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到普通醫院的普通病房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人類似乎有很多項目要給他做檢查,整整三天,白僳都沒睡。

這裡的沒睡指他的意識沒有沉入深處,一直維持著關注外界的狀態,以防在哪次檢查中露了餡。

三天的時間,讓白僳把人類醫院列為了不想再次踏足的地方。

轉入普通病房後又躺了兩天,白僳觀察著人類醫生給他每日檢查時的反應,在人類納悶他怎麼還在昏迷時,他知道自己該醒來了。

眼皮微微顫動,黑髮青年睜開了眼。

許久未用人類身體的視角看周圍的世界,白僳視線朦朧,只聽到耳邊有醫生在喊「人醒了」,之後就又是好多醫護人員圍在他身邊。

人類從昏迷中醒來應該是什麼樣子?他該不該提那個什麼恐怖分子製造的爆炸案?

畢竟按照人類的劇本設定,他們都是遊戲廳爆炸發生後的倖存者,昏迷之前看到的應該是沖天的火光,接著被氣流掀飛。

白僳正裝作迷迷糊糊的任醫生護士擺布檢查,還在思考,隔壁病床的人類悠悠轉醒。

悠悠轉醒這個詞只適用於前幾秒,包得跟個粽子一般,只有臉露在外面的人類意識與大腦接壤,開始大呼小叫。

「爆、爆炸!我死了嗎?這是哪……我的腿、我的胳膊怎麼都不能動了!」

人類雖然剛醒但中氣很足,大呼小叫引走了一半白僳病床前的醫護人員。

好傻的反應。

從沒哪一刻覺得安向文的反應這麼傻過,白僳有了學習的對象,但不打算完全參考。

他向著聲音傳來的右側偏轉腦袋,看著直嚷嚷的「半木乃伊」看了會,再回過腦袋。

像是意識重新回籠,在病友的提醒下想起了什麼,白僳也輕輕念了兩個字:「……爆炸。」

黑髮青年反應淺淺,加之外貌也好看沒有傷到臉,比隔壁吵鬧的人類好太多,邊上護士姐姐的聲音也輕柔:「沒事了啊,你現在已經安全了,來,看向我這邊。」

白僳聽話地說什麼做什麼,等他這邊結束了,隔壁床的醫護人員還在努力讓安向文冷靜下來。

白僳看熱鬧般偏過腦袋,頭枕在枕頭上,目睹著人類護士一步步暴躁,不知道在獲得了誰的允許後,他們果斷上了鎮定劑。

一針下去,安向文如同泄了氣的氣球,躺在床上不再動彈,嘴巴啊啊張了兩下,目光有些呆滯。

不由地,白僳往遠離左側的方向挪了點。

人類還是有點可怕的。

……

醒來後,無論是白僳還是安向文都還沒出院。

按照醒來後從醫生護士口中得知的消息,他們至少還要在醫院留觀一個星期左右。

白僳是一個星期,安向文的話可能還要更久,他腿瘸了手殘了,傷筋動骨至少一百天。

「畢竟是這麼嚴重的爆炸呢,得看一下有沒有後遺症之類的。」護士姐姐朝白僳笑笑,「你的輕微腦震盪應該問題不大,至於這位……」

護士轉向躺平吊起個腳的捲毛青年,伸手在他胳膊按了按,引得後者抽了幾口氣:「多躺幾個禮拜吧,不過放心,你們的治療費有人掏了。」

安向文仍在抽氣,白僳卻在聽到不用他掏治療費後鬆了一口氣。

本就不富有的錢包不用破費了……說起來,他在自助火鍋店裡沒吃完的那頓飯?

白僳把他的疑問問了出來,護士姐姐給了這樣的答覆:「不清楚,後續會有警方來跟你們對接的。」

能在這間病房工作的醫護人員多少有點背景關係,她也不好多說,就讓白僳他們好好休息,等警方來過之後,醫院這邊就好開放探視了。

警方說是對接,其實就是對一下口徑,告誡一下有什麼不能亂說的。

即使是虛假的記憶,有些挾持、爆炸方面的細節也不能讓民眾過多知道。

上午護士才說這件事,下午警方的人就到了。

來的還是白僳見過面的兩人,寸頭警員夏成蔭和他同事戴眼鏡的唐諾一起來的,一人拖了一張凳子,分別坐在病床兩側。

夏成蔭直接對上了白僳,他朝白僳一笑:「好久不見啊,白先生。」

也不是很久,算上待在醫院的日子,也才一周左右,之前社區里開宣傳會的時候,白僳看對方這張臉都快看膩了。

他敷衍地應了一聲:「是有一陣子了,夏警官不是去做片警了嗎,還負責這個案子?」

「嘛,人手緊缺,被抓了壯丁。」說出來的理由牽強,夏成蔭也不管人信不信,掏出紙筆開始進入工作狀態,「這次來,是想跟你們確認一下爆炸案的細節。」

從寫的劇本來看,他們警方一直在跟恐怖分子拉扯,可惜恐怖分子比較瘋,談不攏也沒等警方突入就引爆了炸彈。

人類故事講得詳實有序,要不是白僳親自把「恐怖分子」吃掉了,他就要信人類這個故事了。

整個詢問過程主講人是安向文,他積極且熱切,要不是腿腳不方便,他一定會下地給警方演示一番。

現在,他也只能夠微微抬起左邊手臂,全靠手指在那邊比比劃劃。

「……然後說時遲那時快,那恐怖分子就開了槍,子彈打在地上,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我和那夫妻倆都被綁著,隔壁床的兄弟和另一位女生被捆在另一側,好像還有個人來著……對吧兄弟?」

安向文在講述過程中忽然cue了白僳一下,白僳從聽眾狀態脫出,遲疑地點了下頭。

「是的吧?」他並不知道人類具體在受到催眠後腦補了些什麼,點頭之後也給自己解釋了一下,「爆炸後被氣流掀飛撞到了腦袋,有點記不清。」

夏成蔭記錄的筆一頓,這理由真熟悉。

但催眠的過程是他們的人實操,這個做不得假。

反正在安向文的激情講述中所有的「真相」被還原,警方很感謝他們的配合,並叮囑關於爆炸的細節不要向外透露。

「你們的隨身物品之後會送過來。」夏成蔭離開前收起了工作狀態,朝白僳打趣了一句:「不過,白先生真有些事故體質啊。」

白僳扯扯嘴角,沒接話。

警方離開後病房恢復了平靜,卻也沒平靜多久。

白僳正在思考他等會要不要問醫院多要份病號餐,視野中忽然出現了一顆栗色的腦袋。

身殘志堅的捲毛青年不知怎麼掙脫了牽引,撐起床邊的拐杖就湊到白僳面前,引起白僳的注意後,青年露出了笑容。

「大家都是共患難過的兄弟了,認識一下吧!」

「我是安向文,你叫白僳是吧?我喊你白哥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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