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幾響,驍勇頓覺肋骨再斷,臟腑再傷。

但幸好肋骨上覆蓋著一層葉脈般的脈絡,它雖沒能阻止肋骨的斷裂,可也保證了它們斷裂之後還存有相連,防止了它們刺入驍勇的臟腑。

故而驍勇傷是多,卻還沒有致命之傷,到底就還有幾口氣,有氣就還活著,活著就要活下去!

身體本身當先反應,是蛻凡印與仙骨齊動,是全身的骨骼也動,它們以各自之能吸收周遭的天地靈氣,借靈氣本身或者煉化而來的靈力修復驍勇的傷勢。

透明石頭被炸出了裂痕,也借自身吸收的天地靈氣做那修復。

靈氣狂涌而至,如風如浪,煊卓不知前一種的存在,就認為這單是透明石頭造成的。

「驍勇,看來……你也有你的奇遇呀!」

煊卓輕笑著,眼神卻冰冷著,骨語草受他御動,草葉卷出,卷回驍勇。

驍勇身上尚有透明石頭守護,被捲住也受不了傷,可那只是暫時的,憑煊卓的手段,有的是辦法破開石頭,將之滅殺。

再有便是,透明石頭是守護了他,可包裹周身的也束縛了他,令他無法被從儲物袋中取出的療傷丹藥。

煊卓或許正是看破了此點,才那般迅速的用草葉捲住了驍勇,防止了他以收回或者擴大透明石頭的方式來消除束縛,進而取出丹藥。

而將驍勇卷回了,煊卓沒有立即破石殺人,因為他看上了驍勇的透明石頭,也因為一旁還有昭逆星等人。

昭逆星等人蓄力擊出的發光星體威力恐怖,遺憾滿滿的是,如此威力連一分作用都沒能發揮。

它被擋下了,擋下它的……赫然是那處祭台!

是它砸臨時,骨語草卷出的草葉如同化作了雙手,按住祭台外的地面,隨後竟是倒轉一拔的拔起祭台,以之做了擋招盾牌。

而擋下它的是祭台,毀去它的卻是圓球的爆炸威力,且不止它,祭台也是毀於其手。

昭逆星等人見那祭台被倒拔而起時就被震撼了一下,再見那圓球爆炸的可怕威力,再次被震驚,此刻又見已然重傷的驍勇被卷回,他們完全驚愕了。

同門相殘?同伴相殺?

真相如何,往後再想,此時此刻,是逃呢?還是……嗯?什麼!

昭逆星等人再起錯愕!

煊卓不是煊卓,他抬手往臉上一抹,容貌身材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眨眼變作了另外一個人。

此人,昭逆星等人不曾見過,驍勇透過透明石頭一看,瞳孔驟然一縮。

白臉青年!就是與陸姓女子和徐姓老者一道那個白臉青年!

如此真相,可真夠驚人的,如此真相,也就能解釋他為何知曉林墨的儲物袋的式樣了,如此真相……卻還不是全部真相。

白臉青年向著昭逆星等人遙遙抱拳,微笑道:「諸位師弟師妹,鄙人雨聞霽,即是昔年那個『雙宗叛徒』。」

單說雨聞霽這個名字,昭逆星等人還真不知曉此人是誰,可有了「雙宗叛徒」這個名頭,他們瞬息瞭然。

許多年前,知畫宗出了一個叛徒,此叛徒是洛華門派出的暗樁,他為了得到一幅稀世寶畫弒師殺長。

其後某年,洛華門也出了一個叛徒,此叛徒則是乾源宗的諜子,他則是為了偷得十幅寶畫殘殺同門。

後經查證,這兩個叛徒是同一人,此人就是雨聞霽,換言之,雨聞霽從一開始便是乾源宗的弟子,再換言之,他和昭逆星等人是同門。

為證明此事,白臉青年翻手丟出一塊令牌。

昭逆星接住,幾個翻看,再交由陽歸淵等人幾個確認。

的的確確是雨聞霽的身份令牌!做不了假!

有人因此信了,因此恭敬見禮,因此……死了。

有人沒信,是昭逆星和陽歸淵,他們覺得事情太不對勁,別的不談,雨聞霽在當年已是攪動風雲的人物,那以他的手段,對付一個驍勇,哪用得著這般費勁?

