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如此親切溫柔的舉動,讓夏洛特本來就因為喝酒而發紅的臉龐變得更加紅了,她微微閉上了眼睛,似乎很受用的樣子。

「謝謝你,夏爾……」

「我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情而已。」夏爾走到她的旁邊,然後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那位伯爵可以被當成朋友,但是他並不是我需要討好的對象,我們儘量平常地對待他就好了。而且,因為他的身份特殊,我們現在並不能大張旗鼓和他來往,另外……夏洛特,他是秘密來到法國的,肩負著某種特殊的任務,所以我們務必要對他的行蹤守口如瓶。」

「你們外交界總有這麼多秘密任務!」夏洛特雖然看上去是在嗔怪,實際上卻很高興地答應了,「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當做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對了,去奧地利的路線你已經安排好了吧?」

「是的,我們要一路從巴黎坐列車到斯特拉斯堡,然後從巴塞爾進入瑞士,接著再從瑞士橫穿才能進入奧地利。」夏爾頗為擔憂地看了看自己的妻子,「這將是一段很遙遠的旅程,我真的挺為你擔心。」

在1848年之前,斯特拉斯堡到瑞士巴塞爾的鐵路就已經貫通了,而夏爾在成為鐵道部的實際負責人之後,把東部邊境城市斯特拉斯堡也當做了經營的重點。在他籌措到了足夠的經費之後,從巴黎到斯特拉斯堡的幹線和到馬賽幹線同時開始修建,因為法國北方多平原,所以這段路比去馬賽的幹線還要早完工,如今已經通行一年多了。

要從巴黎去奧國,最近的路線是從法國東部邊境進入德意志境內,然後途經巴登、符騰堡和巴伐利亞和南德意志邦國進入奧地利,但是夏爾覺得雖然以他的身份不太可能受到什麼阻礙,但是穿越這麼多德意志邦國還是太麻煩了,所以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從巴黎一直坐到斯特拉斯堡,然後從斯特拉斯堡進入瑞士,接著橫穿整個瑞士的國土,經由蘇黎世等城市一路進入瑞士境內。

這樣的話。他橫穿的就是一個中立國,不會在其他地方驚起什麼外交騷動了。

不過,這趟旅程在進入瑞士之前還好說,都是列車前行,不過進入瑞士之後就有些麻煩了。它是一個多山地的國家,雖然他們選定的都是人來人往最為密集的城市和路線,但是總歸有些讓人為夏洛特擔心。

幸好現在是夏秋時節,正好是一年當中最為舒爽的時候,氣候還不足以成為障礙。

「我沒事,說了幾次了,不用擔心我!」夏洛特還是沒有退縮的跡象,然後她又像是誇耀又像是自豪地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我們的孩子茁壯得很,我能夠感受到他的心跳。他一定會和我們一樣堅強。」

「好吧……他一定會的。」眼見夏洛特的意志還是無可動搖,夏爾也不再堅持了,自己聳了聳肩,「那你早點去和我們堅強的孩子一起睡覺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好的,夏爾。」夏洛特並沒有反對他的安排,不過還是關切地捏了捏他的手,「你等下也早點睡吧,公事再重要也不能夠用身體的健康來換啊?每天有那麼多時間,不需要熬夜。」

「我知道的。我會控制時間的。」夏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不過我剛喝了點咖啡,現在精神好得很,需要發泄一下而已……」

看著他的笑容。夏洛特又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扶著腰,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間,準備先回臥室去睡覺了。

等到一切都回復了寂靜之後,夏爾也不再多說話,重新坐到了書桌之前。拿著夏洛特沖泡好的咖啡,一邊喝一邊看著自己的那些文件。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他終於聽到了背後的門所傳來的輕響聲。

夏爾鎮定地將文件重新收拾好,然後離開了座位,走到門口,然後輕輕地打開了門。

門口的光線很暗,但是還是能夠讓他看清楚自己對面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個是他安排帶路的心腹,一個是他今天引見的客人。

而這個客人,就是他之前新交的朋友,那位赫赫有名的奧地利外交家的兒子理察-馮-梅特涅親王。

在和夏爾見面了之後,他回到了奧地利,利用他的關係和影響力到處在說夏爾的好話,而不久之前他又突然來到了法國,然後要求秘密拜訪夏爾。

於是今天在夏爾僕人的帶領下,趁著深夜的黑幕,他從後門跑進了夏爾的府邸當中。

「我的朋友,晚上好。」夏爾在門口就伸出了手來,和理察-馮-梅特涅握住了,「請相信這裡的保密性,今晚我們的會將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了,所以您可以暢所欲言。」

「謝謝,我的朋友。」年輕的梅特涅親王也滿面笑容,握住了夏爾的手。

然後,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而夏爾則吩咐自己的這位心腹站在門口監視,不許任何人靠近。

「我發現和同我一樣有抱負的年輕人見面,我總是會感到很高興。」一坐到沙發上,夏爾就滿面笑容地打量著理察,「我總是認為,歐洲現在的歷史就是由我們這些人來書寫的。」

「恰好我也這麼認為。」理察毫不謙遜地點了點頭,「看上去您的心情很不錯?」

「是的,我們剛才接待了一位很好的客人。」夏爾點了點頭,「他把我妻子也哄得十分開心,真可惜我不能把他介紹給您。」

「我但願您對我保守的秘密不是太多……」理察苦笑了起來。

夏爾拿起了杯子,將最後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今天我真希望您給我帶來的是好消息。」

