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的吹動著,冷凍著所有人的皮膚。一米厚的雪覆蓋了整片大地,不過最能傷人的並不是能冰冷人的皮膚,而是寒了人的心。

「你真的不能留下嗎?」寒風與雪花之下,一個年輕少婦站在門外,企圖挽留要離去的丈夫。

那青年丈夫還不到三十歲,卻看破的人生,將要出家,拋下妻子和一子一女。

青年微微一回頭,道:「不必送了,外頭冷,別傷了身體。將來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他知道自己再做停留,自己內心的傷感一定會將自己留住,於是邁著大踏步往前走去,突然停下。年輕的婦人以為他回心轉意,正要說話,青年卻道:「我的意思已經印在他們的身上了。不要怪我,我真的很很愛他們」說著,再次向前走出。年輕的婦人往前追出一步,並將右手伸出,但畢竟還是知道無可挽回,絕望的看著丈夫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

青年的淚,早被風雪所淹沒在他的臉上。他的心,又何嘗不像他棉裘上那些雪花一樣,寒冷到了極致?

「孩子,不是爹不要你們。但是爹這樣做,是為了救更多的人,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一人孤獨的走了許久,終於走到了一處高山之下——五嶽之首,東嶽泰山。

「你果然來了。」泰山派創派祖師王擁一臉平靜的說道。

青年道:「師父,弟子一生只有一個心愿,就是能讓成千上萬的百姓脫離苦海,所以今日我來了。但是我的心,卻冷了。師父,你可有辦法讓我的心重新暖起來?」

「這個容易,隨我來吧。」王擁說著,便帶著青年走上來泰山。

一個不起眼的青年就此消失了,一個新的修行真人在此刻降臨了世界。

十幾年後,泰山山頂。

泰山派的新任掌門人德天師在他師父王擁的墓之前上了三炷香。喃喃道:「師父,您放心吧,徒兒這就下山。去幫助那些需要我們幫助的人。」便提著一桿鐵棍,獨自一人下了山。

十多年來,德天師在泰山派練習了無數的武功,各種兵器他都很精通。這十幾年他很少下過山去,也只和山下的一下百姓有過來往,所以不太清楚現在山下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這麼多年了,他的兒女又是如何。

德天師心裡明白,整個朝廷已經腐敗的不成樣子,而他們的腐敗,卻會帶給人民災難。以他個人之力不可能來改朝換代或是整頓朝政,只能在民間做做他該做的事。一路上,那些攔路搶劫的盜匪在被德天師制服之後,都哭訴著說是沒法生活了才出此下策。德天師實在對他們下不了手,反而幫助他們一起搶劫了當地的官府。

德天師雖然幫了很多人,但是心裡始終不是滋味,這時他發現了一群青年正在鬥毆在了一起。走近一看,原來不是群毆,而是幾個人一起欺負一個人。

只聽一人喊道:「這次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另一人附和道:「不錯,這是第十次了!每次打他都沒有用,殺了他算了!」那些青年便把另一個青年按在地上一陣大罵。

德天師本來壓根不想管,便想離去,可是聽到「殺了他」這個字眼,不由得停下身來,喊道:「住手了吧。不論做什麼事,沒必要鬧出人命來。」

那些青年都停了下來,見了他這番不同尋常的裝束,一人不屑道:「你是誰?幹嘛多管閒事?」德天師搖頭道:「要鬧出人命的事,你說是閒事?」那青年哈哈笑道:「你這傢伙是在裝傻嗎?現在這個年頭死人是很稀奇的嗎?昨天我家一個家丁偷我娘的首飾,就被我爹打死了。怎麼,你連這也要管嗎?」

德天師聽了,無奈的搖頭道:「孩子,就算這個時代亂,殺人也是不對的。」那青年看德天師的身材比較瘦弱,也不怕他,道:「你這瘦竹竿,憑什麼來說我們?說了讓你別管閒事,早點走吧。不然,我叫我爹把你抓起來。」

德天師一聽,冷笑道:「這麼說來,你爹也是挺有勢力的一個人啊。難道靠著勢力就幹這種事情嗎?」那青年「呸」了一聲,道:「什麼叫勢力啊,我們家可沒有。」地上的青年忽然抬頭大笑道:「他家沒什麼勢力,就是殺豬的,哈哈哈哈!」其他的青年,聽了,也都笑了起來。

那殺豬家的青年大怒,一腳踹在地上青年的胸口,罵道:「讓你在這多嘴!你看我今天就拿殺豬刀來宰了你!」說著就把他提了起來往回拖。

德天師本來覺得他們就是鬧著玩的,可是轉念一想:「要是真的殺了人,那可就壞了,我還是跟著看看吧。」便一路跟著他們。到了一處菜市場前,那殺豬家的青年將地上的青年丟在地上讓其他青年看著,便走到一處豬肉鋪前對著一個粗野漢子道:「爹,給我刀。」

那漢子正忙著,道:「胡說什麼?你拿刀幹啥?」那青年也不理睬,在桌上拿了一把尖刀就走。那漢子瞥了他一眼,道:「喂喂喂,你不要拿這種東西去瞎搞啊。」那青年頭也不回的答道:「這種事你也沒有少干,幹嘛說我?」便走到了那青年身前,笑道:「小子,你要是求饒,說不定我還會饒了你,如何?」說著拿著尖刀在他面前晃了晃。

地上那青年怒哼一聲道:「休想!」殺豬家的青年叫道:「好哇,既然你找死,那我也就沒有辦法了。」說著就要動手,突然只聽一聲喊道:「住手。」眾人一看,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和尚搖頭晃腦的走了過來。

殺豬家的青年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道:「怎麼又是你?昨天我爹殺那笨蛋僕人的時候,你就過來搗亂,怎麼,今兒又要胡說些什麼啊?」

那小和尚道:「這位施施主,殺人有有違佛法,你可千萬不要犯犯渾阿不犯戒啊。」殺豬家的青年帶頭笑了起來,其他的青年也跟著大笑。德天師見他把這麼一段話說得這麼彆扭,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殺豬家的青年學著那小和尚搖頭晃腦道:「小子,你出家一年多了,怎麼話都還沒學完啊。我看你腦袋真的很不好使啊,要不我幫你把他砍了,你重新長一個新的?」那小和尚連連搖頭:「施主,我又不是神仙,腦袋丟了,命可就沒了啊。」

