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狨猴走後,峽谷又陷入了死寂。

「鄭警官,你受了傷,睡一覺吧,我們守夜就行。」李淺夏看鄭晴強撐的樣子,忍不住說。

鄭晴不太想動,只能以甩的方式搖了搖頭:「不用,我不是逞強,是擔心我睡著,敵人第一個襲擊我。」

李淺夏不好繼續說什麼了,再說下去,好像在勸人送死。

李長晝在一旁抱著ak不說話,今晚沒有月亮,天空漆黑如墨,濃稠得要滴下來。

篝火噼啪作響,發出與黑暗戰鬥的聲音,努力撐開一片小小的、溫暖的光明。

李淺夏打了一個哈欠,正想著要不要讓老哥說一個笑話,提提神。

「回來了。」楊清嵐忽然抬起頭,視線投向崖壁,火光與黑暗之間的戰爭最前線。

所有人看過去,昏昏欲睡的鄭晴,精神也跟著一振。

小蘿蔔從暗處爬進火光,渾身冷得發抖。

不等四人說什麼,她一躍四米,落在篝火邊,抱著自己小小的身體開始呼呼取暖。

「不怕我了?」李長晝笑道。

「別又把它嚇走了!」李淺夏示意他閉嘴。

小蘿蔔哆哆嗦嗦地抬起頭,潔白整潔的小牙齒打著顫說:「現、現在你不可怕了。」

是理性的原因嗎?李長晝想。

多巴胺占據上風,腎上腺素被抑制時,他想殺掉侏儒狨猴,掠奪它「避死延生」的本能。

但現在,一個白白嫩嫩、會說話、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孩」,在沒有明確對方有敵意之前,他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他李長晝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大學生而已。

他忽然又想到楊清嵐之前說的話,假如他沒有妹妹,沒有隊友,獨自行動,那今天面對鄭晴、侏儒狨猴,會手下留情嗎?

應該會成為『無敵風火輪』吧,毫不猶豫地先下手為強。

楊清嵐側側臉,問李長晝:「想到什麼了嗎?」

「可能是角度的問題,」李長晝認真思考後,給出一個自認為可信的回答,「像我這樣的人,一會兒如神,一會兒如魔,嗯,一定是這樣。」

「嗯,你真帥。」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罵人。」

「好好反思,」楊清嵐收回視線,雙眸盯著篝火,「為什麼會讓我產生罵人的衝動,我這麼優雅知性高貴溫柔典雅的人。」

李長晝扭頭,瞅了瞅她,表情平靜冷淡,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麼不要臉?

喜歡。

另外一邊,李淺夏已經和小蘿蔔聊得火熱,活像兩隻猴。

「你有名字嗎?」

「侏儒狨猴啊。」

「不是這個,大家都叫侏儒狨猴對不對,所有你需要一個更特別的名字。」

你嘴裡的大家,都有誰?李長晝看了妹妹一眼,往篝火里丟柴。

「沒有更特別的名字。」小蘿蔔搖搖頭,抱膝的姿勢,像乖巧極了的小女孩,就是沒穿衣服,不太好。

「那我給你取一個吧,你是猴子,又是侏儒狨猴,就叫『朱悟空』怎麼樣?朱是朱元璋的朱。」

「它知道朱元璋的朱是哪個朱嗎?」楊清嵐下意識開口。

李長晝也忍不住說:「它是個雌的。」

「什麼雌的?沒禮貌!是女孩子!」李淺夏白了老哥一眼,隨後又要打架似的問他,「那你們覺得叫什麼好?」

「不是人,為什麼一定要娶人的名字?萬物平等。」李長晝刨著火坑,「我看它像個蘿蔔,就叫『小蘿蔔』好了。」

「確實不是人名,是人取的植物名。」楊清嵐點頭,在挖苦某人的萬物平等。

「小蘿蔔,小蘿蔔,」李淺夏一邊念叨,一邊打量侏儒狨猴,忽然笑起來,「真的很像蘿蔔!」

李長晝琢磨道:「現在不是有蘿蔔的表情包嗎?回去之後照著它再畫一個更具體的,說不定能賣點錢。」

李淺夏手掌一合,接著說:「然後用賣掉的錢給小蘿蔔買衣服!」

「啊?」

李長晝是搞不懂女人看見可愛小動物時的想法了。

侏儒狨猴認可了『小蘿蔔』這個名字,覺得比起『朱悟空』更順口。

從現在開始,小蘿蔔就不再是李長晝一個人在心裡這隻對侏儒狨猴的稱呼,所有人都這麼叫它。

它也把『小蘿蔔』寫在「身份卡」的暱稱上,害怕自己忘了。

說到暱稱,李長晝心裡就萬分後悔,那是不能改的。

他『黑霧之王』的名號,就像QQ空間的『願伱永不負莪。你若負莪,wo~必定傾我所有,毀你所有』,變成無法刪除。

一個絕望、寒冷、讓人永遠不願想起的夜晚。

他站起來走了一圈,既是巡邏,也為了驅散自己身上篝火的暖意,掐滅睡意。

人在有睡意、疲累之時,就會注意力下降。

一夜平安過去。

清晨的沙漠寒冷刺骨,篝火後半夜就只剩下火星。

穿著夏季服裝的四人一猴,都吐著白氣。

「我有一個提議。」寒冷讓李長晝沒辦法把話一次性說完。

楊清嵐乾脆就沒開口,輕抬下巴,示意他說下去。

「現在氣溫還不高,我們應該抓緊時間,利用小蘿蔔的本能去找人,主動出擊,結束這場遊戲。」

他抖抖肩膀,乾脆與寒冷融為一體,任由它們在自己身上攝取暖意。

精神反而清醒不少。

他繼續對縮著身體取暖的另外三人一猴說:

「繼續待在這裡有水,但沒有食物,也沒有乾柴讓我們熬過第二個夜晚。」

「不是說,」李淺夏打了一個冷顫,「不是說,要保留體力,為回去做打算嗎?」

「那是在沒有目標的情況,」李長晝說,「現在有了小蘿蔔,大概能知道哪個方向有參賽者。」

「我支持。」鄭晴聲音乾脆,「有的動物沙漠生存能力非常強,挖洞、一周不用進食、通過晨霧補充水份等等,我們和他們一比,沒有優勢。」

她還有一個心思沒說,離開峽谷走出去,說不定找到她分散的隊友。

楊清嵐沒急著做決定,她問小蘿蔔:「小蘿蔔,你能感覺到有危險,但不是非常危險的方向嗎?」

小蘿蔔使勁點了點頭,玉石似的腳趾頭縮著,試圖鎖住任何流失熱量的地方。

「那走吧。」

四人一猴輪流喝了一些水,由李長晝背著鄭晴,又爬上崖壁,在蒙蒙亮的大漠中開始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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