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鄉間,正是一年之間最為豐饒的時段,田野的麥子都已經成熟,將大地染得片片金黃,而各處林間的果樹也已經結滿了果實,好像整個天地之間都充滿了果實的香氣。

在涼爽的秋風當中,一隻灰色的野兔在林邊的草地之間任意穿行,享受最近難得的大餐。

驀地,它感覺到了某種異常。它抬起頭來,看見遠方有兩個人類,正靜靜地觀察著它,在兔子的眼睛裡,這些人類個個怪模怪樣,而其中一個人類,正手持著一根奇形怪狀的鐵管對準了它。

它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但是被捕食者千百萬年來所錘鍊出的本能,讓它幾乎下意識地感受到了危險,讓它馬上決定跑開。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它看到鐵管上突然冒出了白色的煙霧。

「砰!」

一聲巨響伴隨著巨大的衝擊力,讓它失去了意識。

隨著時光的流逝,人類總能夠使用自己可怕的智慧,讓殺戮變得輕鬆隨意。

「哇,真的打中了!」遠處的人類當然不會關注一隻野兔的生命,那個手持著槍管的青年人,在發現了自己的戰績之後,略帶歡喜地發出了一聲驚嘆,「這麼遠突然還能保住準頭,確實厲害!」

經過夏爾的敘述之後,阿歷克斯-德-羅特列克子爵果然對夏爾所大加讚賞的「新式武器」十分感興趣,於是在夏爾的提議之下,在休假期間他同夏爾一起來到了鄉間的別墅之中,借打獵之餘仔細研究這種新型槍械。

當然。如同夏爾期待的那樣,他確實對此十分滿意。

「我跟您說過的,難道還會有錯嗎?」站在他旁邊夏爾笑了笑,然後略顯輕佻地吹了聲口哨,「現在相信了吧?這確實是一種劃時代的步兵武器。」

「沒錯。我相信了,如果你們不是在變魔術的話,那麼這確實是一種極為優秀的步槍,足以使陸軍現在裝備的制式步槍全部進入博物館。」羅特列克子爵難得地沒有保留直接附和了夏爾的說法。「真沒想到我竟然會有幸率先使用它!」

「既然您已經知道了它的好處了,那麼想來您也能夠理解我的急迫心理了。」夏爾仍舊微笑著,「難道我們不應該讓陸軍官兵們儘早都使用上它嗎?」

「是的。是的,完全應該,而且應該越快越好!」羅特列克子爵馬上點了點頭,他仔細把玩著手中這把步槍,撫摸著它光滑的木質槍柄和內刻了膛線的槍管。然後突然感慨了起來,「啊,多好的東西啊!如果在我們的父輩,在博羅季諾,我們有這個東西的話……他們就逃不掉了!」

【1812年夏,拿破崙一世從率領大軍入侵俄國,一路進攻最終抵達俄國腹地。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之後,俄軍在莫斯科以西125公里的博羅季諾村迎擊法軍。在8月26日(俄歷9月7日)。俄法兩軍在博羅季諾展開了一次規模最大的會戰。此戰兩軍均傷亡摻重,各自至少傷亡了3.5萬人。

因為俄國撤退,法軍勉強算作慘勝。但是完全沒有實現殲滅俄軍主力,迫使沙皇求和的戰略目的,雖然之後趁勢占領了莫斯科,但是最後仍舊不免失敗。】

「就算打贏了博羅季諾戰役又怎麼樣呢?大軍最後還是要現在俄國的冬原里。」夏爾聳了聳肩。

他能夠理解對方的感嘆,不管喜歡不喜歡拿破崙,但是幾乎每個法*人都對法蘭西帝國對俄國遠征的失敗感到痛心疾首。作為一位軍事世家出身的貴族。他的父親參與過那場倒霉的征俄戰爭,所以那種痛心疾首似乎更加多了一倍。

「好啦。現在想這種問題也沒有意義,過去幾代人沒做好的事情。我們這一代人當然有辦法做好,也應該做好。」眼見對方還在把玩這把槍,夏爾伸出了手來,然後拿過了槍,「當年對俄戰爭我們沒有用上它,但是很快,在新的一輪對俄戰爭中,我們肯定就能夠用上它了……」

「新的一輪對俄戰爭?」聽到了夏爾的話之後,羅特列克子爵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了過來。

「您的意思是,總統先生已經決心,在不久的將來同俄國人開戰了?」

「哦,這確實是一種可能性而已,我不能說已經完全是定局。」夏爾含糊地笑了起來,並沒有給出任何明確的回答,「在我看來,陸軍的任務不就是準備打仗嗎?我們可能跟任何一個國家打仗,甚至不僅僅是歐洲國家,難道不是嗎?」