殺豬家的青年搖頭道:「算了算了,你們這群沒爹沒娘的東西,儘是做這些混帳事。不過你還是算聰明的,沒爹沒娘還知道去出家。不像這個混蛋,爹娘死了就來到處偷東西,真是欠揍!」

地上那青年一聽,從地上猛地跳起,怒道:「不許說我爹娘!」將殺豬家的青年撲倒在地,兩人頓時扭打起來。那小和尚只是在一旁搖頭,也不行動。其他的青年卻一擁而上,把地上那青年揪住,摔倒在地。

德天師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罵人家已經逝去的父母,還動手打人。你的父母不知是怎麼教出來你這樣的人的。」

殺豬家的青年一聽,掄著尖刀走上前去,道:「怎麼?你有意見有本事你」德天師朝前大踏一步,用他強勁的內力將殺豬家的青年震得倒退兩步,殺豬家的青年見他有如此威勢,嚇得險些摔倒在地。

德天師冷笑一聲,道:「我還以為你能有些本事,沒想到是只紙老虎啊,果真是屁用沒有!」殺豬家的青年氣的大叫道:「一起上啊,就他這瘦竹竿,一起上肯定搞定他了!」周圍那些青年卻都怕德天師,全都在暗暗地倒退。

這時那殺豬的漢子卻來了,原來有人跟他報信,說有人罵他不會教育孩子。這些這漢子也火了,一手一把刀直接就沖了過來。

那小和尚見了這架勢,連忙躲在德天師的身後道:「明施主明施主,您可千萬不要激動啊。」

那姓明的漢子一手掄著尖刀指著德天師道:「喂,就是你剛才說我的壞話嗎?」

德天師冷然道:「不錯!子不教,父之過。你兒子這麼沒有教養,完全就是你的過錯!」

那漢子滿臉濃密的鬍鬚,看起來很是年邁,其實年齡也就和德天師差不多罷了。見他公然說自己的不是,大笑道:「好傢夥啊,你可知道我明岱是什麼人?你馬上給我對下磕三十個響頭,不然我讓你血灑我的刀下!」

德天師用嘲弄的語氣道:「明岱,你這一生殺了多少人,說來聽聽。」明岱見他絲毫不懼自己,心下懷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德天師撿起旁邊一張凳子,隨手一扔,「砰」的砸在了明岱的豬肉鋪那邊,直接將他的「明氏肉鋪」的招牌打落,同時並未傷及店鋪的其他位置,只是打落了招牌。

明岱見了如此高超的手法,心下突然有些恐懼。但是此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這時也下不來台,只好道:「你這傢伙還有些本事,我也不想跟你拼個你死我活。你罵了我的兒子,還砸了我的招牌,給我道個歉,再把招牌放回去,我也可以和你和解。」周圍圍觀人群見他一下子便慫了,都「哎喲」的起鬨。

德天師笑道:「好啊,這個不難。但是你兒子侮辱別人家的已故父母,這就是你教育的缺失。你得去人家父母的墳前重重的磕頭認罪,我也可以和你和解。」

明岱一聽,不由得結巴道:「你」那小和尚在德天師耳邊輕聲道:「施主,我我父母沒有墳墓啊。」德天師示意他不要多說繼續對明岱道:「怎麼樣?明岱,你若照做,我也可以照你所說去做。如何?」

明岱「呸」了一聲,道:「你休想!就憑你這個瘦竹」話音沒落,德天師便閃到了他的身旁,一把將他抓了起來直衝向了他的豬肉鋪,將他掛在了上面一根鐵桿之上。

眾人全都過去看熱鬧,一起起鬨。明岱的兒子在下面干著急沒有辦法,只是不住地亂叫。下面原來地上那個青年見了哈哈大笑起來,那個小和尚也是偷偷的笑。

明岱只覺自己是顏面無存,可是費盡力氣也沒法脫離這個鐵桿。一看下面德天師依舊是一臉平靜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心中火起,也不想著自己是不是打得過他,一把便將自己的一副扯爛,掉了下來。

眾人見他脫困,全都向後退了許多,擔心被他誤傷,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他會做什麼。

德天師依舊原地不動,看著明岱拿著尖刀朝著自己衝來。旁邊那小和尚嚇得也後退了兩步,只有原來地上那個青年依舊站在德天師身旁不動。德天師對這個青年很是驚訝,問道:「小兄弟,你不怕嗎?」

那青年不回答,突然指著明岱的方向叫道:「小心啊。」德天師微微一笑,道:「不妨。」一掌推了過去,頓時將明岱幾百斤重的身軀向後推出好幾步,摔倒在地。

眾人又鬨笑起來。明岱火冒三丈,舉刀再次沖了過來,德天師等他靠近,一掌推出,卻不帶勁力,正好推在了明岱的胸前。

明岱的身子被德天師這一掌直接停住,不由得低頭看著德天師的手臂。回過神來之後,立刻一刀朝著德天師刺來。

德天師立刻收手,同時幽靈般的閃到後面。明岱卻剎不住車,又摔倒在地。

明岱只覺旁邊的鬨笑聲屢屢入耳,讓他滿面無光氣的叫道:「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拉上你!」說著朝著德天師又撲過來。

德天師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等他靠近直接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再一指封住了他的穴道。明岱頓時便如一尊塑像一般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明岱的兒子吃了一驚,連忙衝過去道:「爹你你怎麼了?沒事吧?」明岱大罵道:「狗娘兒養的東西!你用了什麼妖法?還不快給我去除掉!」

圍觀的人聽說德天師用的是妖法,嚇得紛紛後退。這時那個小和尚卻站出來說道:「這不是妖法。」眾人不信,那小和尚便道:「我在寺廟裡聽過,這叫點穴,被點中之後就動不了了。我們寺廟裡有些老師父也會這招。」

明岱哪裡肯信,還是叫道:「大家不要聽他放屁,他就是會妖術!大家一起上,把他抓起來!」其他人都只是來看戲,誰敢真的去招惹德天師這看起來那麼厲害的傢伙。德天師見他還不服軟,冷笑道:「你既然不答應,那我就先走了,告訴你,如果十二個時辰內不解穴,你將會折壽十年。」說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明岱嚇了一跳,這下只好拉下面子叫道:「大哥!大爺!別別走啊我我都干」德天師冷笑一聲,道:「大丈夫能否說到做到?」心中卻在暗喜,他故意誇大了點穴的效果,就是為了嚇他,讓他主動承認錯誤。

