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夏爾才乘坐一輛簡樸寒酸的馬車,離開了這座鄉間別墅。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驅使之後,馬車回到了巴黎城中,然後夏爾在一處隱秘的地方重新換了一輛馬車,這才向自己的家裡趕去。

當馬車最終停下來的時候,長途跋涉與「辛苦鏖戰」之後的疲憊,讓夏爾幾乎都難以起身,經過了片刻的調整之後,他才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馬車很快就重新離開,向著馬廄駛去,而把夏爾一個人留在了寬闊的庭院當中。

寬闊的草坪只有幾條小徑可以通過,旁邊點綴著幾株綠樹,在隆冬的寒風中瑟瑟搖曳,而視線順著這幾條小徑一路前行,就能夠看到幾級大理石台階,而在台階拾級而上,則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大宅。屋子分為三層,正面有一扇大門,似乎是直通底層的客廳,而在門兩旁各有一面寬大的窗戶,裝飾著彩色玻璃。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冬夜即將籠罩整個大地,因而宅邸的房間都已經點上了蠟燭,迎著夏爾的正面,一片燈火輝煌。

這裡就是克爾松公爵府邸,也就是夏爾的家。

夏爾並沒有停頓,而是慢慢地順著小徑向著宅邸走去,一路上不停地有僕人向他致意,但是他置若罔聞,只是一步步地朝前走。

公爵閣下一步步走上了台階,僕人們紛紛列在兩旁致意。就在他走上了最後一級台階之前的一瞬間,大門朝內緩緩地打開了。於是公爵閣下無需放慢腳步,直接走了進去。

順著門口的地毯。夏爾一步步地向前走去,直到片刻之後,他才終於走到了長長的大廳的中央。

而在那裡,此時正站著一個人。

「夏爾,你總算回來了。」克爾松公爵夫人夏洛特,以發自內心的笑容,歡迎自己的丈夫的歸來。「我們可等你好久了。」

她此時穿著宮廷式的長裙。裙擺蓬鬆,看上去雍容而又典雅。而她金色的長髮也按時興的樣式在兩邊盤起了髮髻,並且在腦後掛上了花飾,看上去尊貴而又不失嫵媚。她脖子上戴著的珍珠項鍊的光芒,將臉和脖子襯托得更加白皙。

然而。這一切在夏爾眼裡都不如那個笑容。

在亮如白晝的燭光的照耀下,夏洛特的笑容讓夏爾心中增添了不知道多少溫暖,碧藍色的眼瞳中所蘊含的關切,更是讓他充滿了家的溫馨。

他的夫人雖然已經沒有了過去的青春,但是卻多了幾分從容的華貴。

「嗯,我回來了,抱歉,讓你久等了。」他點了點頭,向自己的夫人致歉。

「沒關係。夏爾,畢竟現在要做的事情很多。」夏洛特輕笑著搖了搖頭,「反正現在客人們都還沒來。」

「晚上的宴會已經準備好了嗎?」

「嗯。準備好了。」夏洛特點了點頭,「反正今天邀請的客人不多。」

「雖然不多,但是個個都不是好惹的傢伙,得小心應付才好。再說了,我們也不應該搞出太大的聲勢,讓皇帝陛下不要起了擔憂才對。」

聽到夏爾提起皇帝。夏洛特的臉色就突然陰沉了下來。

「夏爾,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了。」夏洛特的語氣驟然變冷。「這樣的好日子,我們應該多想一想那些令人愉快的事情。」

接著,夏洛特慢慢地湊到了夏爾的身旁,用只有夏爾才能聽到的音量說,「夏爾,我永遠不會原諒任何一個波拿巴的,他們居然敢這樣對我們……」

「我也是。」夏爾笑著回答,然後將自己的妻子攬在了懷中。「但是我們絕不生氣,我們只是報復而已。」

「是的,我們一定要報復,我絕對饒不了他們的。」夏洛特的臉貼到了夏爾的胸膛上,輕輕地呢喃著,「只要我們還在一起,我們就不用害怕任何人。」

「嗯,是的,就是這樣。」夏爾輕輕拍了拍夏洛特的後背,「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夏洛特,可忙壞了吧……」

