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難我們?」此時劉備和盧忠等人都已走了下來,盧忠喃喃道:「那麼子龍和阿泰下落不明,是否也和南徐群雄有關?」

陸駿搖頭道:「這我並不知道,我已經有些時間沒和群雄里的人接觸了。但南徐群雄中人都不但有本領,也都有脾氣,若是與你們的人發生什麼小衝突,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那個······喬國老,他是南徐群雄中人嗎?」陳到問道。陸駿嘆道:「豈止是群雄中人?喬國老乃是這一帶南徐群雄的領袖人物,有著一等一的功夫和極高的威望。當年南徐群雄本由其女婿周瑜領導,後來周瑜身居軍中要職,又帶軍隊又帶武林,難免引起君王猜忌,才將領袖之位交給了他老丈人。」

「怪不得······怪不得是吳侯之命。」劉備點點頭道:「周瑜需要得到孫權的更多的信任,既然自己統兵,那麼南徐群雄的指揮權更多在孫權的手中。南徐群雄受孫權之命,是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嗎?」

「應該沒有這麼簡單。」陸駿道:「最好的控制是讓人心悅誠服,在那之前,能夠給予的震懾越大越好。劉皇叔你越恐懼,吳侯就越放心。但如若不流點血,劉皇叔身經百戰,恐怕也沒那麼容易被嚇到。」

「明白了。」劉備拍了拍陸駿的肩膀道:「辛苦你了,費這麼大勁來告訴我們這些。」陸駿苦笑一聲,搖頭道:「我在江東也有職位,本不該這樣做。但我有恩人有求於我,所以我不得不來。將來南徐群雄與劉皇叔為難之時,我還是儘量不出面了。省的再被陳幫主通痛打。」

陳到看著陸駿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顯然是中了自己一拳之後損傷極大,也很是後悔道:「實在是對不住,我沒想到是你,下手實在是過重了些。」「沒事沒事。」陸駿擺手道:「我要是直接來說清楚就沒那麼多問題了。反正天黑,也沒人會發現我並像吳侯告密。罷了······各位,我也該告辭了,未來之事需你們自己去應對了。在江東多留一日,便多一絲風險。切記切記,不要小看南徐群雄。」這才飛身翻牆而去。

劉備沉吟許久,對陳到道:「叔至,當務之急是得把子龍和阿泰找回來,這南徐群雄的本事不差,但他們只要不搞什麼暗地裡的勾當,應該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明日吳侯就要見我了,你們幾個一個都少不得啊。」

陳到和盧忠都點了點頭。次日清晨,傅彤和竇香也都趕了回來,果然還是沒有得到關於趙雲和鄧泰的消息。傅彤聽陳到說了昨晚的經過,一拍腦門道:「原來那廝是那個意思,他要是早說清楚,就沒這麼多事了。」竇香卻很是擔憂道:「那麼子龍和阿泰十有八九是被這個喬國老和南徐群雄所困,我們是不是該去找喬國老要人才是?」

陳到嘆道:「起初我就覺得喬國老本事不低,但沒想到居然強至一方武林之領袖。現在看來,想要找回子龍和阿泰,要麼就去問周都督,要麼就直接去找喬國老。」

「找周瑜就算了吧。」傅彤道:「什麼事情都找他,人家一個東吳都督難不成還成了我們的專門幫手了?再說了,什麼都找他幫忙,他也會覺得我們很沒用的。」盧忠和竇香也都認同。

這時,外面的白毦兵忽然來報,說是趙雲和鄧泰安然返回。四人一聽,趕忙迎了出去。

竇香看著趙雲蓬頭垢面的,滿面疲憊之像,連忙快步趕上扶著他,關切道:「怎麼樣子龍?傷著哪沒有?」趙雲搖了搖頭,隨手將斷折了的佩劍丟在地上,顯然是苦惱不已。鄧泰在他身後一瘸一拐的被盧忠迎上,盧忠道:「怎麼樣?你······你腿受傷了?」鄧泰抿著嘴,顯然是一句話都不想說,咬著牙強撐著直接走了進去。

陳到和傅彤對視了一眼,目送著四人先行進入館舍,便去報告劉備。

劉備連忙命人給兩人準備了飯菜。鄧泰也不管那麼多,狼吞虎咽的便吃。趙雲抿了抿茶,便直接道:「我們跟蹤喬國老,他的身份定不一般,應該有很多他的······手下之類的人物。」「好了好了。」陳到道:「子龍你還是先把肚子填飽吧。你先聽我們說。」

趙雲和鄧泰聽陳到把他們所知的事情一說,鄧泰瞪大眼睛道:「這······這老東西是那什麼南徐群雄的首領人物?哦······我知道了,那群追殺我們的呆子就是南徐群雄的人。」陳到一聽,湊上前去道:「什麼?南徐群雄追殺你們?發生了什麼?」眾人本來擔心兩人身體精神都不好,便沒有主動問情況,但他們既然這麼說,便是越早知道的越好。

「南徐群雄不是重點。」趙雲在一旁沉聲道:「重點在於,我們遇到了韓連和簡常。」陳到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道:「他們來的倒是挺快,沒想到他們還現身的這麼早。」竇香看著趙雲臉上的劃痕和衣服的破損之處,擔憂道:「子龍,你們被他們襲擊了嗎?」

「算不上。」鄧泰哼了一聲道:「我們跟蹤那老東西,老東西應該是知道的,便一直帶我們在一個破集市裡頭繞圈子。一直繞到天黑我們才跟他跟到一個破廟還是破道觀之類的地方,我們本來想走的,那裡的人卻叫住我們。我們還沒說話,他們就先被人擊殺了,我和子龍一看,居然是簡常和韓連那兩個賊子。老東西的手下不分青紅皂白,說是我們乾的,要追殺我們。我們追韓連、簡常,然後他們這群呆子追我們。來回打鬥了兩場,終於是擺脫了他們,可韓連和簡常兩個賊子卻也趁機開溜了。哎喲······我也是一時大意,自己把自己腿給扭了。」說著揉了揉自己的右腿。

「原來如此。」劉備點頭道:「韓連和簡常這兩個東西,想要先傷子龍和阿泰以削弱我們的實力,虧得他們沒有得逞。子龍你現在情況怎麼樣?可以出發嗎?」趙雲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沒問題,主公,我們現在去哪?」

「今日吳侯和吳國太想要見我。」劉備苦笑一聲道:「問題應該沒什麼問題,子龍你一個人陪我去便成。至於其他人,警戒四周,有空可以去看看,這南徐群雄究竟是個什麼名堂。」陳到等人見他已有計較,便都點頭答應。

