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完了這些重要的事情之後,因為現在還是白天,不方便夏洛特離開,所以夏爾和夏洛特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談天說地,準備拖到黑夜再讓她離開。

因為夏洛特給他送過來的信息十分寶貴而且有用,所以夏爾對她也頗為感激,因此也刻意討夏洛特的歡喜,兩個人談得相當開心。

在入夜之前,他的妹妹從畫室回來了,兩個人就這樣在客廳裡面打了個照面。

「哇,我們的小妹妹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啊!」一看到長得愈發清麗可人的堂妹,夏洛特十分高興地打了個招呼,走到了芙蘭的面前,「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大美人兒啦!」

相比於熱情的夏洛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稍微往後縮了一下,然後馬上站到了哥哥的身後,戒備地看著對方。

「怎麼,這才多久不見,就忘了我了嗎?」夏洛特有些莫名其妙,「孩子,我是你的堂姐夏洛特啊!?」

接著她有些不安地看向了夏爾,「夏爾,我變化有這麼大了嗎?」

這是夏爾第一次看到夏洛特這麼緊張,以前無論兩個人吵架到了什麼程度,她都十分地從容強勢。看來無論是什麼女人,最看重的果然還是自己的容貌啊。

「不,沒變,或者說變得更漂亮了。」因為今天心情好,所以夏爾恭維了夏洛特一句,「小孩子忘性大很正常,別往心裡去,她只是因為很久不見了所以有些認生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夏洛特總算鬆了口氣,但還是下意識地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別怕,小姑娘。」夏爾摸了摸妹妹的頭,然後將她拖到了夏洛特的面前,「這是我們的堂姐啊,以前住在我們家裡,挺照顧你的,你這樣可讓人家多傷心!來,給她問個好吧。」

雖然夏爾已經解釋了,但是芙蘭表情還是很古怪,但最後還是拗不過哥哥,只能低聲向夏洛特問好。

「您好……」

雖然是在問好,但是很明顯她還是有些戒備,視線躲躲閃閃。

這下夏洛特也看得出來了,這個一兩年沒見面的堂妹,是對自己有些敵意,很明顯地表露出了不歡迎自己的意思。

為什麼?我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個小姑娘嗎?夏洛特一下子有些茫然。

她仔細想了想,但是怎麼也想不出頭緒來。

她之前寄住在特雷維爾元帥家裡的時候,和夏爾兄妹相處得不錯,畢竟她也算是蒙了別人的恩惠,當然也不可能對人家的小孩兒亂擺臉色。而且,她平常和芙蘭沒有什麼來往,實在想不出自己怎麼會遭這個小孩的恨。

算了,不管了。想了片刻之後,沒有頭緒的夏洛特乾脆就不再想了。

被人這麼對待,她當然不高興,但是她也不至於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天知道小孩子們在想什麼。

「好了,夏爾,不打攪你們了,我覺得時候也差不多,是時候走了。」她不再管這個孩子了,看向了夏爾,向他告辭。

「嗯?不如留下吃個晚餐吧?」夏爾倒是想要挽留下。

「不了,人多嘴雜的,我也不好多呆。」夏洛特搖頭拒絕了,然後突然笑了起來,「再說了,你們和一個鞋墊的女工一起吃飯,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有蹊蹺嗎?好啦,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吃一頓吧,再見!不用送了。」

還沒有等夏爾再說什麼,夏洛特直接就轉身走出了房門,夏爾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從房間門口消失。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夏洛特總是那麼讓他無奈。

「先生,她……她是來做什麼的?」正當夏爾還在苦笑的時候,芙蘭在他身邊怯生生地問。

「她是來串門的。」夏爾當然不能跟妹妹說實話了,所以只好隨口掩飾,「她在外面遊蕩太久了,所以有些想念我們,就過來看看了。」

「老是在外面遊蕩,肯定不是做什麼好事。」芙蘭有些不客氣地下了評價,「您可要提防著點她呀,我一直都覺得她這個人很危險……」

「這不是一直都記得她嗎?」夏爾有些驚奇了,「那剛才怎麼還這麼生分?她是我們的堂姐啊。」

「就算是堂姐,做錯事了就是做錯事了。」芙蘭並沒有退讓,反而罕見地在哥哥面前堅持自己的意見,「好女孩不會年紀輕輕到處拋頭露面,誰知道她平常見到的都是什麼人。」

「不是每個人都按同一種方式生活的。」看到妹妹這樣詆毀中傷夏洛特,夏爾有些不高興了。「我知道她做錯了一些什麼事,但是她畢竟是我們的親人,而且她絕不是那種輕浮的人,所以你也不要想多了,我們不應該在背後惡意揣測別人——尤其是你,你不能這麼做,你是好孩子。」

