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錘幫一帶,不論是準備大軍出擊的李九倫、尚弓睢、陳向南、應也鳳等人,還是守在神錘幫總壇之中的楚昭、喬銳形、穆康等人,抑或是在長江之中鬥智斗勇的陳到、楚晴、陳群、韓連、宣也出等人,都在等著新一天黎明的到來。

楚晴興奮的一天沒睡,雙手合十一直默念著什麼。陳到見她一晚上沒有合眼,關切道:「晴兒,你一直動彈了一晚上了,不困嗎?我估計他們沒這麼快動手,不如你先睡一睡?」楚晴揉了揉她那黑眼圈道:「不不不,叔至哥哥,我可不困,誰知道這韓連會什麼時候使壞啊?我們必須時時刻刻監視著他們。你可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晚上的時候可是打瞌睡睡了一會兒的。」

「哦?」陳到頓時臉紅了起來,道:「這個你都發現了啊?」楚晴嫣然一笑,道:「那是當然,我不僅要盯著有沒有韓連他們,還會時時刻刻注意著叔至哥哥的安全。」

「說得對,韓連這廝想法頗多,不知會不會來個晚上的突然襲擊,還是防著他為好。」陳到和楚晴一聽這個聲音,一起回頭看去,只見柳元卿帶著李蓮正半蹲著躲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的草叢中。陳到喜道:「柳掌門?您也來幫忙來了?」柳元卿沉聲道:「如今泰山派全滅,就是李九倫和韓連二人所為。伍澤和李千羽已死的消息我也都聽說了,這次整個中原武林就是全軍覆沒,我也得來湊一湊,不能讓李九倫這廝好過才是。」

楚晴雖然不大喜歡李蓮,但是對柳元卿的印象還不錯,她眨了眨眼睛,看著柳元卿身背一張大弓,和李蓮都背著幾壺箭,有些好奇道:「咦,柳掌門,你們這是要箭射韓連他們嗎?」

沒等柳元卿回話,李蓮低沉的聲音先響起:「那是,我哥哥和眾位師叔都是被這個狗賊韓連所害,我們這次怎能放過他們?」陳到聽她這麼說,道:「原來李姑娘你拜了柳掌門為師,這真是可喜可賀啊。」李蓮嘆了口氣,早已沒有了當初的蠻橫潑辣勁,道:「師父和我爹當年也是朋友,我跟著師父,繼續傳承泰山派一脈的武學啊。」

陳到和楚晴見她面容憔悴,身子也比之前在西域相見瘦了不少,心知這些日子她肯定是受了不少苦,心中也都有些可憐她。柳元卿道:「叔至,我們這些天一直在打聽這裡戰局的消息。剛才我見到了陳虎門的陳群門主,這才了解了整個戰局的情況。我想你們也都知道,這韓連是絕不會真正的幫李九倫的。比起李九倫,韓連我們先不著急對付,滅掉這一支船隊為先,不錯吧?」陳到和楚晴都點了點頭。

李蓮又拿出了自己的一張小弓,道:「但是如果有機會射死韓連,我們又何樂而不為呢?」楚晴先附和道:「對!韓連那個大壞蛋,就算沒有李九倫壞,也是應該射死的。」看了看李蓮的玉璧弓,很是羨慕道:「李姑娘,你這個弓好漂亮啊。」

李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又立刻壓了下去,道:「漂亮又如何呢?要是射不中韓連,不還是僅有外表的一張普通的弓?」

柳元卿這時對陳到道:「叔至,我聽陳門主說,你還有幾十個西域的外邦相助?這是怎麼回事?」陳到嘆了口氣,把在西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又說了在洛陽鄭言被韓連所殺以及楚成和陸駿等人在這裡相助的經過都說了一遍。柳元卿聽完,雙手緊緊握住手中鐵弓,氣憤道:「好個韓連,居然還把阿言給殺了?今日就算留下幾條船,也得殺了他!」

韓連在船艙二層閉目養神了許久,等他睜眼出門一看,只見不知何時,宣也出已經命令各條大船移動方向,反而將韓連他們這艘船圍在了中央位置,這樣就算韓連他們控制了這條船,他們也沒法在使壞了之後逃走。

韓連心知不妙,揪住守夜的韓佑和陸修道:「你們怎麼搞的?他們什麼時候移動的船隻?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兩人也都是迷迷糊糊,出來看了看,對視一眼之後,互相愕然道:「對啊,他們什麼時候移動的?你怎麼不說?」反而互相指責了起來。

韓連氣的不打一處來,將兩人摔在船艙內,強忍怒火道:「好!這件事就先不追究了。我讓你們準備的火器都準備好了嗎?」他倆加上韓佐一起點頭道:「不錯,都已經準備就緒了。」韓連這才露出一抹喜色道:「那樣還行。既然李九倫手下這群蠢貨一點活路都不給我們留,那我們也不必再跟他們客氣了。」

等到剛剛午時,韓連便走到下層船艙,對幾個正在大笑著划拳的人道:「傳我命令,現在速速出發!」那幾人聽了一愣,走到韓連身前道:「韓公子,這不是正午時分才發起進攻嗎?我們這有點太早了吧?如果和主人的進攻不同時,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韓連搖了搖手指,道:「這你們不懂了吧?如果同時進攻,很容易便會被神錘幫的賊人們發現,他們的防禦肯定會很嚴密。如果我們提前進攻,他們肯定會以為我們側重於背後的水路,一定會將防禦重心轉於我們這邊,這樣等主人他們的正面大隊一出手,他們便會措手不及、一觸即潰了。」

那幾人聽他說的頭頭是道的,一人假裝明白,連連點頭道:「韓公子說的有道理啊,那那我們這就去傳令吧?」其他人卻並不放心,道:「不,我們還是先去找宣統領,問問他的意見再說吧?」其他幾人都表示贊同,於是不管韓連的看法,走出去三人去找宣也出。

韓連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裡暗暗計算,等到估計他們三個已經到了宣也出的船上,立刻對剩下幾人道:「知道嗎?自從你們上船的那一刻,你們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不等那幾人反應過來,朝著最近幾人便甩出幾把飛刀,同時拿出自己的那一盒特製弩箭對著人群一陣亂射。

只聽「噗噗噗」聲音和哀嚎聲一起響起,一陣血霧從剩餘幾個人身上噴出,那些沒死的要不是受了重傷要不就是身上壓了幾具屍體,根本沒人能過來抵擋韓連。韓佐和韓佑立刻將事先準備好的硫磺煙硝、蘆葦乾柴以及魚油全都倒了過去,韓連又將船艙上層掛著的火把拿了下來,看著那些人驚恐的表情,笑道:「別慌別慌,這只是一次洗禮。」將火把拋了過去,在一干人的尖叫聲中,韓連關上了下層船艙的大門,船艙之內瞬間被大火吞沒。