「這麼說來,今日是吳國太氣你來考察女婿了咯?」竇香自言自語的對趙雲道:「看來,今日必須得讓子龍的妝容更難看些才是。」

「什麼?」趙雲連忙躲閃開來,道:「此等場合,好歹也得妝容正常些,否則也太沒有禮貌了。阿香你想幹嘛?」竇香嘻嘻一笑道:「有什麼嘛?子龍畢竟年輕力壯,要是讓吳國太給看上了,把她什麼侄女之類的硬要嫁給子龍,那我們是受還是不受呢?」趙雲只是不答應,劉備、陳到等人在一旁看著也只是笑而不語。

江陵,議事府。

諸葛亮拿著陳到傳來的信件,對關羽、張飛、黃忠、魏延、孫乾、簡雍和楚晴等人道:「據叔至的報告,這次又在江東發現了韓連、簡常等人,他們還威脅到了一次子龍和阿泰。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名為南徐群雄的武林門派受孫權指使,定會為難他們。」

「又是那幾個小子?」張飛一聽韓連、簡常的名字,心裡頭便一陣窩火,道:「軍師,這兩個小子奸詐無比,本事也不差,他們要是一直在暗處搗鬼,那可是非常棘手的!不如我們派一部分人殺奔過去,趁其不備把那兩個小子給收拾了。」

「切莫魯莽。」諸葛亮道:「孫劉兩家連姻親之好,哪能突然派人偷偷跑去江東的。再說了,那兩人也非等閒之輩。他們人數不多,自然目標不大,想找到他們絕非易事。叔至他們與韓連、簡常交手多次,相信這次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比較擔心的是這個什麼南徐群雄的事情。」

「區區武林之中的東西,何必這麼擔心啊軍師。」張飛不以為然道:「晴兒姑娘的父親不是號稱什麼『江南戰神』嗎?有他坐鎮,這江東的什麼武林派別還敢對叔至他們胡來?」

「三弟,你有所不知。」關羽道:「在我年輕之時,江東武林便相對獨立於中原武林和江南武林。江南武林是沒法影響到江東武林的,恐怕唯一能夠影響到江東武林的人就是他們自己。」

「不論如何,總得想辦法去給予他們支持才是。」諸葛亮搖搖頭道:「我早就猜測這南徐之行不那麼一般。這南徐群雄定然難以對付,不知叔至他們······不行,一定得派人前去支援一番才是。」

楚晴坐在一角,看著魏延、黃忠和簡雍、孫乾等人議論紛紛,眉頭緊鎖,心中雖有計較,但在確定情況之前,她不會擅做決斷。諸葛亮見一時之間還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便命關羽、張飛等人先去細想對策。楚晴等著他們接連散去,對著對坐的魏延打了個手勢,兩人便都停留在位置之上。

諸葛亮看著兩人留在座位,知道有話要說,便先對楚晴道:「晴兒,你一直不說話,可是有什麼想法?」楚晴雙目之中透出一股兇狠的痛恨神色,道:「軍師,叔至哥哥既然說了韓連和簡常出現,那麼有沒有說一個叫李蓮的也在?」

「這個······」諸葛亮苦笑道:「這個我可不知道。晴兒,你對這個李蓮有什麼奇怪的恩怨嗎?」楚晴搖搖頭道:「恩怨乃是次要,關鍵在於,她的能力比簡常、韓連要差,乃是他們的突破口。只要率先擊破她,韓連和簡常必然自亂陣腳。」

「此言有理。」諸葛亮點了點頭道:「我這就給叔至回信,讓他們先找這個突破口。」楚晴連忙道:「讓叔至哥哥他們動手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已身在南徐,韓連、簡常不會讓他們明著得到機會,唯有新派人手,暗中前往南徐才行。」

諸葛亮看了看她的眼神,自然明白她的想法,連忙擺手道:「這可不行。晴兒,你有孕在身,要是讓你去江東冒險,出了什麼閃失的話,那我對不起叔至。」楚晴「騰」的坐起身道:「軍師您儘管放心,我有文長將軍相助,可保萬無一失。」

「文長嗎?」諸葛亮看了看魏延。魏延立即起身道:「軍師放心,我一定保晴兒姑娘周全,絕不讓她出任何意外。而且我們一定會給予主公他們幫助。」

「這樣······」諸葛亮還是有些不放心,道:「你們可得清楚,江東那邊不同於這裡,我們根本就不熟悉那裡,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突髮狀況。」楚晴只是一笑道:「軍師儘管放心,我和文長將軍主要只是潛伏,沒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會暴露自己。再說了,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找其他武林里的朋友幫忙不是嗎?」

諸葛亮知道她說的有理,也知道她本領高強,眼下也只有楚晴的辦法既快捷又有把握,只得點頭道:「那你們便去吧,萬事小心即可。若是有什麼危險,就別管那麼多了,先脫身回來再說。」楚晴和魏延齊聲答應,楚晴又囑咐道:「對了軍師,我那裡兩個孩子,可就麻煩您多照顧照顧了。」諸葛亮微微一笑道:「這不是問題,江陵的事情,我會搞定的。」楚晴這才和魏延一起向江東出發。

「晴兒姑娘。」魏延換了一身裝束,連大刀也放了,總是覺得身上很不自在,道:「這般樣子前往江東,真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怎麼?」楚晴道:「文長將軍,你可別信不過我,我好歹也是神錘幫現任幫主。」說著指了指腰間掛著的神錘鞭。魏延雖然沒見過神錘鞭,但是也聽說過神錘幫的威名,點頭道:「武林之事我還是不太懂的,但我還是相信晴兒姑娘的。」

「那是。」楚晴得意道:「文長將軍你不是說想立大功嗎?這次主公身陷南徐之難,文長將軍這樣出馬幫了主公一個大忙,這當然是大功一件。」魏延嘿嘿笑道:「不不不,這大功豈能都給我一人,晴兒姑娘也得算一大半。」

楚晴搖搖頭道:「功勞什麼的我不要,我只希望對付那幾個賊人,保叔至哥哥安全就行。再說了,我身體不便出手,文長將軍,此次行動可得多依仗於你,功勞自然多算你的。」魏延苦笑道:「這種行動我可不擅長,還請晴兒姑娘多多指點才是。」

兩人便這樣你推我還的往江東趕,一路上倒也充滿了樂趣。

江東,南徐。

陳到和傅彤按照鄧泰的描述指示,重新走進了那直線通往南徐群雄一處巢穴的樹林小道之中。因為是白天,這樹林不似之前那般黑暗幽靜,甚至還能夠聽見草叢之間小動物跑過的聲音動靜。

「叔至,我們就要去那個地方了?」傅彤還是有些猶豫:「他們直到現在還覺得是我們殺了他們的人,我想他們脾氣還是那樣的糟糕,這樣去見他們,風險性還是太大。」

「主公和子龍去見孫權,阿泰在館舍養傷,行良巡守四方。我們必須抓緊時間。」陳到沉聲道:「南徐群雄和韓連、簡常,這兩邊的敵手我們必須選一方試探試探。韓連、簡常我們找不到他們在哪,南徐群雄也只有這麼一個所知地,不來試試怎麼知道。」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一處占地廣大的道觀之前。

