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鸞道:「小傷而已。」

何繡衣道:「你是木頭嗎?還在滴血啊,你就這麼喜歡糟蹋自己嗎?天天拿酒灌自己,我長這麼大,還沒聽過誰有這麼個喝法。一到晚上,人家都往客店,有人的地方跑,你倒好,哪裡人少往哪裡去,還凈挑最高的樹去睡,是不是想睡著了掉下來摔死一了百了?流了一路子的血,連傷口都不知道包一下,是不是想流血而死?我真不懂,你到底是為誰而活的?」

葉孤鸞道:「這是我的事。」

何繡衣氣呼呼地瞪著他,道:「還不快把傷口包起來!」

葉孤鸞仿佛沒有聽到,仍是不動。

何繡衣哼聲道:「那好,你不包紮傷口,我也不給自己解毒,我們兩個就這樣乾耗著,看誰先死!」

葉孤鸞回過身來,本想駁她幾句,見她面色蒼白,嬌軀微顫,知是毒性深入,再這般耗下去,即便有解藥也沒救了。忙從袖上扯下一塊布條,將傷口扎住,道:「該你上藥了。」

何繡衣笑了笑,道:「自己的身體不好好愛惜,還得別人勸著,天底下怎麼有你這種人。」說著,想要伸手去拿藥**,可動了動手,連手臂都沒有抬起來。

葉孤鸞道:「怎麼了?」

何繡衣道:「可能是中毒太深,我沒有力氣了。」

葉孤鸞見她額上滲出一粒粒汗珠,面上隱有痛苦之色,不像假裝,忙湊上前來,道:「得罪了。」

將她傷口處的衣裳撕開一個小口,輕輕抹上藥膏,道:「他說只需外敷,盞茶時間便見效果,你休息一會。」

何繡衣微微點頭,倚在樹上,閉目養神。只過了一會,只覺體內血氣涌動,「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

葉孤鸞就站在一旁,見她吐血,還當是假藥,轉身便朝林外走去。

何繡衣急道:「你去哪?」

葉孤鸞道:「問他要真解藥。」

何繡衣見他氣勢洶洶的,分明是要去殺人,忙道:「你站住!這就是真解藥,剛才吐的是毒血,我能感覺到體力在恢復,你快回來。」

葉孤鸞聽到這話,目中的寒意方才漸漸消退,轉身又走回來,見她臉上已開始透出紅暈,方才輕輕舒了口氣。

何繡衣撲哧一笑,道:「小女子何德何能,竟讓葉大俠如此掛心。」

葉孤鸞道:「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而已,現在我們兩清了,以後不要再跟著我,告辭。」

何繡衣道:「誰說兩清了?」

葉孤鸞道:「剛才在山上說過的話你不記得了?」

何繡衣笑了笑,道:「當然記得。當時我說只要你不拔劍,我以後就不再纏著你,可你拔劍了呀。」

葉孤鸞看著她,良久說不出話來,握劍的手也在抖。

何繡衣看著他的窘態,笑道:「堂堂葉大俠,不會想賴帳吧?」

葉孤鸞轉過身去,道:「早知就讓他殺你好了,救了你,反倒給自己惹上一身麻煩。」

何繡衣道:「我哪裡麻煩了?又沒吃你的,又沒喝你的,倒是你,一路上見酒就拿,一文錢都不給人家,還真當這天下是你家的啊,要不是我們三個在後面替你平事,他們早報官來拿你了。」

葉孤鸞道:「我一直這樣,也沒見哪個官來捉過我。」

何繡衣笑道:「沒見過不等於沒有。」

葉孤鸞也不說話,徑直朝林外走去。

何繡衣急道:「你站住!我還沒讓你走呢!」

葉孤鸞也不搭理,繼續往外走,忽聽「鏘」的一聲,回身一望,見何繡衣正用一柄匕首抵在自己心口。

「你這是幹什麼?」

何繡衣道:「承蒙葉大俠關照,反正都是死,小女子不妨先自盡了。」

葉孤鸞不知她為什麼突然這樣,道:「你先把匕首放下。」

何繡衣眼角含淚,道:「我不放,我就不放!」

葉孤鸞道:「你的毒已經解了,死不了,幹什麼又拿匕首刺自己?」

何繡衣道:「我仇家太多,如今身負重傷,沒一兩個月怕是拉不了弓,如果仇家尋上門來,沒有抵抗之力,豈不是要任人羞辱,還不如現在死了乾淨。」

葉孤鸞道:「有他們兩個在,誰能傷你?就算仇家多,找個地方躲一陣子便是,何必這樣?」

何繡衣道:「你懂什麼,我這些仇家耳目遍地,躲在哪裡都能被他們找到。他們兩位實力是不錯,可如果跟我那些仇家比,可差得太遠了。」

葉孤鸞見她面帶紅暈,似笑非笑,道:「你在騙我,是不是?」

「我哪有?」何繡衣道,「葉大俠,你我誰也不欠誰,從此再無瓜葛,你是你,我是我,我為什麼要騙你?再說了,我騙你有什麼用,難道你會保護我嗎?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怎麼能保護別人呢?還是請你離開吧,小女友這就要自戕了。」

葉孤鸞道:「你因我而傷,不管是自戕,還是被仇家殺害,都是我的罪過,在你養傷這段時間內,我會幫你擋住仇家。」

何繡衣道:「你少哄我,你葉大俠會甘心替我一個弱女子護航?」

葉孤鸞仰頭透過林葉望向碧藍的天空,道:「我欠下的已經太多了,哪怕再多一分,我都承受不起。你安心養傷,要想自戕,至少也要等傷好之後。」

何繡衣嗔道:「你只求自己心安,根本不顧及我的安危,我不要你保護,我還是死了好,免得被仇家迫害。」

葉孤鸞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談起仇家還面帶喜色的。」

何繡衣撲哧一笑,道:「就算沒有仇家,你要走,也得等我傷好了以後,本姑娘花容月貌,萬一再遇上菅無生那淫賊怎麼辦?」

葉孤鸞轉身朝林外走去,道:「我現在就去把他殺了。」

何繡衣叫道:「你站住!我千方百計把你弄下山來,你還要往山上去,那我這傷不就等於白受了嗎!」

葉孤鸞聽她這般說,只好又走回來。

何繡衣道:「我也不指望你別的,至少在我傷勢完全恢復以前,你要待在我身邊保護我,不許不聲不響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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