「當然忙死了,有那麼多事情需要去做。」夏洛特低聲回答,「我要跟著你去維也納,孩子們和家裡的事情也要重新安排……」

「夏洛特,其實……其實你也可以留在巴黎的,沒必要跟著我去遭罪。」

「你這是什麼話?我是你的妻子,當然要和你同甘共苦了,就算你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要跟著一起去。再說了,維也納又不是什麼很壞的地方,我也遭不了什麼罪……」夏洛特溫聲回答,然後,她的嘴角微微上撇,笑容突然帶上了一些寒意,「還有,我要是不看著你,天曉得你又會在那裡勾搭上什麼野女人,你這個混蛋!」

似乎是因為說了還不解氣的緣故,夏洛特突然伸出了右手,抓住了夏爾的耳朵,然後狠狠一揉。

「啊!」夏爾猝不及防之下大聲呼痛,然後連忙伸手去抓住了夏洛特的手,但是夏洛特揪得很緊,好像要趁此機會發泄完心中的怒氣似的。「夏洛特,別這樣……別這樣!」

兩個人就這樣,彷如少年時代一般揉打在了一起,而夏爾的餘光則發現遠處的僕人們都是一臉古怪的表情,好像想笑又不敢笑一樣。

公爵夫婦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但是經常在大家面前搞出一些略帶著孩子氣的舉動,實在讓這些僕人感覺有些無語。

好在這時候時鐘聲突然響起了,總算把夏爾從疼痛和尷尬中拯救了出來。因為……

「孩子們就要過來了,」夏洛特收回了自己的手,重新恢復了剛才的端莊華貴。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好好跟他們說說吧。」

「嗯,好的。」夏爾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兩個剛剛嘀咕了著的時候。大廳側邊的門打開了,三個小孩兒——兩個男的,一個女的——在僕人的引領下,快步走了進來。

他們的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也不過五六歲,而最小的女孩子才兩三歲的年紀,好像走路都走得不太穩一樣。

在公爵夫婦的注視下。身著盛裝的孩子們走到了他們面前,然後恭恭敬敬地站著。等待著父母親的祝福。

三個孩子中,最大和最小的孩子都是金髮碧眼,然而中間的的那個男孩子卻有些奇怪,他的頭髮是黑褐色的。更為出奇的是,他的眼瞳呈現出了淡淡的紫色。相對於哥哥和妹妹的懵然無知,這個孩子似乎已經懂得了不少東西,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多少童稚,只是用自己奇異色的眼眸,冷靜地注視著父母親。

這種目光,既像是探詢又像是評判,讓夏爾一時間都忘記了說話。

旁邊的夏洛特連忙暗地裡扯了扯夏爾的衣袖。

「哦,聖誕節快樂。孩子們。」夏爾這才反應了過來,朝自己的孩子們打著招呼。

「聖誕節快樂,爸爸。」三個孩子同時也向他打招呼。

「嗯。這樣很好,很好。」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夏爾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一個勁地笑著,「你們今晚可以得到一份禮物,在你們睡著之後就可以得到了。希望你們做個好夢……」

這個年代,聖誕老人穿著聖誕裝翻煙囪給孩子送禮物的傳說還沒有流傳開來。不過確實是有父母給孩子饋贈禮物的傳統。

「謝謝爸爸。」長子和女兒同時向父親道謝,然而次子卻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夏爾並沒有過多的注意次子的冷淡態度,而是將目光放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這個金髮碧眼的正崇拜地看著父親,奶聲奶氣道謝著,簡直就跟個小洋娃娃似的。

因為越看越喜愛,夏爾伸手將女兒抱了起來,然後親了親額頭,然後讓她騎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小女孩被父親逗得咯咯笑,惹得大廳中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玩耍了好一會兒之後,夏爾才將女兒放下來,然後頗為嚴肅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

「你們都聽著,爸爸和媽媽最近要出一趟遠門,也許要很久之後才能回來,你們留在家裡一定要聽話,不要惹出亂子,明白了嗎?」

在夏爾的注視之下,兩個兒子連忙點頭答應了父親的命令。

然後,因為接下來還有正事,夏爾做了個手勢,讓僕人們將三個孩子都帶走了。

「克洛維斯和勒魯什關係不大好,經常打架,我們要是不在了的話,這段時間他們可不會鬧翻天吧?真是讓人擔心……」夏洛特在夏爾耳畔低聲嘀咕著,似乎有些擔憂,「還有,你也太寵女兒了吧?平常都不對兒子笑一笑……尤其是勒魯什,你對他一直十分嚴厲,別這樣夏爾!難道你還會相信什麼紫瞳會帶來災難的荒誕傳說嗎?再怎麼樣他也是我們的孩子啊!」