傅彤仔細聞了聞,又低頭看了看,只見草叢上還有幾滴血跡依舊留存,當晚發生的血案宛如又在兩人腦海之中重現了一般。陳到眼睛一閉,隨即睜開道:「是了,這很符合韓連的作為。」剛剛往前踏出一步,只聽「嗖嗖」聲音響起。兩人瞬間拔出兵刃護在身前,看著道觀高牆之上立起了無數道身影。

「大膽賊子,竟還敢來此,我等兩條人命是打算現在還了嗎?」一個尖銳的男聲迎空吼出,便可以看著一青年從高牆之中落下,連續兩個翻身落在了陳到和傅彤身前。

「你們的人被害,並不是我們乾的······」陳到剛剛開口,青年立刻喝道:「胡說!當晚就是你們跟蹤喬老爺,並且襲擊了我們兄弟,現在還敢抵賴不成?」傅彤無語道:「我們可沒跟蹤過什麼喬老爺,你可得搞清楚了再說。」

「不是你們倆,卻並不代表不是你們的同夥。」青年冷哼一聲,一甩手抖出兩條鐵鏈,道:「我們還沒動手,你們便送上門來,該說你們識相,還是愚蠢?」

傅彤看著這青年又拿著怪異的兵刃,又想起當天晚上被陸駿耍弄之事,不覺心頭火起,喝道:「又來裝神弄鬼!」飛快搶上,一劍直指這青年。青年一甩鐵鏈,兩條鐵鏈便相互交纏在了一起,並迅速捲住了傅彤長劍的劍尖。

「嗯?」傅彤抓緊劍柄,身子一轉便迅速近身,對著青年一掌劈去。青年一把以左手抓住兩條鐵鏈,以右手來頂傅彤左掌,兩人對掌相擊,雙雙爆發出強勁的內力相抗。

陳到在一旁看得清楚,讓他驚奇的是,眼前的青年年歲不大,但其內力卻絲毫不弱,不但渾厚而且還源源不斷。傅彤開始雖然能夠略占上風,可僵持之後卻有些拖不下去。陳到看著青年的神色逐漸變得狠厲,連忙喝道:「小心!」那青年一發力,陡然間便將傅彤強行逼退出去。這次也由不得傅彤不服,他自己也是順勢而退,心裡很是清楚,即便自己是以左掌對右掌,但這般被擊退,也是實打實的內力較於下風。

「嘿嘿!」青年冷笑一聲,拍了拍手道:「也就這般水準,怎麼還敢來我們這裡挑釁?你以為你們死了,我們就不會再和劉備為難了嗎?真是天真。」

「那······你又是什麼樣的水準?」陳到重重一步跺在地上,對著這青年一伸手道:「你是何人,年歲不大倒是輕狂的很!」青年看了看他,只見他一抬腳,腳下踩過的草叢已深深陷下去了一大塊,不禁臉上變色,道:「你······你倒是有些本事。」

「我問你你是誰!」陳到冷然又踏前一步,喝道:「我乃汝南陳到,我有一大特點,就是不論是否無名之輩,都殺!」青年聽著他聲音之中蘊含了強勁的內力,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道:「我······我乃顧······顧穆,你可不敢動我!」

「你倒是自信。」陳到「倏」的一發掌,作勢一拳「晴天霹靂」便要劈出。顧穆身後的南徐群雄眾人百年齊聲大喝,他們也看得出陳到武功極高,顧穆定然抵擋不住,便一起拿起弓箭朝著陳到和傅彤瞄準。

陳到卻早有準備,只是對顧穆虛發一招,身子突然一閃,施展出「頓所訣」在顧穆身前一飄,轉而趕到傅彤身邊,一拉便躲閃開來。南徐群雄眾人已然瞄準他剛才的位置,一陣箭雨射來,卻都只射到了陳到和傅彤之前所站的空處。

顧穆心裡清楚身後眾人的箭法,只敢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但他清楚的感受到陳到曾經在他身前一飄而過,觸碰到他的幾根頭髮衣服都隨著他極快的移動而飄蕩。虧得他定力很強,一直穩著一動不動,這才沒有因為躲閃而被自己人誤傷。

「公子沒事吧?」看著陳到和傅彤已經跑遠,道觀之中也跑出了好幾人。顧穆搖了搖頭,道:「此人······此人功夫之高,我······我生平未見。實在······實在是可怕,以後可千萬不能夠大意!」另一個比顧穆還要年輕,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壯實青年有些不以為然道:「有這麼厲害嗎?會不會只是裝神弄鬼而已。」顧穆瞪了他一眼,道:「朱據,你說的倒容易,下次他再來,你來試試看。我告訴你,平日裡前輩們對咋們可都是手下留情,可不相這傢伙,他是不會放水的。更何況······他帶給我的威壓比平日裡任何一位前輩都強得多。」

「叔至,這個時候為何要退?」傅彤有些不理解道:「這青年本事不低,把他收拾了,也有利於我們未來脫身。」陳到搖頭道:「這南徐群雄定然根基深厚,即便殺這麼一個青年,也沒太大用處。再說了,我們在此只求自保,而不是和南徐群雄結仇。一個世面見得不多的年輕人而已,還罪不至死。關鍵在於······」他終於笑道:「他說他叫顧穆。從他的言行舉止來看,我幾乎可以肯定他是高官或者貴族人家出身。這也是正常,當地的大官,都會讓自己的後代年輕之時多在武林歷練。我們向上調查,可以查到他的父輩究竟有誰在江東做官,到時候可做的事情就多了。」

傅彤覺得也是,點頭道:「也好。我們也完全確定了這裡就是南徐群雄的老巢之一,未來也可派人在此監視,南徐群雄有什麼異動,也逃不過我們白毦兵的法眼。」

兩人正往回走,陳到忽然停下腳步道:「我······我忽然覺得有件事要去做,你先回去吧。」傅彤詫異道:「什麼事情?你又想起了什麼認識的人不成?」「不是。」陳到苦笑道:「是孫策將軍。我曾經與孫策將軍相識,和敬佩他的武功和為人。只是可惜老天不眷顧他,讓他英年早逝。我既然來此,沒有太多的機會,今日難得,我得去祭奠祭奠他。」傅彤便也不再多問,一人先行返回館舍。