明岱連忙點頭,道:「我一定一定都做」德天師這才上前解開他的穴道。

明岱絲毫不敢再和他作對,道:「我我這就去」德天師轉身對那小和尚和青年道:「你們父母的墳在哪?」兩人都搖了搖頭,齊聲道:「我們哪有錢去埋他們?只是拿茅草蓋了就丟在荒野了。」德天師皺了皺眉,道:「難道就沒人願意借你們錢嗎?」那小和尚道:「我們鄰居和我們都一樣窮,連自己都顧不上了,還怎麼管得了我們?這裡的人其實都差不多。您也不要怪罪明先生,大家其實都很窮的。」

德天師看向那個青年,他也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需要他道歉了。我只是很惱火他兒子又提起我父母而已。」德天師轉頭對明岱道:「那你昨天殺你家僕人是怎麼回事?」

明岱滿不在乎道:「我妻子就那麼一件首飾,他還要偷,我又豈能放過他。他是我的僕人,還不是想殺就殺?」德天師哼了一聲,道:「這麼看輕生命,你早晚會付出代價!」說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那小和尚上前追了一步,道:「這位施主,你你要去哪?」德天師看了看眾人,道:「你有什麼要求嗎?大可說出來。他可不一定會放過你。」

那小和尚嘆了口氣,道:「我想跟著你走。」德天師點了點頭,對另外那個青年道:「你呢,你打算留下嗎?」那青年看了看周圍,道:「跟著你走,有什麼好處嗎?」德天師笑了笑,道:「這個世上,人都這麼在乎好處的嗎?」那青年道:「我在這裡向來都是挨打挨罵,要是跟你走了反而變得更壞了,那豈不是不值?」

德天師只得無奈的笑笑,道:「好吧,那我就告訴你。跟我走,沒有任何好處,只會一路吃苦受累,當然啦,殺的人也不會少。」又補充道:「你應該知道我殺些什麼人。」那青年一聽,立刻點頭道:「好,我跟你走。」便和那小和尚一起跟著德天師離去。

三人走了一段路,德天師便問道:「你們叫什麼?」那小和尚跟他一起走了一路,只覺得這人很是冷漠,見他問話,連忙道:「我姓鄭,沒有名字。」德天師奇怪道:「沒名字?這是為什麼?」小和尚道:「很簡單,我爹娘從小就沒打算給我起名字。因為我曾經有一個早夭的哥哥,所以他們就都叫我小二。」

德天師又看向那個青年,那個青年猶豫了一下,道:「我姓柳,我爹娘都叫我柳大。原因嘛,和他一樣。」

德天師微微一笑,道:「也行,沒有名字也好。你們既然跟了我,就是我的徒弟,有沒有一異議?」小和尚一聽,沒有吭聲,那青年卻道:「為什麼?就因為你打人厲害,我們就要拜你為師?這不公平。」

德天師看了他一眼,道:「光這一點還不夠嗎?你要是厲害點,他們就是一擁而上,也打不過你。對你來說難道還不夠?」那青年搖頭道:「我又不是想跟他們打,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再說了,要生存下去,不一定要能打啊。」

小和尚也附和道:「是啊,這位施主,我也不想學功夫來打人殺人。」德天師搖了搖頭道:「放心,我不殺好人,只殺壞人。將來你們也一樣,一個好人也不許傷害。」那青年有些奇怪道:「那明岱你怎麼不殺?難道在你眼裡他是個好人?」德天師道:「他是什麼人你們比我清楚,他罪孽還不算深重,要是殺了他,那個家就垮了,會死更多人。再說了,你們那邊不還仗著他的豬肉鋪嗎?沒了他,剩下的人吃什麼?」

那青年不由得點了點頭,明岱之所以能那麼囂張,確實是因為這一帶的豬肉鋪僅此一家,而且他背後還管理著一些土地,大家都要靠他來保證飲食。

德天師對兩人道:「你們以前有沒有什麼夢想?」兩人聽了都是一怔,小和尚先道:「夢想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只是一年前我出家之前,我自以為我曾頓悟啊覺悟了人生的道理,所以我出家了。可是一年了,我發現我好像並不適合出家這條路,所以我又迷茫了。」德天師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那青年有些懷疑,道:「你明白什麼了?」德天師笑道:「沒什麼,沒什麼,你說說你吧。」那青年便道:「我家裡本來還有些錢,我從小便讀了些書。本來想做一個有知識的人,還希望能去當官。當然,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舉我的孝廉,我是當不了官的。所以這也只能算是我以前一個可笑的想法罷了。而且就算我能一直讀下去,也是做不到了。我爹是個賭徒,一次將所有的錢都賠了進去,太過羞憤,便自殺了。我娘沒了依靠,不久便病死了,我也不可能再讀下去。我痛恨賭錢的人,所以我偷那些人的東西,那些打我的人,他們的父親都是賭錢的人,所以我會被他們追著打。」

德天師不由得嘆了口氣,道:「讀書人變成了小偷,真是可嘆啊。好,我明白了。」兩人都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齊聲問道:「你究竟明白什麼了?」德天師笑道:「你們都沒有名字,我這個做師父的自然要幫你們取一個。你喜歡讀書,想當官,我便贈你一個『卿』字,以後你就叫柳元卿吧。你曾經覺悟過人生,我便贈你一個『覺』字,以後就叫你鄭元覺。你們覺得如何?」

鄭元覺沒有多言,陷入了沉思。柳元卿卻反抗道:「喂喂喂,我們還沒有答應做你的徒弟,你怎麼就自作主張了?」德天師聳了聳肩,道:「你們既然選擇跟了我,就得聽我的,明白嗎?」柳元卿轉過頭去,道:「我就不聽你的。」德天師並不生氣,笑道:「我聽說,讀書人都是硬骨頭,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柳元卿疑惑道:「你什麼意思?」德天師嘿嘿一笑,一指點中他的穴道,柳元卿頓時覺得身子奇癢無比,趴在地上不住的打滾。鄭元覺看了,道:「施主,如果你能承諾你之前說的你要做的事,我就答應你。」

德天師道:「這還用承諾嗎?好吧,我德天師對天發誓,未來一定向我之前所說那般只殺壞人,保護所有好人。如有違背,不得好死!」鄭元覺便跪下磕頭道:「施師父。」柳元卿實在忍不住了,又見德天師發了誓,只好叫道:「師父,放過我吧。」德天師笑了笑,解開了他的穴道。柳元卿也學著鄭元覺,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柳元卿站起身來,對鄭元覺道:「這個師父是你先叫出來的,我是不是該叫你師兄?」鄭元覺卻道:「非也非也,柳元卿比鄭元覺先要出現在世上,誰是師兄一目了然啊,師兄。」便對著柳元卿一鞠躬。柳元卿見德天師沒有反駁,便也對鄭元覺還了一禮。