船艙最底層的二十五名划船人聽見了上面傳來怪異的喊聲,正想從唯一的出口出去。可陸修早就守在了那裡,用重物壓住了出口的蓋子,下面那些人怎麼都推不開。等他們聞到了血腥味並發現了黑煙,這才知道不妙,連忙想旁邊幾艘船從出槳口大叫呼救。

宣也出正在思索韓連為什麼要下令提前出兵,忽然聽見手下來報告了這件事。等他出門一看韓連這艘船,已經被烈火所籠罩。他吃了一驚,立刻命郎厥帶人前去救火,一邊命郎彪帶人去搜尋韓連。韓連此時已經來到了在最前面的一艘大船,他又下令道:「傳我命令,全軍立刻向前進發,攻擊神錘幫的背後。」此時離李九倫規定的時辰已經很近,掌管這艘船的小隊長便沒有太多懷疑,便下達了韓連的指令。韓連見這艘船已經行動,便又溜到了後面的船上。

宣也出正在派人救火,忽然聽聞前面為首的船隻獨自離隊,立刻下令道:「韓連是叛徒!他一定是逃到了最前那艘船打算逃跑!弟兄們,這艘著了火的船就不要管了,給我追上去,務必殺了韓連!」說著拿出了李九倫給他的一枚小小的黑槍,這是他的信物,專門用來取信部下對付韓連而用。

那艘火船的火勢太大,宣也出的手下也就不再管它,直接任由它就這麼燒下去,直接繞過它向前追擊。可憐那船艙底部的二十五名划船的,呼救了半天也沒人來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勢向自己蔓延而來,卻不能知道大火究竟燒到了哪裡。

陳到等人在附近低山上觀看,蒙玄喊道:「他們這是棄船了!好像好像是提前進攻。」柳元卿卻道:「不,第一艘船明顯領先後面的船很遠,很有可能是韓連又開始使壞了。走,我們跟過去!一定要抓到韓連這廝。」拔腿便走。

陳到、卡爾和李蓮正要跟隨,楚晴留在原地看了很久,忽然啊指著那艘火船道:「別急!這艘船或許我們可以利用利用。」

柳元卿一聽,停下腳步道:「怎麼?這船估計在燒一會兒就只剩渣子了,怎麼用?」楚晴道:「也許是要我們速度夠快,將它追上前面的船,就一定能將他們引燃,他們這麼多艘船全擁擠在河道之中,一旦著火,那可是一艘都逃不掉。」

柳元卿跑下坡去仔細看了看前方的河道寬度,喜道:「此言有理!」對著陳到、卡爾等人招呼道:「快!我們過去看看。」眾人趕到這艘火船邊上。楚晴發現從槳伸出的口子裡竟然傳出呼救聲,立刻問道:「你們好啊!」那些人也不管她是誰,直接大罵道:「韓連你這個狗賊!有本事你就給我過來!我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柳元卿聽了,罵道:「果然是韓連這廝在使壞。」楚晴卻靈機一動,對著他們道:「你們別急,這韓連跑不掉,他現在就划著前面的船正逃命呢。你們現在全力追過去,他不一定能夠跑掉。」

裡面的人都覺得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聽楚晴這麼說,覺得反正原地不動也是死,倒不如拼一次,於是二十五人一起吶喊,全力開始划槳,全速朝前衝去。

柳元卿見居然都不用己方出力,就能讓他們主動划船,而且速度絲毫不必己方跑步的速度慢,對楚晴一豎拇指道:「可以啊晴兒姑娘,你可真聰明。和和叔至很配啊。」他本想說「和楚昭很像」,但忽然覺得這樣不妥,便臨時改口。他當然看得出楚晴對陳到的情義,也看得出陳到對楚晴的意思,但他並不想發表自己的意見,只想讓陳到自己解決此事。

楚晴聽了,有些害羞的看著陳到,陳到摸了摸她的頭,道:「晴兒,柳掌門都誇獎你了,說明你確實聰明啊。」拉住楚晴的手臂,施展起「破空浮雲」直追擊過去。柳元卿看著這艘船移速驚人,楚晴和李蓮若是光跑甚至還跟不上,也拉起李蓮施展輕功先跑到前面。卡爾見了,不由得用大秦的語言罵道:「好啊,你們倆真是都重色輕友的很!不過我們不怕,這破船這速度,哪裡追的過我們?」對身後戰友一打手勢,一起加速追了上去。

李九倫換好了一身白衣,同時在自己腦袋上戴上了白色的一圈髮帶,以示自己一生白凈來奉天之命一統江湖。尚弓睢和應也鳳等人派八個人扛著一座白色的巨大座椅讓李九倫坐了上去,打著奉天之命的旗號,準備對神錘幫總壇的正門發起進攻。

楚昭和四大堂主站在鐵門之上的城牆上,看著不遠處寂靜的森林,根據探子的報告,李九倫一定會在今日有所行動。他們心裡都很明白,現在的安靜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最後一絲寧靜罷了。

等到太陽的光芒照到了李九倫的頭上,他抬頭看了看強烈的日光,不知為何又想起了李千羽的面龐,雙手居然顫抖了起來。

他身邊的尚弓睢和應也鳳有些疑惑,正午已到,為何他還不行動?尚弓睢不由得拍了拍李九倫的肩膀,李九倫猛然睜大雙眼,運起內力仰天長嘯:「奉天之命,一統武林!」尚弓睢和應也鳳也帶頭吶喊起來,各自落到了座椅之下的戰馬上。最前面的陳向南和景也雋聽見喊聲,立刻一催戰馬,帶領先頭部隊衝鋒而出。

李九倫的聲音傳出來老遠,連神錘幫總壇都被此聲所震撼到。楚昭回頭看了看朱明有、冉全雷、劉棟和呂蒙,他們四人也是第一次領略李九倫的這種手法,一起抹了抹腦袋上的汗珠,對於此戰,他們一人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此時李九倫的先頭部隊離神錘幫總壇的正門已是越來越近,守在正門附近的神錘幫幫眾都感到了大地越來越強的震盪感覺,不由得全都握緊了手中兵刃。終於,景也雋率領著四大隊長和八千步兵從前方森林中衝出,他們不顧一切的湧向了神錘幫總壇的正門。不少神錘幫幫眾見了此等情景,手已經軟了,根本拿不穩手中兵刃。呂蒙也覺得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只好不停地用衣衫來擦拭。連四大金剛和朱明有他們三個堂主都很是心神不寧,身子也都在顫抖。