得到了夏爾的暗示之後,羅特列克子爵也明白這個問題不是他應該追究的,於是也不再追問下去了,「您這樣說,倒也不無道理。」

「總之,現在您也支持我的計劃,以便讓陸軍早點大量列裝這種新式槍械了?」

羅特列克子爵站直了自己並不寬闊的肩膀,然後嚴肅地看著夏爾。

「是的,我支持您的這個想法,並且願意為此而為您提供幫助。」

「那真是太好了!謝謝您,阿歷克斯。」夏爾伸出了自己的手。

羅特列克子爵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

早晨的打獵結束了之後,兩個人走回到了別墅當中,而這時,午餐已經就快要準備好了。

「喲!兩位玩得還算開心吧?」阿爾貝笑吟吟地看著兩個剛剛回來的年輕人。

他也是今天宴請大家的主人。

「嗯,相當不錯,謝謝您的招待,德-福阿-格拉伊先生。」阿歷克斯略帶冷淡地回答。

「別喊得這麼生分嘛,老兄,就叫我阿爾貝吧!」阿爾貝誇張地喊了出來,然後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來都來了,我們這不就是朋友了嗎?來吧,等下我們好好喝一杯?!」

被阿爾貝如此熱情地對待,不禁讓羅特列克子爵微微皺起了眉頭,內向的他顯然不太擅長於應付這種自來熟,他為難地看了看夏爾,但是夏爾似乎茫然無覺,於是他只好沉著臉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著阿爾貝聊著,指望這傢伙自己感到沒趣然後走開。

但是,他顯然低估了阿爾貝的耐心——或者說作弄他的決心,阿爾貝無視了他的冷淡,一直跟他談著一些無聊的話題,似乎就是想從他略帶窘迫的樣子裡取樂。

正當羅特列克子爵感到忍受不住,想要無視禮儀明確告訴他自己根本毫無興趣和他交談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響動。

這一陣響動吸引走了夏爾和阿爾貝的視線,也讓他暗自鬆了口氣。

隨著一陣腳步聲,門突然被打開了,然後他就看著了一張額頭很高、鷹鉤鼻子、面無表情、嚴肅冷峻的面孔。

而這個人的視線,很快就放到了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夏爾身上。「先生,我來了。」

「哦,來得好,請坐。」夏爾笑著做了一個手勢。

然後,夏爾轉頭看向了阿爾貝。

「阿爾貝,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孔澤先生。」

這一瞬間,羅特列克子爵就知道,他們肯定是要說一些自己不應該去聽的東西。

於是,他馬上提出了暫且告辭。

「德-特雷維爾先生,我想要去樹林邊看看。」

「哦,謝謝您,阿歷克斯。」夏爾朝他點了點頭,非常欣賞他的識趣。「等下記得早點回來,午餐會很豐盛的。」

………………

這就是那個「獵人」嗎?

阿爾貝看著自己面前這個面無表情的人,心裡泛起了嘀咕。

而即使受到了他這種審視,對面的人仍舊毫無反應,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一樣。

看上去,確實像是個足夠有用的人啊。阿爾貝在無意間,做出了和當年那位前首相達爾馬提亞公爵一樣的判斷。

「孔澤先生,我想您已經知道了我今天叫您過來的原因吧?」這時,夏爾突然開口了。「需要我再複述一遍嗎?」

「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您是希望讓我輔佐這位先生……」他伸出手來指著阿爾貝,語氣低沉,冷漠,似乎毫無感情波動,好像是在指著博物館裡的某件展品一樣。「來清理一下巴黎的幫派,以便讓他們為總統所用?」

「十分準確的描述,看來我不需要多說了,剩下的一切您聽他的就好了。」夏爾點了點頭,「那麼您對我的這個請求有異議嗎?」

「對這個任務,我沒有異議。」孔澤馬上回答。

「哪怕是為此需要殺人?」阿爾貝微微挑了挑眉頭。好像挑釁似地問。

「哪怕是如此。」

或者說……我反而期待著如此。

孔澤心裡閃過了一絲激動,在蟄伏了許久之後,他終於找到了一絲亮光,一絲可以照亮他未來前途的亮光……一絲可以讓他出人頭地的聖光。

為此,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不是嗎?

「很好。」夏爾貌似欣慰地笑了起來,然後依舊死死地盯著他,「您想要什麼,我統統都知道。而他是我的好友,只要您能夠完成您的任務……那麼您想要的任何東西,我們都能想辦法給到。」

然後,他笑得更加濃了。

「那麼,祝您好運,先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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