德天師看著兩人,默默心道:「師父,我會好好教育他們,好好發揚我們泰山派的精神。」

師徒三人繼續往西走著,這時走進了一處竹林。柳元卿問道:「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回泰山啊?您不是要教我們武功嗎?」德天師一指前面,道:「這個還不用著急。你看,前面那人武功算高超吧?學武之人,不僅要苦練自己的武功,對他人的功夫,也要多加學習。」

只見前方一人被多名黑衣強盜多圍攻,那人只甩動著一桿鋼刀,就讓那些黑衣人不敢近他身。鄭元覺不禁讚嘆道:「哇,那位施主好厲害啊。」德天師一聽,道:「元覺,你雖然還是和尚,但畢竟是我泰山派之人,不應當還用施主來稱呼他人。」鄭元覺「哦」了一聲,改口道:「那個大俠好厲害啊。」

柳元卿和鄭元覺都不懂任何武功,只覺得眼前一花,便倒下了兩名黑衣人。柳元卿不禁叫道:「打得好!」鄭元覺卻問德天師道:「師父,他這麼就把人殺了,那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德天師道:「人是好是壞哪有那麼容易就分辨出來的?先看看,我讓你們看他的功夫,不是分辨人好人壞好不好?」

柳元卿仔細看了半天,放棄道:「哎,我現在什麼都看不清,怎麼學啊?」鄭元覺卻看到了最後一個黑衣人也被打倒在地,一臉茫然的對德天師道:「師父,他做了什麼我真的看不到。」德天師苦笑一聲,道:「算了,我也不要求那麼多了。那人來了,你們覺得該如何應對?」

只見那人大概三十多歲年紀,徑直走上前來,道:「你們是什麼人?是過路的嗎?如果只是過路的,就快些離開這裡吧,這一帶盜賊很多,他們見了人就不問青紅皂白直接殺了。所以啊,你們快走吧,不然很危險。」

柳元卿和鄭元覺對視一眼,鄭元覺低聲道:「師兄,看起來他不是個壞人啊。」柳元卿也低聲道:「不一定,壞人總會把自己說的有多好,好人說的有多壞。」這時德天師率先開口,道:「想必閣下就是江湖上傳聞的陸言兄吧,我久仰閣下的大名。」陸言一怔,沒想到面前這個不起眼的人居然知道自己,可他看起來還沒有自己大,顯然也是一個高手,連忙拱手道:「不錯,我便是陸言,敢問你是」

德天師連忙道:「我從未在江湖上出現過,而且我早已出家,所以以前的名字就不必提了。我曾在泰山山下幫過一些百姓,他們稱我為德天師,你就這樣稱呼我吧。」

陸言一聽,道:「你在泰山腳下幫過不少百姓?那我倒是聽說過你,你應該是那個什麼泰山派的人吧。」德天師點頭道:「正是,我泰山派現在一共只有三人,除了我之外,就是我這兩個徒弟。」說著便指了指柳元卿和鄭元覺。

陸言聽了,覺得有些驚訝,心道:「這泰山派在江湖上也有些名聲和傳聞,沒想到只有這三人。這兩個青年看起來沒什麼了不起的,那這個德天師想必一定是非常厲害的人了。」便道:「好啊,德天師,你現在出來闖蕩江湖,有什麼想法嗎?」

德天師搖了搖頭,道:「想法我倒沒有,只是想出來看看。畢竟我十一年沒有出過泰山一帶了,想出來學習學習,順便幫幫一些窮苦的百姓。」陸言笑道:「德天師你有此心,陸某甚是佩服,但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這一生沒有什麼多餘的追求,只是追求快活,再把我大哥的這一身武功傳授出去,僅此而已。大的政局我改變不了,所以那些小的我也沒心思去改變了。」

德天師道:「陸兄,大事不都是往往從小事開始的嗎?如果都因為事情小而不去做的話,那世上沒有了小事,大事又何嘗而來呢?陸兄,你我初次相見,其實我想再見識見識你的『淵狂刀法』,給我這兩個徒兒瞧瞧。」

陸言心裡正在揣摩德天師前一句話,聽他突然這麼說,看了看柳元卿和鄭元覺,道:「剛剛我的刀法耍的很快,你們看清楚了嗎?」鄭元覺連連搖頭,柳元卿笑道:「陸大俠,你就是耍的慢些,我們也一樣看不清的。」

陸言笑道:「也不是這樣。此『淵狂刀法』乃是我兄長陸淵所創,因為創造之時他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刀法使得宛如瘋癲一般,這才被稱為『淵狂刀法』。」德天師道:「那敢問陸淵兄」陸言一聽,神色黯淡下來,道:「可惜啊,我兄長身體不適,兩年前便已歸去了。只有我學得了一二成,希望能將此武功傳授下去。」

德天師嘆道:「真是天妒英才啊,沒想到陸淵兄如此武功,卻英年早逝。」陸言不想再提這個,道:「天師,你既然想仔細瞧瞧,我便慢慢使給你看吧。」便緩緩揮動手中鋼刀,身子突然向上一騰,道:「這叫『為淵驅魚』。」又連續旋轉鋼刀,突然向下一劈,道:「這叫『臨淵結網』。」柳元卿和鄭元覺看著他緩慢出招,自己已能看清他的各招各式,便暗暗地記在了心裡。

等到後面的「加膝墜淵」、「臨淵窺魚」、「探淵索珠」、「淵魚叢爵」、「九旋之淵」、「淵涌風厲」等招式一一使出,柳元卿和鄭元覺已經記不下來了,鄭元覺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一招也不記得了。柳元卿比較精明,看到後面乾脆就不記了,腦海里只剩下一招「臨淵結網」。

德天師看完了整一套「淵狂刀法」,對柳元卿和鄭元覺道:「這一套你們應該看得清吧?」兩人都點了點頭,德天師又道:「那你們記住了多少?」兩人都搖了搖頭,柳元卿緩緩道:「就就記住了一招。」便把「臨淵結網」的樣子稍微學了一下。

陸言見了有些驚訝,道:「不容易啊小兄弟。你居然能將這一招記得如此的清晰,我當年剛開始學的時候,也做不到。」德天師也笑道:「不錯,你完全記住了。」柳元卿自己卻有些不以為然,道:「只記住了一招,也沒什麼吧。」德天師道:「非也非也,如果你能學會這一招,那明岱他們那群人都打不過你。」柳元卿聽了,心中一喜,又道:「我才不會只甘於學這一招。」