楚昭比起他們要冷靜不少,見他們越來越近,立刻朗聲道:「神錘幫所屬!攻擊!」神錘幫的在城牆上的幫眾立刻將事先準備好的亂石一起丟了下去,同時弓箭手一起登上城樓對城下發起攻擊。

景也雋知道他們會這樣做,老早的勒住戰馬停在了弓箭的射程之外,只是吶喊著讓四大隊長帶隊進攻大門。神錘幫的城牆並不高,不少武林人士直接施展輕功躍上了城牆企圖直接攻上城樓。四大堂主立刻率領敢死隊在城樓上與他們展開戰鬥。

李九倫悠閒的坐在座椅上,在森林的邊緣看著戰鬥的開始,此時陳向南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邊,手中緊緊抓住鬧事令,等著李九倫一聲令下,他就要飛馬上前號令所有曾經對鬧事令發誓過的人一起反水。

李九倫心裡清楚,上來就拿出鬧事令固然能夠號令對手,但是卻不能對對方心裡產生足夠大的衝擊。等到雙方的死傷都達到一定數目的時候,鬧事令的出現足以毀滅對方的心理防線,到時候獲勝只是時間問題。

楚昭看著城樓上的血戰已經慘烈展開,一旦讓對方等上城樓,神錘幫眾人便失去了優勢,雙方傷亡人數相仿。而在城下,對面軍隊死傷的不比城樓上少,也就是說,一直這麼耗下去,神錘幫的損失人數大概會是對方死傷人數的一半。楚昭算了這麼一陣,覺得不對,若是真的這麼耗下去,李九倫不見得能夠獲勝,而且李九倫在對面似乎並不著急。她心知李九倫不會用這麼蠢的方法,那他究竟在等什麼呢?她想不出李九倫還能有什麼秘密武器,於是回身對四大堂主道:「現在恐怕還在李九倫的計劃當中,各位,我們的第二支部隊必須提前行動了。」

四大堂主面面相覷,朱明有道:「幫主,這第二支部隊已是我們除了總壇護衛隊之外最後的人馬了,要這麼快動用嗎?」楚昭堅定道:「現在的傷亡比還是不夠高,我們必須要打出優勢,否則不知道李九倫還有沒有別的什麼陰謀。」四人雖然不理解她的想法,但還是聽從了她的命令,率領四堂的第二支部隊登上了城樓。

喬銳形、穆康和陳傑一直在查看總壇之中的傷亡情況,只見整個總壇所有人都在四處奔走,無一人有空停下來干自己的事情。陳傑被神錘幫的醫療部隊所感觸,便也加入了他們,幫助他們治療受傷的幫眾。喬銳形見了,也帶著自己靈魔島上的弟子一起幫忙運送物資和傷員。穆康想了想,心道:「這些事我都不擅長,那就先上去打打看!」拿著之前自己交給陳到的白毦金槍就上了城樓。

楚成和陸駿等人埋伏在了進攻神錘幫背後水路的必經之路上,等到接近正午,果然看見一艘大船急速的駛了過來。陸駿道:「果然如此,他們看來是想急速攻擊,這樣就能躲過我們的陷阱了?真是太天真了,看我不幹掉他們!」楚成卻一擺手道:「別急,這艘船跑的太快了。他們好像在喊什麼,聽一下。」陸駿聽了聽,道:「沒有啊?這艘船沒什麼啊,哦,只有人在不斷催他們加速。」

楚成又指了指後面幾艘船道:「那他們在喊什麼?」陸駿又聽了聽,忽然詫異道:「這個就很奇怪了,好像他們在喊什麼站住,什麼追上去什麼的,這是怎麼回事?」

楚成卻明白了原因,道:「他們有叛徒!」指著第二艘船開始的那一隊船道:「攻擊他們!」陸駿立刻發號施令,暗藏在蘆葦叢中的一百多號人立刻一起出手,用鐵鉤勾中了大頭的兩艘船。

韓連正躲在大頭的一艘船的船頭,忽然見此情景,心道:「莫非這又是神錘幫的什麼計策?這可真是有趣得緊哪!」立刻打了個口哨,前面船里的韓佐、韓佑和陸修聽到聲音,立刻又在船艙里加柴添油,準備將這艘船也點燃了。船艙里本來的幾個船員,不是被他們打倒在地,就是被直接殺了。

韓佐拿著火把,對韓佑和陸修道:「快!讓他們轉向!」兩人立刻命令下層船艙的人通知底層二十五人轉向,下層的人覺得萬分奇怪,道:「怎麼又要轉向?不是說好了進攻嗎?」韓佑罵道:「這可是韓公子的命令,你們問這麼多幹嘛?」這時陸修看到了後面戰船被攻擊的場景,立刻指著後面道:「有人偷襲我們!還不回頭相助?」下層船艙的人這才發現了情況,立刻通知划船的二十五人調轉方向。

宣也出聽說有人突襲了前面的戰船,心下詫異,道:「怎麼可能?難道這韓連還有幫手?」忽然只聽「咚」的一聲,整個船體向後一歪,他「哇」的叫了一聲,和所有人一起向後摔出。只聽船下有人大叫:「不好了!船底被被鑿穿了!」宣也出嚇了一跳,叫道:「還不快給我堵住口子?」

楚成見這麼快就鑿穿了一艘船,對陸駿讚嘆道:「可以啊,這個效率已經算是很高了。」陸駿微微一笑,道:「不急,這一組是最快的,其他幾組的速度雖然比他差一點,但是時間都差不多,估計其他幾艘會一起」他話還沒說完,又有五艘船一起被鑿穿,立時向後一翻。

韓連站在船頭,忽然戰船向後一翻,險些將他掀進水裡。他好不容易這才扒住船頭對著韓佐等人又吹了個口哨,韓佐聽見哨聲,立刻將火把丟進乾柴之中,和韓佑、陸修一起跳進河裡。

那艘船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等下層的人發現了有一絲不對可是已經晚了,他們根本停不住船,這艘火船就這樣撞上了後面另一艘船,頓時將它也引燃。

