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趙祿這會兒動手,是出於什麼心態,但是他的的確確給沈毅減少了太多壓力,也讓淮安軍少死了很多人。

唯一讓沈毅有些著惱的是,淮河水師還是晚了兩三天時間才動手。

這些枝節,將來還有分說。

不過就目前而言,對於沈毅來說,最重要的是把眼前淮安的仗打好。

他安排好了東線的事情之後,又派人去了一趟漣水大營,與凌肅溝通了一下戰況。

之後的三四天時間裡,兩邊的戰事一日未絕,不過因為沈毅發現了齊人不再增兵南岸,淮安軍進攻的壓力也就沒有特別大,戰爭的烈度驟然下降了許多。

到了第四天時間,一大清早,沈毅還在睡夢之中的時候,就被蔣勝叫醒,沈老爺披上一身厚衣裳,不情不願的起了床。

這幾天,他的精神壓力也降下來不少,終於可以睡個安生覺了,前些日子耗去的精神,也補回來了不少。

不過這會兒已經將要入冬,一進去冬天,起床對於沈毅來說就是一件難事了,好在他在軍中,知道輕重緩急,被蔣勝叫醒之後,還是很快就穿好衣裳。

等他穿好了衣裳之後,營帳外面才有一個年輕人矮身走了進來,見到沈毅之後,畢恭畢敬的低頭道:「公子。」

沈老爺打了個呵欠,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笑著說道:「坐著說話。」

來人正是許復。

等許復落座之後,沈毅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從前跟你約定過,等你跟小妹成婚,我一定親自去與你們主婚,不過今年以來,我事情實在是太多,顧不上建康那邊,算是食言了。」

現在是十月份將近十一月份,許復已經在九月與許六娘成婚了。

許復連忙低頭道:「公子在忙國家大事,我跟小妹的婚事,都是些毫末小事,不敢讓公子費神,再說了…」

「成婚前後,夫人也幫著操持了不少,不然我們幾個人對於婚事過程全然不知…」

沈毅年初離開建康的時候,就曾經託付過陸若溪,給許復他們幫幫忙,後來許復成婚,陸若溪的確跟著前後操了不少心。

沈老爺給許復倒了杯熱茶,輕聲道:「畢竟還是言而無信了,以茶代酒,給你賠個不是。」

許復連忙站了起來,低著頭說道:「公子您太見外了。」

兩個人敘了舊之後,沈毅讓許復坐下,說起了正事。

「本來,你新婚燕爾,不該把你喊到淮安來,但是現在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

許復連忙低頭:「公子吩咐。」

沈老爺點頭:「那我也不廢話了。」

「淮安軍現在,缺火藥,缺鐵,還缺箭矢。」

許復聞言,苦笑道:「公子,鹽鐵銅都是朝廷專營的,我沒法子給您弄來,至於火藥,連原材都是朝廷禁止買賣的…」

「不是要你去犯法。」

沈毅笑著說道:「火藥,鐵器這些東西,建康的兵丈局就有,不過建康城裡有些老傢伙從中作梗,到現在不肯給我送來,我已經請了聖旨,麻煩你的商隊給我送到淮安來。」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

許復連忙點頭,笑著說道:「琉璃廠這一兩年,養了好幾支馬隊,回頭我就讓他們給公子送來。」

沈毅頓了頓,開口道:「還有,我需要一些現銀。」

說完這句話,他便抬頭看著許復的表情。

「你那裡有的話,便送一些來給我,算作是借你的。」

許復立刻低頭,開口道:「公子,借如何談得上?大中茶行還有地方上一些織布行的生意,是用朝廷的錢做的,那些錢我沒有動它,但是琉璃廠的生意,我一直是替公子您打理。」

「按照當初您與陛下的約定,琉璃廠的收益五五分成,您那一半,我一直給您留著,而且…」

「內廷並沒有從琉璃廠支取多少錢,錢都還在琉璃廠銀庫里。」

許復看了一眼沈毅,開口說道:「這些日子,我見過高公公幾面,高公公的意思似乎是,宮裡暫時不缺錢,琉璃廠的錢,就全部給公子支用。」

沈老爺低頭喝了口茶水,緩緩說道:「那宮裡的那一半錢,也不要動他們的。」

「是。」

許復低頭:「我也從沒有想過要動它們。」

他又看向沈毅,開口道:「公子要多少錢?」

「一百萬兩現銀,有沒有?」

許復突然笑了笑,開口道:「公子您低估琉璃廠這一年多的收益了,當初琉璃廠剛開始的時候,琉璃製品先送宮裡,其後風靡建康,當時一套透明琉璃的茶具,可以賣到五百兩銀子,品質精美一些的,甚至能上千兩。」

