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人生導師太后娘娘

韓子磯和未晚都嚇了一跳,兩人都轉身喊了一聲父皇,卻沒人上去攔得住。

韓朔做的決定,世上沒人能改變,他也不是一時興起衝動的人,可是大晉剛剛才從吳國撤兵,司徒秀秀也已經送回了司徒錦手裡,現在又要打回去?怎麼打?

「母后。」未晚一扭頭就撲到了瀲灩懷裡:「母后您快勸勸父皇啊!」

父皇的決定沒人能改變,但是母后除外。父皇就是準備好了馬上要出征,母后一句話他也會二話不說下馬。

未晚覺得這事不必鬧得這麼嚴重,母后一向理智……

「子狐。」瀲灩開口了,憐愛地摸著未晚的頭髮。

兩個孩子都期盼地看著她。

走到門口的太上皇也微微側過頭來,依舊俊朗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怎麼了?」

「三十萬大軍也太興師動眾了,司徒秀秀在我們手裡,吳國千里關和風月關都是我們的人,你要為未晚抱不平,二十萬精兵也就夠了。」

瀲灩微微一笑:「還找他要什麼交代,他不是喜歡吳國江山麼?你陪他玩上幾年。把吳國土地城池都拿回來給未晚當補償就是了。交代有什麼用?我比較喜歡實際的。」

韓子磯和未晚一起傻掉了。

韓朔優雅地點頭:「好,我先去驍騎營看一下,你陪兩個孩子玩玩。」

「嗯。」

這語氣平常得,就跟丈夫出去買個菜,囑咐妻子帶好孩子似的。未晚哭笑不得,韓子磯卻是細聽著太后說的,有些震驚。

「母后,司徒秀秀她…」

瀲灩轉過頭來,抬手示意他起身,微笑道:「母后知道你為了省事,也為千秋鋪路,所以把司徒秀秀送回司徒錦手裡,一來送個人情,二來她自然沒有好下場。皇后之位空出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扶千秋上去。」

帝王微微抿唇:「千秋…那個不是重點,只是順手罷了。兒臣是覺得司徒秀秀不堪大用,心機浮於表面。想利用大晉之軍進吳的機會,聯合魏氏裡應外合吞掉十萬兵力,太自不量力,所以將計就計,將她處理了。」

「心懷不軌之人,該處理沒有錯。」瀲灩點頭:「只是你這孩子還是太過善良,將她送回去就完了?那司徒錦將她圈禁,也就是好吃好喝到死的結局,太便宜她了。」

「母后認為當如何?」韓子磯虛心請教。

「在你派人押她回去的時候,你父皇就暗中叫人截下來了。」瀲灩道:「司徒秀秀還有用,攻打吳國也不是你父皇一時衝動。這次吳國內戰,國力損傷極大,正是有機可乘,為我大晉擴張版圖的最好時候。」

韓子磯仔細想了想,吳國最難攻克的兩道邊關就是千里關和風月關,皆是易守難攻之地。這次沒有司徒皇室的同意,大晉想要派兵,自然只能硬打。而母后說這兩處有他們的人,那麼把握自然就大了些。

吳國他不是不想打,只是他手裡只有大晉一半的兵力,另一半還在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手裡,並且沒有給他的打算。他沒有父皇那麼有自信,二十萬精兵,他也不一定能打到吳國皇宮。

而且最近兵力勞累,正在休養階段,前朝事務又繁多,他便一時沒有顧及了。

這樣想想,父皇回來帶兵也是正好,只是,誰挂帥呢?

瀲灩將未晚拉到一邊的軟榻上坐下,很認真地問:「晚兒,你老實告訴母后,心裡對那司徒錦,可還有情意?」

未晚抬頭,淡淡一笑:「昨日有情意一兩,今日剩半兩,明日當不復在矣。」

情意不是隨來隨去的東西,卻可以慢慢消磨。直到某一天,你站在曾經深愛的人面前,發現自己心裡竟再也起不了半點波瀾。

瀲灩嘆了口氣:「情路都會坎坷,沒關係,你比母后洒脫,懂得放下。不過光說放下不行,還是得做些什麼,讓自己放得更快。」

未晚微笑:「母后是不是有重任要交給晚兒?」

瀲灩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哎,我這麼聰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女兒,居然能被個畜生辜負了,真是老天不開眼。」

韓子磯敏銳地感覺到不對:「母后難不成是想讓未晚也隨父皇出征麼?」

未晚從小喜讀兵法,孫子之謀藏於胸,可惜是個女兒家,長大一些懂事了,便轉頭開始學琴棋書畫,只夜裡偷偷躲著看各種兵書戰策。

父皇曾說,未晚雖是紙上談兵,卻也有一將之實。

太后放開未晚,不好意思地捂著嘴笑:「瞧瞧,我生出來的孩子,果然都還是聰明的,稍微一猜就知道我在想什麼。」

未晚有些驚訝:「母后要我…跟著父皇去攻打吳國?」

攻打…吳國嗎?