陳到打聽了一番有關孫策陵墓的消息,得知城中有一處祭奠孫策的廟宇,便只身前往。等到黃昏時分,陳到便趕到那裡,只見廟宇依舊稀稀拉拉的有些許百姓前往祭拜。陳到看著「霸王長陵」的牌匾,心中百感交集,十三年前和孫策相遇時的種種場景又都浮上心頭。陳到不禁嘆道:「可惜啊,當年我與小昭識得了孫策將軍和太史慈將軍兩位英雄豪傑,現在小昭和孫策將軍都已經不在了,太史慈將軍身在江東卻不能相見,真是可嘆吶······」一想起這些往事,就忍不住想起楚昭。雖然陳到失去楚昭已經很久了,但一想起這個名字還有楚昭那笑如花朵的面龐,陳到就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位將軍,不必對孫將軍太過傷感。一切皆有其命數,天意不可違,孫將軍只要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已無悔了。孫將軍既然無悔,我們又何必這般傷感呢?」一人將手臂在陳到肩膀上搭了一下,便即走開。

陳到很是警惕的看了此人一眼,只見他帶著草帽半遮住臉,從衣著來看只是個漁民叫花子一般,但是卻依舊能夠看到壯實的肌肉以及駭人的傷疤。陳到心知此人定然不是一般的百姓,忽然心道:「他居然稱我為『將軍』,我穿的也不過是平常的衣服,他這是怎麼看出來的?還有,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走出兩步,又遠遠地看了那人一眼。只見那人半靠在廟宇門邊,斜戴著帽子,好似睡著了一般,但還是看不清其面龐,陳到也認不出自己是否曾經見過這個人。

「肯定有問題。」陳到雖然心有定論,但是周圍卻的確還有不少百姓,自己也不好直接去和此人為難,便先走進了廟宇之中,留有餘光盯著此人。

陳到在廟宇之中拜了幾拜,又上了幾炷香。他仔細看著孫策的塑像,不住地搖頭道:「這塑像和孫將軍根本一點都不像。倒是這鋼槍和真的一樣。」伸手點了點那積滿塵土的鋼槍,發出了「叮叮」的聲響。陳到吃了一驚,心道:「這······這莫非就是真的鋼槍?也許還是孫將軍曾經用過的?」伸手仔細摸了摸,果真不假。

陳到拍掉了手上的塵土,自言自語道:「這鋼槍弄成真的,究竟是何意思。」忽然外面嘈雜了起來,一人吆喝道:「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都走吧都走吧,別打擾了孫將軍休息!」

陳到頓時一驚,他清楚的分辨出,那是韓連的聲音,立刻回頭一望,只見韓連、簡常和李蓮三人正好站在門口,吆喝著把周圍的百姓全都趕走,這裡本就沒有什麼駐兵看守,他們想要硬來自是容易。陳到暗罵自己大意,自己孤身一人,很是容易便被他們給跟蹤了,自己只顧著追憶過往,倒把警惕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喂,還在這躺著幹嘛?」簡常踹了門外倒著那人一腳,那人還是用帽子遮著臉一動不動,好似死了一般。簡常也沒放在心上,罵道:「死乞丐,說不定還是個酒鬼!」也不再管他,和韓連、李蓮一起走進門中。

陳到看著夜幕逐漸降臨,也死死地盯著三人,冷聲道:「很好啊,你們倒是會挑時間,居然在這個時候找我。」

「那都是你給機會。」韓連嘿嘿笑道:「也不知道你是哪根弦不對,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亂走。這要是在江陵,也許我們還不能把你怎麼樣,可這裡是江東,可不是你的地盤。」

「那又如何?」陳到不屑道:「韓連,你以為你和簡常聯手就能夠奈何得了我嗎?還帶著這麼個拖油瓶,她要是死了,簡常應該也不會怎麼感到不適吧?」

「放屁!」簡常罵道:「你以為人人對女子都像你對小昭姑娘那般欺騙感情嗎?蓮兒現在是我妻子,你傷不了她!今日你再也沒有脫身的機會了,認命吧!」如餓虎撲食一般朝著陳到撲來。

陳到身子一閃,簡常一撲一抓抓在了孫策的塑像之上,瞬間將孫策的塑像抓出了兩道裂痕。陳到眉頭微皺,道:「你倒是又快又猛了些。」抽出背後白毦劍,朝著李蓮一逼,他知道今日想要脫身,突破口定在這裡。簡常相比自己並不弱多少,想要在他和韓連夾攻之下勝他是難上加難,韓連武功稍弱,但在這般戰局之中也是足以自保。唯有李蓮可以輕鬆得手,外加上他對李蓮本就厭惡,更不會有任何留情。李蓮剛才對簡常的話大為感動,看著陳到朝自己逼來,心裡倒是理智大過了復仇的怒火,心知自己根本不可能和陳到抗衡,真想要幫忙的話還不如躲遠些,便向後退開。同時韓連飛快搶上,朝著陳到一劍斬落。

陳到一劍擋開韓連,簡常在周圍牆體之間蹦來蹦去,一個加速衝刺便趕到了陳到背後。陳到反身全力一拳「天命有歸」向後劈出,強行頂住簡常一擊,順著簡常攻擊的勢頭朝著韓連一劍刺去。

韓連連忙兩個跳躍躲閃開來,李蓮見韓連不敵,又向後退了兩步,此時已經退到了大門口,還不小心踩了倒在地上那人一腳。

陳到見抓不到李蓮,乾脆回身一個蓄力一招「蠻霸天下」朝著簡常猛攻過去。這次簡常已經學乖了,知道和硬拼內力絕對討不著好,一個閃身躲閃開來。陳到知道若是一擊打空,自己這一招非得把整個廟宇轟塌不可,連忙強行調轉方向追擊簡常。

韓連長嘯一聲,向前一個撲擊便來到陳到身後,陳到一收勁,將「蠻霸天下」勁道朝著韓連傾瀉而下。簡常迅速在塑像上一借力,翻到韓連身旁,和韓連一起發功,強行頂住陳到這一擊。

陳到被兩人合力之功擊退數步,直撞在後面土牆之上,發起陣陣搖晃之聲。陳到看著地上自己踩出的深深的腳印,也感到一陣無力道:「你們這些天倒是沒有絲毫的荒廢!」韓連得意道:「那是自然,到現在你還妄想以一人之力強打我們兩人,真是痴心妄想!」

「哈哈,你不是對手,還是束手就擒吧!」李蓮遠遠地看著,也忍不住得意的大叫道。陳到眼神一怒,關注著李蓮的位置隨時準備出擊。簡常早有猜測,右腳一踏,阻攔著陳到突然出擊的空間。陳到看了看孫策塑像的位置,心裡也計較的能否從那裡借力,直接去攻李蓮。

