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等下啊!我的好侄女兒!」

正如同夏洛特所預料的那樣,她只是稍微裝作發脾氣,埃德加就不敢再堅持了,連忙叫住了她。

夏洛特輕輕地停下了腳步,但是沒有轉身,仍舊背對著對方。

我給過你機會的,這下就別怪我了……她在心中冷笑。

「好吧,你說得倒也沒錯,現在確實是緊要關頭,我不能因小失大。」埃德加放軟了語氣,「好吧,夏洛特,就按你說的辦吧,我跟著你明天離開……」

「您倒是很快想明白了啊。」夏洛特淡然回答,「那好,那您就去儘快準備吧,免得到時候公爵夫人不讓您離開……」

說完之後,夏洛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當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房間之後,夏洛特臉上已經維持了一天的輕鬆和平靜頓時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略微的焦躁和不安。

直到她的使女回到房間之後,夏洛特才稍微鎮定下來了一些。

「怎麼樣?」她盯著使女,急促地問。

「已經將消息傳給那邊了,他們說可以按您說得去做。」使女小聲回答。

「太好了!」夏洛特如釋重負地喊了出來。「我就是怕那邊自作主張,壞了我們的事!」

「那您……您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不再多考慮一下了嗎?」使女小心地將自己心中的不安藏了下來,「畢竟……畢竟這可不是小事。要是……要是……」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可以考慮的?」夏洛特一瞪眼睛,嚇得使女慌忙閉上了嘴,「我已經給了他機會了,是他自己要尋死。那還能猶豫什麼?怎麼,你準備質疑我嗎?」

「不,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使女大驚失色。連忙垂下了頭。「當然一切都是您說了算。」

「你知道就好。」夏洛特的眉頭總算舒展開。

然後她重新看著鏡子,陷入到了思考當中。

鏡面當中是一個面容姣好。表情恬靜的妙齡女子。她湛藍的雙瞳因為沉思而沒有聚焦,白皙修長的脖子微微挺立,金色的頭髮熠熠生輝,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女性的魅力,看不到一絲老態。

誰又能想得到,在如此恬靜的表情下,她一直在思索怎樣謀害一個親人呢?

「女王陛下說可以明天早上送我走,你得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拖到下午。」過了片刻之後,夏洛特平靜地說。

「下午,為什麼?」使女有些不大明白。

「如果早上離開的話,不就沒辦法在路上停留了嗎?」夏洛特低聲回答。「為了完成我們的計劃,我們最好在路上停留一晚。」

使女很快就明白了夏洛特的意思了。

溫莎堡離倫敦只有三四十公里,如果早上出發的話,那麼當天下午就可以到達倫敦了,中間做手腳的機會就小了很多。而如果晚上出發的話,中間就可以想辦法留宿一晚。

而在那個晚上,就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時間了。

「如果……如果您要這麼做的話。那麼乾脆您在明天中午舉辦一個告別宴會怎麼樣?」使女小心地提出了建議。「這樣十分名正言順吧?您可以說十分感激陛下和其他人的招待,所以必須回報一下她們,陛下和那些夫人們應該會來捧場的。」

「好主意。可以這麼辦!我可以請他們飲宴,然後裝作不勝酒力,再多拖些時間,等到傍晚再出發!」夏洛特馬上就同意了使女的建議。「那麼你趕緊給我拿紙筆來,我要親自來寫給女王陛下,要求延遲一下。」

「女王陛下應該會欣然同意的……可是那個人呢?他會不會起疑心?」使女突然閃過了一個疑問。

「他現在就我們一根救命稻草,不會疑神疑鬼的。況且……我會告訴他,晚上更方便我們離開,這樣可以掩人耳目。好了。你等下把這個計劃也傳過去,讓他們路上找個熟悉的旅館。中間我們就想辦法在那裡休息!」

不愧是夫人啊,想得好周到!