被哥哥這麼一通數落,芙蘭一下子也不敢再說了,她低下頭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您說得對,先生,我……我知道錯了。」

在哥哥眼裡她是不通世故的孩子,她不知道為什麼哥哥對所謂的天真可愛這麼迷戀,但是既然他希望看到這樣的自己,那麼自己就是天真的,在背後中傷別人確實不應該。

「沒事,不必認錯,這就是件小事而已。」夏爾重新笑了起來,「好了,我們開心點吧,該準備吃晚餐了。」

「那麼她現在來找我們家,真的只是為了見見親戚而已嗎?」正在夏爾準備去餐廳的時候,芙蘭突然冷不丁地問。「沒有別的什麼圖謀嗎?」

「是啊,當然了。」夏爾頭也不回地回答,「還能有什麼呢?」

他沒有注意到,不聲不響地跟在自己身後的妹妹,視線卻一直停留在他衣兜外,停在了那支手槍露出了半截的槍柄上面。

為了她在騙我呢。這個天真的孩子心裡想。

………………………………

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兄妹兩個人的晚餐一如往常地結束了,而就在夏爾準備去書房看看書的時候,僕人突然送過來了一封來自於基督山伯爵府上的信。

夏爾馬上拆開了信。

信上寫得很簡略——伯爵說自己這邊新來了一個好友介紹的年輕人,是一位義大利來的貴族,十分仰慕巴黎的繁華,希望他能夠幫忙介紹一下,讓他可以進入到巴黎的社交場當中,畢竟年輕人最懂年輕人的喜好。

「義大利來的……貴族?」夏爾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精彩了。

如果是沒有收到夏洛特剛剛傳過來的消息的話,夏爾也許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畢竟這年頭全歐洲的貴族子弟都想著來巴黎這樣的花花世界享受一番,可是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

這個要介紹的人,到底是義大利的青年貴族,還是一個義大利的匪徒強盜呢?

夏爾在心裡冷笑。

不過現在不是和伯爵撕破臉的時候,夏爾決定繼續不動聲色,把一切當做沒有發生,伯爵讓他做什麼,他就姑且做什麼。

反正,在如今這個年頭,貴族和強盜又能有多少區別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在第二天一大早,夏爾就又趕到了伯爵的府上。

伯爵很快就讓人將他帶到了自己在二樓的書房裡面,而這一次,裡面除了伯爵之外,還多了一個青年人。

這位青年人,看上去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有一頭剛剛蓋過耳朵的黃色分發,留著時髦的棕色小鬍子,黑色的眼睛,皮膚白皙,看上去從小沒有經受過什麼勞力工作,身材也很高大。

此時這位青年正隨便地躺在一張沙發上,用手裡拿著的那根金頭手杖輕輕敲打他的皮靴,自有一股瀟洒氣。

他穿著華貴,打扮也很時髦,在各種時興的玩意兒包裝下,簡直就和巴黎社交場上的那些公子哥兒沒多少區別,滿身都是那種浮華輕薄的氣息。

然而,他的眼睛卻不太一樣,漆黑的瞳仁機警地在房間的各處角落掃視,當夏爾進來的時候馬上就把夏爾打量了一遍,顯示出了主人的戒備心理。而那散亂的目光,在無意識當中流偶然會露出一股陰狠的戾氣,暴露出了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這傢伙倒還真是挺像個貴族的,夏爾心想。

「伯爵,昨天您說想要介紹一個人給我認識……就是他嗎?」在向伯爵問好之後,夏爾直接就開門見山了。

「是的,這是我一個朋友介紹給我的。」伯爵點了點頭,「他希望這個年輕人能夠擺脫之前倒霉的經歷,在這個城市裡面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哦,那他真是來對地方了!」夏爾聳了聳肩,「這裡什麼都缺,除了幸福之外。只要一個人肯認真去找,他肯定能找到的。」

「我叫安德烈-卡瓦爾坎蒂。」這時候,這個年輕人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向夏爾伸出了手來,「您就是特雷維爾先生,對嗎?」

雖然表面上還是挺矜持的,但是他舉止當中卻無意識地流露出了一股艷羨。

「是的,很高興能夠認識您,卡瓦爾坎蒂先生。」夏爾裝作混若無事地握住了對方的手,「請您放心,如果您是伯爵的朋友,那麼也就是我的朋友,我會儘自己一切努力來讓您在這邊玩得開心的。」