「即便到現在,琉璃廠的技術也都沒有外傳,琉璃廠的一套茶具,還是可以賣到十兩銀子以上,而且供不應求,流到外面,還會有人抬高市價。」

「到現在,一兩年時間過去,琉璃廠地庫里的現銀,就有三百多萬兩。」

「加上一些地契,房契,還有存在其他錢莊的銀子,恐怕已經有五六百萬兩了。」

聽到這個數目,即便是沈毅,也不禁有些咋舌。

這也太掙錢了!

他不是震驚「玻璃」行業的撈錢能力,而是震驚建康的消費能力。

看來,建康城裡的有錢人。

多得很啊。

這樣看來,沈毅這些年辦的所有生意,包括葉大娘子在福州的生意在內,目前或所有的生意加在一起,也不如這個琉璃廠有錢。

許復微微低頭道:「我快馬趕回建康,十日之內,把一百五十萬兩現銀給公子送來。」

沈毅微微搖頭:「一百萬兩就夠了,主要是代戶部先給手下的弟兄們發撫恤,發賞錢。」

他看著許復,開口道:「你要是方便,從沿途採買一些豬牛羊,趕到漣水縣還有響水縣,給軍中的兄弟們打打牙祭。」

「是。」

許復微微低頭,開口道:「那我這就趕回建康,替公子把事情辦好。」

「吃頓飯再回去罷。」

沈老爺看著許復,開口笑道:「免得將來見了小妹,她要埋怨我連頓熱飯都不給你吃。」

「正事要緊。」

許復低頭道:「我這就趕回建康去,等公子回了建康,我再登門討頓飯吃。」

沈毅猶豫了一下,隨即微微搖頭:「罷了,你現在幾乎可以說是建康首富,估計也看不上軍中的飯食,我送你出去。」

這句話是在開玩笑,許復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沈毅一路把他送到了大營門口,然後看著他騎馬離開。

等送走了許復之後,沈毅也沒有了睡意,他騎著馬離開了響水大營,來到了前線的軍帳之中。

這會兒,前線還在打仗。

只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淮安軍在騷擾南岸的齊人陣地,真正大規模的衝突,暫時沒有發生。

因為沈毅不準備強攻齊人陣地。

而這些齊人,在停止了增兵之後,也沒有了強攻淮安的意思,雙方陷入了僵持之中。

這會兒,蘇定正在跟手底下的千戶們「開會」,見到沈毅來了之後,眾人連忙起身抱拳行禮。

「見過沈公!」

沈老爺背著手,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然後看向眾人,笑著說道:「在商量什麼事情?」

蘇定微微低頭道:「回沈公,我們在商議如何能夠截斷齊人的水路。」

「上一次沈公說,要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可他們的船太多了,只我們響水一帶,他們恐怕就有一兩百艘船隻,這會兒如果他們不準備打淮安了,想要撤回北岸去,咱們是很難完全攔得住的。」

沈毅默默點頭,問道:「齊人今日動向如何?」

「兵力似乎未有增減,只是淮河河面上船隻來往不停…」

沈毅伸手敲了敲桌子,思索了一番之後,緩緩說道:「不能讓他們這麼安逸。」

「進攻次數,要酌情增加一些,要讓這些齊人感受到壓力。」

「戰船全部待命,隨時準備阻截敵人北逃。」

「哪怕攔下一半,也是大勝了。」

齊人現在已經在北岸的軍隊,東西線連帶著沿海的齊人加在一起,絕對已經過三萬了,如果能夠留下一半,對於淮安軍來說,就是前所未有的大勝!

蘇定抬頭看著沈毅,苦笑道:「沈公,我們箭矢火藥都不夠了。」

「過幾日…」

沈毅揉了揉眉心。

「過幾日就給你們送來。」

沈毅抬頭,環視眾人,聲音平靜。

「諸位,已經入冬了。」

「年前,要把這些踏入大陳境界的齊人,統統處理乾淨。」

「然後,兄弟們一起…」

「過個好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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