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融將一行四人引到一處花廳,自己先轉入,不一會兒出來將他們帶入內廳,高遠侯已經在廳上坐著。

見到高遠侯時,湯昭心中一震。

在侯府中的高遠侯和在琢玉山莊的簡直是兩個人,全無之前的嫻雅安閒,雖然也身著便裝,卻是衣飾精潔,一絲不苟。更兼目光如電,不怒自威。

倘若湯昭第一次見她就是這樣的形象,絕不會認為她是個普通老太太。

高遠侯神色倒是很和藹,見禮之後就讓他們都坐下,先問候了徐終南這位京里來的國師座下道長,詢問他來此有什麼要事?徐終南自然客氣幾句,說明自己只是閒逛,只因已到中天府,怕過門不入有失禮數,這才來拜訪。高遠侯也是客套,叫他儘管在雲州遊覽,無需顧忌。

緊接著她才笑問道:「小湯終於來了?一路上可還平安?路上可有什麼見聞?」

湯昭不知不覺中坐直了身子,比面對薛閒雲更禮敬,一板一眼回答道:「一路平安,路上見了不少風土人情。」說著講了些路上的見聞。

閒聊幾句,高遠侯笑道:「你們從北面渡河過來的?檢地司的訓導營也在那邊,你路過時瞧見沒有?」

湯昭也不知這位「明見萬里」的高遠侯是不是無所不知到自己路上遇到訓導營學員的插曲也知道,如實道:「瞧見了,還遇上了跑步的學生呢。」

高遠侯道:「訓導營是檢地司的根基,也是咱們雲州的未來。我也特意把訓導營建的離中天府近一些,時常看看那些少年人朝氣蓬勃的模樣,仿佛自己也年輕似的。」

湯昭暗暗端詳,只覺得高遠侯精神抖擻,端坐莊重,看著比山上顯年輕。但這可能只是錯覺,或許她一放鬆下來,還是個韶光已逝,年華不再的老婦人。

高遠侯感慨幾句,道:「對了,你這趟來入職,對前程有什麼想法沒有?」

湯昭道:「啊?不是去檢地司嗎?」

高遠侯笑道:「自然是檢地司。你掛在檢地司四年了,月月領司里的俸祿,資歷都上來了。若不入職也說不過去。我就是要調你去別處,也要在檢地司走一遭。只是檢地司也有不同職位,任務也是不同。你已經是劍客,按規矩待遇從六品起步,鑄劍師更是少見,再提一提,轉眼就升五品。你若願去地方,至少也可以直接做一城副鎮守使。」

湯昭很是吃驚,這就副使了?

就在昨天,他還覺得副鎮守使是很大的人物呢,轉眼自己就能當副鎮守使了?

其實想想也沒錯,麥時雨也是新劍客,很快就轉成副鎮守使了,現在更憑曛城一戰的功績當了鎮守使。而湯昭雖然資歷低,但有兩個大魔窟的關鍵戰績,功勞並不小,而且還有鑄劍師的光環加成,當副鎮守使不算什麼,歷練幾年當鎮守使也很快。

只是湯昭有些猶豫,鎮守一方權力不小,可事情也非常多。幾乎算半個父母官了,他最多能通過戰鬥去磨礪劍術,鑄劍的時間可就擠不出來了。他是想劍客、鑄劍、生意全都要的。

高遠侯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猶豫,也不勉強,道:「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選擇。張先生——」她看向張融,「身懷絕藝,足智多謀,可堪大任。他不願意出仕,便屈尊在我幕中為一客卿。侯府如今已離不開他。所以我讓檢地司派兩個人保護他,最好是文武兼備,充作助手,掛參軍銜,也是六品。張先生很喜歡你,你要願意去他必定歡迎。」

湯昭看了一眼捻須微笑的張融,心想:「張先生還需要人來保護?我現在怕也打不過他。誰保護誰啊?」

不等他回答,高遠侯繼續道:「我專給你老師在檢地司下新設了鑄劍閣。他做閣使,給他掛了個副指揮使得銜。你去幫他,給你做個副閣使,直接五品。」

副指揮使已經是從三品了,不過鑄劍閣一聽就沒實權,以技藝為主,品級高不過是提升待遇罷了。副閣使也是同理,資源材料是有的,不需要戰鬥,還受人尊敬,只要安安心心鑄劍。

「還有刑極也向我要你。他要去新部門了。不過那個部門還沒組建,不過在搭架子罷了。他現在在忙另一件大事,上任怎麼也得明年。等新部門籌劃好了,少不得四處抽調人去,他想要你過去。」

湯昭自然是願意跟刑極的,但這個新部門還沒影子呢,這餅也太虛了,問道:「那個部門是……」

高遠侯笑道:「雖然還沒名字。但主要為了剿匪。」

湯昭愕然,道:「專門剿匪,可是雲州太平……」

他想到了什麼,一時停頓。

高遠侯讚許的點頭,道:「你想的沒錯——去靈州剿匪。」

湯昭又驚又喜:喜的是他自劍州一行早看靈州的亂象不順眼了,要能剿了這群王八蛋肯定好。驚的是……

靈州的事,和你雲州都督高遠侯有什麼關係?

