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錦後退兩步,看著面前的女人,就像看一個怪物。張張嘴想說什麼,卻只能臉色鐵青地咬著牙。

她怎麼會都知道!

瀲灩不慌不忙地說完,面紗之後的一雙眼冰涼冷漠:「吳國陛下請放心,為了保護陛下安全,我們會派人隨身保護陛下。陛下有任何不測,敝國都會護送陛下遺體回吳。」

言下之意,你要是敢玩假死,我們就讓你屍體真回去。

司徒錦未曾想到今天會遭遇面前這二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措手不及。想反駁兩句,偏偏瀲灩都說的是實話,那麼隱蔽的事情她就跟聊天似的說了出來,他身邊一定有內鬼。

誰會出賣他?司徒錦想不明白,眼皮垂著飛快地思考這個問題,也就再沒有提及未晚的事情。

瀲灩覺得效果達到了,今天司徒錦回去肯定會鬱悶許久,再查身邊的內奸,不會再厚著臉皮要未晚同他回去了。

韓朔摟著瀲灩往回走的時候,忍不住低聲道:「你瞎扯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瀲灩微微一笑,傾國傾城:「也不是隨便就能扯的,我可是從吳國的內政情況出發,仔細分析而得出的結果。」

這幾年他們是往周邊國家都安插了不少內應,可是也頂多是探聽內政,不會到知道人家密旨寫什麼的地步。說司徒錦的想法,也不過是瀲灩分析出來的。

不過看司徒錦臉色那麼難看,她就知道是猜對了。

「以後這些事情,還是該交給朗兒去做。」瀲灩道:「是你說的要慢慢放手讓他承擔,今天怎麼又插手了?」

韓朔微微抿唇:「子磯宅心仁厚,未必能應付司徒錦這樣不要臉的。事關未晚,當爹的不能不出面。」

雖然子磯天天板著一張臉裝酷,可是那孩子心裡善良,仁義之道看得有些重。韓朔覺得,是時候傳授子磯真正的帝王之道了。

無病晚上的時候一直在哭,急得千秋團團轉。韓子磯宣了太醫,結果說小公主感染了風寒。

千秋抱著瘦小的無病,心疼得眼淚直掉。她的身子天生有問題,比天成容易感染風寒得多,小小的孩子就要受這麼多苦難,她這個當娘的又不會替她治,只能幹著急。

太后和未晚也都被驚動了,匆匆趕去芙蓉殿守著。醫女們忙來忙去,想著各種辦法給小公主喂藥退熱。韓子磯抱著千秋輕聲安慰:「沒事的,無病有皇室的列祖列宗保佑著呢。」

千秋埋在韓子磯胸前,哽咽地道:「她那麼小,怎麼就那麼受罪呢?讓我替她感染風寒也好啊。」

帝王心裡愧疚不已,若不是他不小心失了防備,也不會讓花玲玲有機會對千秋下這樣惡毒的東西。

本來還讓鄭財神將花玲玲的屍體帶走安葬,現在看來,是得挖出來鞭屍才夠解恨了!

「無病這是心臟有礙。」未晚坐在床邊,觀察了半天,輕聲道:「跟我山上的三師弟一樣,臉色蒼白,胸腔聽著總覺得心跳有些不正常。」

「那怎麼辦?」千秋咬唇:「把我的心換給她成麼?」

「皇后娘娘不用太過擔心,小公主的情況不算很嚴重,讓她睡一會兒,若是退熱了,那就好了。」太醫道:「心臟有疾很難醫治,微臣卻記得有一味護心丸,是由夏露秋霜,冬雪春雨所熬,里有苓桂術甘,百年人參,十年雪蓮等物。若是能尋得護心丸,小公主便至少能安穩長大到兩歲。」

護心丸?千秋眼睛亮了亮:「哪裡有?」

太醫遲疑了一瞬,低頭道:「此藥珍貴難得,去年聽聞吳國煉得一顆,也不知是否還在。」

吳國?

韓子磯臉色變了變,未晚也輕輕皺眉。

他們現在最不能求助的,就是吳國。以司徒錦的性子,給東西自然不會白給,定然是要他們付出代價的。

但是這代價,無論是未晚還是大晉出兵的問題,都是不能讓步的。

韓子磯有些為難地看著千秋,後者正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千秋,我們先照顧無病,讓她退熱吧。」韓子磯垂下眸子:「藥的事情…朕再想想辦法。」

千秋眼神黯淡了不少,心裡也明白韓石頭的顧慮。只是無病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能不心疼?明知道有那麼一味藥可以救無病,卻偏偏不能去求來。