因而昭逆星和陽歸淵就得了活命,他們是借著暗暗掐動的逃遁秘術逃過了白臉青年和他的骨語草的致命偷襲。

白臉青年沒去追殺,他收走該收走的東西,踩著骨語草,飛往另一處。

驍勇還被骨語草的草葉卷著,自然被迫一同去往。

……

……

一處外邊看來頗為普通的骨質房屋,內里別有洞天,因為房屋裡面有著一個隱蔽地窖。

此地窖二十來丈的長寬高,地窖中心也有一座祭台。

骨語草來了此處,種到了祭台之上。

白臉青年站它身旁,對被它的草葉卷著的驍勇道:「驍師弟,聽話,收起這石頭,我不殺你。」

話,自然是假話,驍勇也不把它當真話聽,咧嘴哼道:「煊卓,好手段啊!」

步步算計,不漏破綻,若非有透明石頭,驍勇已然死在對方手中。

白臉青年搖頭笑道:「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而已,不值誇讚,倒是驍師弟,你這石頭才是好東西!連我好不容易帶進來的『赤岩玄雷』都炸不碎它。」

赤岩玄雷想來就是那個布滿火紅符文的圓球,驍勇體驗過一次,深知它威力的可怕,也知曉再中一次這等威力,透明石頭必碎!

白面青年覬覦透明石頭,捨不得讓它碎掉,又道:「驍師弟,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將石頭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

這麼一會兒時間,驍勇所受傷勢得了修復的不足一成,還剩那般多的傷勢,戰力難存二三,那麼一旦失去透明石頭的守護,他是死是活,全在白面青年一念之間。

而聽他話語,驍勇也猜到他覬覦透明石頭,既然如此,不如借它磨耗時間,好讓傷勢再得更多修復。

「你先回答俺兩個問題……」驍勇隔著透明石頭目視對方,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殺俺?」

白臉青年笑道:「我是誰不重要,為何要殺你……哼哼!你自己清楚。」

說了仿若沒說,驍勇卻又再說:「你是煊卓對否?」

白臉青年當真還就是煊卓!準確而言,煊卓手中有一件類似人皮面具的法寶,他戴上它就能變成現在這個白臉青年的模樣。

但這個答案,煊卓沒去揭曉,他是再來問道:「驍師弟,你真不知道我為何殺你?」

驍勇當然不知,卻能猜出些許。

「看你寡情薄意的模樣,不可能是為了那對夫妻報仇,非是報仇,那便是為了奪寶!」驍勇眉頭微動:「你之所以跟著那對夫妻,就是為了他們的某樣寶物吧?」

煊卓點了點頭:「你既然猜出此點,那你交出那寶物和這石頭,我給你一個痛快。」

驍勇咧嘴一笑:「連活路都不給俺了嗎?」

煊卓深邃一笑:「我說要給,你不也不信嗎?」

驍勇再笑,結果牽動傷勢,咳血一笑:「給不給都是死,那俺為何要給?」

煊卓沒回應這話,他道另一事:「驍師弟,你可知『無辜』和『辜』的意思?」

「無辜」是上邊古城的球形凶獸的凶言,「辜」則是骨城中的白骨人和骨語草的凶言。

白骨人和骨語草有骨無肉,球形凶獸看似有骨,可若仔細分辨,便能看出它們體內的骨不過是些硬化的肉。

因此凶言中的「辜」是「骨」,「無辜」是「無骨」。

相應的,球形凶獸食肉不食骨,咬骨也吐骨,白骨人和骨語草則要骨不要肉,獲肉也丟肉。

驍勇有骨有肉,那骨語草就能奪他骨丟他肉。

而骨去肉丟,驍勇必死,且這種死,定當痛苦之極,痛苦非常!相較而言,痛快去死,確實是個極好選擇。

驍勇哪種死都不選,他選煊卓死!

為達這個目的,驍勇故作猶豫,道:「俺可以給你寶物和石頭,可你用草葉這麼卷著俺,俺如何拿給你?」

「你想讓我放你下來?」煊卓搖頭道:「此事不行!因為我可不想有意外發生!」

煊卓微微沉吟,微笑道:「你看這樣如何?」

話落手揮,草葉動,捲住驍勇那片將他放來豎立,另一片將他托住,再一片伸臨他的身前。

煊卓御空飛起,拉遠距離,道:「驍師弟,我現在讓捲住你的那片草葉稍稍鬆開一些,讓你能取出那樣寶物,放到你身前那片草葉上。」

煊卓的舉動,彰顯他的謹慎小心。

驍勇見此,心頭覺著,如此情況還要將之除掉,只怕有些困難。

但總得試試!何況這也是個破局機會!

驍勇就點頭,就等草葉的鬆開。

煊卓微微眯眼,微微猶疑。

其實最妥當的處理方式是借用骨語草的能力,奪骨丟肉的煉死驍勇,可那樣一來,透明石頭極易受到損壞。

此地不比外邊,這般一塊在外邊算不上什麼的石頭能起的作用太大,煊卓要是得了它,此行目的的成功率暴漲三成!

「多這三成,幾乎就是十成!」煊卓微有咬牙:「冒險一番也無妨,再者說,他都傷成這副模樣,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煊卓定下主意,卻又再退,還御出防禦法術,雙目緊盯驍勇,這才一點一厘的鬆開那片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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