「怎麼會呢,你想多了。」夏爾連忙笑著回答,「對兒子嚴厲對女兒寬容不是應該的嗎?男孩子要去拼搏,怎麼能夠在溫柔當中培養出來?至於勒魯什,我當然不會相信什麼見鬼的傳說了,我只是覺得這個孩子平常比較淡漠,學習的時候總是有些漫不經心,管教時就忍不住更加嚴厲了些……」

「你這樣說也對,勒魯什好像確實是淡漠了一點……我們確實要督促他多學點東西,現在他還有我們幫著,以後他可怎麼辦?夏爾,我一定要多留些財產給他。」夏洛特輕輕嘆了口氣,顯然對小兒子未來的前途比較擔心,「不過,也不能完全這樣貶低他吧,據我看來勒魯什還是很聰明的,什麼東西只要肯用心學,那都能學會。」

「現在考慮那麼多東西還早啊,夏洛特。」

「做母親的當然要考慮這些了,哪能都像做父親的這樣無情啊。」夏洛特有些不悅地回答。「我們的孩子我們不管,誰來管?」

「既然這樣的話……」夏爾聳了聳肩。然後頗為促狹地放低了聲音,「要不最近我們再加把勁,再來一個?當然最好是女兒了……」

「我在跟你說正事。你開什麼玩笑!」夏洛特臉上閃過了一道紅暈,似乎又想伸手擰他的耳朵了。

就在這時,從門外向大廳里傳來了僕人的唱名聲。

公爵夫婦在一剎那間就重新恢復了慣常的態度,臉上擺出了完美的微笑。

確實,正事來了。

………………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個個客人都趕到了克爾松公爵府上,然後被僕人帶到了餐廳。

同克爾松公爵府上過去慣常的宴會一樣。今晚出席晚宴的都是名流,從軍人到政治家。從商人到官員,幾乎可以算作是一個小型的上流社會。

不過,和一般的社交宴會不同,圍坐在餐桌旁的這群人。他們的表情都十分嚴肅,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凝重。

布置奢華的餐廳,在一個個鍍金燭台的掩映下金碧輝煌,金質的餐具也盡善盡美,僕人們不斷送過來的美味佳肴更是足以讓任何一個挑剔的美食家望之興嘆。

然而,圍坐在餐桌旁的人都沉默著,沒有任何閒談或者笑語,甚至沒有多少人用視線交匯,整個餐廳都陷入到了詭異的沉靜當中。

克爾松公爵夫婦端坐於長長的餐桌的主位上。而他們的背後的牆壁上,掛著已故的先代克爾松公爵維克托-德-特雷維爾元帥的巨幅畫像。身著戎裝的元帥,正以堅毅而且嚴厲的視線看著餐桌邊的每一個人。讓人心生肅穆。

等到人差不多都來齊了之後,夏爾輕輕地舉起了酒杯。

「大家乾杯。」

「乾杯!」沉寂終於被打破了之後,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然後舉起了自己的酒杯,然後喝下了第一口酒,然後開始用餐。

「我想。大家已經知道了,皇帝陛下已經決定讓我出任駐奧地利大使。」在悉悉索索的餐具碰撞聲當中。公爵貌似漫不經意地說。

「陛下真是厲害啊……」他的好友,大豪商阿爾貝-德-福阿-格拉伊以戲謔的表情笑著說,「這不是物盡其用了嗎?讓親奧派去收拾殘局,自己坐享其成。」

儘管這種嘲諷語氣對陛下十分不敬,但是在座的各位沒有一個人對阿爾貝的表現感到驚奇。

「恐怕陛下的考慮不僅僅只是這麼一點吧。」政府官員克萊芒-萊欽斯基接口了,「他感到不滿的,不僅僅只是公爵閣下一個人而已,把公爵閣下調開了之後,接下來倒霉的人恐怕會有不少」

「誰說不是啊!呵呵,夏爾現在還沒走,他就已經開始了,陸軍現在的人事異動很多……我看啊,這次陛下這次真的是打算要搞一次徹底的變動了。」說著話的人是康羅貝爾元帥,雖然已經年近六旬,但是他看上去仍舊精力充沛,並且雄心勃勃。只是現在的表情好像似乎卻有一絲頹喪,「哎,依我看,恐怕到時候我也逃不掉。」

