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蔭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拿著槍時刻戒備著的同事。

「祁竹月?」寸頭警員喊道,「你這是在?」

夏成蔭繞著大殿看了一圈,除了一地「屍體」,沒有看到其他人的存在。

也可能不是人。

寸頭警員握緊了拳頭,擺出了隨時能夠出拳的架勢。

祁竹月聽到喊聲回過頭,眼睛一亮:「夏前輩!」

她同時看到了夏成蔭擺出的戰鬥架勢,連忙站起身解釋道:「前面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不過好像是我的錯覺。」

「靈異現場的所見可不一定是錯覺。」

聽了解釋,夏成蔭依舊是警惕地在祁竹月所指的位置查看了一圈。

確實沒有其他存在,但夏成蔭仍保留自己的看法。

他走回了祁竹月身邊,看了看她腳邊躺著的兩名男性,視線落在其中一位身上時,露出了難以描述的神情。

簡單概括來說,是「怎麼又是你小子」和「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問題」的混雜濃縮。

夏成蔭垂眼打量著側躺著的黑髮青年。

昏睡狀態的青年看起來非常安靜,黑髮白膚,冷白皮是時下女孩子喜歡的類型,因壓皺而翹起的碎發貼在臉上。

看著就很乖,但夏成蔭知道,只要對方睜開雙眸,那沉寂的黑就會勾起他的探究欲。

盯著黑髮青年看了會,看到旁觀的祁竹月出現了欲言又止的神情,夏成蔭才把目光移到另一位身上。

「安……安向文是吧。」短暫沒喊上對方的名字,這位在夏成蔭的觀察列表里排序不怎麼高。

完全是因為白僳被連帶著關注過。

夏成蔭揮揮手,拜託當地的同事把人帶走,送去醫院。

雖然他很想親自押人,但這會兒他還有別的事要做。

「咦,不跟著走嗎?」祁竹月看到人被擔架抬著帶走了,夏成蔭還留在原地,「夏前輩?」

「去伱在意的地方看看。」夏成蔭目送人離開大殿門口,收回視線努了努下巴,「你一直在看某個方向。」

不奇怪被前輩看出了自己的想法,祁竹月愣了下,應道:「是想去後山看看。」前面因為要幫夏成蔭看著人沒走開。

兩名不直屬於當地管轄的特殊部門成員成功溜了號,他們從完全癱壞側邊圍牆翻了出去。

都不用走門,沒了天花板的建築物四處都是門。

去後山的路上,祁竹月抓緊機會說了下這趟旅途的見聞。

比如讓檢測儀器響個不停的旅館。

夏成蔭:「這個我知道,剛到鎮上我就想去找旅館,但找不到,那旅館問題很大。」

祁竹月:「欸,找不到嗎?我記得是那位王小姐訂的房間,回頭要不要問問她?」

夏成蔭:「是有這個打算。」

再比如爬山時異常的累與看到榕樹時產生的幻視。

夏成蔭:「山我們知道了,但是榕樹……?」

祁竹月:「就寺廟裡那棵很高很大的榕樹,夏前輩你們沒看到嗎?在大殿那邊視角不好,我也就沒兜過去看。」

「沒有。」夏成蔭的腳步停住了,他眉頭皺起,「是不是在一個占地面積很大的院牆裡?」

祁竹月點了點頭。

她的這個反應直接讓夏成蔭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燃塞入口中。

寸頭警員狠狠吸了一口,才吐著煙圈緩緩說道:「榕樹不見了。」

祁竹月一傻:「啊?」

「福招寺內沒有你所說的巨大榕樹,只有一個很深的巨坑。」

現在看來,那榕樹是整個消失了。

連同深埋於地底的根系一起消失了。

……

由於信息出現差異,兩人先去深坑看了眼。

地點方位確實是之前榕樹所在的院落內,除了圍牆缺失了一半,比較醒目的就是地上的坑了。

粗看是半圓的巨坑深達幾米,站得近了,能看到半圓周圍不規則的長條形……齒痕?

祁竹月不知不覺地向下伸出頭,在摔下的邊緣試探,最後被夏成蔭拉住胳膊。

「看到了什麼?」

夏成蔭熟知自己同伴經常看到常人看不見的畫面,這會兒人迷迷糊糊地往前栽,估計就是著了道。

被拉回的黑髮女生神色迷濛,過了幾分鐘,瞳孔逐漸有了焦距。

祁竹月小聲道了聲謝,她捂住了臉,把臉蒙在掌心的黑暗中。

「我看到了一片白。」

「長著很多眼球的白色雲朵一樣的東西把整棵榕樹給吞噬掉了。」

「一點點……全部……所有的都被殘食了。」

黑髮女生的聲音中帶著顫抖,夏成蔭以為她講完了,幾秒後她的聲音重新響起:「我覺得剛剛看到的有些眼熟。」

因為有些熟悉的既視感,在繼續往後山走的路上,祁竹月一直在想她哪裡看過那場景。

過去的記憶,近來的所見所聞,她細細翻找,一無所獲。

黑髮女生有點抓狂了,感覺就差一步了,腦海中卻始終蒙著一層紗,就是找不到答案。

夏成蔭既建議對方找答案又不建議,一方面他是想知道在哪裡看過,另一方面是怕他同伴腦子掉沒了。

祁竹月:「還好吧,腦子再長就好了,希望回去顧隊批我假讓我去療養院休息……啊啊啊啊,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把頭髮揉得一團亂都沒有得到解答,反而是後山先到了。

寺廟裡的道路也變得坑窪不平,大多是被建築物的碎塊賭的,那些很容易被夏成蔭搬開。

五層塔的塔……塔頂被掀了,像是被人硬生生用手撕開那般,從二層左右的位置攔腰彎折,趿拉著倒向一側。

「還挺壯觀的,從造型來講。」祁竹月評價道,「原來這是個五層的塔,吃齋飯的廳就在裡面。」

停了一下,祁竹月小聲說:「那個飯應該也有問題,不過塔都毀成這樣了,應該找不到線索了吧?」

「也不一定。」夏成蔭接話道,「不過在此之前,有個比較重要的問題。」

寸頭警員站在高得陡峭的崖壁邊緣,面對著已然斷裂的山間台階。

夏成蔭問道:「你能自己下去嗎?」

祁竹月乾巴巴地答:「……顯然不能,夏前輩我體能勉勉強強及格。」

意料之中的答案,夏成蔭想到。

這附近也沒人,本地同事還在前面搬運昏厥不醒的僧人們。

也沒有繩索之類的,現搓太麻煩了。

有那麼一點點紳士精神的意識但絕對不多的寸頭警員只說了一句「得罪了」,接著便把身旁的女性提了起來——像提麻袋那樣。

祁竹月無力地捂住了臉,很快她換作捂住嘴。

夏成蔭下懸崖的方式也簡單粗暴,從高空下跳,五指摳住崖壁將半隻手卡進去,接著重複上述步驟。

常人做這個舉動手掌早就鮮血淋漓,但夏成蔭落到下方平台時抽出手,山壁留下數個孔洞,而他的手毫髮無損,只是沾上了點石屑。

「好了。」寸頭警員咬著煙,把同伴放下來,「先去哪邊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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