陸言讚賞道:「小兄弟,你的志氣倒是不小。不過你是天師的徒弟,將來能學的功夫肯定是不少。你也不必將太多的精力放在我這『淵狂刀法』上。」柳元卿點了點頭,看向了德天師。

德天師一揮手中鐵棍道:「我學得武功比較雜,不過綜合來說,全部可以通過這根鐵棍來展示出來。」陸言聽了有些驚訝,仔細看了看,覺得那鐵棍也沒什麼特別之處,道:「天師,天下兵刃有無數種,一根鐵棍真的就能全部表現出來嗎?」

德天師笑道:「陸兄你若不信,可以和我切磋切磋。」陸言心想:「自從我練了這『淵狂刀法』之後,還沒有遇上過真正的高手來切磋。今日正是一個機會。」便拱手道:「好吧,請天師賜教。」便將鋼刀由左手換到了右手。

德天師對柳元卿和鄭元覺道:「你倆好好看。」便突然向前閃去,一棍朝著陸言戳去。陸言心道:「這是以棍為槍嗎?」一刀將鐵棍砍得偏了,接著一招「為淵驅魚」朝著德天師攻來。不過他不想真的拚命,倒轉了刀面,以無鋒那邊出手。

柳元卿和鄭元覺哪裡看得清陸言的手法,雙雙驚呼出聲。德天師橫起鐵棍一擋,緊接著右手一拍鐵棍末端,將鐵棍拍的轉了一圈,德天師順勢發掌將陸言的鋼刀擊退,再抓住鐵棍又一次朝前戳來。

陸言心道:「這麼長的鐵棍,也能當鋼刀來使嗎?他用的如此順手,這得有多長時間的勤學苦練才能練成?」連忙一招「臨淵結網」格開德天師一擊。德天師上前一步,抓住鐵棍的前端,朝著陸言胸前要穴點了過去。陸言大駭,連忙向後退去,道:「判官筆的手法也能使出來?」

德天師見他收手,也停了下來,道:「是啊,其實所有的武功也不是那麼的複雜。兵刃也是如此,要將它們統一的展示出來也不是難事。」陸言沉思一陣,道:「天師,你想不想見識這世上最高深的武功?」

德天師不明白他的意思,道:「什麼最高深的武功?」陸言道:「我有一好友名叫陳鼎,乃是陳虎門的門主,在陳虎門之中有一本武功秘籍,名叫《濟世策》。上面記載了最高深莫測的武功,你若有心,我可以幫你去見見他。」

德天師想了想,道:「武功是學無止境的,我對那《濟世策》的興趣不大。不過那陳虎門我聽說過,是個挺厲害的門派的,所以我想見見陳鼎,就有勞陸兄了。」說著對陸言拱了拱手。

次日,德天師、柳元卿和鄭元覺便帶著陸言的書信一路前往了豫州的邊界,並最後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無鼎山莊。

德天師了解了一番無鼎山莊的信息之後,對柳元卿和鄭元覺道:「這陳鼎不是一般人,陳虎門也不是普通的幫派。所以我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們,去見陳鼎,並且合理的見他。」

柳元卿聽了眉頭一皺,道:「師父,您這不是刁難我們嗎?」鄭元覺也道:「是啊,師父。您不是有陸言前輩的書信嗎?直接給他們看不就行了嗎?」德天師搖搖頭道:「光憑書信是得不到人家的尊重的,得靠你們自己的能力。」

柳元卿和鄭元覺對視一眼,鄭元覺道:「師父,我們倆什麼都還沒學呢,能靠什麼能力啊?」德天師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道:「這就得問你們自己了。我給你們三天時間,見到陳鼎,至於怎麼做,得靠你們自己。」

柳元卿和鄭元覺還想說什麼,德天師卻一擺手,進了一家客棧,擺明了是不打算管他們倆。柳元卿道:「師弟啊,看來師父他是要考驗我們倆了。你有什麼想法?」鄭元覺搖搖頭道:「師兄啊,我是真的想不到辦法啊。那陳鼎顯然是個很有地位的人,我們想見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柳元卿道:「罷了,總算得試一試。要是壓根不做,是得不到師父的尊重的。」說著便朝著中央的無鼎院走去。鄭元覺想了半天,這才理解了柳元卿的意思,趕緊跟了過去。

那無鼎院便是一家大型客棧,柳元卿徑直走了進去,到了掌柜的台前,敲了敲桌子。那掌柜的見了,看了看他,道:「小兄弟,你要住店嗎?」

柳元卿微微一搖頭,道:「不不不,我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這裡的主人。」掌柜一聽,一臉不信之色,道:「我就是這裡的主人,我可不想知道什麼天大的秘密啊。」柳元卿見他大概四十多歲,看起來也就是個普通的掌柜,笑道:「先生,我說的是這塊山莊的主人,不是這客棧的主人。你是不是搞錯了?」

掌柜搖頭道:「不不不,我不僅是這客棧的主人,我還是這無鼎山莊的主人,我可沒有搞錯。小兄弟,是你自己搞錯了吧?」

柳元卿根本不信他的話,道:「先生,這個秘密非同小可,你可千萬不要開玩笑啊。」掌柜也一臉認真的對他道:「我知道,可我也沒有開玩笑啊。我本來就跟什麼天大的秘密沒有關係啊。」

柳元卿聽了一怔,心道:「難道這陳虎門和無鼎山莊沒有直接的聯繫?抑或是這傢伙不願說實話?」正在思考該怎麼辦的時候,鄭元覺跑進來,一時沒有剎住車,撞在了柳元卿的背後。

掌柜見了他倆那樣子,知道他們是一起的,便道:「兩位,你們是來住店的吧?我告訴你們,放心好了。這無鼎院雖然價格最高,但是質量絕對比外圍那幾個院好得多。」

柳元卿連連搖頭,扒住鄭元覺的肩膀道:「掌柜的,我已經說過了,我們真的是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和這裡的主人說。您能不能把這無鼎山莊的主人叫出來,我們很著急啊。」

鄭元覺不知道柳元卿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也是點了點頭。掌柜托腮思考一陣,對鄭元覺道:「小師傅啊,你有天大的秘密,莫非你是哪個得道高僧?」鄭元覺忙擺手道:「不不不,我只是個小和尚而已。不過這次我是來找陳虎門門主陳群的。」