「是好消息,只不過不能公諸於眾而已。」理察點了點頭,「就是關於您這次奧地利之行的事。」

夏爾繼續看著對方,等待他的下文。

說實話,這次他的訪問能夠成行,也跟理察在他的父親和奧地利外交人士面前不斷說他的好話有關。而這次他又秘密來拜訪自己,自然應該也就是帶著某些奧地利人的企圖。

他不怕別人對自己有企圖,倒反而怕自己在歐洲無人問津。

「我的父親,聽到了您的要求之後。十分感興趣,是他一力促成了您的訪問的,因為他也想要見見您。」理察放低了聲音。

「梅特涅親王想要見我?好的,這是我的榮幸。」夏爾並沒有感到很吃驚。因為他本來就想要這麼做。「我要去哪兒拜會他呢?」

這位在歐洲大陸縱橫了四十年、和塔列朗一起名噪一時的外交家,夏爾還真是想要趁著他還活著的時候去看看。

「我的父親最近身體不太好,一直在約翰尼斯堡莊園休養,如果您方便的話,可否……可否去那裡拜會他?」理察微微有些遲疑。

馮-梅特涅家族的約翰尼斯堡莊園。是位於美茵河畔的法蘭克福郊外數十公里的一個莊園,那裡風景很好,自從丟掉了權位然後從外國流亡回國之後,老邁的梅特涅親王就選擇在那裡定居。

之所以理察會有些遲疑,是因為此時法蘭克福是德意志邦聯議會的所在地,夏爾如果去那裡拜訪梅特涅的話,總會搞成某種公眾事件,所以他怕夏爾有一些外交上的顧慮。

不過,夏爾並沒有什麼顧慮,而是直接答應了下來。

「好的。我十分榮幸。在面見了陛下,並且結束了拜訪之後,我回程回從德意志回國,然後順路就可以去法蘭克福拜訪親王,雖然這會有些不便,但是我想不會影響到我對親王的敬仰。」

「那就太好了。」理察舒了口氣。「那時候,還會有另外一個人拜訪我父親,那個人也是十分優秀的人——我父親覺得最好讓你們一同與他會談,大家一起談談歐洲時勢。」

「那個人是誰?」夏爾問。

「他……他是普魯士駐帝國議會代表馮-俾斯麥先生。」理察有些不自然地回答。

僅僅一瞥到他的這個不自然的表情,夏爾就明白了那位梅特涅親王的真正意思。

奧地利人在挾普魯士來威懾法國。同時又在挾法國來嚇唬普魯士,企圖藉此來左右逢源。勾引外國互相爭鬥,然後從中左右逢源撈取好處,很古老但是一直很有效的外交伎倆。梅特涅多少年來都玩得精熟了。

不過,夏爾不怕。

「哦!那真是太好了!俾斯麥先生之前見過我,他確實是個厲害人物,如果那時候他也在的話,我想我們可以一起暢談一番……真是的,我現在就期待了!」

「你們已經見過面了?什麼時候啊?」理察如同夏爾預料的那樣有些驚詫。不過很快就掩飾了下來。

如今普魯士在德意志範圍內可以說是咄咄逼人,奧地利人很忌憚於這個邦國,因此一聽到夏爾說俾斯麥接觸了他,感到緊張倒也是人之常情。

「俾斯麥先生之前就任了帝國議會代表,但是他說他要等前任卸任交接,所以他先在歐洲遊歷了一會兒,後來就來到了法國,然後他求見了我。」夏爾粗略地跟他解釋了一下,但是他有意說得含混不清。「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而且頭腦很好,倒不像是我所見過的一般普魯士人,他跟我談了好一會兒歐洲局勢,雖然我不是同意他的所有意見,但是我必須承認他頗有見地。」

理察動了動嘴,似乎是想要問夏爾和他到底說了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

「好的,特雷維爾先生,您能夠答應的話就太好了,我會轉達給父親的。其實我父親的意思就是,讓您和俾斯麥先生還有我父親三個人一起互相溝通聯繫,然後利用各自的立場來協調三國的關係,以便讓大家能夠共同應付歐洲的亂局……」

接著,他把音量放得更加低了,「我的父親一直想要把普魯士從過於親俄的立場上拉過來,他想要讓普奧兩個邦國在也許迫在眉睫的法俄鬥爭當中選擇中立……」

「那就這麼定了,我們到時候詳談。」夏爾點了點頭,並沒有顯得十分激動,「那還有什麼事嗎?」

「這個是最重要的。」理察看樣子是有些失望,「另外還有個不太重要的事情,我順道通知您吧。」

「什麼事?」

「巴伐利亞的伊莉莎白公主,最近也在我國的宮廷當中,」理察的表情頗為嚴肅,不過看不出多少恭敬,「作為未來的皇后,陛下決定偕同她一起接待貴夫婦。」

「奧國未來的皇后陛下那時候也將來接待我們?」夏爾眨了眨眼睛,顯然有些驚奇,不過他很快恢復了平靜,「很好,這是我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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