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糧價暴漲的事情,對於江都來說算是一件很大的大事,但是這件事吹到京城去,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但是同樣的道理,朝廷里發生的大事情,也很難落到江都。

就算落到江都,也是落到江都那些官員的頭上,很難落到小人物頭上。

說的直白一些,很難落到正在備考的沈毅沈某人頭上。

烏飛兔走,日升月落,很快時間就來到了洪德五年的九月。

此時,沈毅來到這個世界,或者說新的沈毅「誕生」,已經過去了四個月時間。

這段時間裡,沈毅除了自己備考之外,也成功的帶著自己的兄弟沈恆進入了甘泉書院讀書,也讓沈恆稱為近三十年來甘泉書院最為年輕的學子之一。

不過沈恆讀書天分的確很好,甚至比沈毅本人都要好一些,他進入書院之後,很快就得到了書院先生們的喜歡,即便是陸安世陸山長,也偶爾會把沈恆找去,教授沈恆幾句。

現在甘泉書院的先生們,已經在商量要不要讓沈恆參加明年的縣試,從而讓沈恆稱為近些年來江都最年輕的秀才,乃至於舉人!

要知道沈恆明年也才十三歲,如果他真的能在十三歲中秀才,中舉人,那麼不止他沈恆會名聲大噪,連帶著甘泉書院也會跟著聲名大漲。

當然了,沈恆並沒有到那種特別妖孽的地步,讓他今年或者明年去考秀才,畢竟不是太穩,陸夫子的意思是,讓沈恆趁著少年時光,靜下心來多讀讀書,將來厚積薄發,爭取在二十歲考中進士。

二十歲的進士,也足以讓甘泉書院出名了。

至於沈毅…

沈毅雖然也在積極備考,但是他除了備考之外,經常隔三差五跑到城裡去,教授那六個小娃娃做生意的本事。

現在,賣煎餅果子的攤子雖然仍在玉帶湖湖畔開著,但是平日裡六個小傢伙只有一個去照看這個攤子,剩下的五個人,按照沈毅的法子,各自干起了別的營生,幾個月下來,六個小傢伙賺的錢雖然不多,但是加在一起也有近百兩了。

之所以賺錢不多,是因為本錢太少,幹不了掙大錢的事情,再加上六個小傢伙年紀太小,也只能小打小鬧,暫時做不了什麼大生意。

這個時代,想要掙大錢,除了糧食之外,就是金銀銅鐵瓷器棉紗,再加上一個絲綢,但是這些行當里,有大半是官方專營的,沈毅沒有本事也沒有能力插手進去,至於其他的傳統行業,基本上也處於飽和的狀態,沈某人一無背景二無資本,很難摻和進去。

因此想要掙大錢,就必須自己開闢出一個新行業,彎道超車。

本來沈毅想要在這個時代做零售,畢竟他上輩子就是干這個的,里里外外都門清,但是一番調研之後,發現在這個城市化很低的年代,開「超市」這種東西實在是太過天方夜譚了。

想要開農貿市場吧,這個時代也有市集,城裡也有菜場,也不太現實。

經過沈某人幾個月的冥思苦想,他終於想到了一個積累的好法子。

此時是洪德五年的九月,距離縣試,只剩下了不到半個月時間。

就在書院所有學子,乃至於江都所有學子都在積極備考的時候,沈某人卻偷偷溜出了書院,來到了江都城裡,在六個小傢伙的院子裡,見到了少年許復。

此時的許復,已經不再是沈毅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邋遢模樣,而是換上了一身乾淨衣裳,洗凈了臉上的污泥之後,他的模樣也還算中上,走在江都城裡,已經可以說是一個翩翩少年了。

不過許復見到沈毅之後,仍然十分恭敬,他站在沈毅面前,對著沈毅規規矩矩的作揖行禮。

「公子。」

沈毅在小院子裡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看了許復一眼,伸手示意他也坐下。

等到許復落座之後,沈毅對著他笑了笑,問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在書院備考,好幾天才能進城一趟,你們幾個都還好罷?」

許復低頭,語氣之中帶著感激:「托公子的福,我們都還好。」

沈毅扭頭在院子裡看了看,見只有許復一個人,便問道:「生意如何?」

「我正準備跟公子說這件事。」

許復看了沈毅一眼,開口道:「按照公子的布置,我們兄妹幾個在玉帶湖畔開了好幾個攤子,生意也都還不錯,不過我發現如果我們六個人都去出攤,便有些忙活不過來,現在是他們四個去出攤,我跟小妹幫著採買,給他們備料。」

說著,許復看了看沈毅,見沈毅沒有生氣之後,便繼續說道:「小妹現在就去早市買菜去了,一會兒就能回來。」

沈毅頗為欣賞的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

這個姓許的小傢伙,的確是個做生意的人才,自己還沒來得及教過他,他便自己琢磨出了「後勤」跟「採購」兩個職位。

不過在玉帶湖出攤,畢竟掙不了大錢,沈毅也不準備一直干這行,正當他準備說話的時候,許復從懷裡掏出一大袋碎銀子,遞在沈毅面前,低頭道:「公子,這是我們這幾個月掙得錢,上一次給您,您沒有收…」

許復頓了頓,繼續說道:「您放心,我留得錢足夠我們幾個人用了,當初說好的五五分,不能少了公子你的。」

沈毅微笑搖頭。

「我現在沒什麼需要用錢的地方,這些錢你自己收好就是。」

說到這裡,沈毅從懷裡取出一張紙,遞給了許復,

許復原本就認得一些字,這幾個月按照沈毅的意思,正在努力讀書,這會兒常見字已經能認得七七八八了,他打開這張白紙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鳳尾草,白毛藤…等四五味藥材,藥材後面還備註了劑量。

許復認得這些都是草藥,他伸手撓了撓頭,開口道:「公子,是讓我去給您抓藥?」

「是也不是。」

沈毅看了許復一眼,開口道:「玉帶湖的營生,你們想要繼續幹下去,暫時就繼續幹著,不過那都是蠅頭小利,也不必一心鑽到上面去,你稍候去藥鋪,按照這個方子抓個十幾二十份,然後…」

沈毅看了一眼許復,低聲道:「然後我要你辛苦一趟。」

「你帶著這些藥,儘量到偏遠一些的地方去,如果哪裡有小孩發熱沒大夫治了,你便給他們一包藥,讓他們自己煎服。」

許復瞪大了眼睛看著沈毅,整個人都愣住了。

「公子,這如何使得?一病一方,如果吃死了人…」

「我吃過了。」

沈毅面色平靜,開口道:「我照著這個方子兩倍的劑量吃了三天,並沒有什麼事情,我也翻了醫書,這些藥材里沒有什麼毒性,吃不死人…」

說到這裡,沈七看了許復一眼,低聲道:「兄弟,這件事情本來我應該親自去做的,但是我要準備縣試,很難再出來了,只能你替我去做。」

「這件事情做成了,咱們兄弟不但…」

「不但能掙到錢,更是功德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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