掌柜一聽,臉色一變道:「你說什麼?陳虎門?」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其他人紛紛朝他們看來。

柳元卿直後悔為什麼要帶鄭元覺一起進來,連忙道:「先生你可不要誤」那掌柜卻氣的又一拍桌子,怒喝道:「你們是不是李九倫派來的?」

兩人聽了一怔,正在思索那『李九倫』是誰,突然其他人紛紛抄起兵刃圍了過來。兩人嚇了一跳,柳元卿連忙道:「不不是我們不是」掌柜冷哼一聲,道:「你說不是?好啊,你倒是說說你那天大的秘密是什麼?」

這一下柳元卿可傻眼了,他只想先見見陳鼎,可沒想好怎麼編那『天大的秘密』,連忙結結巴巴的道:「這個這個我只能和陳虎門門主說。」

那些人聽了,全都笑了起來,掌柜一把將他揪住,道:「我就是陳鼎,剛才和你說了你還不信。好了,你可以說你那『天大的秘密』了吧?」

柳元卿和鄭元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眼前這不起眼的掌柜便是陳虎門的門主陳鼎。柳元卿心道:「這招可真是高啊,誰會想到這麼明顯卻不起眼的掌柜就是陳虎門的門主?想要找到他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想到這,他撓撓頭道:「其實我們」話沒說完,一個壯漢一把將他推倒,叫道:「門主,他們肯定是李九倫派來的姦細,來打探情況的,門主,殺了他們吧!」其他人也紛紛應和起來。

柳元卿連忙叫道:「你們誤會了,我們我們不是那什麼九什麼的人啊。」鄭元覺也附和道:「是啊,我們都不認識那個人。」

陳鼎一聽,道:「你們說的是真的?」鄭元覺點了點頭。陳鼎見他那樣子不像是作偽,只好道:「也罷,我便信你們一次。那你們那『天大的秘密』是什麼?瞎扯的吧?你們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柳元卿只好實話實說,道:「是啊,那『天大的秘密』是我胡謅的,我就是想見見陳虎門的門主,僅此而已。」

那壯漢嘿嘿笑道:「小子,你是從哪知道我們陳虎門和無鼎山莊有關係了?你還敢撒謊!」陳鼎也把眼一瞪道:「不錯,誰跟你說的?」

鄭元覺剛說道:「是陸」柳元卿知道決不能提起陸言,否則德天師不會認可他倆,連忙打斷道:「是我們的師父。」

陳鼎沒有注意鄭元覺那一臉驚愕的表情,道:「你們的師父是誰?」

柳元卿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陳鼎冷笑一聲道:「笑話!連自己的師父叫什麼都不知道,你還好意思叫他師父?你要是把我們陳虎門的人都當三歲小孩,那我們就只好把你們當做是李九倫的人了!」

柳元卿和鄭元覺一聽這個名字就覺得不安,連忙一起搖頭,鄭元覺道:「我們的師父他叫德天師,但這絕不是他的本名。」陳鼎若有所思的道:「德天師?我貌似聽說過這個名字。你們有誰知道他是誰嗎?」便問向眾人。

一個年老的夥計道:「門主,他好像住在泰山之上,根據傳聞來說,他的名聲還是不錯的,是個好人。」柳元卿和鄭元覺聽了,應和道:「是啊,我們師父是個好人。」

陳鼎道:「那不見得。你們師父叫你們來這裡做什麼?來找我嗎?有什麼事?」柳元卿覺得此時不應再有所遮掩,便直接說他們想看看《濟世策》。

眾人一聽「濟世策」三字,全都竊竊私語起來。陳鼎眉頭一皺,道:「原來如此,那你們跟我來吧。」便示意眾人散去,帶著兩人走入了一處暗道。

鄭元覺有些小心的問道:「陳門主,大家剛才都在討論什麼啊?」陳鼎道:「《濟世策》是本門一大機密,就算是我們陳虎門之中的人,知道的也不多。你們突然說出這樣一個東西,大家自然會有所懷疑,不必擔心。」

柳元卿一聽,急道:「陳門主,那我豈不是說錯話了?」陳鼎道:「我不是說了不必擔心嗎?大家都是陳虎門的人,該問的他們會問,不該問的他們也絕不會開口。你們既然知道《濟世策》這個東西,顯然是有人告知的,是誰?」鄭元覺剛想說,柳元卿先道:「是我們師父說的。」

陳鼎聽了微微一點頭,道:「看來這德天師還真不是等閒之輩啊,他在哪?我倒想會會他。」兩人都以為他們要打架,哪敢透露出德天師就在無鼎山莊的消息,就說德天師尚在泰山。陳鼎也不多問,等走到一處空曠的地帶,只見前方出現幾尊石像,柳元卿和鄭元覺仔細一看,居然都是動物。柳元卿問道:「陳門主,這些石像是做什麼用的?」

陳鼎微微一笑,道:「這是我們陳虎門的一個生肖陣,通過戰國時期公輸般的技術製作而成。但是也有一個問題,我們還不能做到讓這些動物正常行動。尤其是這個。」說著,他指了指一條落在地上的石龍。

柳元卿和鄭元覺上前仔細查看了那些石制動物,覺得很是驚奇,鄭元覺不解道:「陳門主,就憑這些石頭做的動物,就能當成陣法了嗎?他們可動不了啊。」

陳鼎道:「非也,問題就在這裡,只要能讓它們動起來,那威懾力是無窮的。別看它們只是些畜生,真的打起來喀什很厲害的。因為不論你們怎麼攻擊它們,它們也感受不到疼痛。」

柳元卿思索一陣道:「那陳門主,您希望我們怎麼做?」陳鼎道:「很簡單,讓這些初生動起來,我們自然就會相信你們的誠意,如何?」

鄭元覺一聽,萬分為難的說道:「陳門主,這您不是強人所難嗎?你們這麼厲害的幫派都搞不定的事情,我們兩個什麼也不會,怎麼做得到呢?」陳鼎兩手一攤,道:「我也沒辦法啊,這是本門門規,要見《濟世策》就必須先通過這項考驗。」

鄭元覺還想在說什麼,柳元卿拉住他道:「好,陳門主,我們定當盡力去想辦法,那有什麼期限嗎?」陳鼎見他如此沉穩,心裡暗暗讚許,道:「一個月如何?」柳元卿點了點頭,鄭元覺有些不安道:「一個月,我覺得不太夠吧?」陳鼎嘆道:「我也是沒辦法,再過一段時間,江湖上有一場大的盛會,我一定要出席,所以才做此要求的。」柳元卿點了點頭,道:「好,陳門主您放心好了。我們一定竭盡全力。」便拉走了鄭元覺。