「別白費力氣了,這一次我們勢在必得。」韓連道:「我們本來可以去收拾傅彤那小子,他可比你容易對付多了,可價值也遠不及你啊。我們所有人都和你有仇,就算是難了點,也得先把你幹掉!」陳到啐了一口,不屑道:「以二敵一的稍占上風而已,我也不知道你哪來的這麼多自信。」雙臂一聚內力,掄起白毦劍前沖。韓連和簡常也一起向前逼來。陳到虛晃一劍,卻並沒有出擊。他當然清楚要真被逼到牆角,那定是十分兇險,所以必須將行動空間擴大。

簡常不願給他這個機會,橫向移動攔著陳到,既是控制他的移動空間,也不給他突擊李蓮的道路。陳到往側邊一看,一個閃身躲到了孫策塑像之後,簡常一抓抓出,又把孫策塑像抓壞一塊,卻還是沒有碰到陳到。

「小心他耍陰招!」韓連縱身一躍,來到簡常的右邊,先行繞過去不給陳到從孫策塑像的左邊跳出來的機會。

陳到來到塑像後面,往後看了看黑暗的一片,心知自是沒有後門可退。他乾脆把心一橫,聽著韓連的聲音,也不往外看,一劍穿過孫策塑像左臂的空處朝著韓連刺去。韓連眼疾手快橫劍一擋,卻依舊被陳到的大力強行向後擊退好幾步。簡常一看,閃身來到白毦劍刺出的位置旁,一拳轟出,「咚咚」打穿了塑像的一塊,一拳「難敵神拳」擊在陳到的肩頭。陳到右肩一痛,卻咬牙強忍,收回白毦劍再猛力一插,又刺穿了塑像的一處直奔簡常小腹而來。

簡常雙腿一蹬,身子一個半翻身躲過這一劍,這才將拳頭拔出向後落下。

「哈哈!你沒機會了。」李蓮看到此景,心知中了簡常的「難敵神拳」,陳到定然是受傷不輕,頓時興奮不已,叫道:「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哥哥,你看見了嗎?我們馬上就要報仇了!」

陳到一聽這話,頓時怒火萬丈:「怎麼你還把李林的死記在我的頭上嗎?」想要發力,肩膀的劇痛強逼著他運功不暢,陳到心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怎麼······難道我今日真的就要陷在這裡了不成?」

「不必再做無畏的掙扎了。」簡常和韓連都認為穩操勝券,都沒有急於進招。陳到難得多喘了口氣,卻依舊挺劍在手道:「人生在世,命運本就難定。即便敗在你們手裡,我也終究無愧於心。倒是你們,韓連,你對李林還有言弟、伍澤、伍如海他們真的問心無愧嗎?還有李蓮,你對不起你哥哥,更對不起你父親!簡常我就不用說了······」

「說夠了沒?」簡常又有些耐不住性子,罵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們嗎?自己和楚晴那賤人有姦情,又害死小昭姑娘。今日我便要為小昭姑娘報仇,算清楚這筆帳!」拔出後背鋼刀,念念有詞道:「爹,這個曾經礙你事的小賊,我也一併替你收拾了!」一刀狂劈斬落。

陳到聽聲音聽得清楚,等簡常一刀砍破雕塑一處落下,橫起白毦劍一擋,右拳一蓄力,在那鋼刀砍落的下方一拳擊出。簡常看著陳到一拳打破雕塑又來,連忙拔出鋼刀急吼吼的退出兩步,這才發掌相抵。陳到暗暗苦惱,心道:「若是肩膀沒傷,這一擊的速度定能夠傷到他······可惜可惜······」

「還有什麼招式嗎?」韓連搖頭道:「陳到你心裡清楚,你已是強弩之末了,這樣子的招式你還能夠打出多少?不如直接出來,我們也可以讓你死的體面些。這樣子來來回回拆雕塑,對死者可不怎麼尊重吶。」

「咳咳,我覺得你說得對,你們這樣拆來拆去,的確很不尊重我。」陳到一聽這個聲音,頓時心頭一震,這聲音就是之前和自己說話那人,但分明和記憶力另一人的聲音更加相似。他實在忍不住對應心裡的猜測,一閃身來到雕塑旁一看,雖然已有所猜測,但還是耐不住內心的驚訝,喝道:「孫將軍!」

此人正是「去世」已久卻再次返回江東的小霸王孫策。他趁李蓮不備一掌便將她擊暈過去,正拎著拖在地上。他們三人剛才正打在一起,竟沒人注意到這裡。

「你······你是什麼人?」韓連根本不信陳到的話,提劍指著孫策道:「我們可不是好惹得主,你若是識相,就別來多管閒事!」簡常也揮刀指著孫策道:「不錯,快放了蓮兒。」

「好不好惹可不是靠嘴巴說的。」孫策道:「再說了,我究竟是誰,陳將軍說的不清楚嗎?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東孫策是也。你們想傷我舊友,又拆我雕塑,還說讓我不要多管閒事,你們覺得你們的話矛盾不矛盾?」

「你······你是孫策?」簡常瞪大了眼睛道:「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嗎?」韓連根本不信,喝道:「簡公子,別被這廝給騙了。他肯定是陳到的幫手,孫策死了快十年了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編這麼蹩腳的謊言,有誰會信?」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不想再回去打擾大局而已,我守著自己的霸王長陵與世無爭,你們卻非要在我安息的地方打打殺殺,你們說我能不管嗎?」孫策說著對陳到努努嘴,指了指那塑像握著的鋼槍。

陳到恍然大悟,頓時明白為何感覺那鋼槍會和真槍一樣,原來孫策不想回來影響江東大好局面,便留在了祭奠自己的廟宇之中。這雕塑上的槍早就被孫策換掉了,估計是孫策不喜殺戮,便將鋼槍掛起來,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才會重新拿起。

陳到想也沒想,便以白毦劍一勾,將鋼槍抓出,朝著孫策丟去。簡常和韓連擔心這兩人突襲,也沒有阻攔。孫策伸手接過鋼槍,隨手便將李蓮扔在地上,伸手抹了抹上面的灰塵,又吹了一吹,笑道:「好啊,老朋友。今日終於又可以和你並肩作戰了。」頭微微向下一低,雙眼一勾,直直的盯著韓連和簡常兩人,那眼神是異常的詭異可怖而充滿殺機。

「你這是······」韓連和簡常都很是警惕,同時向後退了一步,但是看著身後的陳到,又都猶豫不已。

「陳到!讓我對對這個傷你的!」孫策看著簡常和韓連都不敢動,率先耐不住性子,一抖鋼槍朝著簡常一指,翻身一槍直奔簡常眉心而去。簡常看著孫策這齣槍的手法姿勢,對他更是忌憚萬分,更何況他剛才以不知怎樣的手法就不讓自己發現就拿下了李蓮,讓他不得不費神注意孫策的手上功夫。