宣也出又聽見了通報,已是心急火燎,但他自顧不暇,現在連船艙都走不出去,只能靠在船尾等著能不能將漏洞補上。此時陳到、楚晴和柳元卿等人也已趕到。柳元卿看到此景,拍手道:「真是漂亮,這群人現在前後都是火船,我才不信他們能夠逃掉!」說著一手執弓,另一手從滿地的箭壺中緩緩抽出箭來,對著船上人群一箭射出。他一箭射出,接下來更是一刻不停,連珠箭毫不停留的對著船上敵人而去,之前一箭剛剛離弦,下一支箭已經搭在了弓上。楚晴和李蓮看得目瞪口呆,連她們這種外行也只覺得柳元卿這箭法出神入化,那射箭動作宛如字畫大師揮筆完成作品一般瀟洒。

只聽慘叫聲不住的從人群中傳出,除了柳元卿的弓箭之外,陸駿手下也有不少人登上了戰船,主動對宣也出等人發起了攻擊。宣也出此時也受不了了,立刻下令所有人離開船隻上岸作戰,柳元卿更不留情,接連射出幾十支箭,連續射倒了二十多人。後面卡爾等人趕到,率先將長矛投了出去,不少人剛剛離開船艙,就又被長矛擊中,直接摔進河裡。

最後那艘火船也趕了過來,此時火勢已經蔓延了整艘船,在船底划船的二十五人還是沒人能撐到最後,在離最後一艘船幾丈遠的距離,這艘火船停了下來,並最終被烈火所吞沒。

陳到拔出白毦劍,對楚晴道:「晴兒,你小心點在這呆著!」和卡爾等人以及陳虎門剩下的最後幾十人一起朝著面前的二十艘船沖了過去。

韓連知道現在的情況已不是自己所能夠掌握的了,對水裡的韓佐、韓佑和陸修喊道:「快走,上岸離開!」也企圖跳水逃離。柳元卿從一眾喊殺聲中忽然聽見韓連的聲音,立刻收住手上一支箭,開始在人群中尋找起韓連的蹤影。他心想:「韓連這廝,惹了事之後肯定是不會戀戰的,他一定會奪路逃跑。」於是開始搜尋岸邊,果然發現了韓連他們四個,他立刻將手中搭好的這隻箭射了過去。

韓連聽見弓弦響聲,剛剛回頭一看,身邊的陸修就大叫一聲跪倒在地,原來已被柳元卿一箭射中右腿。

韓連冷笑一聲,道:「伍澤這廝心慈手軟,讓柳元卿這傢伙還能在這裡煩擾我們!哼,我倒要看看柳元卿這大難不死的幾個月里究竟又學到了什麼本事!」非但不退,反而拔劍朝著柳元卿的方向奔來。

楚晴見他居然朝著自己趕了過來,驚叫道:「柳掌門,韓連韓連這個壞人過來了!」李蓮見他趕來,立刻拔劍在手,道:「來的正好!我要殺了他為我哥」正要起身,被柳元卿一把按在腦門強行按了下去,柳元卿道:「他現在的武功不可小覷,你們老老實實趴著,不要讓人發現了你們。」。對著韓連又連射數箭。

此時的韓連已是今非昔比,柳元卿的弓箭勁道並不算太大,儘管射出的頻率很快,韓連依舊能揮劍將它們紛紛格開。柳元卿眼看連射七八箭都沒能傷到他,心知再射下去,恐怕要在原地打起來了,立刻將弓丟在地上,抽出鋼鞭迎了下去。

韓連見他真敢跟自己肉搏,獰笑道:「柳元卿啊柳元卿,你還以為我是當年伍澤的無用徒兒嗎?看劍!」奮起手臂勁力全力朝著柳元卿劈落。柳元卿輕輕一揮鞭,將長劍磕開,身子閃到側邊,迅速來抽韓連的後背。韓連橫起長劍擋住他這一擊,右手單獨握劍,又一次全力朝著柳元卿劈落,雙手握鞭,從下而上一鞭揮出,只聽「蹦」的一聲,一片火星從兩件兵刃之中迸發而出。柳元卿只覺的雙臂的手指有一些疼痛,倒沒收到更加沉重的傷勢,對韓連的內力也有了估計,向後一退和韓連拉開了距離。

韓連單手揮劍尚且不會落入下風,立刻得意起來,道:「柳元卿,你不是想殺我嗎?怎麼不進攻反而後退?實話告訴你,伍如海和徐如松都是我殺的,這泰山派也是我陷害的,怎麼樣?今日我就要斬草除根,讓你們泰山派一脈徹底斷絕!」

柳元卿早就知道是他所為,聽他這麼承認也不生氣,道:「承認罪過看來是你喜歡做的,那倒不如多承認一些吧?」一鞭掃起一塊石塊朝著韓連飛去,身子緊隨石塊之後朝著韓連進逼。韓連一劍將那石塊劈碎,雙臂更不停歇,「刷刷」兩劍對著柳元卿左肋攻襲。柳元卿不等他劍到,一甩鋼鞭,對著韓連的面門掃出一道內力,韓連吃了一驚,只覺面前一個幻化長鞭直奔自己額頭而來,趕忙揮劍一擋,這才躲了過去。他再一看柳元卿,站在自己身前一丈遠處,也不追擊,大有勝券在握之勢。韓連很是不屑,道:「風度翩翩?翩翩君子?跟我打不必弄這些沒用的,你說,剛才那招是什麼玩意兒?」

柳元卿摸了摸自己的鋼鞭,道:「你和李九倫、伍澤一起攻擊了我們泰山派之後,我曾經回到山頂搶救我師父的著作,最後發現了我師父以前練武的武學秘籍。可惜我資質愚鈍,根本學不到什麼,剛才這招乃是我師祖王擁所創的『封禪鞭法』!看招!」又對著韓連掃出一道鋼鞭的幻影,繼續朝前進逼。

韓連心道:「看來德天師還是為泰山派留了不少東西啊,我跟他一對一是很難討到什麼便宜了。嗯剛才他下山來,為何要在這坡上跟我打而非山頂呢?莫非」想到這,他一邊格擋柳元卿的幾道鋼鞭,一邊對著韓佐和韓佑道:「快!上山看看有沒有人!」

柳元卿知他發現了端倪,心道:「我一個人就算面對他們三個也不會有太大危險,但是如果李蓮和晴兒姑娘有了危險,那就難辦了!」想到這,他不等韓佐和韓佑爬過來,立刻對著叫道:「你們快跑!到山下去找人保護你們!」韓連見他自報家門,心下大喜道:「好啊,柳元卿你在山上果然留有人物,韓佐、韓佑你們還等什麼?」韓佐和韓佑答應一聲,抽出鋼刀一起往山頂爬去。