陳鼎看著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好幾十年都沒能解開的問題,莫非真的就被你們所破解?」他身後一人上前道:「門主,都準備好了。」陳鼎回身道:「好,速速東行,一個月內必須回來。」那人點了點頭,立刻走了。

柳元卿和鄭元覺走出了無鼎院,鄭元覺埋怨道:「師兄,你這麼草率的答應,真的合適嗎?要是一個月搞不定,那該怎麼辦?」柳元卿笑道:「師弟,你放心好了。搞不定就搞不定,又死不了,再說了,一個月也不短,你急什麼?人家陳門主不久後有急事,現在肯給我們這個期限,已經是很仁慈了。」

鄭元覺想想也對,正要說話,德天師卻出現道:「怎麼樣?見到陳鼎了嗎?」柳元卿嘿嘿一笑,道:「師父,我們見到了,而且非常合理。」德天師有些驚訝,道:「才不到幾個時辰你們就見到了,真是不錯啊。」鄭元覺便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德天師想了想,道:「看來,這陳鼎不是在考驗你們的腦子,而是在考驗泰山派啊。」柳元卿和鄭元覺都是一頭霧水,不知他是什麼意思。德天師見他倆一臉迷惑的神情,道:「你們不明白嗎?人家給你們一個月這麼長的時間,不是為了你們,而是為了他們。」

兩人更加迷惑,紛紛發問。德天師無奈道:「你們還不明白嗎?人家陳虎門不是看人的武功或是聰明才智的,而是看其是否俠義心腸。讓你們幫忙解決生肖陣的問題只是個幌子,其實是給他們時間去泰山調查我們的實際情況。」

鄭元覺不解道:「調查我們泰山派?為什麼啊?他們不是根據傳聞說師父您是個好人嗎?」

德天師擺擺手道:「哪個厲害的人物會真的聽信傳聞的話啊?估計陳鼎已經派人去泰山了,既然如此,我便回去看看。你們倆有空就想想怎麼解決陳鼎給你們的問題吧。」說著就要走。鄭元覺拉住他道:「師父,您就要走啊,光憑我們可搞不定那個生肖陣啊。」

德天師見柳元卿雖為出聲,但也是一臉為難之色,只好道:「好吧,我便指點你們一番,向西三十里,或許你們能找到答案。」說著,施展輕功離去。鄭元覺攔也攔不住。

柳元卿聽了,對鄭元覺道:「師弟,向西三十里是個什麼地方?」鄭元覺哭喪著臉道:「不知道啊,師父為什麼讓我們去那麼遠的地方?他要是真的能解開這個問題,為啥不直接說啊。」

柳元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啦,師父他這是在考驗我們。要是什麼問題都幫我們解決掉,我們將來是不會有出息的。趁著現在還早,我們快點走吧。」鄭元覺點了點頭,兩人便一起向西而去。

等到天黑,兩人才到了德天師所說的地點。只見那是一座高山之下,兩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裡是一座有名的磁山。鄭元覺還是有些不解,道:「師兄,這磁山和生肖陣有什麼關係啊?」柳元卿道:「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再說。」兩人便走上了山。

走出兩步,鄭元覺一腳踢中一塊石頭,「哎喲」的叫了起來。柳元卿低頭一看,那石頭卻突然前移,撞在了他的腳前。柳元卿大感奇怪,一腳將石頭踢出,那石頭卻又自然地彈了回來。兩人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便將那塊石頭撿了起來。再找了找其它石頭,發現它們都會不由自主的移動。柳元卿道:「看來,師父讓我們來此,確有他的深意。」

鄭元覺卻不太明白,道:「師兄,什麼深意啊?」柳元卿拿起幾塊石頭,道:「師弟,你有沒有聽說過司南?」鄭元覺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啊?那是什麼東西?」

柳元卿道:「其實我小時候聽我爹提過一次,這司南是靠磁來辨別方向的物品。而磁恰恰可以吸引鐵,這裡的石頭不是純的石頭,大多數是和鐵所混而成,所以會被磁所吸引。」

可鄭元覺還是不明白這和生肖陣有何關係,柳元卿道:「又磁在,鐵自然可以運行。這裡是一個小磁山,不缺鐵,也不缺磁。」鄭元覺這才明白一些,道:「師兄,這麼說來,陳門主的問題我們可以解決了?」柳元卿點了點頭,道:「也許可以,眼下還缺了點東西。」鄭元覺問道:「什麼東西?」柳元卿沉聲道:「機械圖紙。」

深夜,一片叢林之中。

陳耿奉陳鼎之命,去泰山調查泰山派的消息,由於時間有限而兩地相隔又不近,陳耿不敢有絲毫遲疑,一路快馬加鞭前行。到了此樹林之中,突然感到一絲不正常的寂靜,陳耿連忙停下馬來,仔細的注視著四周。

只聽一陣輕微的風聲,陳耿連忙身子一避,躲到了戰馬另一側,一支暗箭「刷」的從他身子上面飛過。

陳耿重新回到馬上,冷笑道:「你們還要躲嗎?」只聽一陣草動聲響起,三人從草叢中走出,一人哈哈大笑道:「行啊,你小子不是孬種,居然發現了我們。」

陳耿仔細看了看,認不出他們,問道:「你們是何人?與我有什麼冤讎?為何偷襲於我?」

一人笑道:「嘿嘿,老子乃是郎突,這兩位都是俺的兄弟,怎麼,那還不知道原因嘛?」

陳耿一聽,道:「郎家三兄弟?原來如此,怎麼,我們陳虎門與你們中原槍派無冤無仇,為何要攻擊我們?」

郎突和另外的郎厥、郎彪一起大笑,郎彪道:「陳耿,你不要明知故問行不行?咋家主人和你家主人什麼關係,你心裡不清楚嗎?」陳耿搖搖頭道:「我們門主和你們李九倫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還真不清楚為什麼你們要襲擊我。」