「那真是太好了。」安德烈-卡瓦爾坎蒂點了點頭,滿面笑容,甚至有些諂媚。「家父認為,為了能夠得到最有益的幫助,在巴黎我最好先去結交那些名門貴族的子弟,現在看來我已經達到目的了,真是感謝上帝。」

雖然他刻意想要表現得莊重,但是怎麼都擺脫不了那股輕浮氣。

「卡瓦爾坎蒂家族,是佛羅倫斯的最有名望的家族之一,世系古老而高貴。」正當夏爾心裡還在狐疑的時候,基督山伯爵似乎有意無意地幫助這個年輕人解釋了,「而安德烈是這個家族的一個分支的繼承人。這個支系一直都居住在托斯卡納附近的盧卡城,是當地的名門望族。」

「哦,那可真是厲害啊!」夏爾笑著回答。

「按理說來,安德烈本來應該和他的祖祖輩輩們一樣,過著爵爺的生活,為領地和領民們奉獻自己的年華和知識,但是,有時候事情總會發生點意外。」伯爵平靜地繼續為安德烈解釋著,「在他童年時期,有一個盜匪集團,勾結了他的心懷叵測的家庭教師,把他給拐走了,讓他的人生經歷了一個噩夢一般的階段。」

「上帝啊!」夏爾驚訝地張開了嘴,然後十分同情地看向了安德烈-卡瓦爾坎蒂,「這真是太不幸了。」

「是的,這太不幸了。」安德烈-卡瓦爾坎蒂眨了眨眼睛,然後沉痛地嘆了口氣,「這些無恥之徒為了贖金把我擄走,使得我被剝奪了我原本完全有資格享受的一切,使得我不得不顛沛流離,過著像是在地獄裡面的生活,更可鄙的是他們還讓我的父親和母親陷入到了痛苦的煎熬當中……我是絕對不會寬恕這些罪人的!」

「那麼為什麼您父親又找回到您了呢?」正當安德烈還在感傷的時候,夏爾冷不防地問。

「在安德烈走失之後,他的父親,巴托洛米奧-卡瓦爾坎蒂侯爵,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自己的獨子。多年的努力一直都沒有成果,他原本都幾乎快要絕望了……但是突然有一天,他總算收到一封信,說拐走他兒子的那幫人現在願意歸還給他,但要得到一大筆錢作贖金。侯爵毫不遲疑,命人把那筆款子送到法國和皮埃蒙特邊境上,然後總算得回了自己的兒子。」還沒有等安德烈回答,伯爵就做出了解釋。

「原來如此……」夏爾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滿懷欣慰地看著安德烈,「上帝終究還是眷顧您的,我的朋友。」

「上帝的眷顧來得有點晚,但是總算還及時。」安德烈-卡瓦爾坎蒂又長嘆了一口氣,「把我從家父身邊拐走的匪徒,從來都是存心要把我賣回去給他的,他們想要的只是贖金而已。而出於使他們的交易獲得最大利益的目的,他們需要讓我保全我的社會身份和價值,所以他們一直都捨得對我進行應有的教育。在古代,小亞細亞的奴隸主常常培養他們的奴隸當文法教師、醫生和哲學家,以便可以在羅馬市場上賣個好價錢,那些拐子待我也正是這樣。」

「如今這個年代,綁匪也在講職業道德。」夏爾不住地點頭,似乎在為這個新朋友終於苦盡甘來而感到十分高興。「從好的方面想,縱使您之前吃了這麼多苦,現在至少您自由了,而且可以迎來全新的人生,像卡瓦爾坎蒂家族的少爺那樣生活。」

如果在之前,基督山伯爵這麼說,他會相信個三五成,但是自從有了夏洛特的傳信之後,老實說,他是一個字都不肯相信的。

有了「從小就被綁架了」的藉口,那麼一個人扮演貴族就容易多了,什麼紋章譜系、什麼家族歷史、什麼生活經歷,這些需要長期進行惡補(其實也沒什麼用)的貴族知識,就可以完全地掩飾過去了。

伯爵這不就是完完全全在忽悠人嗎?夏爾心裡冷笑。

他現在認定,安德烈-卡瓦爾坎蒂應該就是跟隨著伯爵從義大利潛入到法國境內的盜匪和亡命之徒。

但是問題不是他相信不相信,而是他願意不願意相信——而至少現在,他是願意相信的。

他願意配合伯爵演這一齣戲。

「這也是我最想要的結果。」安德烈的表情里充滿了躍躍欲試,「我想要找回失去的人生,並且加倍補償回來,不管是麻痹自己也好,放縱自己也好,我總之要把童年沒有得到的樂趣都找回來。」