接著,他有意無意地瞟了旁邊的呂西安-德-勒弗萊爾將軍一眼。「這次戰爭之後,陛下又提拔了一大批人。現在我們好些人恐怕都得靠邊站了,誰不知道馬真塔公爵才是帝國未來的棟樑,嘿!」

馬真塔公爵是指帕特里斯-莫里斯-德-麥克馬洪元帥,在法奧戰爭當中,身為軍長的他因為作戰勇敢,成為了使得法國打贏了馬真塔戰役的關鍵人物之一,也成為了皇帝陛下在陸軍中的新寵,自從戰役結束後,皇帝就直接封他為帝國的元帥和公爵,他也成為陸軍一顆新崛起的明星,皇帝也任用著這些新的愛將,慢慢排擠了舊的那些。康羅貝爾元帥當然也在其列了。

德-勒弗萊爾被元帥略帶懷疑的視線攪得有些心浮不定,他剛想說些什麼,夏爾就直接開口了。

「雖然呂西安也在最近因為戰功升職了,但是我相信呂西安是不會投靠那些心懷不軌之徒的,他一直都是自己人,元帥,您不用擔心他。」

呂西安給了夏爾一個感激的視線。

不等其他人再說話,夏爾重新又掃視了所有人一圈。「現在,想必大家已經弄清楚了,皇帝陛下將我擠走絕不僅僅是因為我和他在奧地利問題上意見相左。而是有更深層次的考慮。我說得更直白一點吧,那就是我們……我們這一群人已經惹起了陛下的嫌忌,現在大家都已經開始被排擠了。」

雖然剛開始有些騷動,但是大家很快又都重新恢復了平靜,顯然都認同了公爵的判斷。然後,所有人都看著公爵,似乎在打算等他拿出個主意來。

「沒錯。我們都是自己人,現在被打壓了。那麼就更應該抱成一團,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從暴風雨當中走出來。」夏爾平靜地說,「雖然現在我們的形勢不利,但是我們畢竟都是對帝國有過貢獻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拋掉,對此我有信心。」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做呢?」元帥低聲問。

「我們現在應該低調,不要再惹起陛下的注意了。只要我們平心靜氣,陛下就得把視線轉移到某些更為令他擔憂的勢力上。當然,平心靜氣不代表我們什麼都不做……」

夏爾有意拉長了聲音。「據我的判斷,未來幾年國際和國內的形勢都不會太好,我會讓人先收縮經營,把錢積儲好。到時候恐怕能夠派上大用場。呂西安,你和福斯特他們儘量在陸軍里找一些能夠志同道合的人,不過別忙著提拔他們。先記好……至於政治上的問題,雖然我去了維也納,但是有電報,也不至於處理不了事情,你們以後儘量少聯繫,等待時機。」

「等待什麼樣的時機呢?」呂西安反問。

「等待我重新復起的時機。」夏爾冷冷地回答。「你們真的以為帝國能夠輕易拋掉我嗎?不。不可能的,這個帝國的東西。太多是我一手造就的了,沒有人比我更能運轉這一架機器,皇帝陛下也不行。他現在以為可以遠遠把我丟開了,但是時間很快就會證明這個想法有多錯誤,照我看用不了多久市場就會發生恐慌和危機,而財政部有克萊芒和其他人……哼,總之他們是解決不了的,到時候……他們還是得讓我回來收拾爛攤子。」

夏爾半真半假地說出了自己的考慮,他當然不至於將自己的偽鈔計劃在這種場合說出來,但是這番話仍舊足夠有說服力。

「如果是那樣就太好了!」在座的諸位好像被打了強心針一樣,一時間都笑逐顏開。

「而這一次……」夏爾的表情嚴肅而又冷漠,「我不會將我們的命運,託付在君王的一時喜怒上面了。」

餐廳重新陷入到了沉寂當中,人人看著夏爾,好像在思考這番話的意義。他們都會明白的。

「乾杯!」沒有再多說什麼,夏爾重新舉起了酒杯。

「乾杯!」

「夏爾,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來處理。」喝了幾杯之後,似乎是發現了夏爾的疲憊,夏洛特輕聲在夏爾的耳邊說。