郎突不想再和他廢話,道:「少在這裝蒜,今日不管你去幹什麼,都只有一個死字!」說著,掄起鋼刀沖了上去。郎厥和郎彪在後面緊緊跟隨。

陳耿知道軟的不行,掏出腰間長鞭朝著郎突就甩了過去。郎突在黑夜裡看不清陳耿手中拿著什麼,右臂立刻被纏住,他正想將長鞭甩開,陳耿突然倒退戰馬,猛地將他拉倒在地。

後面郎厥和郎彪看不清發生了什麼,連忙各自舞劍上前相救。陳耿身子伏在戰馬左邊,突然甩動長鞭,正好抽在郎彪的臉上,郎彪慘叫一聲,捂著臉蹲了下去,唯恐再被陳耿擊中。郎厥也知道不妙,滾進草地之中不給陳耿發現自己的位置。

陳耿找不著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一旦他打戰馬被偷襲打倒,那他唯有束手就擒的份,於是心道:「我不妨激他們出來。」便喊道:「你們仨躲草叢的本領倒是不小!但是這也沒用,剛才你們的埋伏簡直是錯漏百出!把整片樹林搞得那麼安靜,誰都知道這其中有古怪!現在還想故技重施嗎?縮頭烏龜們還不快出來!」

郎彪立刻怒吼一聲,突然從草叢中跳出。陳耿心中一喜,立刻甩動右手想將他打飛,突然手臂一痛,竟是被一支短箭射中。

陳耿右臂一軟,立刻舞不動長鞭。郎彪飛身踢在陳耿的戰馬上,那戰馬鳴叫一聲,作勢要倒,陳耿奮力想穩住戰馬,不料那短箭上連著一條細微卻極其堅韌的繩子。繩子另一頭忽然發力,陳耿來不及反抗,被拉下馬去。

只聽四聲笑聲一起響起,郎彪道:「你這個笨蛋,真以為我們會被你激怒嗎?還不是反中了我們的套!哈哈哈哈。」郎厥也道:「哈哈不錯,這多虧了應大哥的計謀啊。」

那最後還躲在草叢中忽施暗算之人笑道:「過獎過獎,這都只是小兒科而已。」陳耿仔細一看,苦笑道:「原來是你,應也鳳。」

應也鳳甩了甩手中的弓,道:「怎麼,陳耿你居然還記得我,這可真是不容易。」陳耿搖搖頭道:「我當然記得你,不過我沒有想到,你沒死卻投靠了李九倫。」

應也鳳嘿嘿一笑,道:「這算什麼?我只是比較識時務而已,主人能給我我想要的,而你們陳虎門,什麼都不能給我,還差點要了我的命。你倒是說說,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陳耿道:「你錯了。應也鳳,害你的不是虎門,是叛徒。你是很有能力的,沒能重用你確實是上一代長老們的失策,派你冒險和叛徒一起執行任務也是失策。但是」應也鳳冷笑道:「怎麼?讓我和那群叛徒一起就是讓我死,你難道還要為那群老不死的東西辯解嗎?你們陳虎門本就是個荒唐的玩意,幾百年前陳平就不該將它創建起來,現在看來,完全就是個廢物東西。那些沒用的長老們只知道排擠賢能之士,現在除了陳鼎,你們還有拿得出手的人嗎?還非要讓所有人都改姓陳,老子好好的應姓,非要讓我叫陳鳳,噁心不噁心?現在多好,我投奔了主人,主人還賜了我個『也』字,叫應也鳳,如何?」

陳耿道:「我知道,上次你偷襲我們的人的時候,我就猜到那個應也鳳便是你陳鳳了。為什麼你到現在還要和那些過世的長老們賭氣?這樣害的是你自己啊。」

「好了!」應也鳳實在不想再提過去的事,道:「陳耿,你我如今各為其主,不必再說這些廢話了。你為了陳虎門,我為了我家主人,一決生死吧!」說著,揮劍朝著陳耿刺去。

陳耿此時右臂上還插著短箭,此時還是使不上力,連忙雙腿發力向後一退,躲過他這一劍。應也鳳見他還能閃躲,道:「你再掙扎也是沒有用的!」突然將短箭一抽,立刻將短箭拔了出來,鮮血頓時噴涌而出,陳耿大叫一聲,連忙捂住傷口,應也鳳趁機又逼了過去,對著陳耿一劍斬落。

突然只聽「嗖」的一聲,一根鐵棍迎空飛來,正撞在應也鳳的手腕上,長劍應聲落地。應也鳳吃了一驚,連忙向後退去,只見德天師一閃身竄了過來,道:「背叛宗門已是不該,還殺戮舊友,實在是不可饒恕!」

應也鳳正想嘲弄於他,突然看見那鐵棍深深的插穿了旁邊一顆粗壯的大樹,心道:「這不可能是偶然,莫非這傢伙早就計算好鐵棍會穿過去?這傢伙的武功可真是深不可測啊」正在猶豫,郎突叫道:「你這東西,不要亂管閒事,識相的趕快滾蛋!否則我們連你一塊殺了!」

德天師冷笑一聲,道:「一塊殺了?你倒是來試試看!」郎突笑道:「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揮刀沖了上來。德天師沒有兵刃,等他一刀斬落,一指便點在了他的手上,郎突只覺手腕一麻,瞬間拿不穩鋼刀,身子便向旁邊一歪,險些摔倒在地。

德天師搖了搖頭,道:「唉,三腳貓功夫。就別再拿出來丟人了!」郎突氣的大叫:「你說什麼?給我去死!」又撲過來。德天師身子不動,趁他雙手高舉,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將他擊飛數丈,摔在草叢之中。

應也鳳、郎厥和郎彪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德天師也無殺人之意,道:「不想再惹事,就走吧,別再干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了。」說著朝著他們擺了擺手。郎厥和郎彪早就不敢再出言相撞,擔心他一發火自己就沒命了,都悄悄的開始向後踱步。

應也鳳答道:「好吧,我們告辭了。」正扶起郎突一起後退,突然一甩手,將數枚鐵釘朝著德天師和陳耿甩了出去,並立刻加速後退。德天師輕輕一甩袍袖,將鐵釘紛紛擊落,右手用力丟出一塊石頭,打在了插在樹上的鐵棍上。

那鐵棍被這股大力擊中,竟然穿樹而出,正好撞在應也鳳的屁股上,應也鳳不敢吭聲,強行閉著一口氣摔倒在地。郎厥和郎彪連忙將他和郎突扶起。應也鳳一口氣上不來,只覺胸悶不已,他擔心德天師過來追擊,又說不出話來,只得奮力打著手勢讓快跑。郎厥和郎彪連忙扶起二人,便想逃走。

只聽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應也鳳,我看你是越來越不爭氣了,殺不了人就算了,怎麼還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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