孫策暗中看了他們三人打鬥那麼久,自然沒想著能夠一招拿下簡常,只是虛晃一槍。可簡常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發愣一般。孫策也不管這麼多,看準了簡常肋下一槍猛穿而去。簡常似乎終於有了反應,橫刀一攔,隨即向後跳開,冷哼一聲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曾經有怎樣的身份,敢與我作對或與陳到為伍者,通通得死!」

「行啊。」孫策滿不在乎道:「死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告訴你,確切來說,我應該算死過好幾次的人了!」說著突然將鋼槍向前一投,宛如標槍一般一槍朝著簡常扎去。簡常本來像嚇嚇他,沒想到他非但不怕,還說了一大通簡常聽不明白的話。簡常正在疑惑孫策的意思,看著他飛槍攻擊,連忙閃身一避,這一槍便插在了後面的土牆之上。

簡常清楚地看著孫策手上纏著著一條鐵鏈,正連接著鋼槍的尾部,他想也不想朝著孫策便進逼過去。孫策身子退後兩步,順勢回拉,那鋼槍「砰砰」從土牆之中強行拔出,朝著孫策回來。簡常不想給他拿回兵刃的機會,一刀朝著孫策迎頭斬落,孫策身子向旁側一閃,右手朝著左側簡常方向一抖。鋼槍在空中扭轉了方向,朝著簡常的後背一撞。簡常正要以鋼刀橫掃,不防鋼槍槍桿直撞在他後背。簡常悶哼一聲,連續兩段跳躍又靠回到土牆之前。

孫策輕巧的收回鋼槍,笑吟吟的道:「小子,我知你招數嫻熟,和你硬著打沒意思,試試什麼新招式反倒······」簡常眼中寒光一閃,獰笑道:「新招式嗎?那你可不要怪我殘忍!」身子向前一彈,落到大門邊的土牆上,再一彈,又落到了孫策的塑像之上。

孫策搖了搖頭,道:「你這招式有問題啊,最好不要再練了,小心會走火入魔!」簡常身在空中,對此自是不聞不問,對準了孫策一發力便彈了過去,一抓狠抓孫策胸口。

孫策將鋼槍在胸前一橫,簡常一抓抓在鋼槍之上,本以為能夠將鋼槍一抓抓壞甚至抓斷。怎奈孫策的鋼槍堅硬非常,簡常這一抓非但沒抓出什麼損傷,反倒硌的雙手生疼。總算簡常反應迅速,顧不得疼,反身後躍,又落到了孫策的塑像之上。

另一邊,陳到朝著韓連一陣猛擊,韓連不敢有任何反擊的意思,只得揮劍緊守門戶,期盼著簡常儘早拿下那個「假孫策」再來助自己。陳到連攻兩下,卻有些擔憂孫策對付不了簡常的怪招,但是看著孫策一槍桿砸在簡常背上,倒是放心不少,隨即集中精力繼續把韓連逼到了另外一邊的牆角。

孫策看著簡常抵在自己的塑像上,自己的塑像又碎裂開了不少,已呈搖搖欲墜之勢,連忙道:「勸你離塑像遠點,它要是塌了,准得把你也壓住。」簡常不信他真會為自己考慮,冷冷道:「你是心疼自己的塑像吧?」緊緊握刀在手,一手刀一手抓又朝著孫策撲來。

孫策看準了簡常滾動的位置,突然一槍出手,朝著簡常右腿一紮,同時身子借力朝著左後方退開。簡常鋼刀太短夠不著他,不得不空中憑內力強行再起,撞在了門框邊躲了過去。

「你這四不像的招式到底是和誰學的?」孫策這時又緩步搶上道:「你這招式除了怪,根本沒太大作用,練多了容易走火入魔,還是換換吧。」簡常根本不睬,檢查了一下倒在一旁的李蓮,見她無大礙,這才道:「你憑藉兵刃長些略占了些優勢,就真以為你能夠贏我嗎?」孫策笑道:「破你這招不就是靠著手比你長嗎?你這招定然不是什麼正規照式,估計是學了一半沒得學了,最後自己胡謅亂補合成的。這招靠的就是移動的軌跡很快,可以趁對方反應過來之前給予打擊,但你手短,需要近身攻擊。只要兵刃比你長,反應又夠快,可以在你進攻之前傷到或者逼退你。你這招啊······也就能夠壓制一些不了解的或者實力和你有明顯差距的敵手。還有啊,這招別再練或者瞎改了,練多了真的是會走火入魔的。」

「胡說八道!」簡常見他居然說出了自己這招的重點精髓所在。本來他在《濟世策》上修習著這「鱔息功」只學了一半便曾經用過來對付陳到,只是還沒有練全,許昌一陣大亂之後,韓連在南陽混亂便丟了《濟世策》,簡常這一招便沒法再學。但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屈服,便自己根據自己所學所想,強行給這未完成「鱔息功」編了接下來的步驟自己練了起來。雖然練得時候感覺非常奇怪而不自然,但似乎效果還不錯,他自然呀沒有多想。

「我可沒有胡說,這樣做做的了容易經脈逆行的。」孫策依舊慢悠悠的說道:「我可沒必要騙你,你若不信,那也可以繼續這樣耗著,看看最後吃虧的究竟是誰。」

「簡公子!」韓連實在頂不住陳到,迅速退了到了簡常身邊,沉聲道:「今日看來是討不著好了。不如我們先撤,反正陳到始終會跟著劉備,要找到他毫無難度。」簡常本來還不想放棄,但是聽著周圍喊聲陣陣,似乎是有不少人正往這邊趕。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宜在此暴露,於是對陳到狠狠道:「你給我等著瞧好了,只要你還身在南徐,便一直會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你,你要做任何壞事,都逃不過我們!」這才背起李蓮準備走。

只見不遠處來了一小隊人馬,領頭一人騎在馬背上,朝著剛走出廟宇的簡常和韓連喊道:「嗨,什麼人?」韓連立刻聽出這是呂蒙的聲音,心知不妙,連忙道:「是呂蒙那小子,我們快走!」便和簡常一起施展輕功躍起。

呂蒙在不遠處接著火光看得清楚,喝道:「有賊人,快追上去!」便帶著十多個手拿火把的士兵先趕上去。簡常和韓連不願多做逗留,加速要走,呂蒙雖然追擊不上,卻也發現了兩人的面龐,心道:「怪不得有百姓前來報告,說是有什麼惡徒在此行兇,原來是這兩個傢伙。他們出現在南徐,也算是情有可原。對了,他們既然行兇的話······」想到這,便飛馬趕到廟宇門口。

陳到剛剛和孫策一起走出,兩人看到呂蒙都是一怔。呂蒙卻得意道:「怎麼,我們陳大將軍,不好好保護劉皇叔,還有閒心來和舊日的仇敵決鬥報私仇嗎?」陳到不願理他,拉著孫策便想走,孫策看著呂蒙,忍不住點頭道:「很好······很好啊。」