「這一點我可以理解,我也願意幫助您。」夏爾又點了點頭,「不過,朋友,我也要提醒您,在巴黎想要找回幸福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是也要付出很多金錢作為代價。」

「這一點倒是不用擔心。」伯爵突然插言了,「卡瓦爾坎蒂侯爵是一個非常有錢的人,安德烈又是他的獨子,他肯定願意為了安德烈的幸福而犧牲一點點金錢。他已經委託了唐格拉爾銀行,給他開了一個戶頭,每個月可以領取五千法郎,這是他的零花錢。如果還有什麼別的支出需要的話,我也可以為他進行支援,畢竟他是我的朋友介紹的。」

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安德烈眼睛一亮,顯然他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零花錢可以用。

「是啊,家父給我安排了每年六萬的零花錢,」安德烈以難以掩飾的、一種近乎於饑渴的貪婪神情,說出了這個數字,「我想,這應該是夠花了吧?」

「按照一般的水準,這已經夠花了,」夏爾笑了笑,又帶上了點調侃,「但是如果按伯爵那種過法的話,那五萬恐怕都撐不了幾天,到時候您還是得找伯爵尋求支援呢。」

「我當然沒有辦法和伯爵相比了。」總算安德烈還有點精明,馬上就清醒了過來,然後對伯爵拍起了馬屁,「伯爵是我的大恩人,我怎麼會去勞煩他。六萬法郎已經足夠我的開銷了,我十分感激我的父親,他真的是太好了。」

「這位可敬的父親,比法國大多數父親強多了。」夏爾仍舊滿面笑容,說不清楚是恭維還是嘲諷,「這邊的父親們大多數是吝嗇鬼,他們把兒子都看成了敗家子,無論自己多麼有錢,但是卻一個大子兒也不肯給他們,逼得這些花花公子們沒辦法,只要靠著賭博和騙女人的錢為生,造了多少孽啊,安德烈,我真替你慶幸,有這樣的好父親,那些人聽了怕是要羨慕死你吧。」

一開始,安德烈還是在笑,但是後面聽著越來越覺得不太對味,於是笑容變成了乾笑,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有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

「好了,安德烈,你先去休息下吧,你剛剛獲救,精神上還不太穩定,需要多休息。」伯爵冷淡地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離開。

安德烈也算是被解了圍,立刻就向夏爾和伯爵告辭離開了。

「這個年輕人怕是讓你見笑了,夏爾。」在安德烈離開之後,伯爵露出了笑容,然後看著夏爾,「雖說他還算是受過教育,言行舉止還能夠入人的眼,但是畢竟這些年來他都遠離了社會……所以他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如果一時半會兒出現了什麼讓人尷尬的事情,也請你不要見外。」

「這一點請您放心,我們都已經來往這麼久了,伯爵,您應該看得出來,我不是一個喜歡為難別人的人。」夏爾不慌不忙地回答,「我能夠體諒到他因為童年而承受的痛苦,對這樣的人,我們安慰還來不及,怎麼會讓他為難呢?我只希望我能夠幫助他在巴黎找到一些開心的東西,稍稍讓他挽回這些年的損失。」

「在巴黎,找到開心的事情應該很簡單。」伯爵仍舊微笑著,「你只需要讓他安安心心地在各處好玩的地方玩就行了,他父親給他的錢夠他開銷了吧?」

「我明白了,伯爵。」夏爾點了點頭。「可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愛好,您知道他的愛好嗎?」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說了,他只是我一個朋友介紹過來的,我本著對朋友的信任接待了他,對他的生活和愛好我也不太清楚。」伯爵給了一個讓夏爾有些意外的回答,「不過我想,年輕人的愛好其實也就那些吧?像其他人一樣尋歡作樂不就可以了?」

這麼快就撇清關係了?

按理說不至於啊?

如果這個安德烈是伯爵的手下的話,他應該盡力幫忙掩飾才對,怎麼會突然就撇清關係?

夏爾一下子有些迷糊了。

不過這些現在也不好多問,但是他隱隱感覺到,這個安德烈-卡瓦爾坎蒂,肯定有著什麼不為人知也不可道人的背景秘密。

「老實說對尋歡作樂我也不太專業,不過我有些朋友可以帶他,他們是專業的。」夏爾做出了承諾。

然後,好像是另外想到了什麼,他又抬起頭來看著伯爵,「對了,您剛才說這個年輕人是您的一個朋友介紹過來的,請問是哪一個朋友呢?」

「威爾莫勳爵?」

這是夏爾兩天內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是那個英國來的貴族?

有趣,看來這個英國佬是非見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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