「有何不可?女子善良是好事,可是被欺負了還不會一報還一報,那可不行。」太后娘娘一臉嚴肅地道:「司徒錦既然負了你一片真心,那斷然沒有就這麼過去了的道理。他為他的江山拋你棄你,你便用你的鐵騎,踏他江山,奪他土地,再掏出他的心肺來!」

韓子磯打了個抖:「母后,這些話給未晚說說也就罷了,莫要告訴千秋。」

這也太狠了!果然最毒婦人心!

太后的眼神輕飄飄地看過來:「你不說千秋,本宮還忘記了,皇帝,你曾經把千秋同本宮的孫兒孫女一起,送去吳國為餌?」

韓子磯下意識退後三步:「母后您聽兒臣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太后站起來,皇帝退一步,她就近一步:「你知不知道江山事扯上自己的女人,是很無能的表現?她甘心嫁給你,為你生孩子,你卻出賣她?」

韓子磯一愣,腳下站著不動了,垂了眸子道:「當時情況,送她去當個掩護是最合適的決定,兒臣派了人,足夠保證她的安全,才…」

「最合適的決定?」太后微微挑眉,點頭道:「是很合適,司徒秀秀與你交易,怎麼看都是百利無一害,而你需要做的,不過是讓她安心,也給自己一個保障。千秋是很好的籌碼,只她一個人,就可以穩住兩邊。」

帝王連連點頭,他當初就是這麼想的!

「這樣算起來你的確不虧,可是朗兒,你有沒有算過千秋的心?」太后看著他,嘆息一聲:「你算夠了國家利弊,有沒有想過,萬一這麼一來,你失去了千秋,失去了後半生的寄託。那這麼一筆買賣,還劃不划算?」

韓子磯一愣。

心裡有個地方好像突然明朗了起來,突然就明白了千秋為什麼要走,明白她為什麼那麼決絕地說不想留在他身邊。

原來是他少算了,可是誰能告訴他,人心該怎麼算?

帝王沉默良久。

千秋睡醒的時候,精神終於是好了不少,嚷嚷著要百合給她做燒雞。

「娘娘,月子裡不能吃重油重辣的東西。」百合勸道:「奴婢給您燉了鴿子湯,熬得雪白雪白的,您先用些。」

千秋泄氣地點點頭,百合就退出去了。不一會兒,有人就端著湯進來,坐在她床邊。

「咦,你怎麼來了。」看著面前的韓子磯,千秋眨眨眼:「被教訓完了?太上皇和太后怎麼說?」

韓子磯將碗放在旁邊,伸手把她抱起來靠著軟墊坐著:「父皇去驍騎營點兵去了,估摸著過不久就要與吳國宣戰。」

「啥?!」千秋睜大眼:「這說打就打了?我老爹他們還在吳國呢!」

「嗯,我吩咐下去了,萬一打到吳國國都,姬姓之人都不會受牽連。知道你擔心你爹他們,交給我處理吧。」

韓子磯端起鴿子湯,舀了一勺吹涼,送到千秋嘴邊。

這臉上的表情溫柔得都能滴出水來了,千秋狐疑地看著他,張口喝下:「你今天幹嘛這麼好?有什麼企圖?」

「能有什麼企圖?」帝王慢慢喂著她喝湯:「只不過想對你好點兒罷了。」

懷柔政策,這一定是懷柔政策!千秋在心裡提醒自己,這石頭妖媚惑人得很,稍微拋個媚眼啥的她都得流鼻血。萬一被他蠱惑了心神,那就完蛋了。

想是這麼想,但是面前這人小心地喂她喝完鴿子湯,還順手拿袖子替她擦了擦嘴,千秋的一顆小心臟,還是沒出息地撲通撲通跳得歡。

「朕將惠妃賜了毒酒。」估摸著千秋消化得差不多了,韓子磯說了這麼一句。

千秋一愣:「怎麼?」

「無病的問題,應該是她動的手腳。」帝王眸子冷了冷:「先前的時候那盞茶里的東西,我以為是林旋兒所為,惠妃平時太過溫柔賢惠,所以朕沒有懷疑她。但是這次又出了問題,神侯說是惠妃用鼓催著你肚子裡的蠱發作,才會讓你早產。要不是神侯堵著景象宮攔住惠妃,沒讓她進來繼續作怪,你就得一屍三命了。」

千秋打了個寒戰:「這也太狠了,不就是爭寵麼?至於這麼狠心殺人麼?」

「後宮的水比你想的深。」韓子磯瞥一眼她驚恐的表情,微微一笑:「不過明天起,你就不用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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