呂蒙被他說的一頭霧水,聽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天太黑卻又看不清他的臉。眼看則兩人要走,他連忙下馬喊道:「且慢,你······你是什麼人?」孫策和陳到本來已經背對著他,孫策便轉了轉頭,道:「我不過······是個守陵人,只不過我比較特殊的地方在於,我不替他人守,我替自己守。」呂蒙聽了這話,再仔細一回憶這聲音,不覺心神大震,顫聲道:「你······你是······」孫策卻不願再多做逗留,和陳到一起施展輕功,飛身離去。

呂蒙身後的軍士們看著呂蒙這樣子,都大感奇怪,忍不住問道:「將軍,這人······」呂蒙卻已經恢復了平靜,直搖頭道:「沒······沒什麼,一個普通百姓而已。」重新跨上戰馬,心頭卻宛如洪濤江水一般難以平靜。

「孫將軍······」陳到走出去不遠,實在忍不住道:「你一直都沒事嗎?我······我簡直不敢相信······」孫策微笑道:「不錯,快十年了,這麼多年,我所有的日子幾乎都是在黑暗之中渡過的。鑽心一般的疼痛,自暴自棄的痛苦,還有思念親友的悔意無時無刻都在腐蝕著我的心智。但終究······我還是挺過來了。我雖然還是孫策,但早已不是過去的孫策了。眼下江東在權弟的領導之下一片欣欣向榮之景,我很欣慰。」

陳到聽他將過去的遭遇都說了一遍,忍不住讚嘆道:「想不到······想不到于吉前輩還真的治好了孫將軍的毒,真是······真是蒼天有眼吶。」孫策也道:「是啊,老東西的本事的確是可以,現在他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治病救人呢。說實話,若非赤壁一戰,我心繫江東。否則我應該也會和他一起往北去的。赤壁一戰我們勝了,可我也不知他去了哪裡,也只能繼續留在江東了。也好······這裡畢竟是我的家鄉,還是有很濃厚的家的感覺的。」說著說著,忍不住淚眼朦朧。

「孫將軍······」陳到也沉默了半晌,道:「你還健健康康的活著,那就太好了。如今孫劉聯盟內部暗自爭奪,我主劉備現在被困南徐危機重重。孫將軍,你可否······」孫策明白他的意思,道:「我這人頭腦不怎麼樣,想辦法是想不出來的。從大局來看,強留劉備不是什麼好主意,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娶親結束之後劉備越早回去越好。不過······」他話鋒一轉,道:「劉備那麼大年紀,娶我年輕漂亮的妹妹,已經大賺特賺了,在這多留一段時間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不禁樂呵的笑了起來。

陳到知道他更多的會為江東考慮,也不多說,拱手道:「不管怎麼說,孫將軍,今日還是多謝相助。我現在也該回去見主公了,孫將軍在南徐自由自在,我也很是羨慕。但孫將軍畢竟招惹到了簡常和韓連,這兩人陰險兇狠,孫將軍還是要小心才是。」

「明白。」孫策點頭道:「我記住他們了,想在我江東鬧事,又豈有這麼容易?你放心吧,我記住這兩個傢伙了,他們想做什麼壞事,都沒那麼容易得逞。」

兩人便即告別。陳到剛剛走出沒兩步,便聽見身邊有輕微的風聲響起,雖然聲響不大,但那絕非正常的風吹草動。陳到心知定然還有人在暗處窺伺,心道:「今天怎麼這麼忙?先是和南徐群雄顧穆交手,再被簡常、韓連圍攻,現在還有人在暗處盯著我。這人估計不會是簡常或者韓連,他們可沒這個膽量。」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繼續快步前行。身後的孫策看著他的背影,以尖銳的目光向四周看了看,閃身走進了旁邊的草叢之中。

陳到依舊頭也不回的往前直行,和剛才與孫策分別之處也有了一段距離。陳到一直悄悄注意著周圍,清楚地感受著那人依舊死死跟著自己。他甩了甩手,感受著肩膀的痛感,終於停步道:「還躲著做什麼呢?出來好好較量較量便是。」

只聽右側的草叢突然動了一下,陳到卻知道那人一直身在左邊,一拔劍朝著左側一劈。也不知擊中了什麼,只是發出「桌球」聲響,便有一銳物被陳到劈開。陳到又仔細聽了聽落地聲響,心道:「這不是一般的暗器,這聲音怎麼這麼怪?」只聽一陣咳嗽聲響,便有一人從左側草叢之中鑽出,緩緩抽出一把寶劍,指著陳到道:「我們本不認識,但有人托我來試試你,所以我不得不來試試。」

「不必花言巧語。」陳到橫劍在身前,喝道:「想要我性命就來拿,只要你的本事夠大。」黑影悠悠道:「我敬重世間英雄豪傑,但閣下究竟是不是,還需檢驗一番,不是嗎?」說著伸左手要腰間摸了摸。陳到眯縫著眼睛看了看,看不清他拿出了什麼,警惕的向後退開兩步。

黑影不等陳到有所行動,一個閃身朝著側面衝刺開來。陳到「刷」的向前揮出一劍。黑影揮劍攔開這一下,隨即左手一甩朝著陳到攻來。陳到要的就是這一下,為的是看清他究竟使得是什麼兵刃,迅速收劍一格,只覺一個硬物「乓乓」抽在了陳到手腕之上。陳到大痛,連忙向後退去,也在夜色之中隱約看見了一條三節鐵棍,每一節都由鐵索相連。

「還真有人會用這樣的兵刃。」陳到心裡暗暗念叨著,將白毦劍一轉,一個閃身逼近過去。黑影一手以三節鐵棍直取陳到右肋,一手則以長劍相抵。陳到右手一劍不偏不倚的劈下,左手向下一探,聚起內力猛地一抓,便將一節鐵棍牢牢抓在手中。黑影一劍架住陳到,發力想退,卻根本進退不得。陳到暗自運動,猛地將「獅蠻功」力道傾瀉而出。黑影悶哼一聲,連忙鬆手向後跳開,同時在腦後一摸,又朝陳到扔出一物。

陳到正要抵禦,忽然右肩一痛,正要用三節鐵棍抵擋,只見面前人影閃動,又一人突然衝出,在半道上攔住了黑影扔出的利器。陳到離這人距離很近,一眼就認出了他是孫策,也是鬆了口氣。