「那謝謝了,夏洛特。」夏爾沒有推辭妻子的好意,而是直接站了起來,跟其他人告了一聲歉。

因為理解夏爾目前的狀態,所以其他人當然也不會多加挽留,紛紛向他祝福,夏爾也一一回禮,然後慢步走出了餐廳。

「大家已經久等了吧?」從餐桌邊拿出了幾個小本子之後,夏洛特微笑地看著旁邊的人們,恍惚間居然帶上了王后般的威儀。「因為最近的變故太多,所以才拖到今天派息,希望這個聖誕禮物能夠讓大家感到開心……」

用親緣和故舊關係作為根系,用金錢作為紐帶,才形成了這個龐大的利益集團。而記載著這些秘密的黑帳本,除了夏爾之外,就只有夏洛特和另一個人才能夠得知全貌。

夏爾不管身後的喧囂,徑直地從側門走出了自己宏大的宅邸,然後走到了公爵府邸的花園。輕輕地推開玻璃門之後,他來到了花園裡的溫室中,然後就感受到了一種春天般的溫暖感。

這個溫室占地甚大,幾乎比尋常庭院還要寬,雖然現在是隆冬季節,此刻外面還在不斷下雪,但是園中開滿了鮮花,有玫瑰、大麗花等,都是溫室花卉中最美麗最稀有的品種。克爾松公爵府上的這個華貴的溫室,一向是在帝國的上流社會當中赫赫有名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公爵夫婦都將精心照管其中的異國花草當成了一大樂趣,經常在這裡面照管;而他們的兒女們,也經常在這裡面玩,把這裡當成了一個極其有趣的地方。

身處於著奼紫嫣紅的溫室當中,夏爾原本凝重緊繃的心情,突然變得輕鬆了起來。他深深地呼吸著,感受中冬天裡難得的芳香。

然後,他走到了溫室的邊緣。因為內外溫差太大的關係,溫室的玻璃上現在附著片片水霧,讓人看不清楚外面。

夏爾從衣兜里掏出了手絹,然後伸手擦了擦玻璃,接著,他透過勉強透亮的玻璃,看著外面的夜景。

燈火輝煌的公爵府,此時人聲鼎沸,但是在溫室當中聽來卻宛如隔世,而此時,正有點點白色慢慢從空中飄下。

下雪了啊。

背後突然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但是夏爾靜靜地看著遠方,一動不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下來了。

然後,夏爾突然感到背上一沉。

突如其來的人緊緊地抱住了他,把臉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雪,夏爾突然露出了笑容。

「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先生。」回答他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點哭腔。

「我和夏洛特走後,這裡的一切就都交給你了,抱歉……其他人我都放心不過,只能依靠你了。」

「那就讓我和你去奧地利吧,把夏洛特留下來!」背後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些說不清的情緒,「她不是社交界的王后嗎?那就讓她留下吧,這裡的繁華才適合她。」

「這是不行的。」夏爾苦笑了起來,「哪有大使上任不帶著自己的夫人卻帶著別人的道理?聽我的話吧,替我看好這裡,我會很快回來的。」

夏爾感覺自己的後背好像有些濕潤了。

「好吧,好吧,我會的。」似乎是感覺夏爾決定已下,她不再堅持了,只是語氣卻變得越來越冷了。「他……他居然敢這樣對你,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也不用說得這麼嚴重吧,他也只是為了自己而已。」夏爾嘆了口氣,然後轉開了話題,「孩子們也託付給你了,千萬不要讓他們出什麼事。」

「好的,我絕不會讓他們碰到什麼危險的。您也要答應我,快點回來。」

「嗯,我會儘快的。」夏爾點了點頭。

然後,他轉過了身去,看著面前的女子。

即使已經看了無數遍,這張嬌顏仍舊讓他怦然心動。

他慢慢地低下了頭,然後吻了上去。

外面的雪越來越大,溫室內模糊的水汽慢慢地再度覆蓋住了這些玻璃窗,而在盛放的花卉從中,兩個人渾然忘我地激吻著,好像又讓溫度上升了幾分。

不知道多久之後,唇終於分開了。

「我愛您……」她閉著眼睛,喃喃自語。(未完待續)

ps:如果有人因為上篇的內容感到不滿,我很抱歉。

但是因為這是預先就設定好的東西,我也無意更改(因為在我看來並非什麼惡意的內容),所以也只能這樣了。

如果能接受,並且看下去,我很感激;如果不能接受,那麼就算棄書我也不怪。

但是,不管怎樣,請不要來書評區或者其他地方攻擊作者好嗎?作者是個心理敏感而且脆弱的人,受不起太多打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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