:「靜妃的態度如何?」

「朕把選人的事情交給她了。」千秋道。

司徒秀秀柳眉倒豎,正要發作,下巴卻被人輕輕捏住了。她一愣,一抬眼就看見皇帝那張蠱惑人心的臉,正對著她笑得春暖花開:「而皇后你,朕希望你能在旁邊看著,多學學靜妃的處事,也好在將來統領後宮,現在這些得罪人的事,先讓別人扛了吧。」

選妃大權是一把雙刃劍,雖然能為自己爭得許多盟友,但是同時會得罪許多人。司徒秀秀一想也就明白了,有些感動地看著面前的人,他…這是在為自己著想?

女人一意亂情迷就會腦子短路,總把男人往好的方面想。千秋的美人計用得很成功,皇后這頭很心平氣和地沉默了,並且表示會好好誦念佛經,平和心境。

千秋覺得自己真適合當一個騙女人的男人!

回到景象宮,剛一踏進門,就看見韓子磯坐在主位上,正端著一杯茶,目光陰森地看著她。

「怎麼了?」千秋將宮人揮退,關上門,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問。

韓子磯沒說話,垂著眼眸吹了吹茶沫,她突然就有些背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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