這樣的話確實可行。使女點了點頭。然後給夏洛特找出了紙和筆放在了書桌前面。

接著,在沉默當中,夏洛特走到了書桌邊給女王陛下寫起了信件,寫完之後交給了使女,讓她去交給女王的侍從。

等到她離開之後,夏洛特表面上維持的鎮定慢慢消失了,仿佛全身無力一樣地趴到了床上,一時間就連呼吸都有些粗重。

不管再怎麼不堪,對方都是她所珍視的特雷維爾家族的成員,也是她的長輩,她無論怎樣堅定,都免不了在內心當中有些躊躇和焦躁。

況且,堂叔怎麼想姑且不論,丈夫能不能理解自己的這一片苦心也還是未知之數。

夏爾應該不會怪我的吧……畢竟那是他的父親啊。

夏洛特的手無意識地攥緊了,將被子的一角攥入到了手中。

事已至此,再多胡思亂想也沒有意義了,他要是生氣就儘管生氣吧。

……………………

當不列顛上空的太陽慢慢變得通紅、天空變得金黃與碧藍交混的時候,德-特雷維爾夫人終於從她休息的臥室當中走了出來,來到了早已經準備好了的馬車旁邊。

已經等得十分心焦的衛兵們,總算鬆了口氣。

本來這支車隊是打算在早上出發的,但是這位特雷維爾夫人為了和女王陛下、以及她在英國新交的朋友們告別所以舉辦了一場午宴,因此耽誤了很久的時間。

不過即使她拖延了這麼久,這些護送的人員也並沒有生氣,至少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來。

正如夏爾之前所希望的那樣,夏洛特在溫莎之行當中,成為了上流社會極受歡迎的寵兒,那些貴婦們人人都同她笑臉相迎。

這固然是因為她出身於名門,而且本身長得十分漂亮,而且禮節休養無一不全,所以能夠博取到大家歡心的緣故,但是更重要的是,女王陛下表現得十分喜愛她。

所以這些衛兵都明白,這位特雷維爾夫人有權不受任何時間表的約束。

因為中午喝了不少酒的緣故,所以現在特雷維爾夫人的臉上還是有些發紅,就連走路都有些步履散亂,依靠使女不著痕跡的攙扶,才總算平穩走到了馬車旁。

「我奉命護送您回倫敦,夫人。」一位年輕的軍官走到了夏洛特的身前,然後向她伸出手來,準備攙扶她,「您看您的身體狀況怎麼樣?如果您覺得還是不太舒服的話,那乾脆再休息一晚吧,明天早上我們再離開。」

「不,謝謝您的好意,先生。」夏洛特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已經耽誤行程這麼久了,怎麼能夠繼續拖延,讓你們白白等下去呢?這不行的,我可不能這麼做,我們現在就走吧。」

「如果您堅持的話,那麼就按您說的做吧,夫人。」看到特雷維爾夫人這麼好說話,軍官心裡鬆了口氣。

接著,他殷勤地拉開了車廂的門,而夏洛特則笑著點了點頭向他表示了感謝,然後搭著他的手,踩上了踏板,走進了車廂。

「對了,先生,有件事我想要跟您說明一下。」剛剛在車廂的坐墊上坐定了之後,夏洛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探出頭來朝軍官說。

「嗯?什麼事呢?請說吧夫人。」軍官微微怔了一怔。

「嗯……想必您也知道了吧,我現在是懷了身孕。」夏洛特的笑容當中微微增添了一些尷尬,「所以,請您將行程放慢一些,這樣的話我想對我比較好。」

「這倒是可以,不過……現在時間已經這麼晚了……」軍官稍稍有些遲疑。「如果通宵行車的話,對您的身體恐怕會更有害。」

「這個沒有關係的,因為我們本來就不用通宵行車。」夏洛特擺了擺手,表示這個問題不用擔心,「我的朋友之前跟我提過路上的一家旅館,我想我們可以在入夜的時候在那裡休息一下,在第二天早上再進入倫敦。」

軍官微微皺了眉頭。

「如果您覺得這太過於麻煩您的話,那我可以改變主意的。」夏洛特貌似歉意地打量著他。

這時候哪裡還敢有什麼異議呢?再說了,孕婦總是要有些優待的。

「那就按您說得辦吧,夫人。」軍官點了點頭,「我的任務是護送您,您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安排。」

「謝謝您,先生。」夏洛特再度向他道謝。

這時,就在她的視野下,一個穿著十分精緻的中年人,手裡拿著一隻小手提箱,快步地向這邊沖了過來。

他很快就被攔住了。

我真的給過你機會的。

她笑容滿面地看著慢慢跑過來的中年人。

「對了,那位先生是我的客人,」夏洛特叫住了正打算過去看情況的軍官,「他是一位法國的畫家,我在這裡認識的,我打算作為客人一起帶他去倫敦,讓我的丈夫也見見他。怎麼樣,可以嗎?」

夏洛特靜靜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

「這些法國人啊!」軍官在心裡搖了搖頭,然後躬身行了禮,轉身就離開了。

他的任務只是護送特雷維爾夫人離開這裡而已,並沒有監視她客人的任務,他也沒有心情去窮根究底。

也許這個畫家真的是特雷維爾家族的客人,也許這個畫家是她的新情人,但是這關他什麼事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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