連徐終南也忍不住深深看了高遠侯一眼。

高遠侯笑道:「你們要進靈州,肯定要朝廷下旨准許的。難道你家君侯我是亂臣賊子嗎?我已上書請旨了,這事已有八分。」

湯昭咽了口吐沫:雲州都督向朝廷要求進靈州剿匪,這裡面的水可太深了,他不知該怎麼說。就像師父臨行叮囑的,這種事他不懂就不要瞎摻和。

但要真是合法的,他是想去的。剿匪和對戰天魔一樣,是他真心期望的戰鬥。

高遠侯已經猜到他的想法,笑道:「這樣吧,這事不急。你來都來了,我這裡又缺人。先去訓導營掛個教職,慢慢考慮。」

湯昭訝然道:「教職?在訓導營?」

高遠侯道:「正是,我正想在訓導營開一個術器培訓課。不是符式課,是教導年輕人怎麼使用、選擇、搭配術器,還有和武功怎樣配合以達到最好的效果。若論術器,還有誰比你熟悉?」

湯昭略一沉吟,這課程有點意思,他倒也能講,只是……

「這個課程講不長吧?」

這種純技巧的學科,就算課程摻水,加上實踐訓練,也講不了幾節課。

高遠侯道:「只是個想法罷了。正好離著這一屆畢業還有兩個月,你就用一個月時間開幾節課,然後帶著他們做點考前複習,模擬訓練什麼的。掛職鍛鍊麼,你也鍛鍊,他們也鍛鍊。」

湯昭為難道:「這個……考前複習、模擬訓練又是……」

張融在旁邊哈哈笑道:「君侯跟他直說了吧,就是叫他給帶小孩兒來的。」說罷笑著對湯昭道,「你肯定察覺到了,如今雲州有大事發生,君侯對此事十分重視,從四處調集了許多人手。然而大事重要,地方穩定也很重要,須不能讓人趁虛而入。如今地方上的劍客以上多有重任在身,不便擅離職守,便把中天府的一些力量都集中起來,其中包括訓導營的教喻。現在訓導營只有一位劍客坐鎮,學生卻有幾百人,還有一批正面臨畢業的老生,有些支應不過來。正好你來了,又是咱們自己人,就把你拉過來支應一下。」

湯昭鬆了口氣,道:「那沒問題,代課看孩子沒問題。我還以為真要為人師表呢,那我還是差遠了。」

高遠侯道:「你的本事本來就不比那些老教官差,學識更比他們強,無非是沒經驗罷了。你不在這個位置,怎麼也不像教師,一旦在那個位置,不像也像了。課程可以靈活點,不必太緊湊,主要看著這幫半大小子別出事。」

張融道:「訓導營也有藏書樓,我還去過,館藏很豐富。可惜那幫小子沒有幾個看書的,那些教官也不大去,未免暴殄天物。你做了教師,隨時都可以看。」

湯昭大喜,看書他是最喜歡不過了。

高遠侯笑道:「訓導營的課程對你都是小兒科,但有些專門的課程,譬如偵查、兵法、民政、情報分析這些課程,你想聽也可以去聽聽。」

湯昭明白高遠侯的意思,他在檢地司入職,卻沒有經過訓導營這一節,還是缺了一份履歷,也缺了一些技能,但他已經是正經的劍客了,再明晃晃回爐重造肯定不合適,給他一個教師的職位,方便他補課,也補齊這份履歷,到了檢地司更容易立足。這也是好意。

當下湯昭謝過高遠侯和張融,也接下了自己在中天府的第一項官職。

算算時間,自己代課兩個月,把這一批送畢業了,正好到年底,就可以請假去黑蜘蛛山莊,轉一圈回來,大概就能參加刑總的新部門了?

好耶,計劃完美!

高遠侯又道:「薛姑娘的劍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你們去檢地司見指揮使領取。試一試,合適就合適,不合適就再測、再換。訓導營有完整的測試靈感方向的方法。你們想測的都可以去測。」

她說著看了一眼其餘兩人,在危色的臉上一停,便不在意的轉開視線。

湯昭心想她肯定看出危色是易容的了,但是沒在意。

靈感測試有很多方法,但沒有一種萬全的。訓導營是集中雲州資源建起來的,測試方法肯定不錯,不但危色心動,連徐終南都起意去測了。

要知道徐道爺還不是劍客呢。

湯昭他們又聊了幾句,從高遠侯那裡辭出,一起去了雲州檢地司總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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