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蔭風馳電掣般趕到了醫院。

一路上紅燈闖了不知道多少個,他開的又不是局裡的車,從車上下來時他想到事後還得帶著罰單去找同事消除記錄。

到時候免不了要被打趣……怎麼他就沒個瞬間移動類的特殊能力呢?

夏成蔭三步並兩步跑上二樓,確認具體房間號後,直衝房門,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他眼睜睜地看著身著風衣的男性走出病房,人他有點印象,大家大體統屬特殊部門的,但分屬不同崗位,平日沒什麼交集。

夏成蔭的視線與風衣男對上。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後夏成蔭先開了口:「你搞定了?」

風衣男以為夏成蔭是來驗工的,他點了點頭。

風衣男滿臉疲憊地說:「是啊,兩間病房搞定了,我就是說你們布置任務能不能不要這麼趕,剛從前一戶一家三口下工就趕到這裡加班,我就喝了一口水。」

風衣男扳著手指算了算,好像路上還買了份麵包啃。

他囉囉嗦嗦地抱怨著,從他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已經把這次靈異事件涉及的普通人全部清除了記憶,並催眠替換成了恐怖襲擊的版本。

晚、晚了一步。

夏成蔭略顯絕望地聽著風衣男講述,還是不抱希望地問了句:「那有可能恢復嗎?」

「啊?」風衣男愣了一下,「哎不是我說你們部門是不是有病啊,先是要清除現在又問恢復,我的能力可不是逆向的啊。」

大概是夏成蔭的表情過於痛心,他還是補充了一句:「不過說是記憶消除,其實就是隱藏到了大腦深處,說不定以後碰巧能恢復呢。」

夏成蔭:「需要什麼條件?」

風衣男:「不知道啊,我還沒遇上過。」

夏成蔭:「……」

夏成蔭無語地同人對視,最後只能揮揮手讓人離開。

風衣男:「那這個劇本給你了,記得背背熟,回頭要和倖存者對口供的。」

風衣男把一個本子遞了出來,與夏成蔭錯身而過時,好像又收到了新的電話,又有了新的任務目標,他罵罵咧咧地走遠。

這一切都被二度從門縫中擠出頭的白色小眼球看到。

白僳看著講完一通故事的風衣男離開,看到一直光顧他小區的寸頭警員惆悵地原地蹲下。

他本想抽煙的,但剛掏出煙就被路過的護士小姐姐瞪了一眼,對方無奈收回打火機,只是把煙夾在指尖。

之後寸頭警員摸出手機,也沒選擇打電話,而是用文字和他要交流的對象溝通。

怎麼不說話呢?

白色小眼球轉了轉,白僳很想再靠近一點看,但那樣可能要被人類發現的。

像一團軟糯的麵餅把身體拉長也容易被發現。

看不到手機螢幕的小眼球無所事事地重新抬高視線,繼續觀察起了周圍的環境。

他記得,那個風衣男好像說去了兩個病房,所以……那個人類女生也在這?

白僳有在病房裡看過安向文的情況,對方情況穩定,除了被裹得像個粽子,只露出臉,腿上也被打了石膏懸吊起。

童雯雯,白僳想到女生的名字,其實他比較在意人類女生的情況。

人類變成娃娃他第一次見,在他把七巧遊戲廳解決掉後,人類是重新變回人類了嗎?

白僳打算等他「可以」醒來以後,有機會且條件允許的話去看一下。

反正在人類捏造的恐怖分子炸商場的劇本中,他們三個倖存者互相認識。

白色小眼球轉了又轉,看不出邊上哪個病房屬於人類女生,只能垂著個眼睛,看著寸頭警員刷了一遍又一遍手機。

中途他接過電話,似乎是跟同事的,嘮嘮叨叨憑空指揮,最後嫌棄隊友太菜了。

「你們怎麼把那玩意還能給放,那玩意這麼菜,這麼低級的,想當年老大帶我出任務那我可是——算了不說了,我這邊來人了。」

夏成蔭將電話一掛,把嘴裡叼著的沒點燃的煙放回香煙殼中,從蹲姿站起,朝走廊另一端走來的人招了招手。

小眼球順著看過去,看到了個戴眼鏡的男子。

唔,這個人他也見過啊,好像是玩血腥瑪麗出直播事故那天,來的五人中的其中一個。

戴眼鏡的警員和夏成蔭碰了面,夏成蔭朝前者身後看了眼,什麼都沒看到:「老大呢?」

戴眼鏡的警員搖了搖頭:「隊長還在現場善後,靈異領域造成的影響太大了,而且還發現了一點特別的靈異痕跡,處置可能還要一陣。」

這個一陣只是個虛詞,短期內是沒法親自過來了。

隨後眼鏡警員看向病房門的方向,朝夏成蔭示意了一下,後者攤了攤手。

「晚了,上面派的人來得賊快。」夏成蔭聳肩,「我倒是有問他能不能恢復,他的回答簡單概括就是看緣分。」

這麼一瞧,他們想問出點什麼的希望破滅了。

「白僳這個人是有點邪門啊,算上他小區里那件事,這是他短期內撞上的第三次了吧?」白色小眼球看到寸頭警員不住地看病房,「怪事,不過唐諾啊,上面怎麼這次速度這麼快?」

戴眼鏡的警員也露出了很無奈的表情:「應該就是前兩天的事,其他地區有靈異事件倖存者沒安置好,提前跟親屬碰面說了胡話……」

靈異事件被透露了出去,引發了小範圍的恐慌,這當然和相關人員辦事不利有關。

之後上面開了個會,為了防止類似情況再次發生,直接來了個一刀切。

「也會有例外吧,如果倖存者被查出因靈異事件獲得了能力什麼的,記憶就可以保留。」眼鏡警員也兩手一攤,「很顯然,白僳和其他二人都不屬於這個範疇,而且,這次商場現場也發現了有價值的記錄。」

後面的事情白僳就逐漸聽不懂了。

不過,偷聽到前面那點消息就已經足夠了。

反正對他來說,人類這個消除記憶的操作正和他意。

這樣,他就不用擔心其他兩名人類會暴露他,也不用為商場及遊戲廳內的諸多行為去想藉口。

真好啊。

躺在病床上的本體微微揚起唇角,勾出一抹曇花一現的笑容,很快黑髮青年的臉恢復原樣,依舊沉沉地睡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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