楚晴和李蓮聽到喊聲,再看著韓連和柳元卿的決鬥,明顯韓連實在纏著柳元卿,他的攻擊毫無凌厲性,但是柳元卿一退,他立馬又跟了過來,就是不給柳元卿拉開距離的機會。忽然楚晴發現了從另一面趕上山來的韓佐和韓佑,嚇得捂嘴道:「完了完了,我們被發現了。」李蓮聽了,抬頭看了看他倆,立刻起身道:「既然都被發現了,那我們還怕什麼?跟他們干!」拿著自己的小弓並從箭壺中開始抽箭,她本來就不太會射箭,本來瞄著韓佐,忽然腳底一滑,她的方向就完全偏了,反而對著韓連射了過去。

韓連正纏著柳元卿纏著起勁,忽然一支利箭從他耳邊飛過,他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趕緊向後跳躍。柳元卿一看山上李蓮,心裡詫異:「李蓮之前一直學不會射箭,怎麼今日一射就射出來了,還差點射中韓連?」但此時已是機不可失,他立刻擺脫韓連迅速趕到山上。韓佐和韓佑剛剛靠近山頂,一看柳元卿也在,立刻一刀插進泥土裡不敢上去也不下去。

韓連看著這幅情景,心裡忌憚李蓮的箭術,不願再和柳元卿對打冒險,於是揮劍指著柳元卿道:「你等著瞧好了,早晚我會讓你們泰山派絕後!」說著,繞過這一面迅速爬山逃走。韓佐和韓佑見他都不管陸修,哪裡還敢理睬他,聽著陸修倒在山坡下不住地呼救也不理睬,也繞到山坡另一邊就跑。柳元卿雖然詫異李蓮剛才的箭法,但也知道真要讓她主射肯定是自尋死路,便為了保護她和楚晴沒再去追趕韓連。

陳到由於懷中有許多紙質物怕水,便一直沒有下水,只是不斷的找上岸的人決鬥,距離不是特別遠的就發「熔天拳」遠遠的追擊。這二十艘船一千多人由於缺乏指揮,再加上遭遇偷襲,已是自亂陣腳,見到人也沒有勇氣再打,不多時便死傷了一大片。死在船上的、水裡的、岸上的,被砍死的、淹死的、射死的隨處可見,這裡的航道並不算寬,河水立刻便被血液染得通紅。前後兩艘火船也漸漸點燃了其他戰船,沒過多久,便有十多艘船被點燃,頓時火光耀眼、黑煙沖天,將整條河完全堵塞住。

聶登、馮蘭劍和高科在不遠處看著沖天的濃煙與阻斷了整條河流的烈火,馮蘭劍道:「寨主,你倒是說說,現在這種情況下,究竟算是李九倫輸了還是神錘幫輸了?」

聶登看了看下面眾人,喃喃道:「這神錘幫也真是厲害,我都沒看見幾個核心的人物,就能夠把李九倫的這些船隊給燒了個一乾二淨。我本來根本不認為李九倫會輸,看來這次是我錯了。」

「那我們是不是要幫李九倫他們?這樣他們或許」「哎」聶登一擺手道:「還有什麼可幫的?也不知道李九倫是什麼眼神,找了這種垃圾人物來統領後面的船隊。這一手好牌打成這樣,還能怪誰呢?就算我們幫他們,估計這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對神錘幫的背後也沒什麼威脅了。而且你們看看這些人,大部分潛伏在蘆葦之中搞突然襲擊,就是我們去跟他們打,也不見得能討到什麼好。這種費力又沒報酬的事情,我們才不幹呢。」

馮蘭劍點頭道:「是啊,看看這裡還有些許外邦?這真是有意思的緊了,神錘幫居然連這些人都能找來,看來他們當年被稱為全武林最強大的幫派不是沒有原因的。」

聶登又看了看戰局,道:「算了,我們走人吧,這裡沒什麼意思了。去看看正面戰場吧,我想看看李九倫面對這個年輕的神錘幫幫主,又能玩出什麼花樣。如果他贏了,我會給他一個驚喜,如果贏不了,我會給他希望,再親手扼殺掉!」說著他伸出手掌再緊緊一握,做出要捏碎李九倫的樣子。

宣也出此時已是慌不擇路,看著下水的手下一個個被莫名其妙的打死在水裡,勉強上岸的那些碰上那些餓狼似的大秦士兵,打不了幾下就先被亂刀砍倒。其他的躲在船上的也一點也不安全,要不就是突然中了長矛死於非命,要不就是被一箭射穿腦門,死都哼不出聲來。宣也出就是膽子再大,也撐不住了,「哇哇」大叫的想要投降。

郎厥和郎彪死命拉住他,齊聲道:「宣宣統領,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召集剩下的所有人和他們死戰一場?」宣也出看著己方僅剩下不到五條船,周圍更是一片火海,哪裡還敢跟對面那些身份不明的人作戰,哀嚎道:「不了不了,我們我們不是對手,還是還是投降保命吧哇哇哇哇」居然嚎啕大哭起來。

兩人本來也沒指望他能做出什麼提振士氣的事情,但也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沒骨氣,同時鬆開了他,郎厥冷笑道:「沒用的東西,真是丟我們的臉!」郎彪也道:「主人選你這種貨色來指揮,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了,你這種貨色還敢自稱為『槍皇四刀』?」宣也出哭了一通,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敢諷刺自己,氣的叫道:「你們又算什麼東西?地位比我還低,怎麼還敢」郎厥和郎彪最受不得的便是自己的權位居然比不過這個無能又多事的宣也出,平常他們尚且還能忍耐,此時他居然還敢以官職壓人,兄弟倆哪裡還肯忍讓,同時拔出兵刃對著宣也出一划,齊聲怒吼:「就憑你這豬腦,真的以為若不是景也雋助你,你能在主人手下有你的一席之地嗎?」

宣也出臉上同時多出兩道血痕,他沒想到這兩人還敢跟自己來真的,嚇得趴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道:「二位大爺,我們我們可是自己人啊,千萬千萬不要跟自己人動手啊。我之前說的說的都是胡話,你們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啊!」兩人再也受不了他這副嘴臉,郎彪叫道:「丟人的東西,剛才不是還要投降的嗎?那我們如何還是自己人?去死吧!」一劍刺進他的胸口,郎厥又補上一腳,直接將他踢下船隻,落入下面的火海之中。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對著剩下的幾名手下道:「弟兄們,我們本就是些歪門邪道,若非主人賞識,我們恐怕早被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所害。所以無論主人怎麼待我們,我們都願意為他付出一切!今日我們凶多吉少,便殺了這個害人的指揮宣也出,但此事與你們無關,你們若是想去逃命,我們兄弟也絕不阻攔,去吧!」