「子義,住手。」孫策淡淡的朝黑影說了一聲,側著身子凜然佇立於兩人之間。

「你······你認得我?」太史慈很是詫異,快步走近一看,一眼就認出了孫策,頓時驚訝的渾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連我都認不得了嗎?」孫策笑眯眯的道:「子義,十年未見,本領又見長了啊。但你還是鍾愛這個畫戟為武器啊。」說著抖了抖手中抓著的太史慈一般背在背後的小畫戟。太史慈揮拳推了孫策肩膀一下,忍著激動的心情道:「主······主公,你·······你果然安然無恙。這麼多年了,所有人······幾乎所有知情的人都······都認為你已經去了。只有我們少數幾人一直期盼著你回來,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吶!」實在止不住淚水。

陳到這時也緩緩走近,嘆道:「之前我還在感嘆呢,我來江東這麼久,孫將軍和太史將軍兩個舊友都見不著,實在是遺憾。沒想到今日如此好運,一次把你們都見到了。」太史慈一看是他,更加驚訝道:「咦,是你。這可真是奇了,南徐群雄為何為讓我來對付你?怎麼你招惹他們了嗎?」孫策似乎明白了許多,拉著兩人道:「這裡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說。」三人便迅速離去。

等回到一處僻靜的酒店,三人都把這些年的經歷說了一說。三人互相感嘆於孫策這些年的艱辛以及太史慈多年作戰的經歷,但最最遺憾的還是楚昭的離去。孫策忍不住嘆道:「多好的姑娘啊,就這麼香消玉殞了?都怪這亂世,若不是戰亂不休,也許叔至你已經帶著楚昭姑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陳到聽他這麼說,知道他最理解自己的感覺,孫策本來就和妻子有幾個兒女,結果就在最好的年華遇上了那樣的事情,結果孫策離去了整整十年,直到如今也不敢回去見自己的妻子,這樣的煎熬恐怕也不比自己的痛苦之情差多少。

「罷了,過往之事,就不必再在這過分回味了。」還是孫策最先開口道:「子義,南徐群雄為何會來找你對付叔至?」太史慈看著陳到道:「這就得問陳將軍了。南徐群雄的人說陳將軍打傷了顧穆公子,這個仇總得報了才是。可喬國老他們這老一輩的不屑於干這種夜襲之事,乾脆就來找我幫忙。我本來對這樣的行為就很是不齒,但禁不住這是南徐群雄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前來。主公你要知道,南徐群雄現在深受······深受現在的主公敬重。」

「權弟?」孫策點頭道:「也是可以理解的,當初我與公瑾就和南徐群雄關係密切,權弟重視他們也是正常。」太史慈搖搖頭道:「其實也沒有。赤壁戰前,主公都沒怎麼和南徐群雄有過多的交流。赤壁之戰開始之時,應大都督和張昭、顧雍等人的意思,主公才開始任用更多南徐群雄中人,直到劉備前來南徐招親的時候,主公才和南徐群雄的聯繫密切了起來。」

「也就是說,權弟重用南徐群雄與劉備有著密切的關係。」孫策道:「我早就不管政局上的事情了,但權弟這般用南徐群雄來威脅劉備親信的事情,我實在有些搞不懂。罷了,我去見見權弟······」「不可啊!」太史慈嚇了一跳,道:「現在的主公早就覺得主公你已不在人世,主公你要現在回去,肯定把人家嚇一跳。這還不算什麼,主公你這樣現身,你讓現在的主公怎麼想?他·····他現在可是君,不再是以前的臣弟了。」

太史慈一連串的「主公」「主公」的把陳到晃得一頭霧水,陳到不解道:「其實也還算可以,孫將軍取見自己的兄弟,他們可是親人,見一面說清楚不就行了,嚇不到的吧?」太史慈連連擺手道:「可沒有那個君會允許任何一個對自己有威脅的人出現的。主公,你們即便是兄弟,可在這種權力舞台的刀尖之上,不能被親情蒙蔽了雙眼啊。」

孫策覺得太史慈說的太過了,道:「我已經消失了整整十年了,對權弟能有什麼威脅?再說了,我就和他見見面就走,誰知道我還活著?對權弟能有什麼威脅。我遠離政局這麼久了,也不再適合回到權力的中央了,只要權弟不犯什麼大錯誤,我根本就沒有任何行動的必要了。」

「還是不行。」太史慈道:「君當久了都是有很大的猜疑之心的,主公若是非得找人,那······還是去找周都督吧。」陳到聽了,也同意道:「對啊,孫將軍,周都督也一直很想念你啊,你去見見他也是挺好。」孫策便答應道:「也好,公瑾這些年獨自操勞,首尾多方都要兼顧,實在是辛苦了。我便去見見他為好。」

三人便在此處分別,陳到和太史慈分別返回館舍和軍營,孫策則先回到霸王長陵,再計劃著何時去見見孫權或者周瑜。

「怎麼樣?」楚晴和魏延在分別之後重新聚集在藏身的客棧之中。魏延打了個哈欠道:「沒發生什麼大事。主公今天和子龍一起被孫權和······和他老娘吧,一起召去酒宴。估計是孫權那老娘想見見女婿。能有什麼問題啊?就憑我們主公那長相,一看就是大英雄大豪傑,那老太婆能有什麼不滿意的?」

「好了好了。」楚晴看著再不打斷他他能說上一整夜,直接道:「我這邊倒是有問題。」魏延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道:「莫非是那幾個小賊有了消息?」楚晴點頭道:「不錯,我就說跟著叔至哥哥他們,就一定能夠找到關於韓連、簡常的消息。果不其然,今日我一直在暗中遠遠跟著叔至哥哥和丹平,果然發現了韓連、簡常和李蓮他們,叔至哥哥和丹平不知什麼緣故分別了之後,三個賊人便去暗算叔至哥哥,總算是沒有成功。我等著他們離開的時候,偷偷用『酒五散』黏住了他們,現在我們要找到他們的藏身之地,可謂易如反掌。」

「那太好了,晴兒姑娘你可真聰明。」魏延想著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兩眼直放金光。楚晴卻不緊不慢道:「別急,我們雖然處於暗處,但實力有限,只能利用江東的勢力。江東那些傢伙在明,沒辦法先發制人。我們只能等待時機,只要找到他們下一次出手的時候,來個反戈一擊,把他們一網打盡。」

「好!」魏延對她很是信任,道:「晴兒姑娘你說吧,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楚晴很爺們似的拍了拍魏延的肩膀道:「這就都靠文長將軍你了,他們見過我,有可能會認出我來。就只能由你去竊取消息了,我們先前往他們的藏身之所,由你去竊取他們的計劃。」

「明白了。」魏延道:「只要知道了他們下一步的計劃,再重新部署,便可將他們一舉殲滅!」「不錯!」楚晴說著,抓起神錘鞭重重一敲桌子,雙拳緊握,眼中迸發出仇恨的光芒:「你們這些害死我姐姐的罪魁禍首,在這江東就一起付出代價吧!放心,我不會給你們痛快的,你們施加在姐姐身上的痛苦,我會加倍還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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