無病哭累了就睡著了,千秋坐在床邊陪著她,太后則被太上皇強行帶回去休息,大殿里只剩下未晚和皇帝還有她三個人。

「要不然,我還是去問問司徒錦吧。」未晚開口道:「畢竟夫妻一場,他也不至於太過絕情。」

「不必你出面。」韓子磯搖頭道:「司徒錦此次來晉,就是想從你身上找機會,化解吳國即將面臨的危機。他不是善人,不會憑著曾是夫妻這一個理由就將那麼貴重的藥給你。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要談朕也不會讓你去。」

「可是……」未晚皺眉看著床上的無病。

「朕總會有辦法的。」韓子磯道。

未晚不再開口,天快亮的時候無病的熱度就退下去了。帝王一夜未合眼,便又要去上朝。臨走的時候還抱著千秋解釋了一遍:「無病也是朕的女兒,朕會想辦法的,你不要太過擔心。」

千秋沉默地點頭,未晚也扛不住回去休息了,奶娘抱著無病和天成都去了側殿,讓她好好睡會兒。

可是,這怎麼睡得著?千秋翻來覆去想了許久,看看外頭映著雪的微亮天色,終於還是悄悄穿好衣裳,梳洗一番,趁著百合去給她做早膳沒注意,偷偷摸摸地翻牆出了芙蓉殿。

地上的積雪還沒化,雖然不算太冷,但是雪風也有些凍人。千秋儘量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一路往使臣皇帝們暫住的昌盛樓而去。

她想去見老爹,無病也是他的外孫女,老爹不可能不幫忙。只是明目張胆地宣他來見,必定驚動司徒錦,若是司徒錦知道他們急需護心丹,一定就會坐地起價。她得悄悄去和老爹商量。

不是她不相信韓石頭,只是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找老爹,也沒其他法子。多等些日子就讓無病多受些苦,她實在是心疼。

現下也就顧不得月子裡不可下床的規矩了,千秋匆匆走著,到了昌盛樓附近,就拿出一支小煙火,飛快地放上了天,而後繼續匆匆往前。

姬四行看見煙火,早就起來站在門口等她了。見她來,連忙護著她進去,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你這孩子!」老爹吹鬍子瞪眼地看著她:「月子裡也敢亂跑?萬一落下病根怎麼辦!」

千秋摘掉帽子,被屋子裡的炭火溫暖得眼淚直掉:「老爹,快救救無病吧。」

姬老爹嚇了一跳,連忙給她倒著熱茶問怎麼回事。雖然千秋生產的時候他不在,可是國會上看見那一雙兒女,他還是很高興的。可是好好的小公主,為什麼叫無病?

千秋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姬老爹皺眉:「護心丹?吳國是有這個東西,但是是皇上為紫貴妃留著的。她那身子嬌弱得很,皇上就指望著這顆藥能在關鍵時刻救她一命呢。」

又是紫霓裳,千秋皺眉道:「司徒錦那麼喜歡紫霓裳,卻還是為著江山要接個皇后回去,紫霓裳就不會難過麼?」

姬老爹搖頭道:「這些事情我不知道,不過那藥很難拿就是了。就算現在司徒錦十分信任我、倚仗我,也不一定會把藥給我。」

千秋喪氣地趴在桌子上,突然覺得自己是越來越沒用了。以前想要啥直接去搶就好了,現在還要瞻前顧後,還要想許許多多的利益關係,真是太累了。

「千秋,那小子對你好麼?」姬老爹想起要緊事,問她:「上次強行把你偷走,只在桌上給我寫了五個字『朕帶走她了』,我說那小伙子是不是也太囂張了?」

千秋一愣,低頭仔細想了想:「他對我挺好的吧,什麼都依著我,沒像以前那樣冷淡了。只是…怎麼說呢,感情這東西,我以前也沒想過會這麼麻煩。我和他天天在一起,他也沒寵幸其他人,對我也很好,有求必應,可是…我感覺不到他愛我。」

這麼久了,他一直陪著她,神色淡漠,看不出情緒。連生下一雙兒女,他都沒有太過開心的神色。本來挺了解這個人的,千秋現在卻覺得拿不准。

她不知道在韓子磯心裡,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我看大晉太上皇把咱們吳國的皇帝嚇得不輕,據說是因為升國公主。」姬老爹感嘆地道:「我也想當個好爹,雖然權力沒有你相公大,但是他要是欺負你了,我也能大聲說要蕩平他的國家!」

千秋忍不住低笑:「也只有太上皇會那麼霸氣了,唉……」

心裡還在擔心未晚,千秋趴著趴著,卻有些睏了。老爹是她最信任的人,在他面前,她始終就是個小女孩。

「睏了的話就睡會兒。」老爹柔聲道:「去床上躺會兒,老爹幫你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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