那些個手下對視了一眼,一起跪下道:「屬下佩服二位的膽識,我們也願意死戰不退。」郎厥和郎彪頓時面露喜色,道:「好,那今日我們便和這群虛偽至極的什麼名門正派拼個你死我活!」幾人一起揮舞著兵刃,開始四處找人拼殺。

剛走出沒兩步,便有一艘火船失控的朝著他們這艘船迎頭撞來。還扒在船邊的卡爾等人一看,連忙鬆手跳船。郎厥和郎彪見了卻一點也不恐懼,也不反抗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此時他們身邊已被火海所包圍,就是逃跑也是無路可退,那些個手下見此,全都大叫的跳了出去,生死不知。唯有他們二人,丟了兵刃毫無多餘情感的攜手迎向了那迎頭撞來的火船。

總壇正面,雙方已經對耗鏖戰了一個多時辰,在總壇城牆上和城牆底部已是布滿了屍體,高度已經達到了城牆高度的三分之一。李九倫在遠處看了半天,對尚弓睢道:「你覺得他們的剩餘力量還有多少?」尚弓睢想了想,道:「據我估計,神錘幫能派出的人也就那麼多,別看它們總數在江湖傳聞中很多,但是遭遇了這種災難,又有哪些在外面的幫眾敢回來找死呢?所以,他們能夠派出的守衛大門的人手,應該已經耗盡了。」李九倫點了點頭,道:「那就好,現在就動手,把他們最後的希望撲滅吧。」對陳向南道:「向南,該你出手了。」陳向南立刻拱手道:「是!主人。」立刻拍馬沖了出去。李九倫也和尚弓睢一起帶領人馬緩緩向前推進。

陳向南來到了戰場景也雋的身邊,對景也雋道:「現在戰局如何?」景也雋道:「其實不是很樂觀,四個突擊隊長已經死了三個了,剩下那個也受了重傷,怎麼也不可能再帶隊衝鋒了。你要是不來,估計我們的士氣也撐不了多久了。怎麼,主人是命你出手了嗎?」陳向南點了點頭,道:「是啊,我臥底陳虎門這麼久,不就是等著這一刻嗎?」立刻拍馬又衝上前,忽然他一拉戰馬,縱身站在了馬背上,高聲喊道:「鬧事令所屬,所有人聽我號令!」

正在拼殺的雙方聽到這個喊聲,手中的兵刃立刻都停了下來,一起看向戰場之中的陳向南。楚昭和喬銳形等人臉色大變,楚昭身子一軟,立刻坐倒在地,嘆道:「完了,我千算萬算,終究還是忘了這個」兩眼一黑,仿佛要昏暈過去。

喬銳形聽見陳向南的喊聲,立刻跑上城樓頂,一看楚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趕緊過去將她搖醒道:「小昭,怎麼回事?他們真的拿出了鬧事令?」楚昭無力的點了點頭,道:「不錯,如果如果有誰進過常山鬧市,一定一定不能讓他們看見這鬧事令不能!」喬銳形聽著她絕望的吶喊,心疼不已,道:「小昭,你這些天為神錘幫嘔心瀝血,做出了那麼多的努力,就算失敗,也沒有人會怪你的。」楚昭卻還是止不住淚水,道:「可是可是這是叔至哥哥的事業啊,神錘幫沒了,那叔至哥哥留給我的東西也就沒了沒了」

喬銳形嘆道:「你別這麼想,對於叔至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小昭你一定得堅強!起來,若是叔至還在,他願意看見你這樣嗎?」楚昭覺得有理,這才勉強起身靠在城牆上,看著城下的一舉一動。

陳向南很是得意,高舉鬧事令並不斷變換方向以讓所有人都能看清,這才道:「都看清楚了,這是貨真價實的鬧事令。你們之中誰對它發過誓的你們都心裡清楚!今日我命令神錘幫所屬所有鬧事令旗下之人,立刻放下所有武器,給我把外城的城門打開,你們全都給我出城投降!」

外面李九倫手下的人都知道鬧事令的作用,見他這時候拿出了它,全都歡呼起來,認為現在已是必勝無疑。神錘幫眾人的心全都沉到了谷底,他們雖然大多數都是出身於江南,但也有不少人以前在中原混跡過,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去過元氏縣,更因為種種原因去過常山鬧市,從而對鬧事令發過誓。一眾站在城牆之上的神錘幫幫眾竟無一人再揮動兵刃去阻止敵人,都站在城牆上等著幫主,也就是楚昭的命令。

楚昭自己沒有對鬧事令發誓過,但她心知自己無權再去命令那些發誓過的人,邁著沉重的步伐,楚昭走到了下面的城樓之上。她強忍著哭腔,高舉神錘鞭道:「神錘幫的弟兄們,我我知道,我們江湖人士信義為先,你們有你們的誓言」賈熙仁知道不能讓她說完,搶先扯著嗓門大叫道:「幫主切勿被小人所欺騙,鬧事令應該在陳虎門的手上,如何會被李九倫得到?這個鬧事令十有八九便是假的。」

此言一出,有不少神錘幫的幫眾便附和起來,但大多數人還是都認得鬧事令的,知道眼前這鬧事令十有八九是真貨,便都沒有發聲。尚弓睢見此,冷笑道:「賈熙仁還是這麼莽撞,他還真以為這樣拖延時間能有作用嗎?」

陳向南哈哈一笑,對著賈熙仁道:「你可真是孤陋寡聞啊,我乃是陳向南,當年可是陳虎門欽定的常山鬧市的市長,你倒是說說看,為何我這鬧事令是假的?」賈熙仁吃了一驚,心道:「什麼?這人是常山鬧市的市長?陳群怎麼會讓一個臥底去當這麼重要的職位?」他哪知道陳向南在陳虎門臥底十多年,苦心經營就是為了常山鬧市市長的位置,直到前年才終於成功帶著鬧事令出逃。

李九倫方上萬人見賈熙仁無法反駁,立刻一起大叫起來叫楚昭命令手下投降,那氣勢如排山倒海一般涌了過來。楚昭本就精神不振,被面前這些氣流一衝,身子一歪便要向旁邊跌落。穆康、劉棟和李頌一看,連忙過來扶住她,只聽楚昭喃喃道:「一定得搶過來搶過來。」

三人都知道距離太遠了根本不可能奪到手再全身而退的將鬧事令帶回來,穆康看著一臉得意還不住的喊話的陳向南,忽然起身緊握手中白毦金槍,身體迸發出「蠻霸天下」的勁道,從手中爆發出去,一槍朝著陳向南擲出。

