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剛走進寺院,自強就指著不遠處說:「大伯,塔就在那兒,我數數它有幾層,一、二、三、四、五啊,它有九層,怪不得這麼高。大伯,我想爬上去看看!」念先生笑著說:「別急啊,等咱見了那位老和尚,我就讓水來領著你上去!」

他們順著一條鋪著磚頭和小石塊的甬路往北走,甬路的兩邊是幾排年久失修的瓦房。走著走著,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座大殿,念先生大聲喊道:「水來,你在哪兒啊?快點出來吧,看看我給你捎了啥好東西!」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和尚從大殿里跑了出來,他穿著一件寬大的帶著幾個大補丁的短袖僧袍。他看見了念先生就興奮地說:「先生,你可來了,我早就想你了。」

念先生舉起手中的幾條黃鱔,「水來,拿去讓啞巴給你燉燉。你師傅在不在啊?」水來喊了一聲:「師父,先生來了,你出來吧。」他從念先生的手中接過黃鱔,就向大殿西面的幾間草房子跑了過去。

一位六十多歲、長著幾綹白鬍子、身材瘦削的老和尚從大殿里走了出來,他把右手放在胸前,「阿彌陀佛,施主駕臨小寺,老僧有禮了。」念先生給他鞠了一躬,「海師父好,你的法體還康健吧?」老和尚說:「謝施主關心,我一切都好!」

老和尚看見念先生身旁正在東張西望的東方自強,「這位小施主與你同行?」念先生點點頭,「他就是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東方先生家的小少爺,學堂放假了,我領著他出來轉轉,正好來看看你。」

老和尚笑了,「東方小少爺舉止穩重,面如滿月,真是一副富貴之相啊!」念先生說:「他以前更胖,現在好得多了。」說著,他把手中的包裹遞給老和尚,「上次我來沒有跟你說這個事,我跟東方先生說來拿東西,他問我要給你帶啥禮物。我說啥都不需要,天冷的時候我給你添一件棉袍就行了。他當即就說到時候做兩件,我一件,你一件。沒有想到他把這個事記在心上了。我來的時候去跟他說,他就讓我把棉袍給你帶過來。」

老和尚高興地接過包裹,「太謝謝東方先生了,我一定給佛祖多磕幾個頭,保佑東方先生闔府平安!別站在外面了,到我的禪房去歇歇吧。」

二人隨老和尚來到大殿東面的一間禪房,東方自強把兩包點心放在一張桌子上,「老師父,這是給你帶的點心,你嘗嘗,可好吃了!」念先生說:「點心也是東方先生派人去買的!」老和尚笑著點了點頭,「積善人家,必有餘慶,東方先生家以後一定會人財兩旺!小施主,你吃點心啊。」自強說:「我剛才在路上吃過了,老師父,你吃吧。」「小施主知書達理,將來一定前途無量啊!」老和尚對念先生說。

水來跑了進來,「師父,師兄把黃鱔燉上了。你要吃啥飯,我去跟他說!」老和尚指著桌子上的點心說:「水來,這是兩位施主帶的點心,你打開吃幾塊吧。」水來顯然不知道如何打開包在點心外面的幾層厚紙,他一時不知所措。

自強說:「我給你打開吧。」說著,他麻利地打開他吃過幾塊的那包點心,「趕緊吃吧。」水來拿起兩塊,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念先生說:「自強,你給老師父拿兩塊,讓他也嘗嘗!」自強拿起幾塊點心遞給老和尚,老和尚接過點心吃了起來。

水來看著點心,不敢再下手拿。念先生看到水來可憐巴巴的樣子就說:「水來,想吃就再吃幾塊吧。有我在,你師父不敢罵你!」

水來看了看師父,老和尚點了點頭,水來這才又拿了幾塊來吃。

看著眼前的東方自強和水來,他們雖然年齡相當,但衣著打扮、神情氣質和言談舉止迥然不同,老和尚的心中不禁一陣酸楚。

十年前的那個秋天,有一天上午,老和尚乘船到對岸的逍遙鎮去買米麵。快到晌午,他來到河邊準備返回南岸的時候,他看到有一群人在河邊的渡口議論著什麼。

走到近前,一個老太太對老和尚說:「師父,這有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孩,還是一個小子,這麼長時間了也沒人要,你抱回去當徒弟吧。」

老和尚說:「施主說笑了,他還是一個吃奶的孩子,我有啥辦法把他養活啊?」一位中年婦女說道:「老和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們出家人大慈大悲,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這兒等死啊?」老和尚問:「這是誰家的孩子啊,咋把他扔到這兒啦?」

一位漁夫說:「昨兒上午,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抱著這個孩子從南岸乘船過來,上了岸他就把孩子放到上河堤的路邊那一棵大楝樹底下,他頭也不回就跑河堤上去了。有人看見了,還想著他是去找地方解手,一會兒就回來了,誰知道一直到天快黑了也沒有見他回來。這個孩子很皮耐,躺在那兒不哭不鬧。撐船的梅老大心疼這個孩子,就把他抱回了家。誰知道他老婆根本不願意養這個孩子,還把他臭罵了一頓。今兒個上午,梅老大的老婆找人給這個孩子喂了奶,又把他送到那一棵楝樹底下了。也有幾個人過來看,但就是沒有人願意把他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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