陳向南本來還在嘚瑟,忽然看見城樓上有人出手,他立刻舉著鋼刀道:「你是」誰知白毦金槍速度極快無比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已來到了他的面前,陳向南根本就躲避不及只能稍稍一歪頭,白毦金槍一槍刺中了他的左耳,向後直飛出去,還帶著極大地勁道深深地刺進遠處森林的一處樹幹之中。

李九倫剛看到穆康出手,就擔心陳向南能不能躲開,見陳向南雖然受傷,但是性命無礙,倒是鬆了口氣,看了看旁邊插進樹幹的白毦金槍,感嘆道:「這『獸王』到底還是『獸王』啊,穆康的爆發力還是這麼驚人。」

穆康突然爆發全力使出這招,自己的手腕倒是感到一陣酸麻,一時間沒法再拿長槍連擊陳向南。他自己不禁埋怨自己道:「穆康啊穆康,要你有何用?這連擊怎麼時間久了卻用不出來了呢?你要是用出來了,前面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肯定會死,這樣說不定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啊。」

陳向南雖然躲過了致命一擊,可他整個左耳已被穆康這一槍直接擊落在地。他整張左臉儘是鮮血,而且傷口還在不斷冒血,他看了看地上的耳朵,顧不得管傷口,惡狠狠的喊道:「神錘幫的鬧事令所屬,你們聽不見嗎?怎麼還不投降?難道你們所謂的信義連誓言都做不到嗎?」

楚昭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下令和陳向南對著干,有一些幫眾已經自發的打算開門了。這裡李頌忽然對楚昭道:「幫主,這件事我來對付,你準備好後面的事宜就行。」楚昭還未問他他要幹嘛,李頌便已跳了下去。穆康和劉棟走到城牆邊一看,他已落在了城門口用手擋住了城門道:「先別急,容我先說一說。」

那些幫眾一看是他,這才重新將大石門留下了一條縫。陳向南一指李頌道:「你又是什麼人?還有什麼話說嗎?難道你也以為我這鬧事令是假的?」李頌一搖頭道:「不,我是神錘幫四大金剛中的青面金剛李頌。」說著一指臉上的青記,繼續道:「我雖然是神錘幫四大金剛之一,但是我年輕之時也在常山鬧市之中居住過,自然也對這鬧事令發過誓」

「所以你是來帶頭投降的是嗎?」陳向南用嘲諷的語氣說道。李頌點了點頭道:「確實,我確實是來帶頭的。讓我們年輕的幫主來做這個選擇實在是太難為她了。這些日子裡她為我們幫所做的一切我們都看在眼裡,我李頌自認為愧為金剛之一,對幫派的貢獻卻是微乎其微。所以,今日我需要奉獻一下自己了。」

「什麼意思?」陳向南聽他說的話,大有要拚命的意思,立刻警惕起來,防止他突然衝過來搶奪鬧事令。景也雋也縱馬來到陳向南身邊,一起來防範他。

李頌看著他們的行動,並不理睬,轉身對著城樓上以及石門之內所有人大喊道:「神錘幫的弟兄們,聽我一句,幫派給了我們很多東西,有新生、有動力、還有兄弟夥伴情,今日終於是我們為幫派做出犧牲的時候了。誓言我們不能不隨,但是幫派我們也不能背叛,所以今日神錘幫萬歲!」忽然抽出軟鞭在自己脖頸一划,頓時鮮血從他的傷口中噴涌而出,他的身軀也就此緩緩倒下。

楚昭等人見他喊出「神錘幫萬歲」就猜到了他的行為,連忙發聲阻止,但是誰也不能阻止李頌的行動。劉棟簡直要跳下去,卻被穆康抱得死死的。楚昭趴倒在城牆上,看著李頌癱軟在地被鮮血染紅的屍首,她沒有想到,之前在總壇之中幾乎不怎麼說話而且面容冷淡的李頌竟然會在這個時刻,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回報幫派對自己的恩情。

親眼見到自己的四大金剛之一以這種方式來保衛幫派,那些原本想打開石門的幫眾立刻重重將石門關上,自己剛才的一念之差險些害了所有人,整個城牆中響起了一片沉重的哭泣之聲。

陳向南呆呆地看著李頌的屍首,回頭看了看景也雋,見他也是一臉不信的神色,這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忽然,一聲兵刃刺擊的聲音響起,又有一個身軀轟然倒下,空氣中迴蕩著「神錘幫萬歲」的呼喊聲,顯然又有一個幫眾選擇了自盡而不是背叛。

又有了這人的帶頭,其他剩餘的所有曾對鬧事令發誓過的幫眾齊聲吶喊「神錘幫萬歲」同時義無反顧的將兵刃刺進了自己的要害。在一陣倒地聲結束之後,賈熙仁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有種就再用鬧事令命令我們啊!」

剩餘的幫眾都是沒有對鬧事令發誓過的幫眾,此時他們再一次緊閉正面的石門,對著城樓之下繼續丟下巨石和箭矢,拼了命要阻止李九倫軍隊的攻擊。楚昭、穆康和劉棟等人也都吶喊者揮舞著兵刃和城樓上的幫眾站在了一起,對下面的敵兵嚴陣以待。

李九倫眼看這一計非但沒有成功,反而因為己方人馬寄太多希望於對方投降,士氣倒滑落了不少。李九倫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再不出手,恐怕連這個大門都不容易攻破了,立刻對尚弓睢和應也鳳道:「立刻率所有人向前推進,如果再攻不破這個石門,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了!」尚弓睢和應也鳳見他本是一臉悠閒的樣子,現在也著急起來,知道情況不妙,尚弓睢一邊下令一邊問道:「主人,不知道後方宣也出他們怎麼樣了,如果他們得手,我們我們應該不會壓力這麼大才是啊。」

「你還把希望都寄託於他們身上?」李九倫瞪了他一眼道:「神錘幫的背後空間太小了,大隊人馬不足以全部殺進去造成足夠的殺傷。而宣也出是什麼貨色你們心裡不清楚嗎?語氣寄希望於他,倒不如聽命於自己!」一揮手,示意部下全速推進。

楚昭見李九倫的全部人馬全都衝出了森林,心知他們這是要搏命了,立刻對劉棟道:「劉堂主,傳我命令,準備撤出前陣地,將傷病和醫療人員先撤到後陣地去。」這前陣地和後陣地其實就是神錘幫總壇正門被分割好的兩塊不同的平地而已。這個前陣地還有大石門和城牆阻擋,而後陣地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地,只有前陣地城牆一半高不到的低牆阻擋。當然,如果提前撤退,還可以獲取較為充足的時間來修整抵擋李九倫軍隊的攻擊,畢竟要越過前陣地的那些屍首,還是得費不少力氣的。不過一旦他們越過後陣地的低牆,就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入到總壇的內部。到時候,就是幾代神錘幫幫主全都復活,也救不了神錘幫了。

劉棟立刻帶人去執行命令。李九倫看了看城牆上的布置,對尚弓睢和應也鳳道:「他們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傳我命令,隨我一起強攻,半個時辰之內,一定要拿下正面的石門!」尚弓睢便對李九倫道:「主人,讓我親自動手!」拿著鋼刀率先走了出去,應也鳳一看,也道:「主人,您先歇著,我們帶隊先沖一衝。」也跟了過去。李九倫本來就是要他們衝鋒,若是他出手了,那這場仗離失敗也就不遠了。

尚弓睢和應也鳳走到景也雋和陳向南身邊,陳向南道:「怎麼樣?還是繼續衝鋒嗎?」尚弓睢點頭道:「不錯,不過這個四大隊長這次換成我們四個,不成功便成仁。」揮刀率先衝出,應也鳳也道:「不錯,他們堅持不了多久,只要我們士氣足夠,他們必敗無疑。」於是他們三個也都各自縱馬衝出,其他人一看連李九倫最重要的心腹都親自上陣拼殺,那自己還有什麼可猶豫的,也都衝上前拚命攻城。

周昊看著面前的戰鬥又一次慘烈展開,悄悄走到李九倫身邊,道:「李九倫,已經達成這樣了,你覺得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他本就只是江南的世家大族,平日裡只顧著習武、賺錢等事宜,哪裡見過這等景象。自從孫策不斷征服江東各部,周昊的家族便都迴避戰爭,所以周昊還沒真正見過江南戰場的殘酷。這一次為了避免和李九倫發生衝突,周昊才違心的加入了李九倫的軍隊,但是沒想到李九倫所說的「最後一戰」居然慘烈至此,周昊雖然功夫不錯,但他的內心完全難以承受此等場景,便想來勸李九倫放棄。

李九倫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一偏頭道:「你這是膽怯了?害怕了?」周昊見他根本就不正眼瞧自己,他坐的太高自己根本夠不著,有些苦惱道:「李九倫,我這並非膽怯,只是想為這麼多武林人士著想。現在是亂世,動不動就死人,人命實在太珍貴了。你這樣打仗,真的能得到你所說的什麼一統武林的結果嗎?我不忍心見到這樣傷害生靈之事,所以現在勸你一句,停手吧。」

李九倫把眼一瞪,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將他高高提起在自己面前,道:「周昊看來你真是傻子一個啊,你知道嗎?自從你踏上了和我這一樣的道路之後,就再也沒有退路了,明白嗎?這一仗一旦失利,我們都是失敗者,武林永遠都容不下我們。」

忽然他的座位之下聚集了不少周昊的家丁,他們手拿兵刃企圖讓李九倫停手道:「快放下我們家老爺。」李九倫雖然並不怕他們,但是擔心影響到周圍一大幫人,便將他丟在地上道:「我們不像你,你是世家大族,就算失敗還是有路可退的。我們呢?在他們眼裡永遠都是些邪魔外道而已,本就是死不足惜之輩。我們為了生存,為了將來能更光明正大的在江湖上露臉,這才發動這次戰役。如果我們失敗,我們便再也沒有退路,你以為我們跟你是一樣的嗎?」

周昊抹了抹臉上的泥巴,又喝退了,周圍幾個想來扶起自己的家丁,對李九倫道:「最好你說的真的是這樣想的,你們發動這場慘絕人寰的戰役難道不是為了你自己的野心?如果失敗,除了你之外又有多少人能夠活著逃離?你自然是沒有性命之憂的,只是終日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苟活餘生罷了。但命終究是保住了的,與這些犧牲的人相比,你已是不虧了。」

李九倫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可周昊卻全然不懼,兩人直面對視良久,周昊又看了看前面的戰局,道:「你的目的或許真的只是為了你自己的利益,但是終究你快要贏了」掉頭對李九倫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少殺點人。」李九倫看著這副很是憐憫的表情,譏諷道:「不要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這些名門正派究竟都做過什麼好事?就是把他們全都殺了對他們也不虧。成大業嘛,無辜的人都會誤殺,這些身背罪孽之人,全殺了又有何妨?」

周昊臉色一變道:「好啊,為了你這什麼破大業,恐怕你不僅要殺光這裡的人,將來還會殺更多的人。你這樣亂做下去,還是早些失敗了好啊。」李九倫冷哼一聲,周昊的家丁們受了他一擊,全都向後退出兩步。李九倫繼續看著周昊道:「你給我少說這些虛偽的話語。若非你擔心我對你們家族動手,你又怎會來我這裡濫竽充數?你看看我們的人,全都是英勇無畏的戰士,哪像你們縮在最後還不住地打退堂鼓?如果不想在這呆了,滾回你們家裡去吧。」說著他一槍桿砸入大地,一陣強勁的內力瞬間以他為中心飛盪出去,將周圍數人全都擊倒在地。

周昊發起勁力盡力一擋,這才勉強沒被打倒在地,他捂著胸口對李九倫道:「好!我們不和你衝突,但我們也不走,你贏了,我們也不領功,你輸了,我們也絕不逃走!」那些周家的家丁一起上前勸阻:「老爺,我們還跟著他幹嘛?還不走吧?」「是啊老爺,看著他這副臭臉,我們哪裡受得了這份氣?」周昊卻一擺手道:「不必勸我,這個事情我主意已定!李九倫,我們就在這看著,看看你究竟能贏得什麼!」

李九倫輕蔑的掃了掃他們,對身邊其他人道:「走!我們繼續進軍。」帶領著剩餘上千人一起繼續向前推進。楚昭和穆康、劉棟等人拚死抵抗,怎奈之前因為鬧事令而自殺的幫眾已是不少,他們的人手漸漸有些不足,面對景也雋、應也鳳、尚弓睢和陳向南又一波瘋狂進攻,已是有些難以抵擋。眼看著城口和大石門都要失守,楚昭當機立斷,凝聚內力喊道:「神錘幫所屬,防火撤退,回第二陣地!快!」她一手神錘鞭、一手九節金鞭,親自守著城樓為所有人殿後。穆康和喬銳形命劉棟先行帶人撤退,他二人和楚昭一起站在城樓之上,憑藉「海嘯拳」和「熔天拳」的威力,硬生生的逼退了爬上城樓的七八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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